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比鄰而居
就在兩天前的偶然一瞥裏,她驚訝地發現,付鈞晏竟然和俞鐘熙住在同一個別墅區,并且相隔不遠。
她不知道俞鐘熙有沒有發現她,但這讓她很不安。
這種不安源于她自己內心的那些愧疚,畢竟,分手的時候,她幾乎是單方面決定,憑空消失的。
上一次在醫院,礙于付鈞晏在場,他們彼此只能裝作素不相識,但是她現在住在這裏,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該怎麽辦?
蘇諾糾結好久,也沒想到什麽頭緒,索性将這個問題抛之腦後。
兩天以後的傍晚,付鈞晏突然回來,蘇諾正在跟着電視節目做瑜伽,聽到開關門的動作,差點沒站穩摔倒在地上。
付鈞晏走進來,看她擺着奇怪的姿勢站在瑜伽墊子上,眸光清澈地望着他,仿佛還帶着疑惑,你怎麽回來了?
心裏升起絲絲莫名的情愫,好像直到此刻,他才覺得舒服。
揮掉這種怪異的感覺,他扯着領帶坐進沙發裏,沉默凝着蘇諾,伸手指指面前的水杯。
“給我倒杯水。”
“唔,好,這就來。”
蘇諾有些懊惱,走過去抓起水杯就往飲水機旁邊而去。
她穿着一身緊身的黑色瑜伽服,身體的曲線美好,一頭青絲被随意地盤在腦後,清爽利落。
雪白的肌膚和黑色的小巧衣衫,視覺沖擊力巨大,付鈞晏冷漠的眸光劃過她精致的臉頰,最後落在光着腳的白嫩腳趾上,喉結發緊。
“給你,水。”
蘇諾将一杯八分滿的水放在茶幾上,下意識退後兩步,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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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付鈞晏面前,她總是拘謹,也許這一切源于他慣常的冰冷,使得蘇諾一直以為,他本就不希望有人打擾。
“為什麽沒去看你母親?”
付鈞晏端起水杯,喝了兩口才慢條斯理地說着,但是聲音依舊寒涼。
蘇諾背在身後的兩只手猛地握在一起,十指扭曲糾纏,如同她心裏那些被刻意忽略的糾結一般。
“我……我怕你不高興。”
天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她不想出門的時候撞見俞鐘熙。
“你會這麽聽話,真是難得。”
冷漠的語調,甚至還帶着淡淡的嘲諷,蘇諾垂眸,抿抿唇不說話。
本來就是她找的借口,多說多錯,索性沉默。
付鈞晏以前很看不慣蘇諾,認為她無論出于什麽目的,為錢出賣自己都不值得尊重,但是現在他好像管得寬了。
那晚,毫無疑問,付鈞晏留了下來。
蘇諾不可避免的,被他壓在身下不知疲倦,也不帶多少情感。
黑暗中,蘇諾咬牙對自己說,這是你活該。
誰讓她需要這個男人呢。
同一個別墅區,C棟,1號別墅。
俞鐘熙倚在沙發上接電話,可不知聽到了什麽,臉上的慵懶一掃而光,迅速從沙發上站起身。
“你得到的消息準确嗎?确定付鈞晏帶着妻子住到這裏了?”
他幾步走到陽臺上,銳利的目光掠過與自己相鄰的別墅,落在相隔的那座別墅上,薄唇逐漸上揚。
“嗯,好,我知道了,先這樣。”
切斷電話,俞鐘熙的黑眸劃過一抹幽深的光澤,隐隐含着幾分期待。
蘇諾,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現了!
那麽當年的事情,她是不是該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俞鐘熙心裏明白,他不單純是為了要個解釋,他還想要這個人!
蘇諾自然不會想那麽多,那天她醒來的時候,就不見他的蹤影,好在她已經習慣這種方式。
她盡量避免出門,反正隔一段時間付鈞晏都會讓人将冰箱填滿,即便不出門,她也不會挨餓。
廚藝很好的她,總是盡可能的滿足自己的胃。
少了在小島上的拘謹,只有她一個人的空間讓她更自在更放松,心情也跟着明媚起來。
她每天都會打電話詢問母親的情況,得知情況穩定,她自然開心,開始琢磨什麽時候去看看母親。
閑來無事她會看看電視,上上網,刷個新聞什麽的,但是從來不會使用任何聊天工具。
有關付鈞晏和她之間的那些事,早已經被新一輪的新聞取代,再沒有人會提起。
蘇諾知道,這一切都歸功于付鈞晏,而且她聽付昀提過,付鈞晏帶她離開的時候,其實是給母親請了特護的。
仔細琢磨,那個男人似乎沒有他所表現的那樣冷漠。
她拿着手機,打算看一下新聞,目光落在手指旁邊那個企鵝标志上,唇角劃過苦笑。
來不及想些什麽,手機便發出悅耳的鈴音,她看着那個陌生來電,總覺得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具體是在哪裏見過,猶豫着接起。
“喂,你好。”
“諾諾,是我,俞鐘熙。”
那個熟悉的聲線隔着揚聲器傳來,穿透力絲毫不減,蘇諾咬唇,有幾分不知所措。
俞鐘熙怎麽會有她的電話?
她從來沒用現在這個號碼聯系過別人,只除了母親的主治醫生。
他不該知道的!
而且,現在該怎麽辦?挂斷電話還是說抱歉先生,你打錯電話了?
聽着那頭的沉默,俞鐘熙苦笑,他想那個小女人必定咬着唇不知所措。
他太了解她,一如他對她的愛,深沉而執着。
“諾諾,我知道你住進天瀾別墅了,你跟我說句話,應我一聲也好。”
俞家一直視付家為對手,彼此都心知肚明。
俞鐘熙作為俞家新一代的翹楚,自然被寄予厚望,從小他的目标就是付家這一代最出色的人——付鈞晏。
本着知彼知己的原則,他自然會随時關注付鈞晏的動向,這一年多以來,他唯一後悔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在得知付鈞晏結婚時,一探究竟。
否則,也不會和蘇諾錯過這麽久。
“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抱歉。”
蘇諾緊張地抓着自己面前的陽臺欄杆,心裏有幾分懊惱。
她已經盡量足不出戶,本着不相見就不會有交集的原則,安靜地窩在別墅裏,為什麽俞鐘熙還是知道了?
難道這就是身為記者的敏感?
“諾諾,你為什麽要跟我說抱歉?”
俞鐘熙的聲音一如往常般溫潤,透着無限包容,卻讓蘇諾忍不住咬唇。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腳尖,又望望窗外明亮的日光,仰頭眯起眼睛,努力忍住自己想哭的沖動。
要抱歉的地方很多吧,比方說答應了他卻沒能履行自己的承諾,比方說丢下一句話便徹底人間蒸發,比方說再見面裝作不識……
這都是她應該道歉的地方。
“鐘熙,你不該給我打電話的。”
她走回沙發上坐下,覺得心裏有些發堵,最後抱着一個抱枕才算好一點。
現在他們的身份本就敏感,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充滿了對立性,她相信,付鈞晏不會讓他們有什麽關聯。
倒不是說那個男人有多在乎她,只是身為國內財經第一人的他和財經新聞記者之間,總會有些不方便。
“可是我想給你打電話,一年了,我好不容易有你的消息,難道不該打嗎?諾諾,你太狠心了,一言不發就離開,你知不知道,我……”
俞鐘熙覺得,在電話裏講這些,沒什麽意思,于是終止了這個話題。
“對不起,對不起,鐘熙,我……很抱歉。”
蘇諾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她隐瞞自己所有的行蹤,就是不希望和人解釋。
因為她自己都羞于啓齒,怎麽與人說。
沉默,隔着揚聲器在彼此心間蔓延,蘇諾摸着自己的胸口,努力不讓自己去回憶過往。
嫁給付鈞晏的那一刻,她的青春就死了。
那些美好和憧憬,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諾諾,出來吧,我們談談。”
突然不想浪費時間,不想隔着揚聲器沉默,俞鐘熙站直身體,拿着外套往外走。
“不,我不方便,鐘熙,你有什麽事情還是在電話裏說吧。”
相比見面,電話至少還沒有那麽尴尬,至少不用面對彼此的表情。
“付鈞晏不在家,你怕什麽?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天瀾別墅區的安保措施非常好,這裏總共26棟別墅,裏面住着的人非富即貴,不會有任何不相幹的人混進來。
而且,他早就了解過,付鈞晏今天有一個跨國會議會開到很晚,何況,付鈞晏本就很少會到這裏來。
“你怎麽知道……”
蘇諾捂住嘴巴,眸光驚詫,但随後又想明白,俞鐘熙本身是記者,付鈞晏是知名人物,了解他的行蹤也許并不難。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諾諾,出來吧,我們談談好不好?”
愈發溫柔的語氣讓蘇諾的心跟着軟下來,但是她始終明白自己的身份。
只要她明上還挂着付鈞晏的頭銜,就不能和俞鐘熙有着牽扯,否則那個冷漠的男人……
想到這裏,她渾身一寒,打了個激靈。
“不行,鐘熙,我不能和你出去,對不起。”
蘇諾堅持拒絕,柔弱綿軟的聲音透着不易察覺的緊繃。
“為什麽不,諾諾,難道只是普通的同學見面,付鈞晏也會幹涉你?”
俞鐘熙已經拿着車鑰匙,走出別墅門,他打算蘇諾若是繼續拒絕,他就自己過去找她。
付鈞晏很少回這邊住,因此他很清楚,至少現在蘇諾住着的那棟別墅沒有傭人。
“我……不是,我現在不方便,鐘熙你不要這樣,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
蘇諾與俞鐘熙繼續在電話裏面打太極,一句拒絕的話反複說着,卻不知道,別墅門門口已經駛進來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俞鐘熙保持着電話不斷,繼續朝着付鈞晏那棟別墅行走。
可是他還沒走出去幾步,就發現不遠處駛進來一輛車子,熟悉的車牌號讓他忍不住眯起眼眸。
而那輛車子停靠的位置更是讓他暗惱。
“鐘熙,對不起,我不能出去,你有什麽就在電話裏說吧。”
“那好,我們電話裏說。”
俞鐘熙靠着一面牆,遙遙注視着蘇諾所在的別墅,終于妥協。
那個人是付鈞晏,他不想給蘇諾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在一切尚未弄清楚之前,他不宜妄動。
“嗯,好,我,對不起……”
身後傳來腳步聲,蘇諾心下一驚,猛地轉頭,看到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那個颀長身影時,手機掉落在地板上,摔得七零八落。
付鈞晏挑眉,冷哼一聲,逼近她。
“我有那麽可怕?”蘇諾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唯心裏在不住點頭,付鈞晏垂眸,涼薄的視線從地上的手機殘片轉移到蘇諾不太自在的臉上,“還是說,你做了虧心事?”
你才做了虧心事,你全家都做了虧心事!
蘇諾心裏小小的抗議,卻絕對沒膽子抱怨,垂着眸很乖地回到,“沒,沒做。”
“又跟媒體爆料了?”冷沉的聲音有幾分意味不明,卻讓蘇諾嵴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