第46章
言雙鳳的大姐言如錦, 嫁的是京城太仆寺曹寺丞家,牧政司原先便屬于太仆寺轄下,所以虎嘯山莊言家, 跟太仆寺的曹家長輩曾是關系甚好的同僚,而這門親事,也是之前雙方的老人們定下的。
言如錦跟言雙鳳的性子完全不同,她是個溫良娴靜而規謹守禮的人,很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從小到大,甚至從虎嘯山莊到京城方家,言雙鳳陸陸續續, 不知聽了多少次“你能不能像你長姐一樣懂事規矩”之類的話。
而言如錦确實也叫人挑不出錯來, 言雙鳳甚至總覺着姐姐的性子太過于溫柔軟弱了,她才不相信什麽“忤逆長輩”之類的鬼話。
曹家勢力不大,但也算是個大家族, 言如錦自打嫁了,一直同曹棟相敬如賓。
蓉兒則是他們的女兒,今年已經七歲,生得活潑可愛,言雙鳳甚是喜歡。
陶蠻回答道:“那人并沒有在信上提及,不過我想,蓉兒畢竟是曹家的, 按照一貫的行事規矩,應該是還留在曹家的。”
言雙鳳只覺着不安:“姐姐真是的, 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知道給我寫封信!”
陶蠻道:“給你寫信做什麽?你的脾氣這樣急, 如錦是個綿密的性子, 她必然知道你回到莊子, 事情繁多,何況鞭長莫及,說給你聽,只不過更添了你的煩悶。”
言雙鳳捶了捶手:“那也總要有個人跟她商議?也不知道她現在究竟怎麽樣了!”嘀咕了這句,突然問:“小姨娘,方家那邊兒……沒理會?”
陶蠻看着她略帶期待的眼神,便明白她指的是什麽:“這個,我也不曉得,不過我私心裏想,這是人家的家事,方家的人怎麽好插手呢?”
陶夫人其實知道,言雙鳳想問的是,方守恒有沒有施加援手之類的。
言雙鳳聽了,就知道自己癡心妄想了,她直接便自嘲地說道:“是了,我是昏了頭,病急亂投醫了,姓方的像是被尺子量着長大的迂,這種事上他避嫌還來不及,怎麽肯把手伸長一寸呢。”
陶蠻聽她說的刻薄不留情,便微笑道:“罷了,我跟你說這件事只是讓你心裏有數,不是在大年下來添你的煩的,另外我想,如錦也不是個沒心思打算的,所以你我也不用太過替她操心,也許情形沒那麽糟糕,又或者會有轉機,比如曹家畢竟還沒有動真格的,如今過年,興許會把人接回去呢?”
言雙鳳冷笑了幾聲:“如果真是這樣,他們可真是‘能屈能伸’,假如是我被趕出去靜修什麽鬼,我一輩子也不會再回去的。”
陶蠻跟言雙鳳的脾氣是有些相似的,便心有同感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錦跟你我不同,何況她還有蓉兒呢,以她的脾氣,就算是為了蓉兒,必定也要忍着的。”
言雙鳳磨了磨牙,想說又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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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夫人打量了她半晌,又問:“方才你說,吉祥要上京,你……沒什麽打算?”
言雙鳳想到趙襄敏曾說過的話,她心裏也想有個能商議的人,可是這種事,她實在不願意跟人提起。
“暫時還沒有,”含糊地答應了聲。
陶夫人自看出她有所隐瞞:“鳳兒,姨娘不是外人,就跟你直說了,你有沒有想過,他這一走萬一不回來呢?”
差不多的話,孟同甫也說過。
言雙鳳抿了抿唇,索性道:“那也随他,我又不是他娘。”
陶夫人啞然失笑:“你啊,當真一點不放在心上?你可別說你不喜歡那個人,你若不中意,是絕不會容他在山莊過年的。”
言雙鳳垂了眼皮,過了半晌才道:“我是喜歡,可也沒到非他不嫁的地步。”
“非他不……”陶蠻一下聽出了蹊跷:“是誰提了談婚論嫁?”
言雙鳳搖搖頭:“其實也沒什麽,是那小子提過兩次,我又不昏了頭,怎麽會答應。”
陶蠻屏住呼吸。
如果言雙鳳這兩句話,說的是什麽別人,陶蠻指定是要無比贊同的。
畢竟年輕的後生,一時的意亂情迷,許下無數的山盟海誓,說什麽非卿不娶,而後新鮮勁一過,之前說的話就全然作廢,之前的人也成昨日黃花,自是不足為奇。
但是,那個人……
陶蠻暗中攥了攥手掌:“鳳兒,他真的……提過要娶你?”
“是啊,”言雙鳳驚訝于陶蠻竟不信似的,但她卻錯會了意,忙道:“姨娘放心,我是不會當真的。”
陶夫人一陣心悸,眼睛看着言雙鳳,擡手摸了摸額頭,她下意識地想勸言雙鳳兩句,但要說什麽?叫言雙鳳“當真”?或者答應那個人?
她雖然料到趙襄敏的身份并不簡單,可卻實在不知道那人的底細,更加不知他的脾性究竟如何。
而且倘若趙襄敏确實大有來歷,按照這種人的性子,怎麽會輕易地對一個女子說什麽婚嫁?
她簡直覺着這其中有什麽“詐”了。
所以,雖然陶夫人覺着這是一件大好事,可又因為這事兒太好了,所以看着竟像是個陷阱似的。
既然言雙鳳說不會當真,陶夫人在心中轉來轉去,心想還是随她吧,自己就別貿然摻和了。
陶蠻只應了言雙鳳,說自己派去的人一旦有消息,即刻就會告訴她,又叫她莫要過于憂心,當日告辭回了龍城。
這日言老太爺就問言雙鳳陶蠻來做什麽,言雙鳳哪裏敢說是言如錦的事,只說是來拜年道好兒的。
老太爺努了努嘴:“今年她倒是來的早,只不知道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樣,都是來瞧咱們莊子新添了的那些馬兒的。”
言雙鳳強笑:“小姨娘哪裏會像是那些人似的淺薄呢。”說到這裏,就又把陶蠻之前給了五百兩銀子的事兒說了:“小姨娘是能雪中送炭的,畢竟是親戚。”
今日,言雙鳳才把那五百兩交還給了陶蠻,陶蠻知道她現下不缺錢了,也并沒有多說什麽,直接收了。
言老太爺才知道這件事,沉默半晌,才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
當天晚上,言雙鳳便問趙襄敏:“你先前說是開春後進京,可有日期?”
趙襄敏道:“有事?”
“我問你,你只管說就是了。”言雙鳳催促。
“還以為你是舍不得才問的,看樣子又是自作多情了,”趙襄敏被她瞪着,終于回答:“想來是越早越好。”
言雙鳳湊近過來:“這次,能升多大的官?”
趙襄敏想笑又忍住:“反正不至于是四品。”
言雙鳳狠狠白了他一眼,捏着他的手臂道:“說正經的,我有事。”
“知道,”趙襄敏想了想:“是今日陶夫人來跟你說過事?”
言雙鳳一驚:“你該不會真的是狐貍精變的吧?”說着又不住地揉捏他的臉,似乎想看看他是不是真能變化。
趙襄敏忍着她的魔手蹂/躏,道:“這個本就很容易猜到,說罷,想叫我做什麽?”
言雙鳳對上他的眼神,本來想嘲笑他還不知升多大的官,開口就問事情了,倒像是不管什麽事他都能解決似的。
可是在趙襄敏面前,不知怎地,她就不想瞞着,于是一五一十地把曹家的事情告訴了。
或者也是因為這山莊裏,她沒有個可說的人,好像只能告訴趙襄敏。
說完後,言雙鳳還是不解氣,就道:“你是沒見過我姐姐,她可是個頂溫柔賢惠的,跟我不一樣,她要是當不了好媳婦,那世間的女人都該活不了了。”
趙襄敏則道:“你要說人家好,也大可不必貶低自己。”
言雙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覺着我也是溫柔賢惠的?”
趙襄敏挑了挑唇:“你是溫柔賢惠,還是強橫霸道,又有什麽要緊,只要你是鳳二就行了。”
言雙鳳想笑,又繃着臉:“我怎麽覺着這不像是在誇我。”
趙襄敏靠近了些,很有要親一下的架勢:“那是你太呆了,這可是世間最大的褒獎。”
言雙鳳哼了聲:“你的褒獎也都拐彎抹角的,難怪我聽不出來。”
又一把推開他:“你還沒說呢,你能不能管到曹家的事?”
趙襄敏思忖道:“興許是可以的,不過……這種內宅的事情,最好是女子來料理。”
言雙鳳本不懂這話的意思,跟他對視了半天,福至心靈:“你想說什麽?”
趙襄敏笑道:“你要是随着一同上京,要處置起來自然容易。”
言雙鳳的唇抖了抖,終于探究地看着他:“我怎麽覺着你這口吻,倒像是什麽誘拐良家婦女的販子?你總惦記着叫我跟你上京幹什麽?你該不會是看我貌美,想把我賣了吧?”
趙襄敏按捺不住,攬着她的腰把人抱了過來:“這樣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怎麽舍得賣呢。”
言雙鳳趕緊掙出來:“我正事還說完。”
趙襄敏無奈:“還有什麽正事?你又不肯答應上京。”
言雙鳳捧住他的臉,仔細打量了會兒,道:“我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告訴我。”
趙襄敏眼神微動:“好。你說。”
言雙鳳道:“第一,你的尊姓大名呢?總該告訴我。”
“其實,”趙襄敏道:“我更喜歡‘吉祥’這個名字。”
言雙鳳瞪他:“你說不說?”
小魏王嘆氣,走到桌邊,提筆蘸墨,慢慢地寫了兩個字。言雙鳳跟着一瞧,念道:“趙……敏?”
趙襄敏心頭一動:“唔,是不是很尋常?”
“有點像是女人的名字,”言雙鳳想了想:“那你家住何處,家裏幾個人?”
趙襄敏笑道:“是不是想問我有沒有娶親?”
言雙鳳又擰了他一把:“我問你什麽你便答什麽,少給我自作聰明。”
趙襄敏淡淡道:“家裏沒什麽人了,只我一個,孤家寡人。還有些別的親戚。”
言雙鳳試探問:“是大家子麽?”
“還成吧,”趙襄敏微微皺眉:“有點兒人口。”
“那你有沒有……成親?定親呢?”
“就說你得問吧,”趙襄敏似笑非笑地:“還沒成親,倒是有了定親之人,就差一步了。”
言雙鳳臉色一變。
趙襄敏盯着她:“只是人家沒答應。”
言雙鳳這才明白趙襄敏是指的自己,一時惱羞,卻又有點喜歡,便垂頭不語。
趙襄敏悄悄地問:“還有什麽想知道的?”
言雙鳳在心裏轉了轉:“吉祥,你若進京,能不能幫我照看姐姐?”
趙襄敏撇開她走回榻邊,慢慢坐了:“你就這麽不肯跟我一起走。”
“莊子裏離不了我,”言雙鳳也跟着走過來,挨在他身邊坐了:“你好歹住了這麽些日子,當然也知道。另外我脾氣急,我怕我就算去了,也未必能解決妥當。反而添亂,姐姐跟我可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我能離開方家,我看她是不想離開曹家的,我若插手,怕更對她不利。”
“那你就信我能行?不怕我更加壞事?”
言雙鳳無言,又過了會兒才道:“我也不知道,只覺着你會比我妥當。”
趙襄敏把她的手握在掌心裏,長睫低垂:“這你可錯了,我若出面,只會更糟。”
言雙鳳只以為這是他的推托之詞。
年節的天氣頗為不錯,一連幾日放晴,地上的雪都融化的差不多了。
虎嘯山莊迎來送往了幾日,總算平靜了些,除了老富貴無意中在院牆外曾發現過一些淩亂古怪的痕跡,以及夜間偶然曾聽見些許怪異的響動外,再無其他。
因為多了五十匹馬,先前囤積的草料自然不夠,老富貴連日忙着采買,只是這會兒草料貴而難求,頗費了些波折。
而言雙鳳在意的卻還是那幾匹馬,尤其是乘風跟胭脂,這許多日子來,胭脂對于乘風仿佛很是喜歡,時不時地主動親昵,可是乘風卻仿佛沒看上似的,從不主動示好。
老富貴道:“興許還沒到時候呢,至少得三四月天氣轉暖。”
言雙鳳嘀咕:“相處了這麽久,難為它還是這麽沒心沒肺了,一點兒都不像人。”
老富貴權當沒聽見的,轉身走開,乘風仿佛聽出她在褒貶自己,便向着她不屑地噴了個響鼻。
言雙鳳道:“再給你幾天時間,若到時候還不頂用,我叫你主子把你骟了!”
她本是随口發狠,不料乘風好似聽懂了一樣,前蹄在地上嗵嗵地踢打了兩下,仿佛警告。
言雙鳳笑道:“你別跟我使性子,你主子都不敢跟我這樣。”
乘風果然像是聽懂了,把頭一扭,将很結實的屁/股對着她。
言雙鳳樂不可支:“算你識相。”得意洋洋地抽身走開。
正要往賬房裏去,卻聽見陌生的聲音叫嚷:“你們言二姑奶奶呢?”
言雙鳳聽出是從前廳方向傳來,莫名其妙,便折身往前廳去,才過廊下,就看見三四個人從外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叫道:“是不是躲在閨房裏繡花啊?一個小娘們,學什麽男人養馬,這不是反了天了麽!”
言雙鳳聽得火起:“是誰在這裏瞎嚷亂叫?”
正李順跟老富貴也趕了來,老富貴攔住她,李順則上前詢問。
那幾個人也看見了言雙鳳,眼睛不由都直了,為首的笑道:“果然出色,這樣的相貌,別說四品,就算是三品、當個王妃也不為過!”
旁邊一個大着舌頭說:“不管三品四品,還是王妃皇妃的,總之別、別抛頭露面的不像樣就好,快把王大哥的二百匹馬還出來!”
李順聞到來人身上酒氣沖天,趕緊招手叫莊客過來防範。
言雙鳳也看出這幾人帶着酒意,聽到這句,定睛一看,卻見為首那人有些眼熟。
老富貴趁機道:“這中間的,是邬家莊那邊的邬大郎,當年咱們東山那一片草場,就是典賣給了他們家裏,這幾個都跟萬馬山莊的王莊主有交情的。”
言雙鳳琢磨:“原來是他。”
老富貴道:“我叫人把他們趕出去就是了,恐怕是喝了酒,無端鬧事。”
只見邬大郎撸了撸袖子,向着言雙鳳走近了幾步,大聲喝道:“我們确實是喝了酒,但不是無端鬧事的,言雙鳳,都是鄉裏鄉親的,你要挾王莊主,硬是要了他二百匹馬,這不是往他心頭上剜肉麽?你也忒不仗義了,虎嘯山莊就是這麽辦事的?呸!”
言雙鳳道:“是王莊主叫你們來這麽說的?”
邬大郎旁邊的道:“是我們看不過去,替王大哥來出一口氣的。你一個女流,辦事辦的太不地道!”
這時侯蒼鷺不知何時走來,靜靜地盯着這幾個人,面色不善,可看看言雙鳳,卻見她并不怎麽驚怒。
此刻另一個人也跟着道:“你就算得了萬馬山莊的便宜,以後也別想、想在北鎮長久下去……我們都是、都是不服的!你趁早的把馬送回去……”
老富貴按捺不住:“你說什麽!這是我們跟萬馬山莊之間的事,有北鎮的張守備大人主持的,輪得到你們在這裏颠倒黑白的胡說八道?”
邬大郎道:“別提張大人了,你們到底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籠絡了張大人,讓他替你們說話,把王大哥坑了?”他斜睨言雙鳳:“是不是你……嘿嘿!”
李順也忍不住道:“邬大公子,請慎言,不然的話……”
“不然怎麽樣,你們也要動手?還是去告官?”邬大郎渾然不懼,拍拍胸脯道:“來呀,老子皺一皺眉不是好漢。”
言雙鳳一笑:“萬馬山莊的那二百匹馬,是姓王的紅口白牙許下的,也是我們應得的,不用跟你們交代。你們幾位也是北鎮有點頭臉的,如今只會在這兒張嘴閉口誣賴人,算什麽好漢?”
幾人大怒:“言雙鳳,你敢小看我們?”
言雙鳳道:“你們若也能在大風雪裏,把五百匹馬找回來,我就心服,那會子你們都幹瞪眼幫不上,如今見事情平息了才在這裏鬧,難道我還能高看你們?”
那兩人都是半醉,邬大郎因酒量甚大,還自清醒,竟大步上前。
不料蒼鷺一把将他手腕捏住,冷笑道:“想幹什麽?對女人動粗?”
邬大郎素日也練習些拳腳功夫,所以身材魁梧,如今只覺對方手如鐵鉗一般,便知道難以匹敵:“知道你們勢力大,還有張守備做靠山呢,現在又要怎麽樣?”
言雙鳳制止了蒼鷺,反問:“你想怎麽樣?”
邬大郎看似粗豪,但生意人,哪會沒有心機,當下以退為進:“言雙鳳,這樣吧,不如你跟我賭場馬,你若輸了,就把馬兒送回萬馬山莊,若贏了,我們再也不提……”
“賭馬可以,”言雙鳳哈哈一笑:“但那些馬兒本就是我們的,我贏了等于沒贏,邬大公子,你要賭,就該拿出點誠意來。”
邬大郎眉頭微皺:“你說?”
言雙鳳道:“山莊先前曾賣給你們家的那塊草場。”
邬大郎臉色大變:“什麽?”
言雙鳳戲谑地:“怎麽你好像是輸定了似的,不敢賭了?”
邬大郎身後兩個一起上來:“邬大哥,怕她什麽?跟她賭!”
另一個趴在邬大郎耳畔低語了就,邬大郎聽得點頭,臉上掠過一點自得:“賭就賭,不過,有一個條件。”
言雙鳳挑眉:“什麽條件,憑你開。”
南院。
周婆子道:“這可了不得,那個姓邬的簡直沒道理,竟要姑奶奶跟他賭,姑奶奶多年沒騎過馬兒了,怎麽好跟他一個男人賭?”
趙襄敏不語,斟酌着落筆。
“吉祥,你說該怎麽辦,還是你去勸勸吧,”周婆子着急地圍着他團團轉:“輸了還是其次,我怕的是萬一摔了馬,地上還凍得鐵硬呢,豈不有個好歹。”
趙襄敏擱筆,停了會兒,才把才寫完的信折了起來:“她要騎哪一匹?”
周婆子道:“那當然是胭脂了。”
趙襄敏屏息垂眸,突然一震:“這可不成。”把信揣進袖子裏,他邁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