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現(五)
第032章 初現(五)
陸續看向寰天道君。
這位貴人事忙的一峰之主, 顯然也不清楚這等小事。若若臉上疑惑比他還大。
“既然來了就是朋友。”一位修士似是非常想結識陸續這麽好看的朋友,笑得更加殷勤,“這位師弟, 你只管進去, 我給你打個對折,只要一塊靈石。”
還要收錢?!
陸續好奇心起,反正也不知該去何處尋找線索,不如進去看看?
他把手伸向乾坤袋, 還沒動作,寰天道君已經扔出一枚上品靈石,財大氣粗地表示多餘的錢不用找, 擡腳就要進房。
畢竟是峰主, 對自己地盤上的事也并非一點不關心。
方臉修士手忙腳亂抓住抛來的靈石, 上品靈石和普通靈石的差別, 如同金元寶和銅錢。這筆天降橫財讓他樂不可支。
但看到二人打算同時進房時, 神色古怪道:“你們一起?要不, 還是一個一個地進?”
寰天道君從來沒有等人的耐性, 也不打算自己先進去, 讓陸續在外頭等他。
整個寰天峰都是他的領地,有什麽去不得的地方?
他高視闊步, 長腿一跨進了屋,将別人欲說還休, 支支吾吾的提醒關在了門外。
房內門窗緊閉, 不透一點天光, 卻用法術燃起明亮柔和的淡色暖光。
一張雕花羅漢床橫放屋中, 比普通弟子的木板床華貴不少。房梁上垂下幾道豔紅紗棱, 輕柔迤逦, 映照出绮靡暧昧的人影。
一股濃烈的暖香充盈彌漫,沉郁如水的熏煙從香爐中緩緩流出,在地板上散開一層薄霧,暈染出滿屋的紙醉金迷。
Advertisement
寰天臉色霎然一變,暗道一聲不好。
偏頭一看,陸續已經中了招。
他剛想把人叫醒,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竟然被迷失心智的陸續推到在地。
紅綢上映出旖旎交疊的淡影。
他下意識想要将身上的人推開,一聲滿含情靡的“峰主”,卻突然變成一張無形的羅網,将他結結實實綁在地板上,四肢僵硬,動彈不得。
陸續壓在他身上,清豔的眼眸因為情/念而染上幾分鮮豔濃麗,一瞬間,萬物失色,只有眼前唯一一筆震懾心魂的濃墨重彩。
“峰主,”雅潤的嗓音也壓着一絲沙啞,溫柔細碎地磨砺着的克己複禮的耐性,帶着如妖魅般惑心的情靡,“還是你想聽我叫一聲,師尊?”
陸續被迷香亂了心智,他該把人推開。
寰天腦中清醒冷靜地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可身體卻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應。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或者說,他的手聽從着自己的心音:別動,他不想将人推開。
“師尊,”勾魂的音調染着灼心的溫燙,在耳邊低低響起,更加肆無忌憚地輕笑,“長寄。”
“你想知道聞風為何不讓我練劍?”冰涼如玉的指尖撫上溫熱的嘴唇,輕輕摩挲故意挑撥,讓人情難自禁地想将其含入嘴裏。
卻在即将入口時,欲擒故縱地離去,只餘滿心失望的空蕩。
“因為練劍會起繭。風吹日曬,就沒這麽光潤了。”
寰天的眼光難以控制地跟着白玉般的手指緩慢移動,突然冰凍似的凝結,幾乎忘記了該如何呼吸。眼前人已經褪下染塵的外袍,成了真正光潔無暇的白玉。
“你曾探過我的經脈,知道我不是爐鼎。”冰涼手指扣起他的手,緩慢引導,“可你不知道,聞風對我做的事,比将我當做爐鼎更為過分。”
“長寄,你想當我師尊,是不是也想這麽做。”
白玉上嫣紅斑駁的淋漓血痕灼傷了柳長寄的眼。
他想開口否認,卻滿腹饑火口幹舌燥,喉結微動,什麽話也說不來。
“你想的。”豔色驚心的眉目帶着戲谑的笑意,笑看他身體的變化。
“師尊,你會比聞風對我更好,還是比他對我更兇?”冰涼的指尖引導着他的手,撫上羊脂般潤澤的後腰,“你不會逼迫我練劍的,對不對。要是不小心受傷,你不會心疼?”
身上的冷玉在緩緩移動。柳長寄心裏清楚,這是他最後推開對方的機會。
一旦過線,覆水難收。
可他呼吸沉重,四肢僵硬,無法動彈,連閉眼都做不到。
“聞風對我不好,你不會的,對不對。”沙啞的誘音磨滅了最後一絲理智,他再難抑制,捏緊了手中的冰冷。
“長寄,你只能這傷我。”
……
巫山盡夜雨,一曲玉樹流光。
柳長寄停下了對懷中人肆意放縱的傷害,打算溫柔吻盡絕豔眼梢邊的淚痕。
眼前誘人風景倏然一變。
還是那間屋。景象卻和方才天差地別。
鼻尖滲入淡淡幽香,和他共赴雲雨之人,衣冠齊整地站在旁邊,眼帶疑惑地看着他。
白玉精雕的面容還是那般勾魂奪魄賞心悅目,豔色傾世的雙眸中卻沒了只深情注視他一人的情/念潋滟。
陸續跟着寰天道君進了屋。
房中的布置,有些……一言難盡。布置這間房的人應當已經盡力,可惜審美問題難以輕易解決。
他扭頭梭巡了一周,越看越疑惑。
這間房究竟用來做什麽的?
進來之後,傻站了半天,無事發生。
他偏頭看了眼寰天道君:“峰主?”
對方似是走了神,沒理會他。
世間不可能有任何法術,讓道行高深的寰天道君中了招,卻影響不了他一只小弱雞。
若是寰天峰主都入了障,他沒本事救得了。
他只在旁邊靜靜看着,好在沒過多久,對方就自己找回了三魂七魄。
澄澈卻又惑心的雙眸狐疑地望着自己,彷如親歷的情事仍然在心中萦繞不去。寰天心尖猛然一震,耳燙心熱,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他。
幾息之後,他驀然想起什麽,轉身一腳将房門狠狠踢開,沉着臉出去陰森問外面的修士:“這是什麽陣法?”
一進門,他誤以為陸續中了招。沒想到卻是他自己入了幻障。
在低階弟子住的地方,竟然有如此高深的法陣?!
這世上竟然存在能讓他入障的法陣?!
門口有說有笑的弟子被突如其來的陣勢吓了一跳。強大的威壓戾氣逼人,驚得人毛骨悚然,幾人差點站立不住,幾欲跪倒在地。
一個其貌不揚的內門,修為和他們差不多,為何如此令人恐懼?
陸續跟着出了屋,也被這股暴戾真氣壓得氣血翻湧,胸悶難受。
寰天道君方才是見着什麽了?
再不講武德,也不會在自己的地盤上大開殺戒吧。
見幾人都快被駭人的靈壓吓得魂不附體,此刻也只有他敢出聲相勸:“峰……先生,有話能不能好好說。你這樣問話,誰敢答。”
柳長寄驀地一怔。
他心中仍不知該如何對待陸續,行動卻不受心念控制,順從地收斂了靈壓。
壓在頭頂的暴戾威壓驟然消失,修士們方能重新呼吸。
他們原本以為兩人知道此處,慕名而來。現在卻不管他二人究竟為何會來,争先恐後一股腦将這裏所有的玄妙全盤托出。
陸續聽得目瞪口呆。
心裏直呼:真他娘的鬼才。
他肅然起敬,心中萬般後悔:方才不該嘲笑布置這房間的高人審美不行。
修士們把這間房叫做醉紅樓。名字淺顯易懂,萬古流芳,一聽就能猜到和秦樓楚館有關。
事實也是如此。的确是一家獨出心裁的秦樓楚館。
乾天宗是修仙門派,不可能有風花雪月的溫柔鄉。
然而道修不是佛修,不講究絕情斷欲。血氣方剛的修士們自然會有七情六欲。
可惜能找到道侶的下級弟子能有幾個?他們也知道潔身自好,不去山下的煙花柳巷找姑娘。
于是就有一心靈手巧的弟子想出了這麽一個別出心裁的法子。
他們用一幻陣布下了這間“醉紅樓”,讓同門觀看春宮戲。還是身臨其境的春宮戲。
修士們可以有以假亂真的虛幻體驗,纾解人欲,又不耽誤別人。
後來漸漸傳開,小有名氣,慕名而來的同門很多,他們就收點靈石賺點小錢。
難怪這幾位師兄建議他們一人一人的進。
畢竟,咳,大家都懂。
所以寰天道君方才是在房間裏同人共赴巫山,朝雲暮雨。
也無怪他勃然大怒。
不明就裏誤入青樓春風一度,以為是什麽邪門法陣,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
嗯……陸續陡然一愣:“為何我什麽都沒見到?”
他不是也該和一個小美人恩恩愛愛,一夜夫妻?
“法陣靠修士自身心念和法力催動。師弟道心穩固,六根清淨,自然不為欲/念所動。”
陸續:……
他聽出來了。別人是在委婉地說他修為低下,催動不了法陣。
以及隐晦的暗示:他可能不行……
什麽六根清淨?!他又不是慈航普渡的高僧,若是遇到心儀之人,他也可以一夜七次。
帶着一股莫名的不服,陸續離開了“醉紅樓”。
鬧了這一出,幾位師兄對他的态度更為親切。他打聽于興的情況,他們都搜腸刮肚幫他回想。
可惜還是沒想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他們和于興也無往來,從未聽說他和誰結怨。于興這麽多年,連醉紅樓都沒來過。
有人提出一個稍微有點用處的意見:可以去問問,搜出魔門功法的那兩位師兄。
當時是何情況,于興房裏有沒有什麽異狀,他們或許會知道點什麽。
只不過負責搜查的都是高階弟子,他們這裏的人攀不上關系,只能陸續自己想辦法打聽。
作者有話要說:
誤會小劇場
1.
柳長寄:陸續中了迷障。
……原來中招的只有他自己。
2.
同門:(真心誇贊)師弟道心穩固,六根清淨
陸續:他們諷刺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