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家
蘇苗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經任何思考的聽了張列依的話——轉身，擡眼，确認目标，擡手用力，扔——
等張牙舞爪的血嬰的身影在那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光圈裏消失，她才突然回神，怔怔的看着那個逐漸縮小的光圈。
光圈帶着好看的黃昏色，并不是十分規則的圓形，發光的外圍內部連接着一個未知的世界，影影綽綽的看不清楚。整個光圈透着一種詭異的氣息，那種從頭到腳籠罩而來的不祥之感揮之不去，偏偏在光圈之中，還有一股微妙的熟悉，似乎那一邊的某種東西和她有着不淺的聯系。
這是什麽東西？
一直等到光圈縮小成一個光點再消失，蘇苗忽然覺得渾身發軟，好像剛才扔血嬰那一下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于是她扶住欄杆大口喘氣，這時才察覺身上多處肌肉抽痛，大約是緊張過度又驟然放松導致的。
張列依的狀态也好不到哪去，一直抱在懷裏的紙袋都差一點落地，靠在金屬質地的門框上借力，也不管上面是不是幹淨，直接把臉也貼了上去，想借門框的冰涼給發燙的臉降溫。
等氣息終于順了，蘇苗小聲問：“剛才那是什麽？”
張列依擡起一只手捂住臉，聲音有點顫抖：“陰門……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就是陰門。”
陰門？
蘇苗沒問陰門是什麽，畢竟從字面意義就能猜到，大約是連接陰間的門一類。
只是……
“它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不知道。”張列依把手拿開，看着蘇苗的背影，“不過我猜，可能和你有關。特殊體質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異于常人，你有陰陽眼，可能在抓住那個血嬰的時候發生了點什麽，這才讓陰門出現。”
“那，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嗯？”張列依第一時間沒能明白蘇苗想問什麽，愣了一下才回答，“應該不算壞事吧，如果換成是我，我估計會高興的跳起來，畢竟能開陰門的人都是玄門中頂厲害的大能，就比如剛才，想驅除一個發狂的血嬰沒那麽容易，但只要把它往陰門裏一扔，什麽都解決了，那邊會自動處理這種不該在陽間游蕩的鬼物，消解怨念之後會送它去往生，比我們來動手更合适。”
“可是我……”
蘇苗盯着虛空那一點，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是個什麽心情。
不過重生了一次，怎麽感覺整個世界都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陰陽眼？陰門？太玄幻了吧！
不過轉念想想，阿飄都做了兩年，還有什麽是她現在不能接受的呢？重生一回已經占了天大的便宜，有點後遺症也不是不能理解。
張列依不解：“可是什麽？”
“沒什麽。”蘇苗收回視線，轉身看向依舊趴在地上的陸文博，皺了皺眉，“既然孩子已經處理完了，事不宜遲，讓周思言現在就報警吧。”
張列依低頭看看渾身髒污的陸文博，嘴角抽了一下：“那我去跟她們說？”
“嗯。”
張列依離開陽臺，蘇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蹭上的污泥，覺得渾身難受，但現在沒條件處理，也只能暫時忍了。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蘇苗幾步走到陽臺門口位置堵住通向陽臺的唯一通道，免得等會兒再出意外，然後調出一個剛存沒幾天的號碼，撥了過去。
“喂？宇珩哥，我前天跟你說的那件事還記得嗎？”
……
“嗯嗯，處理好了，剛剛讓那個女生報警了，你那邊可以動了。”
……
“放心，我知道，剛才還和他打了一架，太久沒動手，有點生疏，差點翻車，還好穩住了。”
……
“行，那我就在這等你們。”
挂了電話，揣好手機，蘇苗揉了揉身上各處，心裏有點懊惱。
毫無準備的突然動手，又受到接二連三的驚吓，等明天睡醒了一定渾身酸痛，做什麽都難受，一連幾天都得活的像個殘障人士。
想到這，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陸文博。
都怪這個家夥！
幾分鐘後，錢雪菲背着周思言出現在熱水房，身後跟着舉着吊瓶一臉苦笑的張列依。
“她非要來看看……”
蘇苗善解人意的讓開了門口的位置：“你看吧，他暈着呢，不要靠太近，免得萬一他突然醒了沖撞到你。”
周思言一點也不怕，但錢雪菲卻小心的不行，站在門內兩米的位置不肯再往前。
盯着那個趴在地上的人看了好一會兒，周思言突然哭了，但咬着下唇沒哭出聲，片刻後，她說：“我剛才已經報警了，都按你說的做的。”
“很好。”蘇苗沖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請你一定放心，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的未來，而他也會得到自己應得的懲罰。”
周思言點點頭，然後把腦袋埋到了錢雪菲頸間，悶悶的說：“我們回去吧。”
錢雪菲好張列依兩人一起把人送回病房。
警察來的很快，簡單詢問了周思言幾句之後，兩個男警官就架着依舊昏迷的陸文博走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先把人帶去看看醫生。
一個女警官留在病房裏給周思言做筆錄，然後還問了在場其他三人一些問題。
作為嫌疑人的正牌女友，蘇苗被問的問題尤其多，她都很認真的一句句回答，讓那位做筆錄的女警不由得在心裏腹诽——那個男生是得多貪心才會放着這麽好的姑娘在外面亂搞？還破壞了另一個女孩的生活，簡直是人渣！
就在她做筆錄的時候，一個穿着便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女警見到來人一愣，忙不疊的站起身：“方隊長？你怎麽來了……”
蘇苗也站了起來，帶着乖巧的笑容看着男人：“宇珩哥。”
方宇珩朝女警點點頭，然後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苗，目光在她身上的幾處弄髒的地方多停留了片刻，問她：“沒受傷吧？”
“沒有，就是磕了幾下，皮都沒破。”
方宇珩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帶着幾分寵溺上前揉了揉她的腦頂：“兩年沒見，你倒還和以前一個性格，一點沒變。”
蘇苗不服：“怎麽沒變，我現在可是标準的淑女！”
“打架的淑女？”
“……是他該打！”
“行了。”方宇珩笑着搖了搖頭，“既然已經交給警方，你就安心等着結果吧，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會通知你的。”
“嗯！”
方宇珩看向那個一臉呆滞的女警，臉上笑容盡收，看起來十分嚴肅：“你是支隊的人？”
“是。”
“筆錄做完了？”
“差不多了。”
“那行，你跟我一起走，帶我去見你們隊長。”
“是！方隊。”
警方的人全部離開了病房，周思言心裏最後一點擔憂也煙消雲散。
在她看來，既然蘇苗認識警方的人，就一定能想辦法給陸文博定罪，她心裏憋了這麽久的氣也就該出了。
帶着兩個女生的謝意，蘇苗和張列依離開了醫院。
醫院停車場，有車正等在那裏。
張列依暈暈乎乎的跟着蘇苗上了車，開出去許久她才夢醒一樣問：“我們這是去哪？”
“我家。”
“……啊？”
蘇苗看她一眼：“放心，我家沒人。我就是回家換個衣服洗個澡。時間不早了，家裏有空着的客房，你今天就在我家住一晚吧。”
張列依抱緊了她的紙袋，依舊是那副呆愣愣的樣子。
蘇苗覺得有點奇怪：“怎麽了？”
“就是……突然有了你是富家大小姐的實感。人脈遍地，專車接送什麽的。”一邊說，她還一邊轉動眼珠打量這輛車的內部裝飾。
蘇苗被她說的哭笑不得：“你小說看多了吧，這車不是我的，司機也不是我的，都是我朋友聽說了我的事硬要借給我的，我們家雖然有點錢，但是和你想的那種大小姐完全沾不上邊。至于人脈……都是巧合，換一件事，他們可能就完全幫不上忙了。”
張列依：“……”雖然有種被忽悠的感覺，但又沒有辦法反駁。
因為是周末，又臨近晚飯飯點，主幹道有點堵車，兩人到蘇苗家的時候已經六點半了。
蘇苗住在一個高檔小區的電梯公寓裏，戶型不小，有近兩百平，但是和張列依幻想中的獨棟別墅還是差了很遠，這讓她的心裏松了口氣。
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好，不然她會很有心理壓力的。
一進門，兩人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一個中年女人聽見開門的聲音迎了出來。
“淼淼回來啦，比說好的時間晚了一點，你們先去換衣服吧，我把菜重新熱一熱。”
蘇苗的視線在飯廳餐桌上轉了一圈，笑着制止了女人的動作：“不用了畢阿姨，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家吧，天氣這麽熱，菜涼一點也能吃，湯是熱的就行。”
聽她這麽說，女人也不堅持：“那行，湯在砂罐裏你們自己乘，我先走了。”
“嗯，畢阿姨再見。”
女人兩手空空就這麽出了門，旁觀全程的張列依看着關上的大門問：“剛才那是誰啊？”
“給我做飯的阿姨，我在家的時候就來給我做飯，好幾年了。先去洗手吧，剩下的邊吃飯邊說，我都快累死了。”
“哦，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