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去的那幾盆香花槐裏挑了一株,找了塊石頭,把它的根莖跑了出來,再讓錢永財再劃了根火柴,莖基部一看,只見樹莖上長滿了褐色的斑點。
“黴根這類病是會傳染了,一棵長了黴,其它也都跑不了,”錢永才只覺得腿腳發軟,全身丁點力氣都使不上來。
這個小姑娘說話很有些門道,他現在也是半信半疑了。錢永財再跑到了另外幾盆富貴樹前,手忙腳亂地把樹拎出了花盆,再看看樹莖,果然莖杆都凹陷了進去,病斑隐約可見。
“這下子完了,死了死了,這一次連棺材本都要賠光了,”錢永財看着近百棵林木,說不出話來了。
小鮮說完話後,心裏也是“砰砰”直跳,倒不是因為緊張,而是因為她新發現的空間功能:“五十年為銅品,得見植物之千病,”剛才那些話,全都是她一字不漏,看到的。一不小心,她就成了能看病花草病因的“蒙古大夫”了。
88 女大十八變的煩惱
小鮮眼尖,發現B幢十一樓的燈滅了,要是樓上的人下來了撞見了,她所謂的謊言就要被戳破了。
“叔,你是在心疼這些樹嗎?”小鮮假裝把錢永財那一副肉疼的臉色看成了惋惜,“其實沒啥,你要是喜歡這樣的樹,我可以替你找到一模一樣的,你把花盆裏的土換一換,種那兒就成了。”
“啥,小姑娘,你可別騙叔。叔這一生的幸福可都是栓在你手上了,”錢永財哪敢再有色心,只是慌張之下,那幾句話說出來還是帶了股猥瑣氣。
“當然了,叔,你不信我這就帶你...不成,這會兒太晚了。明天早上,我再帶你去看看。”在此之前,她還得去花鳥市場走一趟。小鮮不想錢永財起了疑心,天色已經晚了,黑燈瞎火的,鬼才知道錢永財打了什麽主意。
“好,明早叔開着車,你要去哪就去哪,”錢永財見有了希望,被吓得沒了影的三魂七魄又回來了,臨走前還不忘在小鮮面前顯擺擺闊,可惜小鮮不是那類懵懂無知的小女娃。
離開了藍天公寓後,小鮮還想去趟貴陽警察局,可轉念一想,她現在的樣子,冷不零丁站在了諸時軍面前,還不是把老爺子吓壞了。
小鮮摸摸變尖了的臉,止不住就泛起了愁來。今晚是無處可去了,幸好還有個空間。連住宿費都省了。
現在這幅樣子,就算說是早熟。好歹也要再長個三四年,一下子變了樣,別說是外公那裏說不通,蓮嫂看了也是要吓個半死。還有葛村裏的那些村民,一個個嚼起了舌根來,就更不讓爺孫倆活了,小鮮愁眉苦臉地進了空間,那苦白菜的表情一眼就被白蛟瞅到了。
“小主人,你要是不喜歡現在的樣子。我可以教你個法子,變回原來的模樣。像我一樣。可大可小。”白蛟得了機會,猛賣弄起了本事來,今天它一回空間,就覺得裏面的靈氣較往日更渾厚了,身上的銀色細鱗多了層銅紅色的光暈,應該是沾了銅品空間的好處。
可是小主人這會兒還沉浸在外表變化帶來的不便中,壓根就沒發現空間還沒去發掘白蛟和“甘蔗苗”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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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我再變。那個孫悟空會七十二變,我能龍大十八變。”泥鳅到蛇形再到白天騰雲時的樣子。最後還變成了一條成年大蛟的體型。其實白蛟私以為。小主人現在的樣子挺好的,比以前那個矮個冬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不過那樣的話,它可不敢說。
“啥十八變。變來變去還不是一條蛟,”小鮮一記毒舌毒語,直接把小白蛟毒翻了。
小白蛟哪能真有小說裏的本領,它能改變的也就是體型而已,至于樣貌,甚至是跨物種,那就難了。
“不過也沒事,我也就想能變個樣,和六歲...八歲大的時候差不多就成了。”小鮮想着,有條修仙蛟跟在身旁也是挺不錯的。
“那就行,我的這個術法名字叫做‘看我十八變’,是我到了結丹期後,又剛看了那本‘西游記’悟出來的。”小白蛟将它這套術法的訣竅說了一遍。
“首先要氣運全身。把靈氣平均的分散在全身各處,利用靈氣來控制身體的各個部位,做到收放自如,聽着很複雜,不過學起來倒不難,”小鮮聽完所謂的訣竅之後,再次回憶起了自己那些悲慘的修仙廢材的日子。
她都好久沒這種體驗了,不算愉快,不過也不是接受不了。她心神一動,只覺得皮膚裏有綠光閃動,流向了全身,腦中想着晉級之前的模樣,身量就如蒸幹了水分的水果般,迅速小了下來,
小白蛟教導完畢後,還怕小鮮掌握不熟練,又把要領演示了一遍。
小鮮對于修仙一道,還真是不大感冒,在确保了能變回晉級前的八歲女童樣後,就懶得再演練了,眼珠子一轉,落到了一株頂着四片圓圓的“植物”上。
空間的正中位置?也許是正中位置,“甘蔗苗”栽種的那片區域。
經過一番所謂的溝通後,小鮮确定長了四片葉子的就是甘蔗苗。
離地較近的兩片葉子是代替最初的兩片子葉的,從上頭取出的仙液功效比早先的更好,凡是用了這兩片葉子的植物,無論品種,都能達到百餘年的樹齡。
至于頂端那兩片新長出來的銅紅葉子,是伴随銅品空間而生的。達到童品空間後的,能洞察植物的千餘種疾病,用了那兩片葉子,可以治療植物的百病。
不過小鮮看也知道,本着等價交換的原則,她鐵定是不能随意采摘的,最多也只能割開到口子,放些仙苗液。
仙苗每次和小鮮的交流都是意會而非言談,兩人也算有了簡單的默契。
小鮮見怪不怪,到也沒數落甘蔗苗小氣,她的确不是個稱職的主人,從無心栽種到出芽長葉,都沒正兒八經的施過幾次“肥”。
“也甭說得我那麽無良,要不明天等錢永財那個惡人開了車過來,再把它的車弄進來。”小鮮眨眨眼,羊毛不是出在她身上,她倒是大方。
頂着四片葉的“甘蔗苗”立馬有了反應:現在不吃鐵,改吃銅了。
小鮮的笑容立刻焉了影,不吃銅吃鐵?在這個鐵皮子車都很少見的年代,她去哪裏弄一堆的銅回來,再說了銅可比鐵貴多了。
要是不給吃的,葉片的顏色會越來越淡,甚至會枯萎,相應的。你個人的發育也會受影響,甘蔗苗成功地吓到了小鮮。感情她還可能面臨要縮水的威脅。
“別。我可不想再成為三寸布丁。銅就銅,我想想法子。”小鮮果的沒出息樣,讓白蛟很是鄙夷,典型的欺善怕惡的主啊。
一夜無語,小鮮枕着變異了後的銅品空間的土地,看着空間上方點綴着的繁星,聽着小白蛟在空間裏時而騰空時而匍匐,腦子裏就想着第二天要怎麽糊弄錢永財。
同樣的夜晚,貴陽警察局裏的值班人員過得就不那麽安生了。
“這位同志。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不能洩露內部的資料給外面的人。”同樣的話。卓楓聽着就覺得耳熟。難不成政府的工作人員會說得就是這麽一句話。
想起了北京的那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卓楓急躁的語氣稍緩了些。
“我是諸時軍的家人,他被下放到貴州後就再也沒有和家裏聯系過,他老伴,就是我姨,前幾天病倒了,病情還在惡化,她說只要帶個口信給他就可以了。”卓楓找了個很好的借口。又努力擠出了點眼淚。想來一個普通的貴陽警察分局的人也不會知道諸時軍的家人全都已經不在了。
“他的老伴?他有老伴還作風不正派啊,你還是回去吧,那人昨天剛被人舉報了。說是騷擾他們村的寡婦王春花,局裏正在審他呢,今晚是出不來了。”值班的警察聽了,也覺得諸時軍的老伴很可憐,那些當了高官的人,犯了事還沒那麽不守紀律,也不管家裏人能不能擡頭做人。
“你是說那個老不修還勾搭人家寡婦,那我們家小鮮怎麽辦?”卓楓氣得俏臉通紅,也不管人站在了警察局裏,恨不得就沖進去把諸時軍痛罵一頓。
卓楓和小侄女分開了兩年,心裏最壞的打算也就是小鮮瘦了黑了,現在一聽,她腦中就浮現了個繼外婆,天天給小鮮使絆子。
“小鮮是誰?他老伴?”多事的警察還不忘問一句。
“呸,大吉大利,”卓楓見等不到諸時軍了,只能是找間賓館先住下來。
站在門口等出租車時,警察局裏出來了兩名警察,一起出來的還有一個看着頗有威儀的老人。
三人握手道別:“諸老先生,很不好意思,耽誤了您這麽長的時間,等事情調查清楚了,我們會再聯系你。”
“你們也是照程序辦事,”諸時軍點了點頭,他今天一下火車就趕到了警察局,查證了王春花的事,也不知是哪個缺心眼的人這麽亂潑髒水。
“諸時軍,”正在招手攔車的卓楓停了下來,上下打量着身旁這個精神瞿爍,看着頂多只有五十出頭的中年男人。
“女同志,你是?”諸時軍和卓家的關系不好,對卓楓的印象就更淺了。卓楓大學畢業工作後,已經不再是那個青澀稚嫩的學生妹的樣子了。
“小鮮呢?你個老不修,你偷偷把小鮮帶走了,讓我好一陣苦找,”卓楓怒視着諸時軍,她恨透了眼前的老頭子,她本以為下放的生活一定會折磨得心高氣傲的諸時軍老态畢現,可是見過了諸時軍之後,她才發現,這兩年真正過得煎熬的是她卓家人。
“小鮮?你是小鮮的姑姑?卓然的妹妹?”諸時軍好生詫異,他想不到會在這樣的場合遇到卓家的人。
“不許你再提起我哥哥,是你,就是你,害得我們卓家家破人亡,我爸媽到現在身體都還不好。小鮮是我們家唯一的骨血,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卓楓攔住了諸時軍,不讓他離開。
“小鮮她很好,你不用擔心。”諸時軍剛才在接受審訊時,都不見緊張,可一看到卓家的人後,反倒慌亂了起來。他想也不想,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不顧卓楓在外面的追喊,只求着司機快點開走。
他不可以讓卓楓帶走小鮮,在這世界上,他只有小鮮一個親人了。
89 指鹿為馬的小騙子(三更)
錢永財整晚都沒睡好,他的姘頭見他一反常态,還問了幾聲,反倒讨了一通罵。
第二天一早,錢永財就把那套競選村支書的蹩腳西裝穿上了,轉念一想,不成呀這衣服晦氣,萬一又和競選時那樣輸了,就麻煩了。
連忙又換了身行頭後,錢永財再把掉得沒剩幾根的毛發往腦後勺一梳,出門了。
錢多多得了瘋病後,那輛大衆就自動轉手到了錢永財的手裏。
到了藍天公寓,一看手表,才八點,錢永財又一想,那樹也不能是白送給他的,就又去銀行領了五千塊錢,想想也該夠了,看着那小姑娘也是個雛,還能喊出啥大價錢來不成,沒準買件新衣服給她,她一開心,就把樹苗白送給他了。
車子再折回去時,昨晚的那個小姑娘已經等在了門口了。光是站着,就是比一旁三千柳葉的垂柳還要潤澤人眼了。
十三四歲的姑娘,看着就是水靈,站哪都是一道風景,錢永財絞了下大腿,讓那滿腦的龌蹉思想消停消停。
“叔,你來了?”小鮮大老遠就認出了錢多多的車,可她沒有露出詫異的表情,瓜子臉上漾起了幾分笑意,看着人很是賞心悅目。
“小姑娘,你叫啥名字?昨晚還沒來得及問呢,”錢永財連忙開了車門,示意小鮮坐進來,可惜人家小姑娘沒有坐到了副駕駛座上。而是開了後車門,坐在了後頭。
“周小仙。”小鮮腦中蹦出的第一個名字。
“好名字,小仙小仙,長得就跟小仙女兒似的,”錢永財又殷勤地問小鮮吃了早飯沒有。小鮮可沒膽吃他買的食物,錢永財再提出去百貨替她買幾件衣服,也被小鮮拒絕了。
錢永財沒了法,只得将話題扯回到了正題上,心裏暗想着,看不出這小姑娘還挺精明的。
“小仙啊。你肯定你今天能帶叔找到百來棵的香花槐?這事可不能砸,否則叔就要惹大麻煩了。”錢永財對小鮮還是有幾分懷疑的。就又試探了起來。
“叔你放心,準錯不了,你把車往城郊開,大概個把小時,就能找到了。”小鮮看着窗外,眼裏帶着幾分戲谑。
貴陽的城郊是大片的農戶,破舊的房屋和泥濘的道路,讓錢永財的的心又吊了起來。
繞過了條颠簸的黃土路後。小鮮叫了停車。周永財往外頭一看,除了幾只啃草的耕牛外,就只有一片竹籬笆。
聽到了車聲後。籬笆搭制的建議種植園裏,走出了個老農,“小仙姑娘,你來了。”聽着語氣還挺熟絡的。
錢永財再看小鮮推開了籬笆門,指着園裏頭的成片綠蔭,“叔,那些就是我們家的槐了,你過去看看。”
這片竹籬笆一共圍出了五六畝地,田裏也沒種其他作物,就只有一種作物。此處的香花槐有高有矮,大小也各不相同,有些開了花,有些被修剪出了園藝的造型。
錢永財看着滿臉勞作紋的老農,再看看小鮮随手拿起了把剪子,剪下了一株槐枝葉。卵形的羽毛葉,蝴蝶式的紫紅色豌豆花,看着還真和他昨天搬運的那幾盆花一模一樣。
“小仙啊,園子是你們家的?”錢永財可不信那個黑泥鳅似的老農能養出那麽水靈的閨女。
“是我老舅的,”小鮮說着,挎住了老農的胳膊,在他耳邊甜甜地叫了一句,“老舅。”
老農連着直點頭,錢永財見狀,疑心全都放下了,再在地裏挑了近百棵個子和樣貌都和藍天公寓裏的香花槐差不多大小的一年生槐。
“小仙啊,一共是一百棵香花槐,你看看,要多少錢?”小鮮想不到錢永財那麽快就決定買樹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麽報價。
“找了個耳聾的老農冒充老舅,再找了這幾畝‘香花槐’,把我的三百塊都花完了。三狗子叔說過,不能做蝕本買賣,那就五百好了,”小鮮說着張開了一個手掌。
“五千?”聽了這個價,錢永財還算能接受。
可猜了個價後,小鮮的那只漂亮的小手還是舉着,她可是被這個價格吓到了。五千,咋要五千,五千塊可比人家小花爹種一年稻子還要多。
“不是吧,五萬?”錢永財的心在滴血,他可是被這個長得跟朵小茉莉清新的小姑娘坑死了。
“不過這是外國進口的樹,國內還真買不到,五萬雖然多了點,可比起到手的綠化款,還是有賺頭的,看來工人的工資還是得私吞,”錢永財咬了咬牙,“姑奶奶,五萬就五萬,你把你快把你的手收一收,看着我胃抽筋。”
錢永財只得再去銀行取了四萬五出來,加上早上取出來了的五千塊,整整齊齊的五沓子,用了個黑塑膠袋包着,交到了小鮮的手上。
九八年的五萬,購買力很驚人,在白家古鎮那樣的旅游小鎮上能買下一座不錯的獨門獨戶的吊腳樓。小鮮還沒見過這麽多的錢,拿到手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回家交給你家的大人,存到信用社裏去,”錢永財雖說心疼錢,可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再想想轉手又是兩三倍的錢,心裏也就釋懷了,還不忘提醒小鮮把錢存起來。
去信用社存錢可是要身份證的,那會兒全國的身份證都是滿十八歲才能辦得,小鮮離十八還遠着呢。
而且她早就打算好了。錢堆空間裏就是了,反正甘蔗苗嫌髒。也不會一并吞噬了。空間升級也有空間升級的好處,想當年垃圾空間沒長出甘蔗苗時,進啥吞啥,現在有了甘蔗苗,就好了很多,已經懂得篩選性侵吞了。
小鮮偶爾也會幻想下,把自個兒的空間打造成其他雲騰師長那樣的,變成個有水有田,鳥語花香的寶貝空間。
這樣的幻想。在進入空間後,看到跟泥鳅一樣在泥地裏打滾的小白蛟和四片葉子。模樣稀奇古怪的甘蔗苗後,立馬破滅了。
小鮮數了五千塊給種“香花槐”的耳聾老農。老農種了一輩子的樹苗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千恩萬謝後,就照着小鮮的吩咐拿錢離開了貴陽近郊和鄉下的兒子家享清福去了。
小鮮又打聽到了貴陽市的廢品回收站,打聽到銅分了好幾種,市面上常見的就有紫銅,黃銅,白銅。青銅。
其中以紫銅的含銅量最高。接近純銅,不過價格也最貴。一公斤廢銅渣子就要二十塊錢。小鮮這會兒錢包正鼓着,一口氣要了兩百斤紫銅末。最後還額外要到了二十斤的黃銅最為附贈品。
兩百斤上下的銅末,雇卡車就太大材小用了,為了免于被人懷疑,小鮮找了輛人力三輪車,讓車夫将錢騎到了臨近的一塊無人空地上後,才慢悠悠的把銅末全都丢進了空間裏。
“兩百斤大概能吃兩個月,”小鮮粗算了下價格,還是心疼的很,她現在還是個沒收入的鄉下娃,一個月兩千塊的“夥食費”,說出去水相信。五萬塊算算也就只能用上兩年多。
有了燒錢的空間後,小鮮還是第一次感到了壓力,這事又不能被外公知道,只能是自力更生了。
“山裏珍貴的樹木可不少,我可以邊培養樹木,邊賣到山下去,有了小白蛟龍,運輸也成問題,”小鮮受了今天“香花槐”的啓示,有了主意。像藍山公寓那樣的高級住宅,用了國外的進口林木,又費錢又費時,她可以趁機去兜售一下。
在“貧窮”面前,人的潛力是無限可挖掘的。
藍山公寓外,錢永財連喝帶罵的叫了三四個工人過來,把剛運送過來,把泥土還是濕的“香花槐”一棵棵的請進了花盆,原本的一百棵香花槐被他連根拔起,丢在了公寓外頭的空地裏。
“小心點,要是碰了葉子,傷了根,這個月的錢就別想拿了,”錢永財瞪着搬運的工人們。才是春天,太陽就**辣的,照得人頭輕腳重,錢永財提心吊膽了一早上,眼見下午時,樹苗才全都種了回去,就去常去的那家小飯店點了幾瓶啤酒,哼着歌,敲着筷子,別提有多樂呵。
“工頭,”一名臉上還帶着泥的老工人跑進了飯店,看着錢永財點的一桌的菜,咽了下口水,“臺灣人過來驗收樹苗了。”
“啥,還真是巧了
,剛種好人就來了。你們去把樹苗澆澆,看着就跟十三四的姑娘一樣水靈了,再把土松松,給五十塊一株的樹苗透透氣。”錢永財呵了幾口氣,讓嘴裏的酒氣淡了些,就屁颠着往藍山公寓去了。
錢永財平時在工人面前是呼三喝四的,見了開發商就沒了神氣,只管點頭哈腰着,一旁的工人見了都暗暗唾棄着他。
今天和開發商一起來的,還有一名上了年齡的臺灣林業家,臺灣人做事講究,這區公寓又是面相高端客戶的,要求就難免苛刻些了。
林業家先是看了看擺在了腳旁的“香花槐”,點了點頭。
這時候,一旁正在松土的工人手裏的鋤頭一不小心,帶出了盆裏的花土來,一顆幹枯的莢果掉了出來。
“咋做事的?”錢永財罵了一句,搶過了塊布,彎腰就要給專家擦鞋子,那殷勤勁,就好像眼前的專家是他親爹似的。事實上,錢永財對親爹都沒啥親熱勁。
誰給錢,誰就是親爹呗。
“不對,這些不是香花槐?全都是假冒的,是紅花洋槐。”專家生氣地說道。
90 治病撈金兩不誤(首卷完)
錢永財一聽,頭皮都要炸開了,可他還是心存僥幸,狡辯着:“不會錯,就是原來的那些香花槐。”
開發商聽他這麽一說,也仔細看了看,從植株和外觀上看,和他引進來的那一批樹苗沒差呀。
“這批樹苗是不是你們剛種下去的,”林業家詢問着工人,錢永財在旁擠眉弄眼着,工人們也不敢回話。可那樣子開發商和林業家都是看到了的。
“我也險些被糊弄過去了,要不是看到了莢果,我今天也要眼拙了。”像是這類搞研究做實驗的專家,最瞧不起人弄虛作假。
他見錢永財還不承認,就撿起了那枚混在了土裏的莢果,再摘下了幾片葉子,“盆裏現在種的是紅花洋槐。這兩類槐外觀葉子都長得差別不大,明眼人根本瞧不出來,連開出來的花也是一樣的紫紅色蝶形花。紅花洋槐一年開一次花,結這類像是豆莢的莢果。而香花槐每年開兩次花,不結莢果,它是靠根木來繁殖的,你們看樹葉底下有刺槐的砧木,這些紅花洋槐全都是嫁接出來的,是挂了羊頭賣狗肉,這樣欺騙人的勾當,也虧你做得出來。”
錢永財越聽到後頭,越聽不清林業家說得是啥,他只留意到開發商的臉拉得老長,旁邊的工人瞎忙活了一早上,一聽是讓他們做造假工程,也七嘴八舌地将事實真相說了出來,還有人趁機說錢永財克扣薪水,不能把綠化款給他。
今天的事說是小鮮有些設計的。還真不如說是天要收了錢永財這惡人。本來今天來看綠化進度的只有藍天公寓項目的開發負責的幾個人,如果僅靠不懂林木的開發商一行人。也是看不出多大的貓膩的。
可是偏偏開發商的臺灣總公司那邊,投标獲得了貴陽市政綠化的一個項目,需要從雲南引進一批高價園藝用樹,所以才派了一個林業專家随同前來。被這專家真金火烈的一鑒別,錢永財只得提早歇菜了。
“豈有此理,以次充好也就算了,還拖欠工人工資,說出去我們藍天集團的招牌都要被你砸了。把小區的保安叫來,立刻把錢永財移交公安部門。”藍天公寓的開發商氣得牙筋迸緊。恨不得給錢永財連人帶着一百盆冒牌貨一起埋了。
“別,我也是被人騙了。是一個小姑娘把樹苗買給我的,她說了,這些是正宗的香花槐,我還花了五萬塊買的。你們可以去找她?”錢永財不甘心地叫嚷着。
不等他把小鮮的模樣描述一遍,小區的保安不由分說把他扭送去了警察局裏。
“那批丢掉的樹苗在哪裏?”林業專家和工人們打聽後,就帶着人去找那些被丢棄的樹苗。
藍天公寓開發的位置屬于新開辟出來的地塊,原來那附近全都是被征集的待開發建築荒地。春天一到,荒地上長出了半人高的野草。
附近的一些樓盤修造樓房時。會偷偷将垃圾傾倒在了空地上。那附近看着亂糟糟的,除了撿破爛的,白天也見不到幾個人在附近行走。
“可惜了。樹苗期間就黴根了,還有黑斑病,就算是有百菌清粉清洗,也不能保證葉面恢複美觀,種在小區也不合适了,”林業專家找到了近百株被丢棄的香花槐,略微一檢查,也得出了和小鮮那天一樣的結論。這位林業家從事林業栽培足有三十多個年頭了,他說救不活的,就鐵定是救不活了的。
“都怪錢永財,這一次說啥也不能輕饒他,也讓他知道知道我們藍天集團的錢不是随便可以私吞的,”開發商中的一名負責人咬牙啓齒着。“沒其他辦法了,樓房下半年就要開盤了,緊急去延邊省市調用一批合用的綠化林木過來,價格高點也只能接受了。”現在的高端住戶都挑剔,要是房子造好了,綠化還沒準備妥當,少不了會影響了集團的口碑。
人全都指走空了,那近百棵香花 槐就這樣可憐兮兮的被丢到了荒地上,等着在風吹日曬中凋零。
“總算都走光了,”半人多高的野草被扒開了,一道人影鑽了出。為了避免撞見錢永財,被識破現在的小鮮還是那個八歲大的女童,身上穿着的也是從村裏帶出來的那身衣服。
“聽着他們的話,好像錢永財提前罪有應得了,嘿嘿,活該。不過帶頭的那個老爺爺看着挺厲害的,不過他還是只有半吊子水平,也算你們走運,碰到了我,我現在就給你們‘洗掉黴運’。”小鮮笑眯眯地拿出了一瓶橙汁汽水,那是她花了五毛錢從前頭的小店裏買來的。裏面金黃色的汽水全都進了她的肚子,瓶子裏裝上了紅銅色的液體,不用說,那就是甘蔗面某片剛長出來的銅品葉子上取出來的“萬能治愈藥”了。
用一次就得用銅來換,小鮮留了個小心眼,先用了二十幾公斤的黃銅做交換。要不口味養刁鑽了,以後就更難伺候了。
小鮮的動作很輕巧,她先是将少量的溶液滴入香花槐的根部,那層覆蓋在毛鱗片筋部附近的發黴部位像是見了火的雪一樣,立刻消融了,樹筋恢複成了正常的筋黃色。
葉片上的黑色圓斑顏色變淡了些,再加重了“銅品溶液”的份量後,黑斑全部淡化掉了。
治療好了一百棵香花槐後,小鮮也算初步見識到了“銅品溶液”的功效。那些被連林業專家都以為救不回來了的樹苗,在段時間內就長高了十公分左右,筋系變得更加發達。連卵形葉片上的脈絡紋路也清晰了很多,看着就是生機盎然。抗病能力也提高了許多。
“處理好了,再接下來就是物歸原主了。大家都是靠土地吃飯的,只不過那些開發商賺了太多的不義之財,我小小的詐一筆也不算過分吧。”小鮮看着四周拔地而起的各式公寓樓盤,錢用財那天在開車買樹時,就大放厥詞批判了那些房地産商一通,說房地産商擡高樓價,是真正的吸血鬼。
藍天公寓的開發商也不知他們是好運還是黴運,黴運是碰到了錢永財這樣的不良承包商。好運是他們早上才在貴陽的花鳥市場放出了消息,要高價收購合用的綠化林木。下午就收到了當地好幾家花鳥市場的商家的通知,一家說他們新到了一批品種一流的香花槐,盆數大概有三十幾盆。一家說他們精心培養了五十幾盆香花槐本來是要賣給政府機關的,見他們給的價錢不錯,就轉手賣了。
在去花鳥市場的途中,那名林業專家又在一個推着車沿街叫賣的花鳥小販手裏買了事棵品相一流的香花槐,所有的林木湊在一起,不多不少剛剛好九十九棵。
“數字挺吉利的。少一棵就算了。這次買的可比上次從西班牙進口的好多了,看看個頭和葉子,準沒那麽容易害病。”開發商這麽個外行人也一口咬定了。
“也不知大陸怎麽有條件種出這麽好的香花槐來。”林業專家摸着下巴,似嘆又似贊的說了一句。
“總共是六萬一千塊。扣除了給那三個老板的三萬九千塊,買樹木的款子一共是九萬塊。嘿嘿,比賣給錢永財值錢多了,這算不算是趁火打劫呢?”小鮮賣弄着她從諸時軍那裏學來的幾個成語。心裏沒有丁點愧疚,“吃飯皇帝大”的想法在此後好幾年裏,都是支配小鮮的主流思想。
令藍天集團的那幾個算計人無數的開發商想不到的是他們才剛把樹運走,就有個十幾歲大的女孩從三名不同的老板手裏接過了整沓的錢。
三個完全不同的賣家和粉飾一新的香花槐,任誰也不會懷疑到葛村的一個小女童身上。
至于唯一餘下來的第一百棵香花槐,被小鮮作為紀念品,頂在了小白蛟的頭頂,只待她一聲號令:“回家喽,”只見一道白虹如風馳電掣,朝了西南山區而去。
貴陽成了小鮮的“生財有道”之路的第一關。小鮮在傍晚前就到了家,此時的諸時軍還坐在了歸途的火車上,腦中思緒萬千。為了避開卓楓,老爺子買車票時還特意留意了四周,身後稍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戒備萬分,直到上了火車,坐在了不算舒服的硬背椅上,老爺子繃緊的神經才有了稍稍的松弛。
他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從潛意識來講,諸時軍是想把小鮮留在身邊,一直等着她長大嫁人有個幸福的家庭,可深入地思考後,老爺子也對自己的自私很是猶豫。十幾年前,他強迫着小鮮的父親接受了一種生活方式,難道十幾年後,他又要讓小鮮重蹈覆轍,被他冠以另外的一種生活模式。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難道他就要讓小鮮十指沾着山土,跟着村裏的農婦一樣,過上一輩子。
回去,還是問問小鮮自個的主意吧。可是她又還小,再過兩年,那孩子再大一些,再問。就容許他再自私兩年,諸時軍看着窗外連綿不斷後退着的田野和猶如一條長龍蜿蜒的山脊,閉上了眼。
卷二 首都桃源
1 有客自遠方來
兩年時間轉瞬即逝,時間到了二零零零年的六月。
夏日炎炎,葛村村前的大槐樹的樹影倒映在了去年剛挖的小水塘裏。
幾株莖葉肥碩的荷花頂着油綠綠的葉子,粉白色的花苞半開半閉着,偶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