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縱吾不往

第3章 ☆、三、桃花泛

三、桃花泛

蕭阡蔓荊到達桃溪的時候，江南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雨絲朦胧纏綿，将桃溪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細密的雨珠在桃瓣上凝結成粒，滴落在蕭阡臉頰，似乎将他也染上了桃花香氣。揮舞着桃花制成的撥浪鼓的桃花妖發現了遠道而來的客人，脆生生地笑着簇擁着他們跳起了自己編作的舞蹈。

瞧着這群可愛的小桃妖，蕭阡立馬心都酥了。他自袖口滑出一管紫玉清音，随着舞蹈吹起輕快的小調，後又覺不夠，幹脆抽出劍來，斂去劍鋒，與桃妖們一同舞起，舞到極處，一束劍氣将枝頭最高一束桃花打落。他足尖一點，長袖帶風，躍至半空接住花束。

他身前執花，一手負劍，注視手中桃花，極盡溫柔，粲然一笑。

他看着桃花，而蔓荊……

而蔓荊看着他。

蕭阡收劍入匣，手執桃花，踏着淺淺水波，向着蔓荊走過來。綿密的雨絲在他銀白色發絲和青曦之渺外攏的薄紗上凝結成露，折射着絢麗的光華。而他正如同從絕美畫境中走出的仙人，站在蔓荊身前展顏一笑，溫柔道。

“待我出了桃溪，就将這支桃花贈予我遇見的第一位姑娘，想必又能成就一段美妙情緣。”

蔓荊伸手接過桃花，迅速收入藥簍，義正言辭道：“桃溪枝頭最高的一束桃花，正是一味藥引。多謝小阡與我取來。”

蕭阡愕然地瞪着眼睛看他，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最後他悻悻地一甩袖，背着蔓荊坐在臺階上，從劍匣中掏出玉荻釣竿向湖面一甩，不想再搭理這個不通風月不解風情的冰心糙爺們。

蔓荊便也随地而坐，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看着他。

因吹了大半天的風，淋了半天雨，又耍了半天帥，當晚蕭阡就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間看見蔓荊皺着眉頭在藥簍裏挑挑揀揀，生火熬藥。他被蔓荊托起喂了藥，随後感覺一道暖流在身軀四肢蔓延開來，他咂巴了一下猶泛甘甜的嘴，歪在蔓荊懷裏陷入了泛着桃花香氣的夢境。

第二天一早蕭阡是在颠簸中醒來的。蔓荊長長的黑發被他壓在臉下，他茫然地半睜着眼睛，适應了天光後扭頭四顧，才發現他正被蔓荊背着踏出了桃溪，而剛剛他正枕着蔓荊肩窩睡大頭覺。

這一清醒，他立馬不幹了，掙紮着從蔓荊背上跳下來，喊道：“堂堂弈劍俠客，被你這樣背着像什麽樣？我自己會走！”

蔓荊沉下臉看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身子有多差，都這個時候了還逞強。我背着你走好歹快些。”

蕭阡嗤笑：“就你那小短腿也想快？再說了被個長得跟姑娘似的背着走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他是燒糊塗了，什麽話也說得出口。

“再不過來我抱着你走啊！”蔓荊威脅。

蕭阡充耳不聞，朗笑着掐起劍訣，極是潇灑利落地禦劍而起，而後再潇灑利落地從劍上一頭栽下來。

蔓荊臉色陰沉，唇角緊抿，在下方接住他。一手托他腿彎一手攬他後背将他打橫抱起，大步從桃李花林中走過去。

被他們驚動的狐族少女認出了蕭阡，本是極為雀躍地跑來要和蕭阡打招呼，乍見這驚人一幕，只能僵在原地，小手掩着嘴唇，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最後“哇”地一聲哭着跑了回去。

“等……等等！”蕭阡挽留不及，只能坐視這一段異族情緣就此破滅，他捂着臉痛苦地嘆了口氣。為了避免類似的悲劇再度發生，他只得妥協道：“蔓荊，我錯了……麻煩你還是背着我吧……”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蔓荊淡淡道，将蕭阡放下重新背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蕭阡似乎看見蔓荊眼中有極淺極淡的笑意一掠而過，如同散落的點點星光，惹得他心頭微動。

“我們現在去哪兒啊？”

蔓荊沒有回答。

蕭阡撇了撇嘴，偷偷将流下的鼻涕抹在蔓荊背上，伴着他微微晃動的腳步，漸漸陷入沉睡。朦胧間，仿佛聽見有人在耳邊堅定低語。

“小阡……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