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病
洗過涼水澡後,蕭程哲的欲望被暫時壓了下去。
顯然一同下去的還有他本來就脆弱不堪的抵抗力,第二天一早醒來低燒就變成了高燒。
他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一直躺到了中午,最終是被他姑姑的電話吵醒的。
電話對面問他感覺怎麽樣,昨天聽他班主任說他突然分化了,在學校鬧出了點亂子。
“沒事,我還沒死。”蕭程哲涼涼道。他剛醒,聲音啞得吓人。
蕭程哲的姑姑聽他這麽說話就來氣,心裏不快,但嘴上還是一副關心的語氣:“你這孩子瞎說什麽胡話呢!哎,我和你姑父,還有大姑他們一家都忙得很,沒法兒去看你。你平時也不回來看看我們。自己住要注意身體哦。”
“我好着呢。我還沒起,先挂了。”
“身體好那就好,那就好……”
她和姐姐一起分了蕭程哲的錢還被他知道了,心裏有鬼,平時蕭程哲再怎麽沒大沒小的也不好意思當面說他的不是。
這要是她自己的小孩,早就一巴掌上去了。
蕭程哲很清楚他們是什麽人,懶得多扯。等撂下電話後這才看到手機上有好幾封未讀消息和未讀郵件。最早是今天上午班主任發來确認他來不來上課的,見沒回複,估計是默認他不來了。那之後是夏老師發來的,詢問他今天身體怎麽樣,需不需要他來看看。
在夏旭看來蕭程哲還是個高中生,生了病沒人照顧很容易出事。盡管保健老師也說了頂多發幾天燒,但他還是坐立不安。
對着手機屏幕看了好半天,蕭程哲打下了一串平時的他絕不會說出口的示弱的話。
“夏老師,我好像發高燒了,好難受。還好餓。”
不大一會兒夏旭就急忙回複了:“要不要去醫院?”
“不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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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程哲果斷拒絕。發燒不是什麽大事,而且他不喜歡醫院。
“今天下午沒有我的課了,我午休結束就去看你。你先墊個肚子,記得吃藥。”
夏旭只是作為老師關照學生。蕭程哲在清楚不過了。
而自己這個學生昨天半夜,卻還在夢裏對着如此真摯的老師浮想聯翩,現在又仗着對方有責任心,麻煩他穿過半個城市來看自己。
不應該的。但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想見夏老師。很想有個人陪在旁邊。
在被子裏蜷了蜷發燙的身體,蕭程哲沒精力起來墊肚子,就這麽昏昏沉沉地又半睡過去。
他記得有人要來這麽回事兒,一直握着手機,想等夏老師到了去小區口接他。結果夏旭大約是從班主任那裏要來了他的具體住址,直接按響了蕭程哲家的門鈴。
門鈴早就該換電池了,只是蕭程哲懶得換,被這麽一按就發出了變調的滑稽噪聲。
他猛地從被子裏坐起來,聽到隔着門傳來夏旭的聲音,隐約聽得出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蕭程哲這才如夢初醒,從床上跳下光着腳去開門。
開門後,門外站着的夏旭看清面前的人後微微吃驚,随即露出了憋笑的表情。蕭程哲下意識伸手抓抓頭發,他昨晚回家後睡了半宿,洗了個涼水澡虐待自己後又一次睡得昏天黑地,頭發早就亂成了鳥窩,臉上也是枕套邊緣硌出來的痕跡。
“笑什麽。”蕭程哲欲蓋彌彰地摸了摸臉頰。
“沒有沒有,”夏旭連忙否認道,“我先進來吧。你燒到幾度?我買了退燒藥。”
蕭程哲“呃”了一聲,坦誠道:“我不知道,家裏沒有溫度計……啊,不用脫鞋,家裏也沒拖鞋穿。就這麽進來吧。”
夏旭早猜到蕭程哲過得很湊合,但沒想到能随便到這個份上。這個平日裏潇灑自如,好像對什麽都無所謂的學生比他想象的還不會照顧自己。
“我看看?”
夏旭自然而然地伸手探向蕭程哲的額頭。被他的手心貼在腦門上,蕭程哲頓時整個人僵住了,昨晚某些夢裏的回憶從心底湧出來,直沖身體的某個部位。他趕忙一個側身,避開了夏旭的的手:“我覺得我還好。”
夏旭收回手無奈道:“我可覺得不太好。燙得和鍋爐一樣了。”
一邊說着,他把退燒藥從包裏取出遞給蕭程哲,見他拿了就要喝,夏旭連忙問他這一天下來有沒有吃點什麽東西,空腹可不能喝退燒藥。
“沒有,我睡到現在,”蕭程哲猶豫了一瞬,望向夏旭道,“想喝粥,夏老師能幫我做嗎?”
夏旭愣了一下。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時自己借蕭程哲飯卡都要給他找個臺階下,今天他竟然坦誠地要自己幫他做些什麽。他心想,蕭程哲到底還是個未成年,生了病只能一個人待着,不論物理上還是精神上都比平時虛弱。
蕭程哲能這樣信賴自己,依賴自己,夏旭心底隐隐地有些開心。
“當然可以。你去床上躺着。我去廚房幫你弄。”
被夏旭推回卧室,蕭程哲沒有客氣,老實地鑽進了被窩。他家很小,一室一廳,開着卧室門的時候在床上就能一眼穿過狹窄的客廳,望到廚房裏。
假裝睡着的蕭程哲眯着眼睛,看夏旭摸索着找鍋碗瓢盆和大米,表情認真且熟練。
真是個好老師。竟然願意為了一個成績堪憂的學生做到這個份上。
蕭程哲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滋味。夏旭對他越好,越說明自己壓根沒被他當作一個男人,更确切地說——沒被他當作一個分化成dom的男人看待。
真火大。但如果不是這樣,夏老師一定不會如此輕易踏入他的家門。畢竟他男朋友控制欲那麽強,若是知道他去另一個dom家裏獨處,而且還給人做飯,說不定會受到比上次更過分的暴行。
蕭程哲心裏五味雜陳,豎起耳朵聽着,哪怕是平時吵得惱人的那臺抽油煙機發出的聲音,好像也比平時順耳了。
夏旭做飯手腳很麻利,一看就是熟手,很快一碗青菜粥就被端到了卧室的床頭櫃上。
“先醒醒,吃了這個然後喝了退燒藥再睡吧。”
在夏旭進卧室前才裝模作樣閉上眼的蕭程哲睜開一條縫,慢慢坐了起來。雖然頭還是因為發燒昏昏沉沉的,但他之前幾乎睡了一整天,現在其實一點也不困了。
剛出鍋的粥還冒着熱氣,但并不燙嘴。蕭程哲自己也做過飯,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夏旭提前拿碗倒換過的。
“在家裏也一直都是老師做飯嗎?做給男朋友?”蕭程哲吞下一整勺,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含含糊糊地問道。
“嗯?啊、嗯……算是吧。”
夏旭和之前一樣,在蕭程哲面前說起男友的事就露出局促的神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回憶起了離開大學宿舍後這兩年來的數不清的夜晚,想到那些本應被倒掉,但最終還是被小心地包起來,第二天由自己吃掉的飯菜。
夏旭有時候也會思考,陸澤睿真的還算自己的男朋友嗎?他經常突然消失幾天不回消息,也有的時候分明就在自己身邊,卻在接了別人的電話後匆匆離開。
其實已經有好次了,夏旭在家裏一夜未眠,早上起來的時候總算做好了心理預設,發消息告訴陸澤睿他願意主動退出這段感情,不讓對方為難。
然後陸澤睿就會一反常态地立刻出現在他眼前,送他禮物,難得放下脾氣溫柔地哄他,告訴他是他想太多了。
夏旭心裏苦笑,他哪是想太多了,他分明是想的太少了。因為即便多想,痛苦的八成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太軟弱了。軟弱到總是被那一點溫柔纏住,沒有辦法靠自己離開陸澤睿。他或許在等,等陸澤睿終于厭倦後踹開自己的那一天,那樣一來他就能解脫了。
但偏偏那人不讓自己如願。
“……老師?”
“夏老師?”
夏旭猛地回過神來,看向一臉擔憂的蕭程哲:“抱歉,我走神了。你剛才說什麽來着?”
提起男朋友夏老師就一臉恍惚的模樣。蕭程哲心裏酸溜溜的,但又不能發火,只好老實地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我剛才說,粥很好吃,比我做的強多了……謝謝老師。”
“哦……不、不用謝。一碗粥而已,真的不算什麽。”
夏旭愣了愣。心裏泛起一種奇妙的暖意。
從來沒有人吃了他做的東西後,對他說過——“謝謝你”。
“老師是自學的,還是父母教的?順便一說,我是自己上網看着菜譜學的。”蕭程哲沒注意到夏旭的異樣,只以為他還在想那個傻逼男朋友,氣不過得又吃了兩大口粥。
“小時候我母親教我的。”夏旭坐在床邊回憶道。
“這樣啊。老師的爸媽也住在這個城市嗎?沒聽你提起過。”
吃了點東西後,蕭程哲有精神多了。他想起自己對夏旭的過去和出身一無所知,正好氣氛融洽,旁邊也沒有其餘老師和同學,他想多問問夏老師的事情。
沒有別的目的,他只是單純地想要更了解這個人一點。
提起父母,夏旭臉色冷了下來,沉默了一瞬。
他的反應被蕭程哲看在眼裏。蕭程哲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問就踩到了雷,趕忙找補道:“難道,老師和我情況一樣?”
對于他這種自虐式的打趣,夏旭皺眉,搖了搖頭:“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和母親離婚了,之後我再也沒見過他。我一般就當他已經死了。”
蕭程哲很少聽到夏旭說話這麽直白難聽,他“唔”了一聲,在心裏默默記下,夏旭似乎很厭惡他的生父。
“母親她後來一直住在別的城市。嗯,我們近些年來見面次數不多。”
夏旭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淡淡的,臉上并沒有露出那種溫暖的笑容。
照理來說,被母親一個人拉扯長大後,不應該對她充滿感激嗎?尤其是像夏老師這樣溫柔的人……
蕭程哲試探道:“老師的母親是再婚了嗎?”
“算是吧,”夏旭話音剛落就起身道,“我去拿退燒藥來,你等一下。”
顯然,夏旭不想再提家庭的話題。一般來說母親再婚不是什麽令人特別難以接受的事,蕭程哲知道這其中或許有什麽隐情,不過以自己和夏老師的關系,他還不願意告訴自己這麽私密的事。
也有可能是因為自己還是個未成年,所以夏旭不信任他。蕭程哲心煩意亂地抓了抓頭發。
喝過退燒藥後,效果立竿見影,蕭程哲覺得身體輕松了不少。夏旭見他精神了,便從包裏取出今天他落下的課業和發回來的卷子。
見蕭程哲頓時垮了臉,夏旭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沒讓你今天就看。你先放着,等之後好了再說。”
蕭程哲接過那一沓紙張,随手翻了翻。
“……老師,你說我能考上大學嗎?我覺得可能來不及了。要不,我提前準備複讀一年吧?”蕭程哲說話的音量飄忽不定。
他其實在參加暑期補習的時候就在心裏決定了,他要試着考大學。
鑒于一向在別人面前表現出對未來無所謂的态度,問出這樣惶惶不安的話就像暴露了弱點,蕭程哲全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夏旭先是震驚,随即露出喜悅的笑容:“來得及!當然來得及了。不能現在就想着複讀,還有一年呢!”
看到他驚喜交加的臉,蕭程哲撇過頭道:“不到一年了。”
夏旭隔着被子拍了拍蕭程哲的膝蓋,氣笑道:“別和老師擡杠。”
本能地把腿往旁邊一縮,蕭程哲擡頭看了夏旭一眼。
從去年至今,夏旭見他喜歡打游戲,時不時拿游戲升級做比喻,告訴他每次考試排名往上升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體驗了一下,蕭程哲感覺的确還挺有意思的,就是學習這件事的确太累了,而他幾年下來早就懶散慣了。
不過每次夏旭看到他成績提高後,哪怕只是兩分,臉上露出的欣慰笑容都那麽真誠。蕭程哲想,要麽還是再學一學好了。雖然他還是沒有愛上學習這件事,也不像其他人一樣有對以後的憧憬,但他莫名地就是想再為了那個笑容堅持一下。
“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把碗給我,我收拾完就回去了。”
見夏旭站起身來要去端碗勺,蕭程哲連忙道:“不用你收拾!放着就好,我待會兒自己洗。”
夏旭笑了,說來都來了,不過是順手的事。而且他剛才瞥見廚房水槽裏都快堆滿了,實在叫人看不下去。
蕭程哲難得臉皮一紅,那是他之前犯懶堆了至少五天份的碗筷,怎麽好意思讓特意來探病的夏老師幫他洗那些。
他只是單純想看看夏老師,不是喊人來當保姆的。
夏旭看出他不好意思了,無奈道:“你要是有精神不如看看錯題集。本來這些家務事就不該是準高三的高考生幹的。”
見夏旭執意要取,蕭程哲焦躁道:“你別動!”
“……!”
夏旭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伸出的手陡然停在半空中,眼神驚恐地收縮了一下。
看到面前人的反應,蕭程哲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幹了什麽!
他慌亂地拉下夏旭停滞住的胳膊:“對不起對不起!夏老師,我沒想……我……好像還不大會控制自己。那個,你沒事吧?真的對不起。”
這真是最壞的狀況。
蕭程哲分化後內心最害怕的事,不外乎就是無意之間忍不住對sub下了令,強迫對方做了不想做的事。結果昨天他就害得一群sub同學驚慌失措,今天又對夏老師……
被精神力包裹着的言語一瞬間就被收回了,夏旭馬上恢複了正常。見眼前的少年比自己還慌張,不斷道歉,他連忙擺手道:“沒事的!你剛分化,這很正常。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昨天校醫給你的抑制劑你沒吃吧?那個每天都要吃的。”
這事兒蕭程哲的确忘記了,他還沒有習慣,也沒有打心底接受自己分化成了dom這件事。
“為了同學還有你自己的安全,記得一定要吃……除非你找到自己的sub了。”
……自己的sub。
蕭程哲聽到這話,覺得胸口被什麽鈍器重重地砸了一下,悶悶的。
夏旭面露猶豫,這件事不該他一個當老師來說,但他不是那種老古板,所以還是坦言繼續說了下去:“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學校裏有dom和sub同學互相之間結伴摸索……那方面的事情。總之,你有分寸就好。”
聽着他彎抹角的說法,蕭程哲心裏沒有泛起一絲漣漪。
夏旭見他悶悶不樂,以為他還在介意剛才犯的小錯誤。他有些愧疚,認為或許是剛才自己的反應太大,吓到蕭程哲了。
自從入職後夏旭一直在服用長期抑制劑。理論上服用抑制劑、以及有穩定伴侶的sub并不太會受命令的影響。尤其是像剛才那樣并不強硬,也沒有惡意的命令,換一個sub來應該可以做到完全無視。
夏旭心裏自嘲地笑了一下。
真是可悲。從小他就接受了來自母親的忠告——“dom的話是絕對的”。潛移默化的教誨變成枷鎖,刻在他骨子裏,哪怕離開了母親,他卻在不知不覺間逐漸變得和她一樣。
“況且你長得這麽帥,應該會很受sub歡迎的。”夏旭找補地稱贊道。
沒有分化前,年級裏也偶爾會有一些女生,甚至還有男生在午休和課間悄悄地、遠遠地向蕭程哲投來注目禮。他總是來去如風,渾身帶刺,搞得他們心癢無比卻不敢接近。而蕭程哲本人壓根就沒意識到這件事。
聽到夏旭的話,蕭程哲眨了眨眼睛,情緒頓時好轉了。
“夏老師覺得我帥?”
“不是‘我覺得’,是事實。”夏旭訂正道,然後眼睜睜地看着蕭程哲的眼睛亮了起來。
方才還覺得胸口被壓了一塊石頭,此時的蕭程哲卻心情豁然開朗。他自己以前都不知道,情緒原來可以來得這麽急,走得這麽快。
夏旭趁他心情由陰轉晴,去廚房洗了碗,蕭程哲沒有再阻止他。等他要走的時候時間又到了六點,和昨天夏旭打車送蕭程哲回來的時候差不多。
“明天就是周末了……也不知道我還要病幾天,要是我還和今天一樣難受,可以再麻煩老師過來嗎?”說這話的時候,蕭程哲從床上下來赤着腳走到門口,扒着防盜門框問夏旭。
“當然了,你可別怕麻煩我。老師照顧自己的學生是應該的。”
夏旭不假思索地答應了。蕭程哲聽到他這麽說,長長地“嗯”了一聲,心情複雜。
雖然身處盛夏,但畢竟蕭程哲發燒了,夏旭見他光着腳,催他趕緊回床上去休息,不用送自己。
關上門後的蕭程哲沒有老老實實地聽話——他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人。在門口伫立了一會兒,他走到卧室的窗邊,拉開米白色的紗簾,從六樓往樓下望去。夏老師體能很一般,走路的速度一向不快,蕭程哲等了一會兒,才看到從樓裏走出去的夏旭。
注視着夏旭的背影,蕭程哲一直看着對方走到小區門口,走過那個破舊的栅欄,沒有在門口招手打車,拐了個彎後身影消失在大門外。蕭程哲這才爬回床上休息。
離開了老小區後,夏旭看了眼手機,見沒有新消息,便慢悠悠地走向公交站。室外公交站沒有空調,等了一會兒他的後背就出了汗,把薄薄一層的純色襯衫沁濕了。夏旭本能地一驚,把後背靠在了身後的廣告牌上,随即他才想到現在身上沒什麽不能見人的傷或痕跡,又慢慢地恢複了放松的坐姿。
擡頭看了一眼公交車時刻表,夏旭把它拍了下來。接下來幾天說不定還要來看蕭程哲的情況,而他的財政狀況其實并不像蕭程哲想象的那麽富裕。做高中老師工資少得可憐,他每個月還要付市中心的房租。
雖然母親被包養後零花錢很多,但夏旭有自己的一點底線。自從得知那個老男人的妻子與他青梅竹馬,家中還有一對可愛的兒女,他再也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從母親那拿來的錢。
他今天就是坐公交車來的,夏旭倒不覺得辛苦,大學時他經常坐公交車在兩個相隔甚遠的大學校園間跑來跑去。也就是上班後住的地方離學校近了他才改乘地鐵的。
過了一會兒,他收到短信,是蕭程哲發來的。
“老師,我明天突然很想吃蛋炒飯。你會做嗎?教教我。”
夏旭臉上不自覺浮現出笑容,回複道:“我會。我明天去幫你做,你別折騰自己了。”
躺在床上的蕭程哲看到夏旭迅速的回複,也笑了。他滿足地把手機往旁邊一丢,第一次如此期盼第二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