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會武落幕
洛笙将霁痕劍向空中一扔，長劍以一化十，以百化千，洶湧彭拜的劍意在一剎那鋪天蓋地，成千上萬的劍影裂空飛射，帶着刺耳的異嘯，彌漫于整個洛書宮的上空，“玄天劍陣，斬天陣！”
此言一出，看臺上的掌門和長老皆是神色一變，竹葉山的玄天劍陣，那位神曾經留下的陣法被洛笙學會了？
很明顯，洛笙施展出的陣法威力要遠大于用來考驗弟子的普通玄天劍陣，但是同源同宗還是能看出來的。
鋪天蓋地的劍以洛笙為中心迎上了九個方位的九道光柱，光柱每向下一分就會被無數實質化的劍阻擋，光柱的光芒便黯淡一分。
終消散。
光柱消散的那一刻，雲天的身體已是倒飛出去，上萬道劍陣直接壓在他的面前，所有的劍尖都指向他。
洛笙站在擂臺的中央，沒有風，衣服卻因為呼嘯的靈力而擺動，他的聲音冰冷：“雲天兄，你輸了。”
雲天沒有答話，吐出一大口血，昏了過去。
莫滄海撤下擂臺上的結界，雲翼即刻趕來，迅速往雲天體內輸入靈力。
莫滄海來到擂臺中央，看了看倒地不起的雲天，又看看了站得筆直的洛笙，最紅一錘定音：“這一場比試，洛笙勝。”
洛書宮的弟子紛紛歡呼起來，洛笙贏了雲天，那麽無論之後對陣林初曉結果如何，第一都會是洛書宮的。
看臺下的林初曉用自己的表情生動地诠釋了兩個字：震驚！
她的小師弟居然贏了，實在是不可思議。在《一劍定乾坤》中，四派會武絕對是一個巨大的轉折點，是男主洗刷恥辱的開始，是男主騰飛的起點。
在男主以極度裝逼的方式拿到四派會武冠軍的時候，讀者是紛紛撒花留言。現在她的小師弟贏了，這是劇情走向完全改變的意思嗎？林初曉有些不确定了。
明炎扶着洛笙走了下來，林初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洛笙從她旁邊走過的時候，似乎是淺淺地笑了一下。
前方的兩人停下了腳步，洛笙回過頭，對林初曉道：“師姐，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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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剎那，林初曉覺得洛笙的表情有點像小學生考了一百分找家長求誇獎，她嘴角不自覺地抽了一下，随後擠出了一個不自然的微笑：“小師弟真棒！”
說完，她自己也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明炎扶着洛笙朝寝房的位置去了，林初曉并沒有跟上去。
在林初曉看不見的轉角處，洛笙突然大口大口地吐着鮮血。
“師弟，師弟！你怎麽啦？”明炎慌得手忙腳亂卻不知道要幹什麽。
洛笙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驚呼，道：“先回去吧，”
·
回到寝房後，莫滄海前來幫洛笙看了好久，輸了不少靈力，又囑咐他好好休息後就離開了。
“師弟，你今天真的太強了，深深震撼到師兄了！”莫滄海剛走，明炎就忍不住跑到洛笙旁邊，表達他此刻激動的心情。
洛笙卻掙紮着從床上起來，穿上鞋子就往門外走。
明炎着急地喊道：“師弟，你都這樣了，還要幹嘛呀？我天天晚上都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明炎一邊說一邊就要跟上來。
洛笙及時地制止了他：“師兄，你別跟着我。”
以往每次這樣說的時候，明炎都默默地止步了，但是今天他看到洛笙的樣子，實在是不放心，任洛笙怎麽說，都不肯回去。
掂量了一下身上剩下的靈力，洛笙覺得打暈他不劃算，就默默地回去躺着了。
·
林初曉今天晚上很無聊，于是開始思考人生。她的小師弟罕見的沒有來，林初曉想，大概真的是傷得太重了，估計來不了。
這兩個人也是，四派會武明明是切磋武藝，卻非要拼個你死我活。這下倒好，兩個人都要在床上老老實實地躺着了。
至于他後天和雲天的比試，林初曉決定視情況而定，如果後天雲天好好地站在擂臺上，她就像模像樣地揮兩招，然後表示自己不敵，迅速認輸。
如果雲天站在擂臺上明顯氣息萎靡，那她就努力夠一下，萬一把人打敗了呢？
夜很深了，洛笙還是沒有過來，林初曉的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她的小師弟不會出事了吧？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林初曉懸着的一顆心竟是默默地放了下去。
她走出去，正好看見洛笙在關門。
“師姐還沒睡嗎？”
林初曉不想說因為自己有些擔心他所以睡不着，于是胡亂扯了一個理由：“昨天睡得多了。”
洛笙這次倒沒有繼續坐在凳子上給自己斟一杯茶，反而是在房梁的柱子旁邊找了個位置，順勢坐在地上，靠着柱子輕輕閉上了眼睛。
“師弟，你确定按照你現在的樣子，真有人來殺我，我不需要騰出手保護你嗎？”林初曉震驚于他的執着，但是卻突然想打趣他一下。
洛笙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帶着笑意，道：“師姐真能保護我嗎？”
林初曉撇了一下嘴角，沒答話：這語氣真欠揍。低頭的時候，卻正好看見洛笙肩膀上若隐若現的繃帶。
算了，小師弟也是好心，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
“師姐去睡吧，和之前一樣就好。”
林初曉站在那裏沒動，看了洛笙半天，最終還是有些不忍。
他的小師弟比試了一天，和別人打得天昏地暗，渾身是傷。結果只能坐在地上靠着柱子休息，配上一張天真無辜的臉，活脫脫一顆可憐的小白菜。而她精神抖擻，神采奕奕，睡在一張舒适的大床上，林初曉越想越覺得自己像一個欺負師弟的惡毒師姐。
就當她聖母心泛濫吧。
“洛笙？”
“嗯。”
“師姐今天也決定把床讓給你了，去裏面睡吧。”
為了防止自己後悔，林初曉說完便不再看他，自己去桌子上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等了半天，卻看見洛笙絲毫不動。林初曉嘆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起來，別靠在這睡了。”
卻看到洛笙皺了皺眉頭，肩膀上有絲絲血跡滲出。
林初曉吓得縮回了手：“對、對不住……”
洛笙靠着柱子沒動，林初曉最後也沒好意思進去睡，最終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醒來又是半邊身子全麻。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嘆了一口氣，“我這是抽的什麽風啊，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說來也奇怪，洛笙一到早上人就不見了，好像默認殺她的人只在晚上出現一樣。
·
一晃一天又過去了，天一亮，林初曉就馬不停蹄地趕往擂臺，今天是三甲之争的第二場，是他和雲天的比試。
擂臺下依然是圍的水洩不通的弟子，大家似乎都很好奇，這屆四派會武究竟還能有多少驚喜出現。
等到幾乎日上三竿，林初曉已經被太陽曬得蔫了頭，還是沒看到雲天的身影。
擂臺下有弟子嘀咕：“還來不來了，再不打都晚上了。”
不久後，雲翼匆匆趕來，直接上了擂臺。
莫滄海在看臺上傳聲道：“雲閣主這是什麽意思？”
雲翼面向衆人，用靈力将聲音放大：“犬子前日傷得太重，至今還在床上躺着，我來是代他決定，本次比試，雲天認輸。”
人群中一陣唏噓，林初曉更是一臉茫然：這，什麽情況？
直到莫滄海宣布本次比試她獲勝，林初曉的腦子裏才彙聚出了四個大大的字：不戰而勝。
走下擂臺時，林初曉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南城雪挽着她的胳膊：“我師姐就是最厲害的，雲天肯定是覺得他打不過師姐，所以找了個理由認輸。”
林初曉不敢說話：師妹對她總有莫名的自信。
她就這樣渾渾噩噩的走向了本次四派會武的最後一場比試。
·
林初曉還記得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很明媚，照在她身上很溫暖，但她依然很冷。
她和小師弟同時站在擂臺上，她的雙手在瑟瑟發抖，她的對面站着一個變态。
在前一天晚上，她聲淚俱下地請求變态下手輕一點，變态充耳不聞。她将自己柔軟的大床讓給變态，變态毫無反應。她殷勤的端茶遞水，變态無動于衷。
最後，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天要亮了，她要涼了。
莫滄海的聲音傳到擂臺上下的每一個角落：“你們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林初曉在考慮要不要說點什麽，洛笙和雲天的那場比試在她腦子裏自動循環播放，她覺得按那個打法，她也許可以交代遺言了。
擂臺下是黑壓壓的人頭，因為是最後決定勝負的一場比試，所以幾乎所有人都來了。不過大多數洛書宮弟子都是來看戲的，反正無論誰贏，第一名都是洛書宮的。
只是一直身為天之驕子的大師姐和後起之秀小師弟，誰才是洛書宮乃至整個修真界年輕一輩的巅峰，真是讓人忍不住好奇。
看着兩人都沒有說話，莫滄海準備宣布比試開始。
洛笙卻将目光移向了林初曉。
他看着她，平靜地說道：“本次比試，我認輸。”
林初曉：！
衆人：？
洛笙的視線掃過看臺上的長老和掌門後，才緩緩道：“從小到大和師姐每一場比試，我都沒有贏過，這次比試也不會勝。”
頓了頓，他道：“此次比試獲勝的是，洛書宮大師姐，林初曉，”
林初曉宛若被雷當場劈中，一時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早知道洛笙打算認輸，她還緊張啥？
看臺上的掌門和長老們也是微微發愣，一時竟不敢宣布結果。四派會武最後兩場至關重要的比試竟然以這樣滑稽的方式結束了。
等了好半天，莫滄海才宣布：“本次四派會武的第一名是洛書宮，林初曉。”
擂臺下原本準備看好戲的衆人也是一臉呆滞，率先反映過來的洛書宮弟子紛紛感嘆：“大師姐好強，小師弟這麽厲害居然從來沒有贏過她！”
南城雪興奮地晃着明炎的袖子：“師姐第一，師姐第一！”
明炎也是微微發愣後跟着附和：“第一，第一……”
說完這句話後洛笙沒有再看任何人，徑直走下了擂臺。只是在踏向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他擡眼望向了洛書宮的後山，目光在那裏停了好久，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