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算了不離了湊合過吧。
安饒聯想到剛才楚觀南說下樓倒垃圾, 回來後書架上少了一本書。
是本來就少了一本,還是自己想的那樣。
哦-難道是色情小說?
想不到楚觀南還挺純情的。
他吹幹頭發,抱着小貓玩了一會兒, 犯了困,爬上床:“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他往裏縮了縮身子, 盡量在一米五寬的小床上給楚觀南空出足夠的位置。
楚觀南卻無心睡眠。
他倚在安饒身邊,拉過被子給他掖好, 端詳着對方熟睡的恬靜側顏,低下頭輕輕親了下他的臉頰。
安饒确實太累了,沒一會兒便發出節奏的呼吸聲。
楚觀南在黑夜中坐了許久,想了很多, 拿過手機在檢索欄裏輸入「再臨神壇」四個字。
但同名小說太多了,言情耽美無CP大批大批。
他又搜「小說主角名是現實中的人物」,很快, 搜索欄給出的答案是:
【您要搜索的是否為「同人小說」。】
釋義為是一種将真人或者原小說動漫等進行二次創作的衍生作品。
他又搜這個名叫「Revenge」的作者, 但搜索出來, 他/她筆下只有《再臨神壇》這一部作品。
作品于2017年開始連載, 到現在還未完結。
這個叫Revenge的作者很神秘, 網上沒有任何有關其的有效信息,是男是女, 年齡籍貫, 一概不知。
甚至有死忠書粉閑來無事扒了一下作者信息,也一無所獲。
楚觀南看着這串英文字母,心中一團怒火鍁天铄地。
如果……是說如果, 以損害他人權益為由将這作者一紙訴狀告上法庭, 小說網站那邊是否會提供該作者的詳細信息呢。
可是17年就開始連載的小說, 那個時候無論是安饒還是林景溪都沒什麽名氣,但這本書卻将後續大致劇情走向寫得與現實七八分相似,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未蔔先知的能力。
越是這麽想,楚觀南心裏越慌。
一旁的安饒在睡夢中發出一聲呓語。
楚觀南趕緊調暗手機亮度,攬過他的肩膀摟進懷中,輕輕拍打着他的後背安慰着。
倏然想起那段有關安饒公交車的描寫。
盡管只看了一遍,但每個字卻無比清晰浮現于腦海。
像一把把殺人利刃,一刀刀剌着心頭的血肉。
他按在屏幕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發着顫,給經紀人發了消息:
【傳送門:《再臨神壇》,作者Revenge,想辦法查一下這個作者本人,無論什麽方法。】
狀告這個作者是最下策,一旦告了他必定鬧得滿城風雨,安饒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那好奇心,保不齊要去拜讀一番,要是被他看到那段文字,少不了難受。
懷裏的人忽然動了下,随即慢慢睜開眼睛。
楚觀南趕緊關掉手機藏一邊兒。
“你怎麽還不睡……”安饒揉着惺忪睡眼坐起來。
“抱歉,吵醒你了?”
安饒搖搖頭:“心裏不舒服,就醒了。”
聽他這麽說,楚觀南只覺心裏堵住一般,快要無法呼吸。
他側過身子用力将人抱在懷裏,親親老婆的頭發,又親親鼻尖:“乖乖的,沒事,我在呢。”
安饒緊貼在他胸懷,聽着胸腔裏傳來劇烈的心跳聲,他擡頭看了眼楚觀南,又貼過去聽了聽:“你的心跳得好快。”
楚觀南指尖一顫,試圖用玩笑搪塞過去:“因為你靠我太近,歡心則亂。”
安饒輕笑出聲,他摸索着找到楚觀南的無名指,撫摸着冰涼涼的戒指:“別擔心,我可能只是因為第一次拍戲沒經驗,所以有點緊張而已。”
“那怎麽辦,給你講故事?”
“好啊。”
“小美人魚?”
安饒沉吟片刻,搖搖頭:“現在不喜歡小美人魚了。”
“為什麽。”
他緩緩閉上眼睛,輕嘆一聲:“因為結局是悲劇。”
莫名的,想起了他穿進來的那本小說《再臨神壇》。依稀記得,這本小說并沒完結,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有個HE的結局。
但是原作者會給一個炮灰反派HE的結局麽?
楚觀南握緊他的手指。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
除非,能找到這個毫無下限亂寫一氣的原作者Revenge,哪怕威逼利誘讓他改變結局,哪怕只是一本同人小說,至少也要看着心裏舒服。
安饒到淩晨四點多才堪堪睡着。
楚觀南更是一夜未眠,本來想等安饒睡着了再睡,但他又總擔心安饒睡着後心裏不舒服再度驚醒,怕他醒來後發現自己睡着了感到孤獨,一個人胡思亂想,索性楚觀南一直睜眼到天亮。
七點整,楚觀南起床,他得先趕往另個劇組。
他下樓買了早餐放在桌上,留了紙條叮囑安饒一定要吃早餐。
雖然時間不早,但他擔心安饒沒精神,想讓他多睡一會兒就沒喊他,幫他掖好被子調好空調溫度後下了樓。
但小貓南南好像生怕主人睡過頭一樣,七點四十分,在安饒臉邊拱來拱去愣是給人拱醒了。
今天起得不算早,安饒用十分鐘火速洗漱後,随手抓過早餐一邊吃一邊往集訓廳趕。
經過昨天的教訓,演員們今天都去得很早,安饒踩着最後幾秒進了大廳,反倒成了最晚去的一個。
昨天那個塗脂抹粉的男藝人像是不甘自己出醜,總想着搞點事情。
他坐在後排用書本擋住手機,偷偷拍了張安饒的手發到網上,還特意等到半小時後才發:
【剛畢業接的第一部 戲就碰到耍大牌的,讓別人等這麽久真好意思。】
盡管他和安饒是前後腳進的門。
底下評論不多,但充滿惡意:
【誰啊,這都八點半了,讓人等了半小時?】
【圖片裏的手貌似是安饒的?戒指很像楚觀南找人定制的那款。】
【應該是他,他是不是睡眠質量不好,當初在英國拍節目時就考試打盹。】
【也不是第一次耍大牌了,之前拍網劇不就在劇組對導演破口大罵?能耐的很——】
反正就是人怕出名豬怕壯,一旦有了名氣,一舉一動都随時被人盯着。
安饒又因為#遲到耍大牌#上了波熱搜。
臺上,裴雲苓正給演員們教授表演技巧,另一位老師江照黎坐在一邊,閑來無事刷手機。
刷着刷着,就看到了這條熱搜。
但凡是負面熱搜,一般都會成為黑粉的狂歡之地,這似乎已經成為常态。
評論區炮火紛飛,說什麽的都有,就是沒個說人話的。
江照黎眉頭蹙起,一條條展開評論下面的回複。
他擡頭看了眼臺下的安饒。
對方聽得很認真,時不時低頭做筆記,比起旁邊那幾個偷玩手機的不知強了多少倍。
實話實說,江照黎自認對安饒沒有一點好感,讨厭楚觀南自然連帶他一起,但見他莫名其妙又背負上這種罵名,心中的小小正義之火熊熊燃燒。
他在這條熱搜下發了條評論:
【從集訓課開始以來他從沒遲到過,今天卡點來的而已,他昨晚在我這裏背臺詞到很晚所以沒休息好,以及,最後一排那位偷玩手機的,麻煩你把手機交到臺上來。】
黑粉沉默。
又尼瑪被溜了。
本世紀最痛苦的事:做安饒的黑粉。
那個塗脂抹粉的男藝人正刷評論刷得開心,冷不丁看到這條被送上熱評的評論,手一哆嗦,立馬擡起頭。
對上了江照黎不滿的視線。
……
傍晚。
基礎理論知識講解完後,就是演技實踐,一般最折騰演員的當屬哭戲,情緒在線還好,不在線真是一點哭不出來。
下午,要對所有藝人進行哭戲考核,考核通過的可以早點回去休息,不合格的就在這哭到合格為止。
丁錫先在上面做個簡單示範,他給自己安排的場景是別離。
不得不說,丁導屬實牛批,往那一站,稍稍醞釀下感情,随即而來的是情人別離時。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的惆悵以及對未來充滿迷茫的失落。
并非傳統認知中的歇斯底裏嚎啕大哭,他只是很平靜的,眼淚簌簌落下,嘴角極力克制憂愁,不想讓同樣面臨別離的戀人被自己低落的情緒影響。
單單一個眼神,其中全是過往溫柔。
安饒在下面靜靜看着,眉頭忽地一皺。
這種強烈的情緒感染使得他情不自禁跟着紅了眼眶。
但或許是丁導略有些邋遢的外形太過搞笑,再搭配他的動作,跟反串喜劇一樣,很多人很難從他這胖墩墩的外形上想象那個悲恸動人的場景,有幾個,甚至在臺下捂嘴偷笑。
聽到笑聲,丁錫猛地止住哭,嚴肅看向臺下。
“很好笑?”
幾個不分場合亂笑的演員立馬閉了嘴。
他重重做了個深呼吸,環伺一圈,目光落在安饒身上:“小安你先來,江老師麻煩你和學生們搭個戲。”
被點到姓名,安饒也有點緊張。
他站起身,腦海裏不斷重複楚觀南曾經給他講過的技巧。
“給你設置個場景,就因為戰亂被迫分隔多年的舊情人終于再相見,那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吧。”
安饒點點頭,開始在腦海中将這個故事繼續豐滿。
戰火紛飛的年代,比起生離死別,更多的是因為通訊不發達,又因為戰亂說不準哪一天,相愛之人就忽然從對方的世界裏消失,不知生死,每天僅靠從未有過回音的書信安慰自己對方還活在世上。
很多年過去了,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的主角也已經經歷過迷茫到崩潰到平靜接受的心路歷程,他甚至都懷疑,那個無故消失的人是否只是自己的幻想,是否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
戰争結束,在外打仗的人離開戰場回了家,但主角還是沒有等到期盼中的回信。
這個時候,他确定了,一切只是自己的幻想,不然,怎麽可能将一個人存在過的痕跡消抹得如此幹淨。
他寫了最後一封信,來到車站前的郵箱,信的內容也不再是從前的長篇大論滿腹思念,裏面只有一句話:
“見字如人,身體健活順利,勿念。”
就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聽到郵局的工作人員說了句:
“你是XX吧,這裏有很多無人收取的信件,都是寫給你的。”
回過頭,看到一個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捏着信件一封封翻看。
故事就到這裏。
江照黎已經就位,他并不知道此時安饒腦海裏碼出的小故事,單單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表情。
安饒深呼吸。
首先,主角肯定已經完全勸服了自己,這個人是不存在的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但突然見到這麽個人,肯定是——
他走過去,低下頭從下往上看。
對上了江照黎的目光。
江照黎被這突如其來的死盯吓了一跳,下意識向後倒退幾步。
安饒緊跟着貼過去,繼續盯。
內心是迫切的想要求一個确切答案。
丁錫摸着小胡子,忽然有些好奇安饒接下來的表演。
而此時,楚觀南那邊結束了今天的拍攝,拒絕了其他演員一起聚餐的邀請,一結束就來了《西城訣》的劇組。
他被工作人員領着來到集訓廳,打開門悄悄順着牆根走到後排,看向臺上,就見安饒正和江什麽的對戲。
心裏極度不爽。
他們靠得太近了。
前座的小演員還不知死活回頭問他要聯系方式,一直糾纏。
楚觀南皺起眉頭,重重推開他的手機。
小演員受了驚吓,趕緊接住手機,心裏嘀咕句「真是天王架子大」。
而此時,安饒已經根據自己的內心小故事流程一把抱住了江照黎,表情是難耐的驚喜,又夾雜着亟待宣洩的悲憤,便一頭紮進他的懷裏。
丁錫滿意地點點頭。
突然溫香軟玉抱滿懷,江照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他是第一次抱一個男人,手中是柔軟細膩的觸感,周遭萦繞着特殊且清新的角堇香。
低下頭,是安饒炙熱的目光,眼眶微紅,眼底淚花湧動。
江照黎咽了口唾沫,視線停在他的臉上忽然移不開。
心頭忽然「怦怦」跳得奇怪,詭異的情緒在大腦中蔓延開。
他的手往上試探幾分,隔着薄薄的襯衫,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優秀的肩胛骨。
輪廓清晰,散着溫熱。
氣氛很好,丁導看得入迷。
臺下傳來一聲女聲輕咳,他這才回神,看過去,見楚觀南不知什麽時候來了,已經站起了身,眼神中有了殺意,正移開椅子要往臺上走的架勢。
他趕緊插到兩人中間:“OK可以可以,小安不錯,通過了!”
說話間,一邊觀察着楚觀南的表情,一邊趕緊把兩人拉開。
奇怪的感覺忽然從懷裏抽離,江照黎甚至還意猶未盡保持着懷抱的動作,眼睜睜看着安饒被導演拉走。
心裏一瞬間竄了火。
但随之看過去,就看見楚觀南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人已經沖到了臺下。
他喉結滑動了下,別開視線。
掌心還是令人遐想的觸感。
自認不是同性戀,那就是對方是什麽狐貍精屬性。
差一點就被勾走了魂兒。
考核通過的就可以先離開去休息了。
安饒被楚觀南領着往宿舍走,雖然他沒說話,但明顯感受到他不開心了,有小情緒了。
“怎麽不說話。”安饒明知故問,故意逗逗他。
楚觀南還是不說話,試圖将壞情緒自我消化,生怕惹了安饒不開心。
“我演技怎麽樣啊,有進步麽?”安饒笑問道。
“挺好的。”楚觀南漫不經心道。
“是老公教得好。”
“我有點嫉妒。”楚觀南自我消化失敗。
“嫉妒什麽。”
“你和江黎……江?江什麽靠那麽近。”
安饒差點笑出聲。
他還沒記住江照黎的姓名呢?
“演戲嘛,必不可少的,你不還和顧慕慈演過情侶麽,肯定拉過手還親過嘴了吧。”
楚觀南皺了皺眉。
先不說自己和顧慕慈在電影中演的是假扮情侶,別說牽手,一點肢體接觸都沒有,可他為什麽說這話時雲淡風輕的,一點吃醋的意思都沒有。
“不要冤枉我。”楚觀南低低道,“所有的初體驗,都給了你。”
有點委屈的語氣,安饒懷疑他下一刻都要哭着說「你要對我負責」。
“我可愛又可憐的便宜老公欸。”安饒摸摸他的頭發,“我錯了還不行,別生氣了,去吃飯?”
被老婆摸摸了,楚純情小學雞觀南終于勉強滿意,但臉色還是不太好,飯也沒吃幾口就說沒胃口。
晚上,楚觀南照例出去夜跑,留安饒和小南南在屋裏玩抛球。
一不小心,毛線球被安饒抛到了書架上,小南南順着椅子上了桌,小爪子使勁往書架上夠,夠不到,張着小嘴急得「喵喵」叫不停。
安饒見這小笨貓拿不到自己的小球球,只好幫它拿下來。
一搭眼,又看到了書架上那處詭異的空缺。
他沉思片刻,擡手摸了摸那塊空缺。
很幹淨沒有落塵,所以說,這裏一定是有本書被楚觀南拿下樓扔掉了。
本來猜測或許是什麽小黃文,但以楚觀南的性格,拿着當工具書都說不定,不太可能扔掉。
所以到底是什麽書,勾起了安饒強烈的求知欲。
他想了很久,拿門卡下了樓。
樓下有三只大垃圾箱,安饒站在垃圾箱前往裏看了一眼。
感謝垃圾分類。
不然不知道他能刨出什麽廁所垃圾。
其中一只垃圾箱專門回收廢紙,安饒探過身子,半個人進了垃圾箱,雙手麻利的在裏面翻找。
路過的藝人看到這一場景,驚愕的下巴掉到地上。
啊這……
看來這年頭做藝人效益不好,逼的人還得整點副業。
翻了半天,安饒終于摸到一本厚厚的像書一樣的東西,拎出來一看。
《再臨神壇①》
再臨神壇?這不就是自己穿進來的這本書麽?
為什麽書中世界也會有這本書?
而且,楚觀南為什麽把它扔了?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安饒抱着書上了樓。
仔細看看,這書還不止一部,作者叫……Revenge?
一個普通的單詞,但總覺得很眼熟,好像在某個久遠的時代曾經在哪裏見過。
冥思苦想,但就是記不清到底在哪裏見過。
安饒翻到最後幾頁大體看了看。
寫到林景溪因為戀綜和娃綜名聲大爆後接了一部小成本電影,名字就叫《西城訣》,但正是因為他的加入,使得這部沒什麽名氣的小電影十分賣座,場場爆滿,他還靠這部電影拿下了最佳新人獎。
其中有個橋段,原主安饒在成為公交車後,一心想着報複,安排人進了劇組在吊威亞的道具上動了手腳,導致林景溪在拍攝一場破窗而入的戲時從幾米高的半空摔下來,昏迷許久。
最後真相大白,原主自然是喜提銀制手镯一副,外加時尚條紋囚衣一件。
到這個時候,原主這個炮灰完成了偉大的對照組任務,光榮下線,接下來就要着手痛擊楚觀南這個大反派。
安饒疑惑,林景溪現在還在拘留所等判,這個拍攝西城訣的也明顯變成自己,那這出破窗而入的戲……
貌似在自己的臺本中的确有這麽一出。
會有人在威亞上動手腳麽?
倏然間,安饒想起那個之前從沒見過,全副武裝根本看不到臉的女道具師。
後背泛起一陣涼意。
同時,還有一個疑惑。
原主和楚觀南協議婚約一事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如果不是楚觀南洩密,楚老爺子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呢?
安饒捂着額頭,越想越難受。
如果楚觀南已經看到這本書,他是不是得懷疑什麽,可他為什麽沒說?
另一邊。
楚觀南跑到湖邊,聽到手機響了聲,他停下來掏出手機,是龍經安給他發的消息:
【我查過你說的那個作者,他的簽約網站說他當時提供的是別人的身份證并非他本人,網上也沒有任何有關他的身份信息,但好像有人曾經查過他的IP,是五年前的IP了,現在他已經把服務器放到了國外,好像在刻意隐瞞身份。】
楚觀南回複:“五年前的IP在哪。”
【晉城實驗中學。】
實驗中學?這不就是安饒曾經就讀過的高中?
這樣看來,作者和安饒似乎認識?
還有仇?
翌日,楚觀南結束了這邊劇組的拍攝後并沒急着去見親愛的老婆,他開車徑直來到晉城實驗中學。
鴨舌帽、墨鏡、口罩,這一套組合起來,在校門保安大爺的眼中很像恐怖分子。
大爺警惕地看着他。
“您好,我是來拜訪語文組于老師的,我是他以前的學生。”楚觀南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保安上下打量他一番,拿起座機電話:“有預約吧,我給于老師打個電話确認一下。”
“沒有,想給老師一個驚喜。”
大爺放下電話:“那能讓你進?”
楚觀南微微按下墨鏡,露出眼睛:“我不是什麽壞人。”
大爺怎麽看怎麽覺得這人眼熟,想了半天,一拍大腿!
“你不是那個明星,楚……”
楚觀南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阻止大爺繼續說下去。
出于責任心,大爺還是給于老師打電話說明了下。
于老師五十多歲,帶過太多學生,平時不關注娛樂圈,也不認識楚觀南,所以在聽到這個名字時,還以為是自己教過的印象不太深刻的學生,也沒想那麽多,讓保安領人進來了。
楚觀南環望四周,心頭跳得熱烈。
這是安饒讀過的學校,走在這裏,就好像在親身感受他曾經走過的路。
大爺領着他來到了辦公樓語文組,于老師出于禮貌早就等在了樓梯口,見到楚觀南,更為疑惑。
不記得有教過如此外形出衆的孩子,如果真有這種孩子,他應該會印象很深刻才對。
直到楚觀南摘下了口罩墨鏡。
他這才覺得眼熟,好像在電視上見過。
“抱歉,于老師,我撒了謊,我這次來其實是有點事想向您确認。”
楚觀南索性開門見山,早點确認完早點回去見見安饒。
于老師一臉懵逼。
“您五年前教過的學生中,是不是有一個叫安饒的。”
一聽到這個名字,于老師激動應和:“我記得他,印象太深刻了,他是我們學校的小名人。”
“小名人?”
“對,這孩子相貌出衆,剛入學那會兒就引起不小轟動,經常有別班學生上課偷跑出來去後面瞧他。”
楚觀南掩嘴笑了下,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
好可惜,如果自己再晚出生幾年,說不定能早早就和他認識了。
于老師忽然皺起眉:“但是,太出衆也不是什麽好事,我覺得他也挺乖的,但偏就因為這張臉,惹了不少麻煩出來。”
“能詳細說明一下麽?”
于老師狐疑地打量着楚觀南:“您是他……”
“我是他丈夫,領了證的。”
“哦,果然,優秀的人結婚對象也很優秀。”于老師放心了。
他擡起頭望着窗外,似乎陷入回憶。
“你知道的,很多人,天生偏執,當時就有這麽個學生,從入學開始就頻繁給他寫情書,跑到後門偷看他,當衆表白也不是少數,但是吧,那孩子……”
于老師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下去。
“您說。”
于老師嘆了口氣:“就大概是求愛不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從後面教學樓頂跳下去了,沒搶救回來,人就這麽沒了。”
楚觀南猛然怔住。
原來……他還經歷過這種事。
那當時的心情,一定很恐懼吧。
“後來因為流言蜚語,甚至還有校園暴力,經常有壞學生在他桌子上寫殺人償命什麽的,還在他桌洞裏塞白色菊花,安饒可能受不了吧,就轉學了,不過他走了以後,很神奇的,有不少學生甚至是老師也跟着轉學或者辭職了。”
心情忽然降到冰點。
這件事,楚觀南無法理解。
明明不是他的錯。
而且學生轉學還比較正常,但老師也為了他辭職,會不會太戲劇性了一點。
似乎是想了很多,于老師有意無意接了句:“那個辭職的老師,之後也沒聽說去哪間學校任職,好像不幹這一行了,果然年輕人都不太喜歡當老師吧,應該和安饒轉學無關。”
楚觀南也多嘴問了句:“這老師什麽年紀,男的女的。”
“男的,我記得大概是……二十七八歲?現在也得三十多了吧。”
“對了,那個跳樓的學生,您還記得他叫什麽名字麽。”
于老師尴尬笑笑:“大家都不太想提起這件事,畢竟當時鬧得滿城風雨,學校元氣大傷,成了教育局的重點觀察對象,他們三番五次下來視察,咱們都苦不堪言。”
見于老師不願意提,楚觀南也不想逼他太緊。
他眼見時候不早,起身告辭。
但就在出門的那一瞬間,于老師低聲道:“那個學生叫林西景。”
楚觀南緩緩睜大了眼睛。
林西景。
林景溪?
是巧合麽。
灰藍色的科尼塞克沿着城市中心大橋一路疾馳,寒風吹進車裏,搔亂了楚觀南的頭發,後視鏡裏映照出他如寒霜般的面龐。
心情不好。
車速開到了時速66公裏,差一點點就要超速。
腦子裏亂糟糟的理不出頭緒。
似乎只有那令人毛骨悚然刻在桌子上的「殺人償命」,以及無休止往桌洞裏塞的白花。
但遭受過如此惡意的人,卻還在面對他人的落魄時,慷慨施以援手。
路遇紅燈轉綠燈後,前面的車子起步慢了一點,楚觀南一拳砸在喇叭上。
“嘀——”
很長的噪音,惹得前車主極度不滿,探出頭罵了兩句。
他猛踩下油門,朝着前車疾速駛去。
但就在即将撞上的那一刻,他又踩下了剎車。
前車主吓得不輕,罵罵咧咧趕緊開車逃離修羅場。
一路疾馳來到華彩公司樓下,正好碰上安饒結束了今天的表演培訓,和尹青鳶有說有笑往外走。
今天依然是疲憊的一天。
安饒本想随便對付點,吃完了回去洗澡休息,沒走兩步,就見楚觀南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看着他。
尹青鳶非常自覺不做電燈泡,說了句「那我先走了」,便匆匆離開。
安饒走到楚觀南面前,見他表情十分冷漠。
“怎麽了,誰又惹你了?”
話音剛落,楚觀南強烈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一把抱住自己揉進懷裏,用勁之大以至于安饒都覺得後背發疼。
楚觀南蹭蹭他的脖頸,良久,深吸一口氣,努力擺出笑臉:“想你了。”
聲音嘶啞,透着難以掩飾的疲倦。
“不是早上才見過?”安饒笑道。
“一分一秒見不到,都會想得發瘋。”他低低道。
“是挺瘋的,不然咱倆去做個手術,縫一起得了。”
“饒饒。”楚觀南打斷他,“以後無論什麽事,一定要和我說好不好,我不想活在一個連你受傷都不知道的悲慘世界裏。”
安饒一愣,鼻根忽的一酸。
一瞬間,想起了高中時經歷過的一切。
如果楚觀南早出生幾年,會不會,當時的自己就不會處于孤立無援的狀态。
可他是書中的紙片人。
“好。”安饒輕輕回抱住他。
來往人群看着如膠似漆的二位,偷笑着疾速離開狗糧分發現場。
江照黎正和丁錫讨論着接下來的課程進程,冷不丁看到連體嬰一樣的二位。
心裏酸溜溜的。
是在意麽?應該只是來自單身狗的憤怒吧。
好吧,是很在意。
對楚觀南的嫉妒值,直接拉到了最滿。
安饒收拾房間,就聽楚觀南問起他以前讀書時的事。
“你在讀書時,應該挺受歡迎的?”楚觀南漫不經心道。
收拾東西的手忽然頓住。
安饒揚起笑臉:“恰恰相反,非但不受歡迎,還經常被辱罵欺淩。”
“那時候,他們經常欺負你麽?”楚觀南攥緊拳頭,努力克制怒意。
“也不算?可能我比較遲鈍,雖然老師經常找我談心安慰我,但好像,沒太感受到被霸淩的憤怒無助。”
安饒笑笑,露出兩個小酒窩:“除了部分人,其他同學還是挺幫我的。”
這麽說,只是希望楚觀南不要太難過,看他拳頭攥的,真怕他一拳打爆桌子。
但經歷過的悲傷痛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表達清楚的。
如果當初真有他所謂的「其他同學」,或許還能在學校繼續堅持,不至于落得個轉學收場。
楚觀南倏然放松了手指,站起身從背後抱住這個可憐兮兮的小人。
他悄悄掏出手機,單手打字給龍經安發了消息:
【麻煩你件事,幫我查一下五年前在實驗中學欺負過安饒的都有誰,名單整理一下。】
龍經安:“你知道這是多大的工程麽,還有,您能安心拍戲麽?”
【謝謝,越快越好。】
【要不我轉行做偵探去?】
龍經安五體投地的服氣,這位爺又怎麽了,老婆焦慮症是麽?陳年舊事還要這麽大費周折的,想不通。
楚老婆焦慮症觀南一整天無心拍戲,時不時看一眼手機,一個鏡頭NG數次,導演也不敢罵他,只能哄着:
“楚老師,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楚觀南直言不諱:“是,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要不您說說,我給您想想辦法?”
楚觀南搖頭。
“叮——”手機忽然收到短信。
他趕緊打開手機。
此時此刻,「龍經安」三個字在他心裏已然成了神一樣的存在。
龍經安:“名單發你微信了,可以安心拍戲了不?”
楚觀南看着長長一串名單,歡欣同窩火的情緒交織一起,心情複雜。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