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

第12章 ☆、章

回家之後，方乘也是每天抱着手機，白天發信息，晚上開視頻。連吃飯的時候都三心二意，隔一會兒就看看手機。話也變少了，動不動就看着空氣發呆，一會兒笑的像個小甜心，一會兒又唉聲嘆氣。

全家除了方乘都是過來人，看他這個樣子，誰都猜得出來他是戀愛了。

方未艾想幫他瞞一下都不知道從何下手。

滿身都是漏洞啊弟弟。

終于，在方乘說要提前回學校跟同學一起去玩兒的時候，方媽媽于秋山忍不住問了：“都有誰一起啊，你們住哪兒呢。”

方乘遲疑了一下：“跟陳靜，還有、兩個學長。我們租帳篷露營。”

于秋山是認識陳靜的。不過兩個學長，也不是兩個學姐。按理說沒什麽好懷疑的。

但是方乘這個語氣......她食指輕輕點着桌子，心裏突然冒出個想法，下意識看了眼方未艾。

方未艾捏着遙控器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正豎起耳朵聽着這邊的動靜。于秋山心裏有數了，這兩姐弟一向關系好，方未艾知道的肯定比她多。想了想，她站起來：“行，記得注意安全啊，艾艾也要提前回去嗎？”

方未艾一臉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麽的表情轉過頭來：“什麽，我看電視呢。”

于秋山覺得女兒的演技還不錯，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惹得方未艾和方乘一臉莫名的看着她，她擺擺手：“乘乘要提前回學校，你呢。”

方未艾靠在沙發上搖頭：“我不回去，我高中同學7號結婚，我參加完婚禮才走。”

“行，乘乘票買了嗎，要不要我送你？”

“買了，後天下午2點的。”

“臭小子，先斬後奏！今天晚上開始你來做飯！”

“......爸爸說他明天炖雞湯。”

方未艾遠遠的插了一句：“後天燒排骨！”

兩個都是于秋山最愛吃的，只有方庭槐才做得出來那個味道，她瞪了眼兩個人：“那就去給你爸爸打下手！沒大沒小的！”

方未艾哈哈笑，方乘做了個鬼臉：“哦！”

于秋山說話算話，到了飯點兒就把方乘往廚房趕。所以5號這天11點不到，方乘已經又站在洗手池邊了。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跟爸爸說着話，注意力再次飛到手機上。

明明晚上就可以見到許期了，他卻比前幾天更坐立難安。

時間越近，心裏反而越迫切。

就像下載東西的時候一樣，進度條在20%不會着急，一旦超過90%就巴不得每秒鐘速度1個G。

方乘把這個比喻發給許期看，許期半晌沒回消息，他猜許期肯定對着手機在笑。想到這裏他下意識的縮了下脖子，耳朵有些發癢。忍不住把心裏話發了出去：我怎麽沒有傳送技能，我好想你啊學長~

對話框上面又是“對方正在輸入…”，但是半天沒收到消息，他的耳朵又開始發癢了。

啊，抓心撓肝！

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啊，瘋了！

“乘乘把醬油給我！”方庭槐排骨快炒好了，提前叫方乘準備東西。

“哦！”方乘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去開上層的櫥櫃，看了一眼，問道，“要生抽還是老抽啊。”

“兩個都要。”

“只有生抽啊。”

“哦對上周用完了，下面櫃子裏有瓶新的，消毒櫃旁邊那個。”排骨炒好了，方庭槐把火關小，往鍋裏倒了些料酒和姜片，往後伸手，“生抽先給我。”

“哦。”方乘把生抽遞過去之後蹲了下來，在櫃子裏看了看，發現老抽放在最裏面，要拿的話還得把前面的兩口鍋挪開才行。

他只好把手機放到流理臺上，兩只手去挪堵在前面的蒸鍋和奶鍋。

方庭槐拿着水瓢轉過身來接水，接了一半看到方乘手機上閃出一條信息，只有一個字，“乖”。他有點好奇，順勢就往上瞄了一眼，然後看到前面那一句“我好想你啊學長”，忍不住笑了起來，原來兒子在學校也這麽撒嬌，就随口問道：“跟學長關系那麽好啊。”

方乘剛拿到醬油瓶子，聞言一驚，咚的撞到了櫃子上。他捂着額頭嗷了一聲，站起來就去拿手機，也看到了那個乖字，心裏一緊，立刻按了息屏。

爸爸是不是發現了。

方庭槐連忙關了水龍頭，伸手要去摸：“怎麽了，磕疼了沒？”

方乘躲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然：“爸爸你怎麽亂看我手機。”

“你擺那兒我轉過來不小心就看到了。”方庭槐有點尴尬，讓兒子這麽一說好像自己變成了那種不開明的家長一樣，“磕疼了沒。”

方乘搖搖頭，把醬油瓶遞過去：“火還開着呢。”

方庭槐點點頭，先把水摻進去，又倒了些老抽，把火開大，突然琢磨出不對勁來。蓋好鍋蓋，他轉過身看了眼方乘，正低着頭看腳尖，一副犯了錯又不想承認的倔強樣。他收起心中疑問，若無其事的拿起刀開始切土豆絲：“去冰箱裏把肉餡兒端出來，再把米淘了蒸飯，四盒。”

“哦。”方乘一邊朝冰箱走去一邊把手機揣回了衛衣兜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今天可能走不了了。

方庭槐一邊切着土豆一邊在心裏琢磨，想到那個乖字，再想到學長兩個字，再聯想方乘這幾天的樣子。貼在土豆上的刀刃突然就頓住了。他看着面前瓷白的碟子，裏面裝着切好的蔥花和番茄，紅紅綠綠的，很是好看，忽然就發起愣來。

方乘把米蒸好之後，發現爸爸拿着刀半天沒有動靜，表情有些怔怔的。

他握了握拳頭，突然有點害怕。

“爸爸。”

“乘乘。”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發出聲音。方庭槐頓了一下，放下手裏的刀，轉過身來，表情有些嚴肅，“乘乘，你跟爸爸說實話，你跟剛剛那個學長是什麽關系？”

方乘不敢看爸爸的眼睛，低着頭沒說話，喉結滑動了一下。

“你們在談戀愛？”

方乘整個人抖了一下，擡起頭來，眼底泛起了淚光，他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方庭槐往後退了一步，靠在流理臺上，有些出神，又确認到：“他、也是男孩子嗎？”

方乘垂下眼睛，哽咽了一聲：“對不起爸爸。”

方庭槐沉默了，他打量着眼前的方乘，眉眼和于秋山如出一轍，鼻子倒是像他。頭發軟軟的搭在額頭耳朵上，雖然個子已經和自己一樣高了，但身材還是很瘦削，怎麽看都是一個孩子，有點軟糯的乖孩子，怎麽偏偏......

“老公——”于秋山的聲音由遠及近，她推開廚房的拉門，聲音聽起來很歡快，“我聞到香味兒了，你......”話沒說完就發現不對勁了。庭槐是正對着門的方向的，她一進來就能看到他沉重的表情，再轉頭看站在一旁的兒子，正低着頭默默的掉眼淚。

她心裏一疼，走過去摸方乘的臉：“乘乘怎麽了，怎麽哭了？庭槐？”

方庭槐深深的看了妻子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于秋山突然想起之前的猜測，再想到丈夫剛才的眼神，對這一大一小的狀況有些了然了。

心裏有些酸，又有些好笑。一邊摸着兒子的頭，一邊用眼神安慰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