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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言雙鳳跟趙襄敏兩人會心低語之時, 王莊主已經暴跳起來:“什麽五千兩,你們不如去明搶,少陽山上的土匪都沒有你們這樣狠辣!”

他指着戴涉:“你又是什麽人!”

戴涉上前一步, 含笑道:“我麽,不過是個路經此地的販馬客人,因為風雪大不便趕路,承蒙虎嘯山莊盛情,住了兩日而已。”

王莊主冷哼道:“販馬客人?呵,年底了,哪個販馬客人不家去過年?跑到這破敗地方來……”他團團地把在場的打量了一遍,道:“我看, 你們這是弄仙人跳, 一唱一和地想要敲詐!”

言雙鳳在旁聽着,有些奇怪地看向戴涉:她記得不錯的話,戴涉來的時候曾經提起過, 說他曾經過萬馬山莊,莫非是沒跟王莊主照面?

她這一側目,戴涉卻即刻警醒了,當下不露聲色地補充了一句:“來虎嘯山莊之前,我也曾經過萬馬山莊,本要拜會,只是那日聽說王莊主請人吃酒, 喝的不省人事,所以才過門不入, 呵呵, 如何就平白誣陷我是仙人跳?”

言雙鳳聞言釋疑, 王莊主卻更狐疑地看着他:“既然如此, 寶號是哪一個?”

戴涉道:“不敢當,小號‘骁行堂’。”

王莊主臉色一變:“你說什麽?你是骁行堂的人?”

戴涉皮笑肉不笑:“不算是什麽大商號,讓王莊主見笑了。”

王莊主擰眉打量戴涉,這“骁行堂”倒不是什麽籍籍無名的商號,相反,在司馬這一行當中,骁行堂的名字,幾乎是每個大掌櫃們都聽說過的。

其主要原因,卻是骁行堂的行事,他們只要上好的馬匹,而且出價一向慷慨,但如果有人以次充好、或者想要從中拿捏牟不當之利,那結局必然是極為凄慘。

曾經有一位南邊馬幫的巨頭,自恃勢大,在跟骁行堂交易的時候,脅迫本地馬幫,坐地起價,準備發一筆橫財。

骁行堂當即暫且擱置買賣,此後不出半月,這巨賈被人舉報到官府,列了諸多罪名,都是有憑有據,罪大惡極。

任憑此人如何打點衙門找人求情都不中用,先前一手遮天的人脈忽地都失了效,最後竟給判了個抄家罰沒,所屬馬匹也都官價販賣,而這巨賈從坐擁金山之人,淪落成流落街頭的乞丐,僅僅只是一個月時間而已。

起初未必有人懷疑是骁行堂,但是還有許多其他例子,司馬一行,才漸漸知道了骁行堂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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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于骁行堂的采買人,司馬行之中的人是又愛又懼,但凡跟他們打交道,無不小心翼翼,不敢搗鬼。

言雙鳳在旁邊也聽得驚訝,她不由看向李順。

前日是李順跟老富貴先接待的這一行人,他們也曾先問過戴涉的來歷,可戴掌櫃卻沒有提過“骁行堂”三字。

李順看言雙鳳凝視自己,便悄悄地一搖頭。

不料王莊主留意到這個動作,便誤以為他們又是在串通了騙人,當即如抓到把柄般:“好啊,你們真以為随便編個謊話就可以把我蒙住……”

他叫嚷了這句,便又看向言雙鳳,竟道:“你這小娘們兒還有什麽招數,只管用出來,看我接了接不了就是了!言雙鳳,你也太小看我萬馬山莊了,我告訴你,倘若你這會子還有個四品官的夫君,我王某人或許怕了你,可惜你沒那個當诰命的福氣……”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言雙鳳臉上的血色散了些許。

然而不等王莊主說完,趙襄敏突地擡手,只聽咔嚓一聲響,他旁邊的桌子竟硬生生地折斷了一個角。

王莊主瞪大雙眼,驚懼地望着他。

趙襄敏攥了攥手:“你覺着你的脖子比這個還硬,就再說下去。”

言雙鳳看直了眼,卻顧不得老太爺在場,趕緊拉住趙襄敏的手,檢查他的手是否帶傷,卻見手掌連紅都不曾紅一點兒。

她看了看那新鮮堅硬的斷木茬,欲言又止。

戴涉跟蒼鷺對視了一眼,各自心驚,能惹小王爺這樣動怒,這王莊主也是有點“福氣”,今日他不留下點東西,只怕是難走出虎嘯山莊了。

偏在此時,只聽得門外一陣錯亂急促的腳步聲響,夾雜着激烈的犬吠。

門口處,周婆子,李嬸站在那裏,還有幾個山莊的下人。

小虎子跟兩只狗兒原本也在,李嬸怕他吵鬧,就哄着讓他帶着狗子先離開了。

此刻聽到狗叫,兩個婦人趕忙回頭,卻見旺財在前,小黑一瘸一拐地在後,中間是小虎子大叫:“上次來過的那兩個壞人又來了!”

大家聽見,莫名其妙,只有趙襄敏臉上透出一點不耐之色。

而就在小虎子吵嚷過後,卻見有兩個人大步流星地從中門走了進來,果然是“上次來過的”,可是不是壞人便有待商榷。

原來這兩人一個是北鎮守備張大人,另一位正是那秉易先生。

言雙鳳看的心驚膽戰,不知這兩人此刻前來是吉是兇,忙要放開趙襄敏去迎接貴客,卻給趙襄敏反握住手。

“放手……”言雙鳳忙提醒了一句,又想:他的“上司”來了,他還不趕緊的跟着去接。

幸而是老太爺先出了聲:“那是……”他的眼神不太好,遲疑着,卻是老富貴走過來:“是北鎮的張守備大人。”

“哎,這、這……”老太爺大驚,一時不知要說什麽好。

言老爺子這輩子,也曾有過風光的時候,見識過幾個朝廷命官,比如曾經是他孫女婿的方侍郎大人,以及當初虎嘯山莊鼎盛之時,他也跟着長輩,迎過聖駕的。

可是那繁華不過過眼雲煙,近些年來,老太爺所知道的,只有冷冷清清,大廈将傾之感,沒想到這月餘時間,卻有北鎮的守備大人接連登門,這自然叫他甚覺惶恐。

那邊言雙鳳總算睜開了趙襄敏的手,正要出門,卻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王莊主認清楚來的人是張守備,喜出望外,猶如天降福星。

在北鎮這一代,萬馬山莊自然是頭一號的,身為守備,張大人營中的官兵們要用好馬,少不得跟萬馬山莊打交道,所以私下裏王莊主跟張守備的關系可謂非同一般。

方才王莊主自覺着今日勢單力薄,着實難辦,如今看老相識來了,如何不喜?

趕在言雙鳳行動之前,王莊主已經先叫了聲:“張大人,你可真是及時雨啊!”一邊嚷着一邊邁步出門,打老遠便伸出雙手向着張守備迎了過去。

張大人顯然也看見了王莊主,但奇怪的是他并沒有如往日一樣笑臉相迎,而在王莊主将到跟前的時候,皺眉向他一擺手,仿佛嫌他礙事擋路。

王莊主一愣的功夫,張守備已經自他身邊徑直走向廳門口。

看着廳內的衆人,張大人勉強地在臉上扯出一點笑意,頗有點拘謹地站在了秉易先生身後。

朱先生一眼瞧見了廳中的戴涉,望着他的打扮,秉易先生眉峰微蹙,眼中多了一點意義不明的笑。

戴涉的臉色反而冷了幾分,揣着手站在原地不動。

這時侯言雙鳳已經脫身上前:“張大人,這位……朱先生,這又是哪陣風,把你們兩位大年三十的吹來了?”

言雙鳳心中納罕之極,虎嘯山莊這是怎麽了,風水變了?就算一整年,也沒有這麽多“要緊人物”登門拜訪,如今還偏都趕在一個時候到了。

張守備笑的很是溫和無害,跟先前那盛氣淩人宛如高人一頭的樣子截然不同,甚至還帶一點讨好的意思:“二姑奶奶不歡迎嗎?哈哈,确實是下官來的唐突了……老爺子,您身子安泰?”

他說着幹笑了兩聲,卻又下意識地瞟了眼裏間的趙襄敏,仿佛想看看他的反應、從而判斷自己的态度跟話說的對不對。

言老太爺受寵若驚:“好好好,承蒙大人下問……”只顧惶恐去了,竟沒留意張守備用了“下官”兩字。

秉易先生見他們寒暄,卻只向着言雙鳳一點頭:“鳳二姑娘,今日……府裏有事?”

言雙鳳看了眼在院中吹冷風的王莊主:“一點小事而已。倒是你們兩位,應該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可是有什麽要緊大事?”

秉易先生的眼睛掃向趙襄敏:“這個麽……”

言雙鳳看他的神情,回頭,卻見趙襄敏面沉似水,并沒有想要上來拜見的意思。

“敢情,是有事找吉祥?”言雙鳳試着問。

朱先生含笑:“二姑娘善解人意,不知可否跟這位……借一步說話呢?”

言雙鳳道:“您客氣了,他畢竟是軍中的人,您請随意。”

朱先生松了口氣,忙進門走到趙襄敏身旁。

趙襄敏看看他,又看看言雙鳳,言雙鳳正也打量他,目光相對,她便笑道:“你還不快去?愣着做什麽,也不用擔心這兒,有張大人跟戴掌櫃的在,我難道能吃虧麽?”

趙襄敏聞言才向着她微微一笑,又特意看了戴涉一眼,這才負手往外去了,朱先生亦步亦趨地跟着離開,竟全不理其他人。

剩下這些人在廳中,張守備總算能放松了些,便問:“這兒是怎麽了?”

王莊主被晾了半天,趕忙湊過來訴苦:“張大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今兒他們聯合起來想要訛詐我呢。”

張守備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戴涉:“這位……”

王莊主告狀似的:“他說他是骁行堂的人,我看他卻像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張守備倒吸一口冷氣:“是、是嗎?”

言老太爺杵了這半天,頭暈目眩,又怕事情不妙,趕緊道:“不不,這只是個誤會,那二百匹馬我們本就沒打算要……”

“二百匹馬?”張守備疑惑。

王莊主以為事情轉機,急忙将昨日找馬的事情說了,又道:“是那管事奴才背着我跟他們的那個吉祥許下的,我根本不可能答應!而且帶了五百兩銀子的謝禮,連老太爺都說已經足夠,他們卻竟要敲我五千兩的銀子,張大人您說,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奇事?!”

張守備屏息,臉如雪色:“你說……‘吉祥’給你找馬?”

王莊主道:“是啊,就是那個小……”他突然想起趙襄敏剛才一掌拍裂桌角的事,又想起朱先生竟陪着他進了門,那個“小白臉”才沒有說出口來:“那個面嫩的後生。”

言老太爺還想解釋,言雙鳳拉拉他:“爺爺,您別出聲。”

她這會兒已經看出來了,事情未必就真的會糟糕。

此時,戴涉走過來幾步,似笑非笑地說道:“張大人,您确實來的正好,我們正缺一個能一錘定音的人呢。您是地方官兒,而且這位王莊主跟您仿佛是舊識,就更好了。”

“不,”張守備趕緊否認:“也沒什麽舊識,就是……先前因為買馬而見過幾次罷了。”

王莊主咂摸出一點不妥當:“張大人?”

張守備在聽說趙襄敏給他們找馬的時候,已經魂飛天外了,又聽戴涉故意地要往他身上潑髒水,他如何能不知道?這王莊主擺明得罪了趙襄敏,這會兒還敢跟他攀交情,他又不是嫌命長,如何不知道該怎麽處置。

有守備大人出面,事情确實好辦了,不過對王莊主而言,則像是吃了滿口的黃連。

他沒想到,自己以為是救星的張大人,卻不由分說給了他一記悶棍。

“既然是約定好了的,豈能反悔,王莊主,你要麽給虎嘯山莊二百匹馬,要麽五千兩銀子。”

張大人說這話的時候,臉色肅然,公正嚴明,不留情面。

言老太爺目瞪口呆,有點喘不過氣。

老富貴看看戴涉又看看張守備,暗暗嘆氣,對言雙鳳道:“我先扶老爺子回去歇息。”

老太爺确實撐不住了,這場面對他而言太過于刺激。

王莊主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張大人,可可……”

張守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王莊主,你本是個聰明規矩的,怎麽就糊塗一時,若不是虎嘯山莊施加援手,你一匹馬也到不了手,人家只要你二百匹,已經是義薄雲天、天大的恩典了,你不思感激,還敢帶人過來胡鬧!勸你見好就收,不然本官也幫不了你。”

王莊主驚呆,戴涉在旁邊慢悠悠地,繼續火上澆油:“果然張大人很護着自己的舊識,先前這王莊主在此大放厥詞,可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連累莊子裏的婦孺老幼都受了驚,如今只叫他按照約定行事,真真便宜了。”

張守備心一震,他在意的是那句“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萬一說到了小魏王頭上那可就……

守備大人目光轉動,看到桌上的銀子,靈機一動:“不錯,你提醒了本官,王莊主,那五百兩銀子,就權當作賠罪吧。”

王莊主幾乎要昏死過去,他不知為什麽張守備竟一點不偏向自己,整個人幾乎癱軟:“張大人!這、這不是要我的命嗎!”

張守備冷笑,轉身背對着言雙鳳等,他趁機惡狠狠地看着王莊主,低聲道:“糊塗東西,本官正是看在昔日情分上,在救你的命!你要真是舍命不舍財,我也只能成全。”

王莊主窒息,呆呆地看着張守備凜然的臉色,直到此刻,心頭才泛出了一點莫名的寒意。

言雙鳳雖料到張守備不至于偏向王莊主,可卻也沒想到他竟如此偏向虎嘯山莊。

又聽說判那五百兩給莊子,她忙道:“這倒不必,我們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只收自己該得的就是了。”

戴涉突然問道:“既然如此,王莊主可願聽從張大人的建議?”

張守備使了個眼色,王莊主打落牙齒和血吞:“當、當然聽。”

戴涉道:“那麽,那二百匹什麽時候送來?”

言雙鳳剛要說“不急”,突然意識到這位戴掌櫃的如此相問,必有緣故。

王莊主耷拉着腦袋,早知道今日如此,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來,牙縫裏擠出兩個字:“盡、盡快吧……”

戴涉卻向着言雙鳳:“姑奶奶,我也借一步說話。”

言雙鳳同他走到旁邊,戴涉問:“二百匹馬在莊子上,是不是有些難以照料?”

他這麽快問到症結,言雙鳳也不瞞着:“先前毫無準備,短時間內确實難辦。”

別的不說,二百匹馬的草料,一時半會兒哪裏找去?總不能讓王莊主把草料也一并奉上,那就太欺負人了。

戴涉道:“這樣吧,姑奶奶信得過我,這二百匹馬裏,姑奶奶留自己想留的,剩下的都賣給我,就按照二十五兩一匹的價格,如何?”

言雙鳳耳畔轟隆隆地,因為太過錯愕,臉都要紅起來:“掌櫃的,你當真?”

戴涉微笑道:“姑奶奶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選擇,也該明白我并不是趁火打劫。”

“當然!”言雙鳳點頭:“您是為了莊子着想。”

言雙鳳當然不笨,如今張守備做主,王莊主答應給馬兒,但是二百匹馬送到虎嘯山莊,實在太過引人注目,而且都是北鎮的,擡頭不見低頭見,這原先是萬馬山莊的馬兒落在他們手裏,對于王莊主始終是一塊心病。

如今戴涉願意接手,至少情形可有所緩和,同時也免了山莊裏一時照應不到的窘境。

言雙鳳轉念很快:“我只留五十匹,如何?”

戴涉一點兒停頓都沒有的:“成交。”

他們三言兩語,就把王莊主的馬兒都瓜分了,王莊主那邊跟失了魂似的,呆若木雞。

戴涉商議妥當,回頭又跟張守備說明白,他是個雷厲風行的,立即跟王莊主出門。

李順去叫了老富貴,跟戴掌櫃的一起去萬馬山莊。

快刀斬亂麻,言雙鳳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麽個轉變,連她也覺如在夢中似的。

打發了李順去告訴老太爺事情已然解決,言雙鳳有心去看看趙襄敏跟那朱先生說什麽,望着那斷了半截的桌角,卻輕輕地嘆了口氣。

張守備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她,此刻便道:“事情都妥了,姑奶奶怎麽還愁眉不展?”

言雙鳳擡頭,突然問:“張大人,您這次來,是為了吉祥?”

“啊……”張守備張口,目光閃爍:“怎麽?”

言雙鳳道:“他的真名字當然不是這個,您該知道他叫什麽吧?”

提到趙襄敏,張守備格外的謹慎:“呃……他、難道沒告訴姑奶奶?”

言雙鳳道:“先前他受過傷,忘了好些事呢,近來才逐漸想起過往。”

張守備不敢讓自己的表情太過于豐富,盡量地肅然道:“是麽……這個,我想您還是再問他比較妥當。”

言雙鳳笑問:“怎麽,您難道不肯說?還是……不敢說?”

張守備一震,四目相對,他望着言雙鳳明亮的杏眼,卻又趕忙移開目光,盯着那新鮮的桌角斷裂處:“這桌子是怎麽回事?”

言雙鳳看出他是故意回避:“是吉祥拍斷的。”

張守備的眼中透出駭然之色:“是、是嗎?為什麽?”

他的懼意,無法掩飾。

言雙鳳心頭驚動,下意識地有點不安:“沒什麽,是叫王莊主說的話氣到了。”

張守備的嘴唇動了動,眼神閃爍,片刻才輕聲細氣地:“二姑奶奶,上次我來,也說了些不中聽的話,這個……您可別放在心上。”

言雙鳳搖頭道:“哪裏,那不過是誤會,我都忘了。”

“這就好,就知道二姑奶奶是女中豪傑,自有心胸的,”張守備笑的刻意,又問道:“那、吉祥沒記恨我吧?”

言雙鳳有點緊張地咽了口唾液,卻笑:“他啊,您都說我是自有心胸了,難道他比我還不如?”

“哈,哈哈……對對,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張守備幹笑起來,仿佛是聽見了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卻又不敢不捧場。

言雙鳳只覺着渾身不自在,張守備的表現太過于詭異反常了,很不如當初她頭一次去守備府時候的自然。

還好不多時,朱先生出來了,心事重重的模樣。

言雙鳳忙問:“吉祥呢?說完了?”

朱先生道:“說完了。”

“是為什麽事,可能告訴我?”

“是為了……”朱先生凝視着她,突然發現戴涉不在現場:“戴監……先生呢?”

張守備忙把戴涉跟着王莊主去提馬的事情說了,一臉将功補過的表情。

朱先生只淡淡地點點頭:“這也好,張大人,您先回吧,我還要在這裏住兩日。”

張守備吃驚,又不敢過于驚愕:“是麽……呃,沒有用我之處了?”

朱先生道:“不必了,若有其他事務,我自會派人前去告訴。”

張守備只好答應,往內看了眼,想再問幾句,當着言雙鳳的面又頗為忌憚,只好道:“既然如此,二姑奶奶,我先告辭了!他日再來拜會。”

言雙鳳親自送了張大人,回來的時候,卻見朱先生已然不見,忙問李嬸,卻原來是朱先生叫如意領着,竟是去了戴涉先前住過的客房。

言雙鳳呆了半晌:“一個兩個的,這是要在這兒過年呢!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南院。

言雙鳳才進門,門口一道人影閃過來,竟将她攔腰抱入懷中。

“怎麽才回來?”趙襄敏摟着她,笑問:“外頭的事,交給他們辦就是了。”

言雙鳳轉頭看向他面上:“那個姓朱的跟你說什麽了?鬼鬼祟祟的,你可知道他住下了?”

趙襄敏道:“他願意住就住,不礙事。”

言雙鳳覺着頸間濕潤的,心頭一蕩,可突然想起昨晚上因為沉溺美色,忘了正事一節,便又清醒了幾分:“你還沒說他來幹嘛呢!”

趙襄敏擁着她向床邊兒挪:“無非是為了軍中的些許小事……”

“小事?你又渾說,”言雙鳳身子有些發軟,卻還是恪盡職守地問:“他一個比守備大人都要緊的人物,只為了些許小事,特意跑來問你一個小小的斥候?”

腰間一松,卻是衣帶給解開了,言雙鳳忙攥住:“大白天的,給我規矩些!”

趙襄敏将人放低榻上,埋首在她頸間,嗅着那股甜香:“我不管。”

言雙鳳的心早開始跳的亂了分寸:“少說這些,昨晚……你不告訴我換馬的事,我、我還要跟你算賬呢!你竟敢瞞着我,差點把我們莊子賣了!”

想到這個,她格外生氣,奮力一翻身。

趙襄敏察覺她的意思,便順勢向內一滾,借着一點巧勁兒,竟輕巧地把她扶在上頭。

言雙鳳有點意外自己竟這麽輕易地就把人壓住了,卻來不及計較,索性居高臨下地繼續追問:“說,你怎麽敢的?”

“我知道我不會輸,”趙襄敏道:“不過畢竟是先斬後奏,你要怎麽罰都行。”

“你倒是老實,可惜做事又太輕狂,你怎麽知道不會輸?萬一你找不到馬兒,自己也……”

趙襄敏的笑意從鳳眼裏漾出來:“還是擔心我?”

“我擔心的是我們的馬兒!”言雙鳳惱他不肯正經說事,便捏住他的臉:“你有事瞞着我!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她只顧霸道占上風,卻沒意識到兩個人的姿态很是一言難盡。

趙襄敏卻早意識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鳳二,這會兒沒人打擾了。”

言雙鳳潤了潤唇,才察覺自己坐錯了地方,滿臉緋紅要翻身下來,卻給他摁住。

“虧你方才在前頭還那樣,這會兒卻……”她深深呼吸,稀裏糊塗地說:“好端端地打壞了我的桌子。”

趙襄敏笑:“娘子心疼桌子,還是心疼我?”

當時她明明先拉住他的手緊張地查看,此刻卻偏道:“什麽壞了,我心疼什麽。”

“嗯,”趙襄敏仰躺着,喉結上下滾了滾,“那我現在就要壞了,娘子可能成全?”

“不行!我待會兒還有事……”言雙鳳受不得這種話,才呼出一口氣,卻察覺他輕輕地彈動了一下,于是也語不成聲地勉強道:“門也沒關,留神、會有人來……”

趙襄敏沉聲道:“不會。”

“你慢些,不行、就不要勉強。”言雙鳳亂成一團,隐隐卻有些畏懼。

趙襄敏哭笑不得,撩着眼皮打量她:“什麽不行?”

言雙鳳沒法回答,望着面前這張無可挑剔的臉,半惱半喜地在心裏想:“明明臉生得這樣清秀,怎麽那物件竟然……”

昨夜在言雙鳳的屋內,雖然說解了渴,但也沒有真正的行事。

一來她自己是個耐不住的,情到濃時,總忍不了發出聲音,容易驚動旁人。

趙襄敏身上有幾處的痕跡,比如王嬌跟周婆子她們看見的,便是給她無法按捺之下咬傷了的。

二來,言雙鳳發覺自己還是“小”看了這少年,她花容失色,半喜半憂,到底不敢為了一時暢快拿自己冒險,只能讓他慢慢來。

言雙鳳不知道兩個人行不行,但是小魏王心裏清楚,這當然行。

不過她要先吃點苦頭而已。

可是這一次,趙襄敏不想讓言雙鳳再受那份苦,他會做的更好些,至少……不會再讓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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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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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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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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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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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