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洛書宮1 [VIP]
天地之間, 驚雷滾滾而下，鋪天蓋地的砸在洛笙的身上，強大的雷電之光, 讓數百丈外的無奚都微微咋舌, “真是可怕, 你這師弟完全是個怪物，普通人的靈核根本就不可能承受三道同時到來的天劫。”
頓了頓, 無奚補充道：“他有古怪。”
洛笙周圍都是雷霆之力，偌大的雷霆光幕直接籠罩住了整個修羅殿所在的區域。一道一道驚雷劈下, 空間開始扭曲，一道數百丈的驚雷直接撕裂天際, 以毀滅般的姿态垂直砸下。
那一刻，天地寂靜無聲。繼而，無數雷光席卷散開，宛若數萬流星劃過天際，向着四面八方暴虐而去。
圍繞着修羅殿的萬千劍影在一剎那被粉碎的徹底，大地突然開始瘋狂地顫抖起來, 無數鬼氣自地底深處緩緩向外溢開, 有什麽東西自萬丈深淵之下重新爬回了地面。
一道黑影撕裂空間，向着遠方疾馳而去。
無奚大驚失色, “不好，劍神的封印被天劫打破了！修羅神的頭顱要逃走！”說完他就要動身去追那道黑影。
此時，在洛書宮的方向，同樣有驚天鬼氣蔓延開來, 籠罩天地。
無奚往洛書宮的方向看了一眼, 整個人的臉色更差了, “洛書宮的封印也被破壞了, 修羅神的左臂也要出事了。”
他來不及跟林初曉多做解釋，急匆匆道：“等那小子渡完劫，告訴他，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讓他立刻趕去洛書宮，重新封印修羅神的左臂。至于他的頭顱，我現在去追。”
“前輩……”林初曉一句話還沒說完，身邊只剩下了一道殘影。
在那道百丈雷霆過後，烏雲散去，天空又重新回到了往日的模樣，一樣的藍，一樣的澄澈。
林初曉迅速跑了過去，洛笙還沒有收起身上四散的靈力，林初曉只覺得在這種靈力威壓之下，她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如果同時渡過了三劫，那麽現在的洛笙應當就是渡劫四境的修為了。
若真比起實力，未必會輸給渡劫五境的莫滄海。
她将無奚的話轉述給了洛笙，她看見她的師弟嘴角有如釋重負的笑意，洛笙看着手裏的霁痕劍，對林初曉道：“師姐，走吧，我們重回洛書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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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站在洛書宮的結界之前，林初曉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心情。她曾經拼了命的想逃離這裏，最終卻還是又回到了這裏。
洛笙将掌心輕輕地附在結界上，他掌心靈力微動，結界便悄無聲息的裂開了一個缺口。
林初曉看着這個曾經讓她費盡心力的結界，最終也只是無聲地笑了笑：渡劫四境的洛笙，不知不覺，洛笙已經成長到連她都覺得恐怖的地步。
“師姐，走吧。”洛笙回頭看身後的林初曉。其實他原本打算把林初曉安置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但是經過了無涯門的事情，他猶豫了很久還是選擇将林初曉帶在身邊。
他沒有告訴林初曉，即使她修為低微，可是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是莫名的安心，那是他自己都解釋不了的情感。
有些東西已經在他心裏拔節生根了。
洛笙率先進入了結界之內，林初曉跟在他身後。
入眼的景象宛若人間煉獄：血，遍地都是血，還有無數的斷肢，有睜着雙眼死不瞑目的頭顱，那是明炎的臉……
洛書宮內，像是一個一個的人直接爆炸開來，血肉模糊，粘稠的血漿和碎肉鋪了滿地。
洛笙直接轉身，捂住了林初曉的眼睛，“師姐，別看。”
深深地恐懼和驚駭自林初曉心底湧了上來，她看到了，殘缺不全的明炎。
洛笙感覺到他胸前的人在細密地發抖，有濕潤的液體打濕了他的掌心。他扯下衣服的一角，遮住了林初曉的眼睛，“這段路我牽着師姐走。”
他握住林初曉衣袖下的那只手，以前他總是隔着薄薄的衣袖握住她，可是這一次，他與她終于掌心相扣，她的手小小的，也軟軟的。
林初曉卻下意識的将手抽了出來。
洛笙的手心空了，心也在一瞬間低落了下去。他的手垂在那裏，很久之後，又隔着薄薄的衣衫，重新握住了林初曉的手。
這一次，林初曉沒有再掙開。
他帶着林初曉走過那一段長長的染血之路，這一路都寂靜無聲，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直到長路走到盡頭，路的兩邊整潔如新，是洛書宮原來的樣子，洛笙才取下了那條蒙着林初曉眼睛的衣角。
長路轉角之後，林初曉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她的師妹：南城雪。
她還是穿着原來一樣粉色的衣裙，可是臉上已經不見了當年的天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氣沉沉。
她看着林初曉，嘴角咧開一個笑容：“師姐回來啦。”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林初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只能顫抖着問出這句話。
“如師姐所見，洛書宮已經毀了。”南城雪的眼裏還是一片死寂，早就沒有了曾經的光。
“明炎呢？”雖然已經看到了真相，但是林初曉依然不敢相信，她試探着去問，也許之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不過是太累了，看花眼了而已。
“師父與修羅神聯手，服從他的就如我一樣留在洛書宮，替他放出封印在各個地方的死靈，血魅，羅剎。不聽他話的，想逃出洛書宮的，師姐應當已經看到了他們的下場，就在最靠近結界的地方。”
停頓了一會兒，她繼續說道：“明炎也在那裏，但是師姐應當看不到他的全屍了。”
她說的很平靜，林初曉的臉上卻一點一點失去了血色。
南城雪道：“從你們進入結界開始，師父就已經在後山等着了，我帶你們過去吧。”
聽到後山兩個字，洛笙握緊了衣袖下的手，從這裏開始的一切終究還是要從這裏結束了嗎？
重新走在洛書宮的這片土地上，但是現在的一切卻早已物是人非。
還沒到後山時，空中已經響起了一道低沉的聲音：“洛笙，林初曉，你們終于來了。”
聽聲音就能感覺到來人濃濃的恨意，林初曉擡頭：莫滄海充滿怨毒的眼神正死死地盯着他們。
林初曉看着莫滄海，疑惑的問道：“他的左臂……重新長出來了嗎？”
當初在焚月谷，傾盡花顏和悅色全部修為的那一箭毀掉了莫滄海的左臂，為什麽現在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那不是他的，是修羅神的左臂，白色碧血焚天鳥的靈核可以将斷裂的肢體重新連接起來，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南城雪回答得很平靜，“我親眼看見他這麽做的。”
之前的一切在林初曉腦海裏反複回放，所以普通的碧血焚天鳥靈核可以粘和破碎的靈核，白色的碧血焚天鳥可以粘和肢體。
她将目光移到莫滄海的左臂上，确實不是他的手臂，那條手臂細長白皙，手掌指節修長，與莫滄海的右臂截然不同。
這便是修羅神的左臂嗎？
強大的靈力威壓鋪天蓋地，“呵呵，短短三個月，渡劫一境到渡劫四境，為師當年沒能殺掉你真的是最大的錯誤。”
林初曉心中一驚：短短三個月？她們在修羅神殿不是已經呆了三年的時間嗎？還是說神殿之內的時間流逝與殿外不同，殿內是三年，而殿外只有短短的三個月？
在神殿之內的三年，她的噬心蠱一共發作了八次，如果按照外界的時間流逝來算，她的蠱毒發作時間并沒有任何的延長，還是按照每個月比上個月早一天的時間在發作。
什麽都沒有變，一切都仍然按照原有的軌跡在進行，巨大的恐懼感在林初曉心裏蔓延開來。
靈力波動将一些修為不高的弟子引了過來，下方有些弟子聽到了莫滄海剛剛的話。
“大師姐和小師弟回來了嗎？當初因為殺害柳長老被逐出師門的大師姐和小師弟？”
“聽師父說小師弟渡劫五境了，這不可能吧？修真界有史以來沒有人能在這個年紀達到這樣的高度。”
同樣強大的靈力威壓自洛笙的身上彌漫開來，“弟子洛笙，拜見師父。”
這是他最後一次稱呼莫滄海為師父。
莫滄海臉色陰沉，“師父？好！那今日為師便要親自清理門戶。”
長袖一揮，雷電光幕直接籠罩了整個洛書宮，洛笙的神情有些微微的詫異：渡劫六境，在修羅神手臂的加持下，莫滄海的修為也提升了嗎？
“這三個月，你确實變強了很多，但是，如果只有渡劫五境的實力。今天，你就別想活着走出洛書宮。”
“霁痕，召來！”看着眼前的莫滄海，洛笙的臉上湧起一抹凝重的神色。
此時離得很遠的林初曉并沒有加入到戰局中，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卷入到這場争鬥中無異于自尋死路。
她握着碎星劍，但是碎星劍卻在發抖，在悲鳴。
林初曉往上面附加了一些靈力，劍的悲鳴聲卻更強烈了。
劍尖慢慢地擡起，劍柄帶着她的手，緩緩地指向了一個方向：是後山的某一個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裏？”碎星劍還是在悲鳴，劍似乎用了極大地力氣拖着林初曉往前走。
看了看遠處正在和莫滄海交戰的洛笙，又看了看自己身邊對一切都是漠然态度的南城雪，林初曉決定自己跟着碎星劍所指的方向去看看。
碎星劍帶着她往後山深處走去，劍身止不住的在顫抖，像是絕望之人發出瀕死的嗚咽。
碎星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直到在後山很遠很遠的地方，一直指向前方的碎星劍，劍尖才向下指了下去。
那是一片平整的土地。
上面沒有任何的雜草，只有幾株搖曳着的小紅花。
“你是讓我挖開這裏嗎？”林初曉問碎星劍。很明顯，劍不會回答她，只是繼續發出嗡鳴聲。
手中靈力閃動，大片大片的土地被林初曉用靈力揚起，終于露出了深埋于地下的一切。
是一個人，被冰完完全全地封住了，碎星劍在一剎那間從林初曉的手中掙脫，劍身劃破了她的手掌，血一滴一滴地落下，浸濕了周圍的土地，碎星劍落在那個人的旁邊，長劍輕鳴……
猩紅的血在那個人的胸前展開，像是夏日最豔麗的花朵，大片大片的，她的雙眼處是兩個巨大的窟窿。
林初曉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