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道士
一盒制作水平精良的符紙成為了蘇苗上山之後最大的收獲, 拎着盒子, 她心情愉悅的朝說好的集合地點走去。
時間不早了，離集合時間只剩半個小時，可以先過去休息一會兒。
一群人說好的集合地點在一棵樹齡有兩千年歷史的杉樹下, 這棵樹很高，在道觀裏任何一個角落擡頭就能看到, 十分顯眼。樹冠下層被許多人綁上了紅布條，上面依稀能看見寫了祈禱辭, 多數都是求姻緣或者希望永結同心之類的話。
蘇苗到的時候，包括方宇謙在內, 已經有三位小夥伴等在那裏了，三人興致勃勃的看着旁邊幾個女孩費力的想把手中的紅布條扔到樹上, 可惜樹冠太高，杉樹枝丫又不太好挂，試了許多次也沒能成功, 急的她們都快哭了。
看着杉樹下泾渭分明的兩撥人, 蘇苗十分無語的看着那三個男生, 心裏不由得感慨：單身真的是自找的啊！
另一邊。
賣掉一整盒符紙之後, 小販立刻沒了推銷商品的興致, 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曬起了太陽，閉着眼睛哼着小曲, 看的算命攤主牙癢癢。
“兩千塊賣一疊廢紙給人家美女, 你就不覺得缺德？”
小販斜眼看他：“你上下嘴皮一碰就找客人要幾百, 那時候你怎麽不覺得自己缺德？”
攤主：“……我覺得你這兩天有災, 要不要我給你算算？”
小販一個白眼送過去：“得了吧，就你這個水平，我就是進觀裏求個符也比你瞎掰呼強。”
“別扯你那個符，說得好像真的一樣。”攤主一臉嫌棄，卻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麽，眼珠一轉，笑出聲來，“下回等你進貨的時候賣我幾張，我拿來和算命搭配着賣，肯定比你賣得更好！”
小販這下連眼神都沒給他：“不給，給你都是糟蹋，你要是要開光手串還有護身符我倒是可以賣你。”
“哈，那些東西我網上批發可以論斤買，還用得着從你這裏進？”
小販已經不想和他說話了，腦袋偏向一邊：“那你就去買啊，我沒意見。”
攤主：“……嘁，嘚瑟。”
談話不歡而散。
這時，有人從道觀旁邊的小路跑進了廣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一路跑到小販的推車旁邊，伸手在攤上翻找：“大山，符紙呢，趕緊給我幾張我急用！”
來人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大約十七八歲，樣貌清秀，穿着一身皺巴巴的道袍，衣衫不整，頭頂的發髻也歪在一邊，就好像剛從被窩裏爬起來，雙頰因為剛才的跑動泛起潮/紅，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的……可口。
小販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一邊看一邊說：“你別找了，我剛才都給賣出去了。”
“都賣了？！”小道士大驚失色，“賣給誰了？？”
小販見狀立刻皺眉：“怎麽了？那符有問題嗎？”
“沒有沒有，符沒問題，是我現在急需，怎麽就剛好都賣了呢！”
小販十分奇怪：“符都是你畫的，你自己竟然拿不出來？那一盒放我這大半個月了，這麽多天你難道一張多的都沒畫？”
“我最近沒練驅邪符啊！”
“現畫不行？”
“我……最近練其他的符手太順，畫驅邪總是出錯，已經廢了好多紙了，那邊又等不得，所以才想來找你……”小道士急的站在那揪袖口，“那我還是再回去試試吧。”
“你等等！”小販叫住他，然後看向旁邊的算命攤主，“老七幫忙看下攤兒，我帶他出去找人。”說完，他指了指道觀大門外，對小道士說，“那個客人剛走，現在出去追應該能追上，你跟我來。”
兩人一前一後急急忙忙朝門外跑，攤主看着他倆的背影直搖頭：“啧啧啧，搞得和真的一樣，哎呀，我的修行還不到家啊，連自己都騙不過，還能騙得過誰？”
小販帶着小道士跑到門外就停了腳步，站在原地東張西望。
道觀大門外一共三條路，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地方，如果找錯了路那就只能認命追不上了。
小販還在猜那個美女可能會往哪去的時候，小道士站在他旁邊扯了扯他的衣角，面目呆滞的指着大杉樹的方向問：“是不是那個人？”
小販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十分驚訝。
那位美女還真在那，只不過被兩個男生擋了大半，就露了個胳膊和幾根頭發，所以剛才他一眼掃過去根本沒看見。
“你怎麽知道的？”
小道士依舊是那副呆滞的樣子，喃喃道：“好厲害……”
小販看他一眼，猜他可能是看到了什麽他看不見的東西，畢竟認識他這麽長時間以來，有很多事都已經習慣了，于是也不多問，領着他一起朝大杉樹走過去。
蘇苗正在和小夥伴聊天，坐在大杉樹下的石凳上，坐姿端正，那個盒子就放在膝頭，任誰看都覺得這一幕歲月靜好，這姑娘看起來就是一位标準的大家閨秀。
然而即便一起爬過山，好幾位小夥伴還是有點難以接受她現在的模樣，越看越新奇，總覺得她像是被女鬼上了身，抓着她問了許多最近發生的事，問得最多的就是她為啥改變這麽大，蘇苗一律推到了改名上，聽的幾位小夥伴懷疑人生。
“美女！”小販擠開幾位男生，笑呵呵的搓手，“跟你商量個事呗？”
他突然冒出來，又是這樣一幅模樣，幾個男生立刻沉了臉，手快的一把把人往後推了好幾步，然後把蘇苗擋了個嚴嚴實實，一幅一言不合随時會動手的樣子。
“商量啥事先跟我們說說啊。”
小販一愣，然後才注意到這一圈男生，每一個看起來都不像簡單人物，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剛要賠笑解釋，蘇苗就喊了聲：“等一下。”
幾個男生聽話的往旁邊讓開了路。
這一幕看的小販瞪大了眼睛。
蘇苗抱着盒子走上前，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站在小販身後一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道士，問：“你有什麽事找我商量？”
小販扯了一把小道士的袖子：“那些符就出自這位之手，他剛才跑來找我說臨時需要幾張救急，你手裏的符我們想按原價買十張回來，五塊一張，總共五十，怎麽樣？”
蘇苗還沒答應，小道士突然開口：“如果她跟我一起過去的話，就不需要符了。”
小販一抖，明顯看到那幾個男生盯着小道士面露不善，回頭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小道士：“你有病？！”
蘇苗又把墨鏡掏出來準備戴上，一邊戴一邊想：墨鏡還是太麻煩了，而且夏天還好，冬天戴墨鏡簡直是異端，回去之後還是得配隐形眼鏡才行。
開眼的一瞬間，即便蘇苗戴了墨鏡還是差點被閃瞎。
小道士身上五個靈泉，每一個都有籃球大，頭上喉部和心口的三個融在一起尤其耀眼。
這還是除開張列依之外蘇苗親眼見到的第一個玄門中人，心情難免有點激動，于是她關掉陰陽眼，上前一步問小道士：“你想讓我跟你去哪？”
小道士指了指身後的道觀，幹巴巴的說：“有個認識的客人，找我驅邪，就在偏院。”
方宇謙當即表示不信：“道觀裏道士那麽多，誰會找你這個一看就不正規的家夥驅邪？你高中畢業了嗎就出來騙人？”
蘇苗一腳踹過去，方宇謙靈活躲過，立刻閉嘴。
小道士抿着唇，低頭不說話。
蘇苗說：“我拿着符跟你一起過去吧，需要我幫忙我會幫的，要是我幫不上，這些符你能用多少盡管拿，反正買的時候我拿了優惠，少幾張沒關系。”
小道士猛地擡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起來特別可愛。
“那真是太感謝了！”
幾個男生當然不放心蘇苗一個人跟着一個可疑的小道士離開，于是全都說要一起過去，小道士也沒拒絕，于是一群人呼啦啦的跟在小道士後面跑向偏院。
小道士口中的偏院在道觀未開放區域裏，正路被攔住，所有游客止步，但有一條林間小路可以繞進去，小道士帶着他們走的就是那條小路。
一邊走，小販一邊低聲給蘇苗解釋：“這條路經常會有游客走過去，但是影響不大，畢竟裏面什麽也沒有，一看就是道士們的生活區域，游客過去了看一眼也會離開。”
小道士在前面聽到了，補充道：“那個認識的客人也是從這裏過去的，當時她身上帶了邪被我看見，就出手幫忙拔掉，從那以後她就會定期過來找我驅邪，這一次還沒到時間就來了，我沒準備，所以才會找他要符。”
說着，偏院到了。
幾人魚貫而入，就看見一位秘書模樣的女人穿着職業裝抱着電腦包站在院子裏，見到小門進來一群人，面露詫異，但什麽也沒說，只看着走在最前的小道士。
小道士指了指那間開着門的大房間：“就在那裏面。”
蘇苗抱着盒子跟着他進了房間，房間裏裝飾十分簡單，一個竹制躺椅擺在房間正中間，躺椅上躺着一個中年女人，臉色有點發白，看起來确實不太健康。
二人身後，跟來的男生們雖然沒進屋，但也都探了半個身子朝裏看。
方宇謙站在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女人。
“……欸？小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