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渡頭楊柳青青,枝枝葉葉離情
原定四月初返程,不知吳情怎麽說動方擎的,竟然同意他一同返回,只是在坐上車的時候,吳情看到方擎那張黑色的臉,臉色又青又黑,當真是夫唱婦随,只是那婦吳情是萬萬不肯承認的。
還未到浔陽城,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馬車就被一群土匪圍住了,個個衣衫破爛,面黃肌瘦,拿着木棍碗盆,說是土匪,更像是流民。
浔陽城是皇城,王上怎麽能容許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情呢?這應該是車裏所有人的心聲。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此花是我種,此草?大哥,此草怎麽說?”為首的一個瘦高個子說到一半竟然不知道怎麽接下去了,可憐兮兮的把頭轉向旁邊的一個大漢。
“笨!我說過幾遍了,說重點。”大漢恨鐵不成鋼的給了他一個爆栗。
衆人哈哈大笑,吳情更是把腦袋探出來,指着那個瘦高個子認真的教導:“要不要我教你,此草,此草是我爹,還有要不要說此屁是我放。哈哈哈……”
“你,你這個蠢蛋!等我捉到你,你看我怎麽讓你屁股開花!”瘦高個子揮着木棍,比了比自己的拳頭。
“你說讓誰屁股開花?”方擎從馬車上跳下來,他穿着普通的衣服,可是那氣勢那語氣,不怒自威。
雖然吳情說得粗俗了一些,過分了一些,可是他家的就只能他欺負,別人是一點也不能碰的。
瘦高個子後退了幾步,縮在大漢後面抖個不停。大漢望了方擎一會,不知道是想起什麽,竟然跪了下去。
道:“大俠,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是我請求您,救救我們吧。”此話一出,他身後一群人也紛紛跪了下來。
王福重本來是賴在上官墨染懷裏的的,推了推他,指着車子下跪的一群人,朝他努了努嘴。
近來一段日子,他的精神不是很好,他隐隐約約察覺到什麽,畢竟他的身體異于常人,而且兩人做得那麽頻繁,要是沒動靜那才奇怪。
上官墨染意會的從馬車上跳下,走到那個流民頭子面前居高臨下:“說清楚是怎麽回事?我是上官墨染。”
大漢一聽這話,又看了馬車上的其他人,眼淚嘩啦啦落下,邊抽鼻子邊道:“俺們原來是西北邊境種地的農民,這次西北大旱,糧食收成不好,交不了稅,西北侯今年不知道怎麽回事,狂收而且不允許拖欠,我們沒有辦法最後只好來浔陽城,可是我們身上沒有錢,衣服又破,那進城的守衛不給我們進去,所以俺們十幾個人便當起了土匪,要不是餓極了,俺是不會幹這種事的。”
王福重看了看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楊娃娃,不免有些擔憂,雖然他不懂政治,可是這西北大旱他知道,西北侯如此苛捐雜稅,那湧進浔陽城的不可能就這麽一群人,可能還有更多。這群人可以說是走投無路才落草為寇,拿更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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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急了也會跳牆,何況人呢?為了生存,人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
“那你們就跟在我們後面進去,不過不能喧鬧。”上官墨染丢下這一句話,就跳上了馬車。
一輛馬車外加兩頭駿馬,後面跟着一群難民,成了浔陽城的一大奇觀,民衆都有一種随大流的心理,最後竟然都紛紛跑出來,把馬車圍得滴水不漏。最後還是上官墨染喊來了守衛,才幸免于難。
不過自此之後,關于王爺上官墨染重口喜歡便裝喜歡群攻的傳聞不絕于耳,衆人争相傳遍,着實大火了一把。
回到王府,上官墨染吩咐管家把那群人安排了,吳情非要回下人房,方擎無法只能和他一起去,至于結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上官墨染進宮去了,王福重回房間前特意去清風樓一趟,他還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記得當初春燕姐姐和他說過蘇安雅住的是清風樓,不知記錯沒有。
他走進院子,望着遍地的野草,坍塌的牆,衰敗蕭條的景象,只覺得特別痛快,蘇安雅,不知現在的你窩在哪個地方茍延殘喘呢?
三年前,他從懸崖落下,被春花樓樓主所救,當他醒來時就看到一堆血肉模糊的肉團。
五個多月的胎兒已經基本成型,他可以分清楚哪個是他的手,哪個又是他的頭。那麽活生生的孩子,他的孩子,明明可以活下來的,可是就這樣死了。
“可惜了,是個男孩子。”春花樓樓主頗為遺憾。
那是他第一次這麽恨一個人,恨不得把那人千刀萬剮、五馬分屍,他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掙紮着下了床,跪在春花樓樓主面前,抓住他的袖子。
他要活着,而他,就是他的救贖。
“說吧,你想讓我做什麽?你的左臉嚴重毀容,還有你的嗓子也毀了,以後說話都有問題,對了,還有你的腿深度骨折,能不能站起也是個問題。除了你多出的那個器官,我實在想不明白你能做什麽?”他不留情面的一一列數,最後攤開手,審視的看着他。
對着那張美豔絕色的面孔,王福重有些無力,他真的沒有用什麽都不會,可他還是固執的擡起頭,一字一句的說:“我有恨不怕死,你救了我我總有一天會有用處,還有我會跳舞,我相信只要勤加修煉,我會成為最好的舞姬。”
那人認真的打量了他,最後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出去了。
像他所期待的那樣,那人在接下來的日子認真的為他治療,給他請來了江湖第一名醫為他治療,為他整了容治了嗓子,他的身體也一天天好起來。
從他身上得到什麽,那麽他有一天就會為他付出什麽。
他果然最适合跳舞,再複雜的舞蹈到了他手上都會簡單起來,如他所說,他成了春花樓最好的舞姬。
他是極少看到春花樓主真面目的一個人,春花樓主名為葉無殇,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卻偏偏喜歡和他瞎扯,問七問八。但他從不說自己,他的臉上總是蒙上了一層陰影,像是有不可言說的秘密。
手上的疤痕是他自己拿刀割的,每年的祭日,他都會在上面添上一道疤痕,以此來提醒自己。
“你……,你是王福重?”突如其來的尖細女聲把王福重從回憶中叫醒。
王福重這才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穿着下人服的婦人正在拿着鏟子除草,喊了他一聲就收回鏟子,驚慌失措要離開的樣子。
他走上去,拉住了那個人,看清那人的臉,他一下子愣在了那裏,眼裏的恨意更深。
無殇曾經幫他調查過,當初蘇安雅身邊第一心腹是一個□□桃的婢女,蘇安雅很多壞事他都摻了手,當年的事故她無疑是頭號幫兇。
“你是春桃沒錯吧,見到我害怕什麽啊?是不是我沒有死讓你很驚訝啊。”王福重嘴角揚起一個冷笑,步步緊逼。
他可還記得她當年盛氣淩人的樣子,蘇安雅被貶竟然沒有帶走她。還有她這蒼老的面容,樸素的衣服,看起來過得并不怎麽樣。
“我,對不起,但是我只是奉命從事,我不是故意的,當年你走後不久主子就被趕出府了,我……我被王爺許給了府中倒夜香的老奴,每天受他的虐待欺淩,我已經償還的更多了,對不起,對不起……”春桃跪倒在地,不停地磕頭。
“你走吧。”王福重晃了晃身子,不管她曾經做了什麽,落得這個下場已經罪有應得,她已經得到她的報應了。
“等等,你知道你主子現在在哪嗎?”王福重叫住她。
春桃轉過頭,驚吓的退了幾步,瘦弱的身子不斷發抖,她低下頭,像是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顫抖道:“主子住在浔陽城中的花街巷。”
王福重從清風樓回來就一直呆坐在床上,桌子上擺滿了飯菜,可是他并沒有心情吃。他以為自己是恨那些人的,可是得知他們的下場,他并沒有得到快樂,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他解開手腕處的絲帶,輕撫着那道深深地疤痕,寶寶,如果你知道爹爹這麽心軟,是不是會怪爹爹沒有幫你報仇。
既然當初她都能狠心的害他,那麽他為什麽要對她心軟呢?他不是寬容大度的君子,他只是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