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0)
沒有。”我搶先一步回答,免得顧玥兒随便扣上一些亂七八糟的名頭這樣我跳進河裏也洗不清了。
“那姑娘怎麽看?”
“這是你們的事情又跟我沒關系,要投降便早日派使者前去。”我放下茶杯擡起眼皮看了一眼,這個皇帝果然是如同傳說中那般窩囊,逮着誰都能問上一問,唯獨自己沒有一絲主見。
氣數已盡管他誰來都是回天乏術了,朱雀國從此就不姓顧了,至于會姓什麽就不是我關注的事情了。
把顧玥兒推開我站起身,顧辛那小子還在旁邊紮馬步,現在他紮馬步能夠姿勢标準不說還能堅持一個多時辰,實屬難得。
“既然事情都已經決定了你們開門放人進來,我這就走了。”我是早已打算走人的,在皇宮這幾日我也思索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雲游四方,随便是去白虎國還是玄武國,我沒臉見天岚宗那些人也沒臉見我師傅,因此還是決定躲避為好。
顧辛一聽我要走立即放棄紮馬步,跑過來就揪着我的衣服帶着哭腔道:“蘇姐姐你別走……”
“我是非走不行的了,早已決定,沒有商榷餘地。”我又拿出了那幅冷硬面容,小鬼顫巍巍地哭着,又抱緊了我:“你走了沒人教我武功。”
“找個練武師傅就好。”
“父皇不讓……況且,況且我不喜歡他們。”小鬼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我看着也是于心不忍,雖然短短幾日但小鬼已經對我依賴得很,這麽一撒手小鬼會難過的我也不怎麽好受。
“可是我必須要走。”我甩了甩頭,一咬牙一狠心就打算飛出皇宮,哪知這次攥着我衣服的是顧玥兒:“怎麽?你也要哭上一把?”我故意戲谑道,先前的那些事情我大抵也不想再多做計較,雖然心裏的疙瘩依舊是未曾解開,但想來她也是個可憐人我便釋然許多。
“帶我走。”沒想到她朱唇微啓說出來的竟然是這句話!我當即傻眼了:“他們的目标是你啊!”
“我這便寫了信給蘇子枭,細細講清楚,若是他信了倒也算回事,若是不信,我也沒什麽可以說的,畢竟是事實,我實在是不想呆在這裏,蘇子枭會如何對待我們皇家人,也無從得知,你帶我走,怎樣?”
“你想走自己可以走。”我對她可沒有什麽戀戀不舍,只有對小鬼我還能稍微眷戀一點兒。
“你……”她怔了怔半晌無言,小鬼也學得有模有樣:“你能不能帶我走呀?”
“你父皇答應,我便帶了你走。”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外面許多艱辛,若是吃不得苦,你還是乖乖呆着吧,盜聖對人不會那麽心狠手辣,尤其你這種臭小子,最多也不過是個軟禁吧……”小鬼愣了半晌,轉頭拉了拉皇帝的衣角:“父皇,我能不能跟着蘇姐姐去?”
“去吧。”皇帝這次倒是有主見很果斷地揮了一揮手,小鬼歡天喜地跑過我這邊來,我看見皇帝隐忍地背過身子抽泣,也是,此別說不定就是最後一面,我把小鬼推過去:“再看你父皇一眼我們便走。”
小鬼自然是不明白氣氛怎麽剎那間變得如此傷感,但還是耷拉着腦袋乖乖過去看了看他父皇:“父皇你怎麽哭啦?”
“別哭……”他一時也傻眼了,我嘆息一聲問小鬼有沒有平常一些的衣服,他點點頭說有,叫他換了衣服,又拜祭過他母後的牌位,自始至終顧玥兒都沒有再多說一句。我抱了顧辛跳上宮牆。
“別出聲,發生什麽都別叫喚。”我一臉凝重地盯着小鬼的臉,他也是板着個小臉點了點頭,我這才穿越層層包圍圈。
我沒有帶任何幹糧也沒有帶換洗衣裳,我只是臨走的時候帶了些貼身衣物又找了一身粗布衫套上,一轉眼又是先前的模樣。
蘇小白被我也一并帶上,它現在悶悶不樂地趴着,眼睛似乎也無神起來。
它這是知道我打算賣了它嗎?留它在身邊始終是個累贅。若是哪天它不小心弄開了籠子跑出去,又回到師傅那裏把我的行蹤一報告,這樣我無地自容,又該如何自處。
我始終羞慚不肯再見到一位熟人。
現在我們是在白虎國的邊境,實際上在路上就有一位老人看見蘇小白那厮讨人喜便買了去,顧辛也被我打扮得像是個小叫花子,不過長途跋涉一路辛苦,我也把他磨練地性情堅韌起來,他現在小臉上有着不屬于同齡人那般的堅毅,我看着欣慰,也開始教他一些奇門八卦之術。
而在我們出逃的第二天就聽見了消息。
朱雀國國君讓出帝位,盜聖蘇子枭登基,舊國君被軟禁,後宮遣散,皇室子弟貶為平民流放各處。
而長公主,據說已經被軟禁。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一家茶樓,旁邊說這消息的人還吃着鹽水花生唾沫點兒亂飛,聲音聒噪得很,小鬼聽見了瞬間紅了眼圈,卻很懂事地壓低聲音道:“父皇被軟禁了,會死嗎?”
“會吃好喝好,但不會有自由。”我只是往小鬼嘴裏塞了一顆花生,站起身把那個大嗓門從凳子上踹下去。
“你他媽幹什麽?”那人憤怒地指着我,臉氣得通紅,我只是抄起當時還沒賣出去的蘇小白,那個籠子結實得很,以前是裝蛇的,然後砸在他頭上,把他砸得頭破血流當然還不至于死,我只是一字一頓地說道:“聲音小點兒,你知道就好,太聒噪的人死得快。”說着我還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這個笑容究竟是好看還是猙獰我就不知道了。
他憤怒地揮起板凳砸在我身上,我用起內勁,他砸在我身上的長凳斷成兩截,我只是默然瞧着他,他愣了一下便也不在意頭上的血,跑了出去。
人群混亂中我抱起還愣着的小鬼:“走,姐姐帶你離開這裏。”
“姐姐,自由是什麽?”
“就是不做不想做的事情。”
我當時如此回答他,他手裏緊緊攥着蘇小白的籠子,我們似乎是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朱雀國,但實際上輸得徹底。
現在的我和小鬼完全還是游方藝人的形象,只是以前是師傅變戲法我在一旁輔助,現在變成了我在變戲法,小鬼在一旁瞪着清亮的大眼睛收錢的情形。
終于明白了師傅當初對一只狍子斤斤計較的苦楚,生活便是這樣。
白虎國倒是很好進去,我是小鬼的姐姐,小鬼是我弟弟,兩人也算是進了白虎國,之所以選擇白虎國是因為白虎國距離朱雀國最遠,而且還沒有熟人。“姐姐,今天有個小姑娘找我玩。”
“姐姐,今天我能紮馬步三個時辰了你快教我別的。”
“姐姐,今天村子裏的二娘給我一條魚,活的哦,姐姐快做來吃……”
“姐姐,今天村長收留了一個受傷的女子,據說長得跟花兒似的,把狗剩叔叔惹得口水都出來了。”
“小孩子家家聽這些做什麽?”我看着他發亮的眼睛涼涼地道,他撇了嘴巴:“我想去看看。”
“小孩子就學得這麽好色,日後沒有姑娘要嫁給你的。”我依舊是那種涼到骨子裏的聲音來逗弄這小鬼,他扁着嘴巴不說話:“我……我不娶媳婦還不成嗎?”
“哦?是嗎?”我挑起眉毛,心也跟着一顫一顫的,我生怕他也染上什麽斷袖之癖這樣就不好了我該嗚呼哀哉了我可不想培養出來這麽一個人。
雖然我也算是這麽一個人但現在只能承受苦痛。
和小鬼住在一個小村莊,我們到達的時候要過年了,我給他們表演了戲法,然後留下就變得順理成章,定居下來之後靠變戲法謀生不太可能,我便兼職許多事情,比如看風水選日子,跟村裏的男人們上山砍柴也不在話下,正經營生是教書,稍許收些銀錢便可度日,何況素常也常常幫鄰裏之間做許多事情,也常常得來饋贈。
月餘已過,又過了一年,今年我十八歲,小鬼九歲。
白鳳翎應該已經是二十三了吧!她還能嫁出去嗎?我笑了笑突然想起來這麽回事,這才笑了,小鬼訝然道:“你突然一笑我發現你也挺好看的。”
“滾……好看是用來形容姐姐我的嗎?”我翻了個白眼,突然想起不對勁來:“小鬼,都說了多少次了在這裏以後就叫我哥哥!”
“哥哥好!今天不教書嗎?”小鬼每次輪到我在那裏講課的時候就拼了命地偷笑,也不知道他笑什麽,我總是裝模作樣拿了戒尺在他頭頂一敲,一同教書的那個老夫子就搖頭嘆息:“朽木不可雕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顧辛其實是朱雀國舊皇室的儲君接受教育說不定比他還多之後會是什麽表情。
“今日老夫子生病,便放假了。”我甩了甩頭說得理所應當。
“那哥哥你也可以去教書啊!”
“我教的都是些奇門八卦算不得數……”
我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去:“你叫我哥哥我總覺得怪異,不如叫我師傅如何?”
小鬼喜滋滋地磕頭拜師:“師傅受徒兒一拜。”
我搖頭晃腦十分受用:“徒兒請起,來為師去做魚湯,一會兒送一碗給老夫子去。”說着就看見顧辛乖巧地遞過那條魚來,我嘿嘿一笑就對着那條魚肆虐起來。
“小鬼,抱柴!”
“小鬼,倒水!”
顧辛這小鬼來來回回忙上忙下看起來,也像是一個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難消受美人恩
Chapter 51 最難消受美人恩
顧辛屁颠兒屁颠兒跟在我身後對我點頭哈腰,我端着碗笑眯眯地走向老夫子的破屋子。老夫子和我們住得很近,說白了老夫子住在私塾裏而我們住得離私塾很近。
路上遇見了狗剩,狗剩看見我笑道:“蘇公子也沒讨着媳婦?”
“啊……沒有。”我尴尬了一下看着他猥瑣一笑的臉不由得手顫了顫。
“村長撿了個貌美如花的小娘子……你不去看看?碰碰運氣啥的,瞧你細皮嫩肉大概是那小娘子喜歡的類型,要是真成了好事……別忘了大哥!”他嘿嘿一笑。
我也微笑道:“此等好事大哥怎地不去?”
“嗨!”他一提起這事兒滿臉都是沮喪,他搓了搓手:“那小娘子太厲害,看不上大哥我……”
“如何個厲害法?”我順口一問也權當揶揄。
“身手不凡,面目不凡,氣質不凡,談吐不凡。”狗剩這個大老粗用了四個不凡說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可我一點兒也不好奇,不過是外村女子進村被村長收留,村長說來也奇怪是個老太太,常常拄着拐杖精神抖擻地坐在門外編筐,我跟着學了幾手,我力氣又比她大,編出來的筐也能賣得很好,賣不了的便在趕集的時候放在鎮子上去賣。
我搖搖頭:“我還是先去給老夫子送碗魚湯喝,補補身子,有時間再去看吧!”說着就別過狗剩去了老夫子家,顧辛這厮沒出息聽見美女又聽見狗剩這麽高的評價立即撒丫子跑去村長家看熱鬧了。
這村子裏面發生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都能來回扯上好久,何況來了個據說天仙般的外地女子這更是一大新聞,隔壁村子的不少精壯漢子都來湊熱鬧一時間我們村子也遠近聞名。
送了魚湯端了空碗回家,一進門就把我吓了一跳,這陣勢吓得我差點兒把碗摔出去。我瞅見村裏無數婦女都盤腿坐在我家炕上有的還拿着個葵花餅子在那裏左右分着嗑瓜子兒,顧辛在地上坐着忙活着給人倒水,我瞅着好笑。
“喲,今兒個各位姐姐怎麽都來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姐姐們都看上我了呢!”我故意調笑,結果一位婦女急忙拉着我的手,我趕緊把碗放下以免一會兒她做出什麽出格舉動導致我把碗摔了就不好了。
“蘇小子!你這是幾世修來的豔福啊!村裏新來的姑娘一聽見顧辛這小子說你的名字當即就要來見你,跟顧辛小子嘀咕幾句後還非你不嫁了!這連面也沒見上怎麽就對上眼了這……”
什麽!村裏新來那個姑娘指名道姓要嫁給我?腦子抽了吧!我在這裏用的名字雖然是蘇歆原名,但是我又沒寫過,村裏的人只當我還是顧辛表哥,後面那個字都一樣來着……
然而疑惑瞬間解開了,這位大媽往旁邊挪了一下屁股,露出一張臉來。
我發誓我忘不掉這張臉,在她又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一瞬間失神了。
她的臉依舊清冷只是瘦削不少,眼睛也愈發大了起來看着我眼神裏是我讀不懂的哀傷,依舊是一身白衣但是稍微被蹭破了些許,她微微阖了眼笑道:“你忘了我不成?”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反應過來之後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白鳳翎皺了皺眉頭:“你便這麽不想看見我?”
她這話剛起,旁邊七大姑八大姨就唧唧喳喳起來:“原來是老相好啊,小年輕人這年頭鬧別扭玩得還真是……”
“哎呀原來早就認識我說呢怎麽非他不嫁……”
“男才女貌的也是絕配呀,白姑娘你打算啥時候過門,嬸嬸給你張羅……”
旁邊這群人熱情地令人汗顏,完全不顧我們之間的尴尬氣氛,我倆主角杵着黑臉誰也不理誰,她們一個個急切地就從我倆真般配一直說道年輕人不要置氣,和和□□才是正經事又一直說道快成親我們等着抱娃子……
我和白鳳翎兩個人相對無言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群聒噪又熱情的婦女,一轉頭顧辛瞪大純情的小眼睛看着我:“你們認識嗎?”
“小鬼老實交代你跟白鳳翎說了我什麽!”我狠狠掐着小鬼的臉把小鬼掐得眼淚汪汪,完全無視了旁邊還默然坐在炕頭的白鳳翎。
小鬼委屈地揉着臉掙紮着:“她就在這裏你問她啊……”我這才猛然回首看見了白鳳翎微微一笑:“你很怕看見我嗎?”
我低了頭不說話,說實話确實很怕她,自己這樣子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無言以對,以這副髒了的身子如何面對她對我的心意?
“那個……你怎麽找到我的?”我避開她這個尖銳鋒利的問題。
“蘇小白一路追過來的,它能追蹤到你的氣息。”她攤手笑道:“在朱雀國的時候瞧見一位老者帶着它,我看着眼熟,蘇小白又是有靈性的,看着我不停叫喚我這才從老者手中買下,放了它它便一路追到這裏。追到這裏之後蘇小白就順着大山不知道去哪裏了。”
果然闖禍的又是蘇小白啊……我扶額嘆息一聲:“那你變成這樣?”
“哦……一路沒停下,就成這樣了。”她說得雲淡風輕,我鼻尖卻是狠狠一酸,我和顧辛一路是走過來的那也坎坷辛苦走了數月有餘,她一路沒停下過就風塵仆仆追來,其中艱難可想而知。
我吸了吸鼻子沒有多說話:“白家怎麽樣?”
“還好。”她簡短回答一句,她看了看我又欲言又止。
“顧辛,你今天的三個時辰馬步沒紮吧!”我看向了顧辛,他苦着臉出去紮馬步了,我看了看白鳳翎:“現在可以說了,不過那孩子不是外人。”
“我都知道。”她突然低沉地來了這麽一句,久違的經久不散的恥辱感重新又爬上了身軀把我折磨地萬劫不複,我咬着牙不說話,她在炕上坐着也帶着一股仙氣,淩駕于世的孤高感,身上的香氣還是不散,那般好聞,我不敢沉溺其中,只能是聚精會神聽她繼續說。
“雖然剛從白家趕往京城就聽見天玲珑說了你的事情,一開始……我也是十分憤怒,覺得是你不義,背叛了我。仔細一想那也不該是你所願……大抵是被強迫的。”
我張了張口卻也沒說什麽,她并沒看見我的異常,只是緩緩地舒了一口氣道:“剛這麽想,天玲珑便告訴我因為你的緣故天啓死了,在我看來天啓比不過你,若真的如此說出來怕又被人指責冷血無情反而又壞你名聲……”
想起天啓的死我的心就如同灌了鉛一般一直往下沉,一直到我看不見的深淵。
“那真是我最為起伏的心境了,緊接着天玲珑又道你最後還救了顧玥兒走……我更是心涼得很,但又知道你離開了京城并未帶上顧玥兒,我又開始臆測是不是你另有苦衷。”
她這話每一句都把我戳得體無完膚,我怔怔地坐下:“你為何信我?”
“并無為何,只是願信你,你帶着我的心。”說着她指了指我的胸口,那枚吊墜被我塞在衣服裏面,我生怕撞壞了便小心呵護。
“你這又是何苦?”我頹然道,身上恍惚間竟然是沒有一點力氣,她過來抱緊我輕笑道:“我說過我對你是愛的……”
她越包容我我就覺得自己污穢不堪肮髒不能入目,我捂着臉突然哭了起來,仿佛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那些恥辱和不堪,被玩弄被糟蹋的辛酸也一并哭了出來,在我喜歡的那個女人面前。
她一時間也慌了神,用袖子為我揩淚,我吸了吸鼻子把眼淚憋回去:“我已經髒了我對不起你我配不上你……你幹嘛來找我……我沒臉見你們還不許我躲着麽……”
“誰在乎呢……”她抱緊我,親吻着我的嘴角,我越來越難過然後再一次抑制不住地哭了出來。
她包容我做什麽呢?任憑我在絕望地界中暗無天日躲下去豈不更好麽……我有何面目面對她呢?
仿佛是被完全扒光展露給衆人看那般的羞恥感把我吞沒,她扳下去我的手臂,兀自靠近我來溫聲細語安慰我。
她為何只對我這樣呢?我有何德何能呢?
最難消受美人恩,這句話我終于才是明白了過來,她摟緊我把我的頭埋進她的懷中,我抽抽搭搭地哭,過一陣竟然直接抱着她低沉號哭,她順着我的背拍着,像是哄孩子一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竟然是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已經晨露微醺,顧辛在外面練習我随手教的一套形意拳,而我窩在白鳳翎懷中,她還微微閉着眼睛看起來表情甚是安詳,只是她一只胳膊還被我枕着看起來就會很麻……我急忙小心翼翼地挪開腦袋,她被我驚醒我忙不疊替她掖了掖被角跪坐在那裏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睡吧你睡吧……”
“胳膊有點兒麻木……”她微微眯着眼睛看起來還是沒睡醒,我狗腿地俯下身子給她捏了捏胳膊,她也樂得自在翻了個身繼續睡。
但是我還是忽略了農村婦女對于撮合一對新人的積極性,那群女人吵吵嚷嚷進來的時候白鳳翎雖說已經起來了但半倚在那裏,我蹲着給人捏胳膊捶腿的看起來就跟小奴才似的。
這群人一見我們這樣就咋咋呼呼起來然後什麽“年輕人要注意身體啊”“不如擇日成親吧”都冒了出來,我當即傻眼了,這次為首的還是村長,她眼睛裏閃着暧昧的光芒:“不如你們成親吧,白丫頭,你們既然都……”
“不!我們什麽都沒幹!”我急忙辯解,這群女人完全無視了我的驚呼開始拉着白鳳翎的手噓寒問暖我撇着嘴什麽都沒說只能是繼續捏胳膊。
不一會兒村長大手一揮就決定了,讓我來選個黃道吉日,立馬成親!
我當即愣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了……這……我這是要娶媳婦了嗎……看了看白鳳翎笑得如沐春風的臉上面的緋紅色我也不禁想到娶媳婦也不錯哦至少現在是我娶她……
只是……她真的是不介意嗎?我思索許久也沒思索出個結果,在那群人強烈要求下我嗯嗯啊啊答應了一下裝模作樣推算一下,是十五天後成親為佳。
于是她們熱情地拉了白鳳翎去了村長家還說成親前都不許我們見面,要我備好彩禮,新衣裳就由她們來備着了,請客吃飯也是必不可少的,她們也都攬下了做飯的任務,各家也允諾會拿些菜來,要我提前把竈搭好桌子借好,一個個看起來比我還着急。
不過也虧了她們的熱情所以不用我多操心什麽,婚禮自然是村長主持其他人還沒資格,她們走後我把顧辛叫來分頭行動,他去借桌子搭竈臺,我上山打幾條獵物,毛皮什麽的也得完好權當彩禮,再多打些來給鄉親們吃肉。
說起彩禮來我倒也不缺,不過這村裏哪有認識我那些天材地寶的,只得是用這種最實惠的方法來娶媳婦了。
雖然稀裏糊塗我就要成親了,還要當新郎官,但我心裏依舊是美滋滋的,顧辛因為我心情好被我放假每天不用紮馬步了自然是高興地跟着我忙活,他還問我為什麽我是女的就能娶女的,我回答說因為別人以為我是男的,而我娶的姑娘不介意我是女的。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最後奶聲奶氣問我:“師傅,要是我以後娶個男的,不介意我是男的,這樣可以嗎?”
“你還是乖乖娶小姑娘為好……”我一哆嗦,便只身一人上了山,這還只是上午而已,按照村裏獵人的時間差不多傍晚回來才是正好,我默默掐算了一下時辰便雄赳赳氣昂昂上路了。
不管我多髒她都沒有嫌棄我,我又何必再扭捏作态?
只是總感覺我們之間依舊有一層化不開的薄膜,把我折磨地面無人色。
不管怎樣我也是要娶媳婦的人了,我嘿嘿傻笑一聲,總覺得像是回到了當初還在西辭鎮的日子,我沒心沒肺天天傻笑,而總有人不嫌棄我,在我身後。
作者有話要說:
☆、青眼白虎
Chapter 52 青眼白虎
山路略略崎岖,到後面竟然開始陡峭起來,我把手裏的骰子祭出來然後才敢繼續前行。
平時和獵人們打獵倒是不覺得,現在自己一個人過來倒是異常得很了,我看了看四周幽深樹木茂盛生長,遠遠傳來幾聲狼嗥,只是我不懼憚狼反而覺得四周沒有野獸過來侵擾我卻是奇怪得很,腳下的松枝和落葉不知道攢了多久,散發這腐臭的氣息,和森林清香混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味道總而言之是非常奇怪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常和獵人們打獵的時候總會遇見許多野獸,哪怕兔子也會有好幾窩呢這次我卻是一個都沒看見。
難不成都去開會了所以沒過來?我一時間有些納悶,反而更加謹慎起來,豎起耳朵抖擻精神在四周打量着唯恐一個不慎就落入圈套。
背後猛不防傳來一陣悶熱氣流,我沒來得及回頭就感受到酸臭的氣息直接把我吞沒,看起來是要被吃掉了,來不及多想,轉手打出骰子又打進去許多淬毒的尖刃,身體往前騰挪然後轉過身才敢仔細打量在我背後悄然偷襲這玩意兒。
血盆大口自是不提我剛剛都感受過了,一身毛皮油亮潤澤,那張嘴就能把我吞下去了也能想像得到這厮頭有多大。
我仔細一打量不由得怒極反笑,是一頭母大蟲,說白了就是老虎,瞪着眼睛看着我流下酸臭的哈喇子我一時間有些難以忍受。當初在珞珈山的時候用來練習我打的老虎就有不少今天還被這個老虎吓得肝膽俱裂這着實很丢臉,我暗自下定決心要把這老虎扒皮,看着那麽大一張皮呢能做床被子不說還能再做身衣裳。老虎肉也是不錯的只要我能拖回去的話不但彩禮有了酒席也有了。這個老虎在我看來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任我切割了,它還是一臉憤怒地看着我,眼睛裏時不時還透露出人性的光澤把我吓得夠嗆。
這是一頭白虎,有着青色的眼睛看起來令人膽寒,大白天的就很吓人了我不知道要是我晚上遇見這厮會是怎樣的情形。
而與此同時也不知道這只稀少的青眼白虎知道我心裏開始想着怎麽把它做成烤肉口感會更好之後會做何表情。
它揮動爪子摁過來,鋪天蓋地都是黑的四面八方都陰沉下來,我縱身躍到空中,因為是深山老林裏面我沒法兒飛到天上只能是淩空而立。
在空中一瞅我頓時嚴肅起來,這只白虎的體型十分龐大,想來它應該是把這裏當作了它的地盤因此沒有其他生物敢進來招惹。只是前幾日還沒見它來……怎麽這次就見它出現?而這座山也不大上面的樹林并不茂盛根本無法蓄養靈氣養出這麽大一只青眼白虎來……
而我踏入它的領地惹到它了所以在背後悄然張開血盆大口打算吞我進去誰知道被我反而攻擊了。
那些毒開始起作用了,白虎歪歪斜斜腳步不穩,但瞬間又恢複了清明……我又不是毒鷹宗我不擅長使毒,況且這麽大一只就算是毒鷹宗的毒也不一定能夠确保拿下它來……一時間我居然陷入了被壓制的境地。
身邊的骰子環繞着我給自己的防禦可謂是固若金湯。
白虎瞪着我然後擡起頭剛想吼一聲但不知道是忌憚什麽又低下頭去,只是龇牙咧嘴看着我一副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樣,天地良心我真不認識它……
它比我住的房子都大,我看着頭皮發麻,對待獸我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麽好的對策只能是幹瞪眼。
誰知道老虎頭頂上突然爬上去一個小東西,隔得有點兒遠我看不見是什麽,這兩只獸還嘀嘀咕咕了好長時間我在一旁既想跑路又不願空手而歸還在左右權衡,白虎突然就趴下了,我也是一愣,它看了看我露出了一個類似微笑的表情把我驚得下巴都差點兒掉下去。
小心翼翼落在地上仔細一看,嘿,它頭頂窩着的……是……是蘇小白!!
我這才多久沒見它它這就又纏上來了,這真是我祖宗我栽在它手裏了我認栽……
不過大概也算是因禍得福,這只青眼白虎看我的目光友善了不少甚至允許我躺在它軟乎乎的毛上面睡覺,暖乎乎的又軟綿綿的我一時間有些享受,但緊接着就開始臉色發苦……
山上的動物都被大貓不知道吓到哪裏去了我如何置備彩禮?
說好的娶媳婦呢?我苦笑着摸了摸蘇小白那厮,蘇小白見了我居然還淚汪汪地看着我讨好似的蹭我的腿,蹭個沒完沒了,我稍微試着揣測了一下這厮的心思便說:“你別蹭了我以後不賣你就是……”
它果然聽話地不蹭了,這鴻蒙鼠果真厲害能夠聽懂人言,不知道這青眼白虎能不能聽懂我說話,我趴在白虎頭頂拍了拍,它擡起眼皮看着我眼神裏都是不解。
我全身冷汗不知道如何是好,和動物交流雖然我也是有經驗的但我能駕馭得了,比如當初的大黑豬和大牛,還有蘇小白,現在面前這完全就是一太歲爺我只能點頭哈腰躬身行禮叫大爺,我和它交流這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呢。況且它剛剛差點就把我整個人吞進嘴裏吃幹抹盡。我不免心有餘悸。
“呃……那個……你是誰?”情急之中我竟然問出了這麽逗的一個問題……誰知道青眼白虎微微想了想……
微微想了想!!!我看得見它某種流光閃爍似是在思考什麽……
我也頓覺我自己腦子不夠用,趴在它頭上一動不動地感受着毛皮溫軟舒适,它終于回答了我……回答了我!
它會說人話!
它是這樣說的:“我是白虎。”
“……你會說話?”我完全忘了要狠狠駁擊一下它本來就是白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種問題,被它會說話的這個信息吓得腦子裏塞滿這東西。
“會說人話而已。”它回答地泰然自若完全就像是我們會吃飯一樣簡單,我愣了好久:“這世界太瘋狂了。”
“并無不合常理之處,在下白虎,是白虎帝國的神獸,自然能夠口吐人言。”它垂下眼皮:“我自雲端而來,先前回去之後如今又下來,反而到了這裏。你送我去白虎國怎麽樣?”
“這裏就是白虎國……”我突然是想起了什麽,急忙揪着它頭頂一撮毛問:“你說你從雲端來?你知不知道一個叫做顧辛涼的人?”
“顧辛涼?不認識……”它微微晃動大腦袋,旁邊的蘇小白見我對這頭大貓如此感興趣開始變得不滿起來,跳在我頭頂叫喚還不停地跳高……
“好了好了你下來。”我抱着蘇小白扯在懷裏,白虎又微微晃動腦袋,卻剛好是我能夠接受的弧度不會跳下去。
“既然這裏是白虎國,你能不能送我去皇室……”它突然對我這麽說,我愣了一愣,我還打算隐居來着可是現在突然有個神獸的請求……
“你通天本事……為何不自己去?”
“有獵人老想獵殺我,雖然不足為奇但我不想傷害平民百姓,你帶着我,路上也算是個震懾作用。”它說得頭頭是道,我欲哭無淚,我一個弱女子雖然可以女扮男裝但怎麽看都很瘦弱啊有何威懾力可言,說不定有些登徒子就看上我了然後你就跟着遭殃……
“這……”我還在猶豫,蘇小白又坐不住了在我懷裏蹦跶,我猜測道:“你是想要我答應下來?”
蘇小白那厮狠狠點頭,目光也變得哀求起來,我啊啊叫喚了幾聲躺倒在白虎身上打算躺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