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1)
算了不離了湊合過吧。
對面雙子樓上, 小安的廣告漸漸散去,化成零星碎片,緊接着, LED屏再次亮起,畫面中出現了安饒的臉,和廣告不同, 從背景來看,都是很生活化的照片。
有之前上戀綜時, 安饒坐在河邊烤魚的場景;
站在禮堂中,赤誠表達愛國忠心的畫面;
娃綜裏,抱着沅沅溫柔喂他吃飯;
将恩渠送他的畫像擺在臉旁,無比珍愛的笑臉;
漸漸的, 廣場中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的動作,望着這一颦一簇盡态極妍的臉,都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進去,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無法自拔。
最後一張, 是娃綜拍攝結束回去途中, 安饒抱着沅沅, 倚在楚觀南肩頭沉沉睡着, 而楚觀南則低頭凝視,目光未曾離開半秒, 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情。
這個畫面看起來像是溫馨和睦的一家人。
安饒疑惑。
這也是小安美妝買的廣告位?只是, 目的是什麽。
當所有畫面消散後,屏幕暗下去,随即, 廣場中響起音樂, 悠揚大氣的樂調夾雜着細水長流的鋼琴音。
“哇!是貓貓!好可愛!”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陣驚呼。
一只長毛小家夥從無數人腳邊晃晃悠悠跑過, 最後在安饒腳邊停下。
他怔了怔,随即看向小貓。
這不是……他家南南小崽嘛?
安饒趕緊給孩子抱起來。
小南南身上綁了兩只愛心形的氫氣球,背上還背了只巴掌大小的鵝黃色小書包,一摸,裏面硬邦邦的好像有什麽東西。
“是哪個壞蛋這麽折騰你。”安饒把氣球和小書包摘下來,撫平小南南淩亂的毛毛。
想也知道是哪個壞蛋。
南南趴在安饒懷裏,奶聲奶氣叫了聲,嘴巴拱了拱那只黃色小書包。
安饒摸了摸書包,确定裏面不是什麽危險物品後,打開,一只霧霾藍色的絲絨小盒子露出一角。
抽出盒子,打開。
裏面是一對鉑金戒指,嵌一顆鑽石,在夜晚霓虹燈下折射出五彩光芒。
盒子底下是一串英文,好像是哪個牌子的标志。
“哇是蘭斯的對戒。”一旁的尹青鳶接收到某種神秘信號後立馬故作誇張叫道,“聽說這款對戒的設計師特別古怪刁鑽,一年只會為一對情侶設計戒指。”
接下來的臺詞是什麽來着。
“對,有錢都買不到,會考驗買家的真心什麽的,而且如果買家方有任何變心或出軌的行為,設計師都會回收鑽戒熔掉。”
安饒拿出鑽戒,內圈刻着一行小字:
“perfect couple”
翻譯過來就是「天生一對」。
就在這時,安饒忽然感覺臉上映了一道紅色燈光。
他一擡頭,對面雙子樓上的LED大屏幕上緩緩浮現一行粗體大字:
【因為你的出現,光便有了實體。】
淺色如玻璃般的瞳孔中映照出的,全是這句沒有出現任何「愛」字,卻發自內心情真意切的表白。
廣場上的人終于反應過來了,一瞬間,齊刷刷看向廣場中央抱着小貓的這個男人。
尹青鳶自覺地向後倒退幾步隐匿于人群中。
這時候,那個向來很少表達自己感情的男人出現在人群中,看起來刻意打扮了一番,裁剪合身的西裝外套着深色大衣,襯托的長身玉立,精致打理過的頭發露出整張臉,表情似乎暗含羞赧。
人群中沸騰了:“哇是楚大神!我去!我見到本尊了!”
“那抱貓的那個不就是我饒饒寶貝?!今天是什麽日子啊!”
“我好激動接下來的發展!不要說不要說!給楚爺留點面子!”
看着捧着玫瑰慢慢向他走來的男人,安饒呼吸遲滞了,漸漸直起身子,懷裏的小貓也應景地喵喵直叫。
楚觀南走到安饒面前,将玫瑰遞過去,一張嘴,甚至緊張到卡殼:
“我還欠你一場求婚,今天,願意答應我麽。”
安饒下巴點點懷裏的小貓:“你看我還有手接麽。”
楚觀南忙抱過小貓,小貓不樂意了,爪子勾出安饒的衣服,急得直叫喚,被冷血鬼手楚觀南無情拖走。
他順帶接過鑽戒盒子,打開:“饒饒,一生為期,我知道,未來充滿意外和變數,但我希望,無論物換星移,朝令夕改,唯一不變的只有你。可以……答應我麽。”
安饒心頭怦怦跳得厲害,但理智又告訴他:
如果真的答應下來,萬一哪一天回到了現實世界,對楚觀南來說會不會太殘忍。
見安饒遲遲不肯回應,楚觀南還以為是自己做得不夠真誠,衆目睽睽之下,他單膝彎下跪在地上,腰背挺直,舉起手中的鑽戒:
“如果我哪裏做的讓你不滿意,我一定會改。”
“答應他答應他!”人群開始起哄。
“絕世愛情!饒饒答應他吧,南哥膝蓋不好不能跪太久——”
“就是就是!快答應他!今晚回家保不齊還要在床上跪,南哥膝蓋受不了哈哈!”
安饒靜靜看着楚觀南,手指蜷縮了下。
曾經擔憂的事如今成了真,理智告訴他應該拒絕,但滿腦子想的都是楚觀南拉着他給他喂飯,貼心的幫他洗臉穿衣服,為了他想要的車和別人低聲下氣甚至生幹整瓶白酒,因為無賴的一句污蔑不惜放棄星途也要為他出氣讨說法……
不知不覺,楚觀南已經從一個陌生人變成了充斥進他全部生活無法分割最重要的人。
那些在他幼時無比渴望的家庭和愛,都在楚觀南這裏盡數得到了滿足。
他曾經覺得,穿書對他來說是懲罰,但現在終于明白,是在一一彌補他缺失的一切。
那種強烈的感情,不知算不算愛情,如果脫去理性,他真的很想說「好」。
“是我太唐突了麽。”楚觀南捧着花的手蜷縮了下,失落得很明顯,“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考慮。”
安饒一咬牙,伸手奪過玫瑰花:“給我戴戒指。”
他很喜歡楚觀南那句「未來充滿意外變數,唯一不變的是你」。
哪怕結局是分離,但只要愛意在,總有一天一定可以沖破命運桎梏,再次找到對方吧。
“嗷嗷嗷!他答應了!”看熱鬧的人群永遠不嫌事大。
楚觀南眸子顫了顫,他立馬站起身從盒子裏拿出一枚戒指。
指尖微顫。
說出口的那一刻他真的很怕被拒絕,他比誰都清楚這是一場協議婚姻,安饒給他的感覺總是若即若離,像羽毛,仿佛伸手就能夠到,但下一刻又被風吹向遙遠的地方。
安饒伸出手,感受着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冰涼的觸感。
下一秒,熱熱的濕意點在手背。
他愕然擡起頭,就見楚觀南垂着眼,眼淚忽地落下,滴在手背。
一滴、兩滴——
他落淚了。
好詭異,按理說該哭的不應該是被求婚的那一方麽。
想不到看似強大高冷的楚觀南本質還是個愛哭的小屁孩。
“南哥哭了……”圍觀群衆不知為何,看到此情此景竟也覺得心酸。
“南哥太高興了才哭的吧,他真的很愛饒饒欸。”
“我也想哭,我太激動了,cp粉太滿足了嘤嘤嘤!”
“你哭什麽啊。”安饒伸手用指尖抹去楚觀南眼角的淚水。
楚觀南有點不好意思地躲了下,抱起小貓用它的絨毛飛速擦了下眼睛。
小貓南南:?
“高興。”楚觀南低低道,卻沒看出一點笑模樣。
“你是笨蛋麽,高興應該笑才對啊。”安饒伸出雙手揉開楚觀南的嘴角,揉成彎彎微笑。
楚觀南凝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燦若星空。
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住他,用力揉進懷中。
被人擁進懷裏的感覺,仿佛心裏的空白也被填滿了。
安饒單手從盒子裏摳出另一枚戒指,摸索着找到楚觀南的手,楚觀南也很自覺伸出手。
兩枚亮晶晶的戒指,嚴絲合縫,鑽石閃着耀眼的光。
安饒輕輕用自己的戒指碰了碰楚觀南的戒指,笑道:“人們常說,戒指碰一碰,兩人就永遠不會分開了。”
楚觀南擡起手,在安饒的戒指上碰了一下。
“叮。”
“抓住了,那,一輩子不讓跑了。”他湊在安饒耳邊小聲道。
他摟緊懷裏的人,像摟住了生命中的全部。
“我就想知道,今晚南哥和饒饒回家後會翻雲覆雨一番麽?”二樓的圍觀群衆扒着欄杆使勁探過身子,激動的一個趔趄,要不是旁邊有人拽着今天就得發生墜樓事故。
“哈哈哈你管得太寬了吧,但是……俺也想知道!”
楚觀南低聲問道:“你想麽。”
“我不想。”安饒誠實回答。
說着話,被這麽多人當面開玩笑,雖然是善意的玩笑,可還是不免有些害羞。
安饒縮了縮脖子,低下頭。
眼周圍忽然一黑,帶有楚觀南強烈氣息的圍巾蓋了下來,裹住自己半邊臉。
一只大手撫在自己後腦勺,輕輕的像是安慰。
那一瞬間,原本立于衆人中間的緊張和不安被這溫暖的手全部拂去。
“大家不要開他玩笑,小朋友很容易害羞。”楚觀南比了個「噓」的手勢。
“完了完了,楚爺都不讓開玩笑了,以後會不會都不讓老婆出來抛頭露面啊,藏家裏獨自欣賞啥的。”
楚觀南看了安饒一眼,見他在發愣,笑道:“小朋友想去很多地方呢,我妻管嚴,不敢忤逆他。”
人群中爆發哄然大笑,有嗑糖嗑到螺旋升天的觀衆忍不住高喊道:
“你們一定要幸福呀!只要有你們在,我還是相信愛情的!”
有些真情實感的小粉絲嗚嗚咽咽哭了出來:“我真的……激動死了,網上老有黑子說什麽饒饒當初靠着不好的手段強行抱南南大腿,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反駁,每次被人這樣說就覺得很難受。”
小粉絲一度哽咽,都變了音兒。
“我知道人心的惡意比想象的還要無下限,可以給人潑一身髒水毀掉一個人的前途。”小粉絲使勁吸了下鼻子,“但是今天看到南哥這個舉動,以後不管別人說什麽我都不會在意了,只希望你們倆能好好的。”
旁邊同行的朋友拍拍粉絲的後背安慰他:“別難過,信那種謠言的人都是傻子,你何必和一個傻子計較呢。”
兩人被粉絲圍着,聽着粉絲們真情實感的表述,忽然悟了。
有時候粉絲對正主的喜歡并非和愛情有關,只是真心實意欣賞他贊美他,付出真心幫他打榜幫他增添人氣,希望他有美好未來,或者說,他是自己忙碌又枯燥生活中的精神寄托。
安饒覺得被這樣一群人喜歡,是人生中非常難得且極其幸運的一件事。
“不要哭了……”安饒眉宇蹙起,鼻尖已經漸漸泛紅,“你再說,我也要哭了……”
對面眼淚剎不住車的小粉絲聽到這句話,倏然破涕為笑。
廣場上魚龍混雜,并不能保證裏面一定沒有對家的粉絲,但起碼這一刻,所有人都是真心的。
人總是會被氣氛影響,一人言之人人言之,盡管裏面也有安饒的黑粉,但如果隔絕掉流言蜚語,學會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傾聽,就會發現,這個曾經被他們誤解猜疑的人真的是非常好的一個人。
“哥哥,可以一起合影麽?”另一個粉絲小心翼翼問道。
“當然可以。”安饒大方笑道。
廣場上,成千上萬號路人,不管是不是粉絲的,都嚷着想和安饒合影。
擠着擠着,另一男主楚觀南被無情擠到了人群中。
楚觀南:?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眼看着宿舍要關門,粉絲們才依依不舍告別了兩位。
自覺不當電燈泡的尹青鳶給安饒發了消息,說先一步回宿舍。
楚觀南把安饒送回宿舍,剛要上樓,聞到樓下的便利店裏飄來關東煮的香氣。
見安饒頻頻向裏望去,楚觀南料到他肯定又雙叒叕餓了。
他真的很容易餓。
“想吃麽?”楚觀南輕聲問道。
安饒搖搖頭:“想……但是導演不許吃。”
“沒關系,偶爾吃一次沒事。”楚觀南說着,已經走進了便利店。
他買的多是無熱量的魔芋絲、海帶結之類。
安饒接過關東煮,躲在公司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拿出一串魔芋絲吹了吹。
看着他小心翼翼吃個東西還要躲躲藏藏的模樣,楚觀南有點心疼。
“以後,不拍戲不接綜藝了吧?不是想去旅游?我陪你。”
安饒看着天空的星星,忽然問道:“說起這個,我有點好奇,你當初為什麽入這行做藝人呢。”
楚觀南看着他,笑容淡了些:“繼承我母親的遺志,以及,想得到更多人的愛。”
“得到更多愛?”安饒有點疑惑。
“嗯,在遇到你之前,除了我媽媽,沒人喜歡我。”
安饒被關東煮嗆得咳嗽兩聲。
他知道楚觀南有個牛批哄哄的老爹,母親去世前也是享譽全國的舞臺劇演員,這種條件加持,就算拿錢砸也得有大把子人巴不得湊上來跪舔。
只是,楚觀南怎麽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
“不信?”見安饒明顯猶疑的反應,楚觀南笑問道。
“我有個非常讨厭的姐姐,就算是她,也有很多人喜歡呢,你怎麽會沒有。”
楚觀南的關注點卻有點奇怪:“你姐姐?殷雪雅?她不是挺不錯的麽。”
安饒愣住。
他說的是自己的親姐,和殷雪雅可沒關系。
“我是說……鄰居家的姐姐。”趕緊扯個謊搪塞過去。
“不一樣的,因為大家都對我爸聞風喪膽,時間久了,他們會覺得我和他是一丘之貉,所以,沒人喜歡很正常。”
“唔,老公,你好慘。”明明是安慰的話,說出口卻顯得有點敷衍。
“沒關系,你喜歡就夠了。”楚觀南低下頭,臉頰輕輕蹭蹭安饒的小臉蛋。
“不早了,吃完回去吧,明天再來看你。”
安饒點頭。
楚觀南又想起車上的小貓:“小貓要先送你這兒給你作伴麽?”
“我可能很忙沒時間照顧。”說一半,安饒忽然又想到,楚觀南比他更忙,小貓崽只能含淚做個留守兒童。
不免有些擔憂,這麽小點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把它獨自留在家裏會不會不安全。
“還是給我吧。”安饒改口。
小南南在車裏睡得四仰八叉,被人抱起來也不見醒,可見小家夥性格真的很好,很外向。
安饒接過小貓,和楚觀南道了再見,趕在關門前最後一秒沖進宿舍。
透過走廊的窗戶向下看去,楚觀南還站在下面,見到安饒,伸出手指指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示意他好好保存。
安饒洗完澡吹幹頭發,來到窗前打算拉好窗簾睡下,一搭眼,卻看見楚觀南還站在屹立不動。
他詫異地給楚觀南發了消息:
【怎麽還不走。】
楚觀南:“一會兒再走。”
【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楚觀南:
【你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外住宿,怕你不适應,我在下面陪你,等你睡着了再走。】
心裏忽然顫了下。
安饒立馬爬上床蓋好被子,随手将小貓摟進被窩,給楚觀南發了消息:“我睡着了,回去吧。”
楚觀南:“睡着了怎麽還能發消息。”
安饒:“Zzz,是夢話哦。”
那邊,楚觀南望着手機屏幕裏可愛的信息對話,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
本以為過個個把小時楚觀南就會離開,但第二天安饒起床時,一拉窗簾,卻發現……
楚觀南竟然還站在車邊!
倚着車門低着頭,好像睡着了。
安饒都不知道該說他是不怕冷還是不怕死了。
他也來不及洗漱,随手抄過棉被頂着淩亂的頭發跑下樓。
一見楚觀南,全是嗔怪:“你想凍死麽?你能不能不要害我落得個失手殺人的罪名啊。”
被子使勁裹住楚觀南,安饒一摸他的手,凍得冰塊一樣!都僵硬了。
楚觀南緩緩睜開眼,一睜眼就見到喜歡的人,心情大好。
盡管腦袋嗡嗡作響,劇痛蔓延。
“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你再這樣我就把戒指丢了。”
楚觀南打開車門坐進去:“抱歉,我這就走,你別丢。”
安饒說不出是生氣還是心疼。
他知道楚觀南這是在擔心他,但自己不是那種認床的主兒,只要有個枕頭,跑哪兒都能睡,他的擔心實在多餘。
“知道了,你今晚和我一起住總行了吧。”
楚觀南從車裏探出頭,輕輕親了下安饒的臉頰:“那你還需要什麽,我回家帶給你。”
安饒氣結:“你人安全過來就行了!”
楚觀南意滿離,駕車揚長而去。
關于楚觀南這一壯舉,從昨晚九點鐘開始被圍觀群衆拍下發到網上,一直到次日,關注度只增不減。
【我宣布,這輩子死而無憾了,兩位一定要白頭偕老!】
【南哥用實際行動打臉黑子造謠者,什麽下藥,純屬胡扯。】
【楚入平安yyds!這cp昵稱太喜慶了哈哈哈,蹭蹭T_T】
【不得不說楚觀南真感情管理大師,這麽快就放下對林景溪的感情啦?】
【不得不說你是真有病,楚爺啥時候喜歡過林景溪??yy也要有個限度。】
【那你解釋下楚給林送豪車?】
【楚爺前助理不經他本人同意把LJX送的車過戶到他名下了,所以楚爺在LJX生日時還他一輛,兩不相欠,潛臺詞「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擺明撇清關系,這麽解釋可以了嗎?】
【還有人質疑南南對饒崽的感情呢,有這執着的勁頭用到學習上你不早上清北哈佛了?】
【報!大家酷愛去圍觀!楚總換頭像了!】
看到有人這麽說,大家紛紛點進楚觀南的私人微博。
看到頭像,以為自己進錯了微博,趕緊退出來。
再點進去,再退出來,反複N次後,大家終于接受了事實。
楚觀南從前宛如僵屍號一樣的微博系統頭像,換成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頭像中,安饒抱着南南小貓,舉着它兩只前爪,對着鏡頭笑得眼似月牙,背景上還用修圖軟件自帶的畫筆歪歪扭扭畫了顆紅色愛心。
直接用老婆做頭像,難怪大家開始以為進錯了微博。
衆人感嘆:
號稱高嶺之花的楚觀南一旦純情起來,小學雞都自愧不如……
表演集訓班——
早上八點整,集訓廳裏才坐了寥寥幾個人。
安饒瞥了一眼,有些人來是來了,忙着補妝的,忙着吃早飯的,更甚還有抓緊時間補覺的。
不過比起那些到現在還沒起床的,這些人還算不錯了。
丁錫導演帶着幾個老師從大門魚貫而入,意外的,後面竟然還跟了張熟面孔。
江照黎。
他也要參加表演培訓?
見臺下洋洋灑灑幾人,丁錫看了眼手表,指針指向八點二十。
“剩下的人呢。”丁錫強壓怒火問道。
“還在睡覺,有的說不舒服,水土不服什麽的……”一個演員弱弱舉手道。
“不舒服?”丁錫一挑劍眉,“怎麽就他不舒服?”
他又看了眼臺下忙着補妝的年輕男藝人。
一口老血差點沒上來。
“不是,你化這大濃妝是準備上臺表演?”
男生笑得娘裏娘氣:“我昨晚沒睡好,皮膚狀态很差,不化妝會看到黑眼圈。”
丁錫做了數個深呼吸。
監制這是選的啥臭魚爛蝦一個個的,看着就來氣。
“你現在去宿舍通知沒來的,十分鐘後見不到的都給我滾蛋。”丁錫對其中一個演員道。
他又看向那個化妝的男生:“還有你,把臉洗了去。”
男生似乎也是那種家裏趁個仨瓜倆棗的,沒被社會毒打過,一聽丁錫這個語氣,火氣蹭就上來了,蘭花指一掐腰:“對藝人來說,臉是賴以生存的工具,我不洗。”
丁錫一挑眉:“誰告訴你臉是藝人的生存工具了?”
男生哼唧兩聲,潘周聃式一甩頭:“反正我不洗。”
“不洗就給我滾蛋!”
一聲怒吼,大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哐當」一聲巨響,下面人都吓得哆嗦了下。
丁錫脾氣還是挺不錯的,安饒也是第一次見他發這麽大火。
「反正不洗」男似乎也被這氣勢威懾到,讪讪站起身,來回瞪了丁錫百八十遍,這才極不情願跑出了集訓廳。
幾分鐘後,那些剛被叫起來的演員頂着惺忪睡眼滿臉油光匆匆跑進來,趕緊找個地方坐好。
丁錫看着臺下這幾頭蒜,努力撫平強烈起伏的胸膛,壓低聲音:
“各位,我希望你們清楚,你們已經是成年人了,成年人應當對自己的選擇負責,這種懶散且不服從管理的惡習必須改正,機會只有一次,如果明天再被我發現有遲到的,還有……塗脂抹粉的,不用我說,自己收拾東西走人。”
臺下鴉雀無聲。
丁錫視線在這群人中劃過。
幾十人中,竟然挑不出幾個正常的。
當今娛樂圈,真是令人心寒。
“好了,那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咱們這期表演訓練課的老師,裴雲苓裴老師。”
說話間,一位穿着旗袍四十多歲的女老師走到臺中央,對着學生們優雅地微鞠一躬。
臺下響起熱烈掌聲。
關于裴雲苓這位老師他們早有耳聞,X影的碩士導師,圈裏十有八九的演技派都曾拜于她門下,而且聽說,這位老師似乎有點奇怪的小癖好。
掌聲中,裴雲苓忽然從背後掏出一只小鏡子,照了照。
衆人:?
“抱歉,這是我的習慣,我會經常觀察自己的表情神态,特別是在某種特定情緒下,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的學生也能嘗試這種方法,對于人物神态塑造提升非常快哦。”裴雲苓溫婉笑道。
這……好像有點尴尬,得臉皮十足厚實才行。
“裴老師是圈內赫赫有名的碩士導師,難得有這次機會她能親自授課,大家一定要珍惜這次機會哦。”丁錫道。
“下一位老師,我想大家也都很熟悉了。”
丁錫說着,一旁的江照黎款款而來。
“江照黎江老師,他不光是咱們《西城訣》的主演,更是我精挑細選為大家尋來的動作指導,江老師曾是多屆世界舞蹈大賽冠軍得主,論形體,萬裏挑一,演技更是不在話下,而且年齡和大家相仿,希望大家能多多向他學習,鼓掌!”
安饒擡起手,心中平靜無風。
管他什麽牛鬼蛇神,只要能幫助自己提高演技,都可以稱得上「老師」。
剛開始的表演課,要先講一些理論性的知識,後期會根據個人角色不同加入一些因人而異的實踐教學。
因為時間有限,前期的理論知識必須在兩天內全部講完,能不能吃透全靠個人努力。
集訓廳裏,兩臺空調開到三十度對着他們吹,在這種環境下,早八晚八的高強度訓練徹底勾出了大家的瞌睡蟲。
安饒也覺得困,書上的小字變成了一只只小蟲子,蜿蜒盤旋,看的人眼花缭亂。
他撐着腦袋努力打起精神,看向講臺上的江照黎。
江照黎和他對視上,勾起唇角意味深長的笑了:“安饒同學,困了?不如出去站着清醒一下?”
雖然上課打盹不好,但縱觀整間教室,只有他一人在堅持着,其他人早就趴下呼呼大睡起來。
“抱歉。”安饒站起身,徑直走到大門口。
門外吹進絲絲冷風,他這才感覺清醒了些。
而江照黎真的很奇怪,明明臺下學生全部已經睡死過去,他還在孜孜不倦地講,仿佛真就只講給安饒一人聽。
八點一到,準時收工,也不管其他人是否還在睡。
江照黎抱着書本走到安饒身邊,在他耳邊低聲道:“來我宿舍。”
也不說什麽事。
安饒沉思片刻,還是跟上了江照黎的步伐。
安饒終于知道為什麽大家寧可選個背陰面宿舍也要避開他對面那間了。
那是給江照黎準備的宿舍。
江照黎關上門,脫去外套,往沙發上一坐,對着安饒一攤手:“随便坐。”
安饒環伺一圈,最後乖張往他床上一坐。
是他說随便坐的,這屋裏除了他坐的沙發就只剩床了,總不能坐地上。
對于安饒的表現,江照黎似乎非常滿意。
他翹起腿,手指搭在膝蓋,腰背挺直看起來十足的端莊矜貴。
不自覺的,安饒在心裏悄悄拿他和楚觀南做起對比。
他出道時就經常被拿來和楚觀南作比較,因為二人氣質相像,走得又是同一種風格,但比起楚觀南,似乎少了點拼勁,不太願意放下身價去演一些類似于變态、殺人犯等極端角色,因此戲路一旦被固步,很難再有大的突破。
“我叫你來,沒別的意思。”江照黎緩緩開口道。
安饒不信,這人滿臉都寫着「我是來找你茬的」,說他沒別的意思,那肯定有別的意思了。
“楚觀南看來真的很疼你,為了你,不惜放下身段接這麽一部小成本電影。”江照黎單手撐着下巴,身體微微前傾,饒有興趣地打量起安饒。
“那江老師又是為什麽接這部電影,是因為以您現在的資源只能接這種小成本制作?”
江照黎愣住。
這小子真的很會怼人,總是戳人肺管子。
如果當初沒有楚觀南,那麽現在站在他這個位置上的就是自己,楚觀南真的太多餘了。
“我的事和你無關,你只……”
“我的事也和你無關,您只要做好分內的事就可以了。”安饒笑眯眯地打斷他。
如果江照黎喊他來只是為了給他個下馬威,那只能恕他見人下菜碟了。
江照黎深吸一口氣:“好啊,那咱們說說分內的事。”
來了來了,果然要從其他方面找茬了。
“在這批演員中,你是唯一一個非科班出身,沒有經過任何專業訓練的,作為你的導師,我必須負起責任将你帶好。”
說着,他将臺本扔過去:“今晚把所有臺詞背過。”
安饒:“我已經背過了。”
江照黎擡眼,細長的眼尾夾帶一絲挑釁:“我是說,所、有、的。”
“為什麽。”
“你不是一個人在演戲,你要揣摩其他人物心裏安排合适的對話語氣,這個知識點我不是講過了麽,你沒聽。”
雖然明顯感覺出他在故意為難人,但話糙理不糙,倒也的确是這樣。
安饒拿起臺本,厚厚一沓,全部背下來,一晚上,似乎不可能。
但他就是有那股韌勁兒,不就是背書,背,今晚就勢必要把月亮熬睡。
安饒從來不會去一個字一個字死記硬背,多是根據環境語境進行聯想,這不是背文言文,都是大白話,有時候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接下來的臺詞。
一直到十點,他已經背了一大半的臺詞。
江照黎端起五棱柱水杯,呷了一口紅酒,不動聲色透過玻璃杯看向安饒的臉。
他低着頭,始終保持一個動作,快速地翻過一頁又一夜。
這時候,走廊上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安饒呢,給他打電話也打不通。”
這聲音,不就是他的好對家楚觀南麽。
尹青鳶的聲音随即傳來:“他好像跟着江老師走了。”
“江老師是誰。”楚觀南問道。
江照黎差點把玻璃杯捏爆。
感情他連自己姓名都沒記住?!
“就是,江照黎啊。”
“江照黎是誰。”
江照黎:……
“江老師就住這個宿舍……”
下一刻,帶有怒意的敲門聲響起。
江照黎揉揉生疼的太陽穴,起身去開門。
一開門,楚觀南連招呼也不打一個,繞開江照黎徑直走向安饒。
“你怎麽在這。”
安饒頭也不擡,從小聲念讀的臺詞中敷衍了句:“上課。”
“上的什麽課。”楚觀南的聲音冷了幾分。
他擡頭看向江照黎:“大晚上把人叫你房間來上課?”
江照黎做了個深呼吸,皮笑肉不笑看向安饒手裏的臺本:“楚老師不妨睜大眼睛看看?安饒是這裏面基礎最差的一個,不額外輔導你就不擔心他到時跟不上?”
楚觀南冷笑一聲:“那還真不勞江老師費心。”
說罷,他拉起安饒,語氣一改之前的夾槍帶棒:“饒饒,跟我回去?”
「啪」的一聲,安饒合上臺本。
他将臺本遞給江照黎:“我背完了。”
江照黎倏然睜大眼睛,良久,他緩緩接過臺本,眉間蹙起一道溝壑:“你确定?”
安饒點頭:“确定。”
江照黎手指顫了下,随即翻開一頁:“那我考考你,芙皇後第一次見到侍衛時說的那句話是什麽。”
安饒幾乎不假思索道:“能幫我把紙鳶拿下來麽,它飛到樹上了。”
江照黎又翻幾頁:“侍衛臨死前皇帝身邊的太監對他說了什麽。”
“你一片赤誠,聖上全都看在眼裏,你安心去吧。”
江照黎從臺本中緩緩擡頭。
不敢相信,他……真的僅用了幾個小時就全部背下了。
看向安饒的眼神中,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安饒問道:“江老師,我現在可以回去睡了麽。”
江照黎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但安饒根本不在乎他同意與否,和楚觀南有說有笑離開了房間。
一回房間,楚觀南第一句話:“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