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某一個瞬間，趙錢孫想了許多。
這個圈子公認的私生活混亂，雖然紀澤大部分時間都被他盯着，可一個成年人，如果真想幹點什麽，誰能防得住呢？
沒錯，趙錢孫看到這小姑娘的第一眼，第一反應就是：紀澤這家夥，不會不聲不響搞出了一個私生女吧？
紀澤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東西。
他一夜沒睡，心裏正煩躁，見狀，嘴角挑起一個惡劣的笑容：“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家的小祖宗，紀青玉。”
小祖宗，姓紀！
趙錢孫眼前一黑。
好在下一刻，天籁般的童聲拯救了他。
紀青玉好奇地打量着兩人：“小澤，他們是誰？”
小澤？
趙錢孫一愣，混沌的腦子一下清醒過來。女兒叫爸爸可不是這種叫法。
紀澤臉一黑，對上紀青玉的視線，到底沒說什麽，對安樂說道：“帶她去洗漱一下，換身衣服。”
安樂應了一聲，紀青玉卻沒動，只是看着紀澤。
顯然是在等一個答案。
紀澤并不想跟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解釋什麽，可紀青玉顯然不是一般的小孩。
他囫囵說道：“這是安樂，我的助理。這是趙錢孫，我的經紀人，都是我的同事和朋友。”
紀青玉眨巴着眼睛，雖然聽不太懂具體的意思，可朋友她還是知道的。
小澤的朋友，就是他的同輩。小澤的同輩那就是自己的晚輩。
關系好到來小澤家裏拜訪的晚輩，第一次見面……
她目光一下子看向茶幾上的箱子，跳下沙發就要去拿。
紀澤眉心一跳，一下子起身按住她的手：“你幹什麽？”
紀青玉側頭看他，疑惑：“身為長輩，第一次見面，不用給見面禮嗎？”
想起箱子裏那些“見面禮”，紀澤：“……”
“他們不需要。”
紀青玉不贊同地看着他：“這不禮貌。”
紀澤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這邊，不講究送見面禮。你送這個，他們會不習慣的。”
他說着，掃了兩人一眼。
趙錢孫和安樂會意，雖然不知道這一大一小到底在玩什麽游戲，可話裏的意思他們聽明白了。
小姑娘還想送見面禮給他們呢。
兩個大男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他們都沒準備什麽禮物，怎麽好意思收一個小孩子的見面禮？
趙錢孫趕緊說道：“紀澤說得對，我們這不講究這個。”
紀青玉倒是沒再堅持，乖乖讓安樂帶着去洗漱。
趙錢孫連來意都忘了，趕緊問道：“這孩子是誰？你們什麽關系？”
紀澤唇角一掀：“剛剛不是說了，我小祖宗。”
趙錢孫思忖了一下，聯系方才兩人的對話，确認道：“字面意思上的小祖宗？”
得到肯定回複，趙錢孫長舒一口氣。
他又八卦起來：“那你家小祖宗什麽輩分啊，這也差太多了吧？”
紀澤心說高我幾十輩的輩分，說出來能吓死你。
但是真話肯定是不能說的，他含糊道：“按輩分，我得喊她一聲姑奶奶。”就是前面得加個祖字。
趙錢孫咋舌：“這輩分可真是夠高的。”
這件事弄明白，他總算想起了自己的來意。
“我昨晚叫你給我個解釋，你的解釋呢？”
紀澤眼風往那邊一掃：“這不是昨晚家裏來了個小祖宗，沒顧得上這種小事嗎？”
“你少找借口，究竟是怎麽回事？”趙錢孫自認還算了解紀澤，雖然這家夥脾氣确實不太好，但本性不壞，和他共事并沒有外界傳聞的那麽難。
“為什麽打許地？人家是前輩，你知道這種事情如果爆出來，對你影響多壞嗎？”
紀澤一哂：“我說了，他欠揍。”
“打人總要有個原因吧！”
紀澤語氣淡淡：“沒什麽原因”
趙錢孫氣笑了：“沒原因？那你知道公司要花多大的代價把消息壓下去嗎？”
紀澤也笑了：“趙哥，在我面前就不用整這些虛的吧？我就不信，許地那傻逼敢站出來說我打了他。他說不定比你更着急壓下這個消息。”
趙錢孫憤怒的表情，在他通透的視線中逐漸平靜下來。
“行吧。”趙錢孫見他這樣，爽快承認，“我确實沒那麽生氣，這事兒也确實沒那麽難處理。”
事件雙方主角不表态，視頻也被公司買了下來。光靠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根本不痛不癢。
他試探地看着紀澤：“所以，許地是有什麽把柄在你手裏？真不能告訴我？”
紀澤冷漠回望。
“成吧。”趙錢孫恢複笑眯眯的模樣，語氣溫和，“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只是紀澤，我是你的經紀人，我們是站在一條船上的。我和公司，都是希望你好。”
“嗯，至少在我糊掉之前，我都很相信這一點。”紀澤微笑。
趙錢孫：“……”
所以說跟這家夥根本玩不了煽情！
兩人瞪眼之間，安樂帶着收拾好的紀青玉出來了。
發髻被拆掉，紮了兩個小馬尾，外套是安樂挑的，粉嫩嫩的顏色，帽子上還綴着兩個毛茸茸的兔子耳朵。
贊一聲粉雕玉琢半點不過分。
安樂一直在誇她：“青玉太聰明了！我告訴她衣服鞋子怎麽穿，只教一遍就學會，全都是自己來的……”
紀澤打斷他的話：“青玉也是你能叫的？”
安樂：？
紀澤：“叫姑奶奶。”
安樂：？？
紀澤盯着紀青玉看了半晌，終于沒忍住蠢蠢欲動的手，伸向對方肉肉的小臉蛋——
被一只小手精準擋住。
紀青玉歪頭看他，肯定道：“你想捏我的臉。”
紀澤咳了一聲：“沒有，你頭發上有東西。”
紀青玉輕哼，一臉我看透你了但是自家晚輩沒辦法只能縱着的表情：“這種借口，我兩歲的時候就不信了。”
她十分大方地表示：“我長得好看，你喜歡我想親近我可以直說。你是我的晚輩，我不介意的。”
雖然這樣很沒有長輩的威嚴。她在心裏小小地糾結了一下。
紀澤：“……”
他黑着臉，狡辯：“并沒有！”
紀澤這小子居然也有被人堵到說不出話的一天！站在一邊的趙錢孫大為驚奇。
要知道，這位大少爺在娛樂圈可以說是“劣跡斑斑”，絕不吃虧，仿佛半點不通人情世故。
曾經有個綜藝節目請了個小童星，在游戲環節裏，其他嘉賓都讓着小童星，只有紀澤，全程半點不放水，憑一己之力将那孩子打擊到當場哭出聲來。
他這麽想着，猛然想起自己前幾天收到的一個綜藝邀約。
《超級家長》，當前熱度最高的帶娃真人秀。節目組邀請紀澤，看中的自然是他的名氣，能帶來的熱度和流量，至于“暴脾氣”的紀澤适不适合，參加這種節目會不會對他帶來負面影響，他們才不會在意。
趙錢孫在意。
他确實很眼紅《超級家長》的巨大流量，可自家藝人是個什麽狗脾氣他更清楚。
就紀澤那樣的，一個不慎，怕是要翻車惹得全網黑。
趙錢孫擔心得不償失，心裏雖然覺得很可惜，也不得不遺憾拒絕。
直到這會兒看到紀青玉，他心裏頓時生出了點念頭。
這麽小年紀的姑奶奶，簡直是個天然的宣傳點。而且，看紀澤對這位小姑奶奶的态度，似乎還挺有耐心的。
有戲！
既然起了心思，趙錢孫更加留意這一大一小的相處。
恰好兩人一起吃早餐。
紀青玉不用哄也不要人幫忙，自己端着碗勺喝完了滿滿一碗粥，又吃了兩個包子，全程安安靜靜的，用餐儀态十分好看，一看便知家裏教養極好。
趙錢孫眼睛更亮了：漂亮聰明又乖巧的孩子，誰不喜歡呢？
他決定抽個空，和紀澤談一談綜藝的事情。
吃過早飯，紀澤直接就趕人了。他要開車帶紀青玉回紀家，将人扔給繼母薛女士照顧。
一路上，他和小姑奶奶達成了共識：為了避免麻煩，她的真實來歷不能說。對外就宣稱紀青玉是紀家的遠房親戚，家中出了意外無人照顧，目前由紀澤家照顧。
至于紀青玉的合法身份問題，紀家自然能幫她解決。
他壓根沒意識到和一個三歲的小姑娘認真讨論的場景有多怪異，實在是和這位小姑奶奶第一次見面起，對方就表現得過于聰明早熟。
紀澤也沒覺得奇怪：她都能從大唐穿越過來，比一般人聰明點，算事兒嗎？
想起這點，他也免不了好奇：“你是怎麽來我們這裏的？”
紀青玉正緊繃着身體坐在“鋼鐵巨獸”裏，滿眼驚嘆地注視着周圍的一切，聞言答道：“是師父送我來的。師父說我命格有異，離開那裏才有一線生機。你是師父找到的，和我氣運最契合的血脈相連之人。”
她說完頓了頓，又認真看着紀澤，補充一句：“師父說過我生來不凡，到你們家，你們肯定不會吃虧的。不會叫你們白養我。”
這話紀澤也沒太當真，以紀家的條件，多養個孩子，實在算不上什麽負擔。
紀青玉又問紀澤家中還有哪些人，得知只有一位繼母和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之後，她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
她小小一個人，嬰兒肥都沒褪，跟個粉團子似的，做出這麽一副大人樣子實在有趣得很。
紀澤甚至隐隐有種拿出手機錄段小視頻的沖動。
他壓下這怪異的沖動，好奇道：“你問這個幹嘛？”
小姑娘彎眼笑：“你家裏人都是我們紀家小輩，我總不能空着手見他們。還好你家中人口簡單，不然師父給我備下的見面禮都不夠。”
紀澤忍不住逗她：“那我們家要是有十幾口人怎麽辦？你的見面禮夠分嗎？”
紀青玉鼓起臉，為難地思考半天，才說道：“那就只能給金子了，我也沒別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