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想離婚的第四十五天。
“現在很多導演選角除了看演員自身氣質外, 也會從他生活中的片段提取重點,你覺得,丁導選你去演侍衛的原因是什麽。”
楚觀南泡了杯愛爾蘭紅茶, 和安饒并排坐在沙發上。
安饒想了想:“呆板?我覺得我不是很呆板。”
楚觀南不動聲色:“是「義」。”
“義?”
“嗯,情義、義氣。”
比如遍體鱗傷也要堅持把搭檔帶回營地,再比如遇到食人族沒有選擇茍且獨活, 以及面對希望小學的學生、杜悅伶尹青鳶等等很多很多。
“除了揣摩人物心理,還要加入自己的理解, 避免演技公式化。”
“自己的理解……”
“比如你剛才看的那部劇,其實原劇本中,男主最後被捕時非常冷靜,甚至是傲蔑, 但我個人認為,從他開始越過法律親手策劃這場案件時,就已經瘋了, 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揣測他, 所以最後那段是我根據自己的理解添加。”
安饒展開掌心輕輕拍了兩下。
在所有人都力求一個男主完美洗白結局時, 楚觀南卻不這樣理解, 因此也成就了全劇最高潮的那個經典片段。
楚觀南翻開《西城訣》的劇本, 翻了幾頁,指着其中一個片段:“這段, 你的理解是什麽。”
片段中, 皇帝發覺攝政王有二心,朝堂之上拿王爺的奏折甩過去砸在他臉上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而那時的侍衛已經順利進宮, 木讷呆板的他在看到恩人被當中羞辱時, 腳步下意識往前探了下想去護住王爺。
但安饒認為, 這個侍衛是從貧民窟中殺出來的,鐵血漢子也甘願扮女裝,說明其實他很懂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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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饒覺得如果是他,絕對不會站出去,反而還會冷靜地查看皇帝的手有沒有受傷,以大局為重。
把自己的想法和楚觀南說了後,楚觀南點點頭:“好的演員不應該只按劇本走,獨立思考最重要。”
楚觀南随手又翻了一頁,指着其中一個片段:“你來試試這段。”
安饒拿過一看。
……
皇帝和侍衛正處于暧昧期,皇帝卻發現了侍衛的男兒身,皇帝自然要懷疑侍衛的真實目的,這時候侍衛直接一個法式濕吻,告訴皇帝他其實愛慕皇帝已久,才想到這一招來接近皇帝。
這非常符合人物性格,但是……
安饒悄悄擡眼,目光在楚觀南的唇上劃過一圈。
視線上移,對上了楚觀南黑沉一片的雙眸。
“你敢欺騙朕。”楚觀南已經代入角色說起臺詞。
安饒慢慢直起身子,做了個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對于見慣大世面的侍衛來說,他十分擅長應對突發事件,內心不會有任何慌亂,所以此時他應該——
安饒看向楚觀南,橘黃色的燈光在他眼底投出細碎疏影,他顫動着視線,嘴唇微張似乎想說什麽。
接着,在皇帝懷疑的目光中,他緩緩起身,身體輕輕貼過去,感受到隔着單薄衣物傳來的溫度。
“皇上,我……”他将腦袋埋進楚觀南頸間,手指摸索着從頸間一路上滑,最後摸到那處柔軟的唇,随即指尖顫了下。
安饒縮緊五指,猛地擡頭:“當年皇上君臨城下,令人一眼難忘,我深知欺君乃誅九族之重罪,但只要能再見你一面,死而無憾,恕我鬥膽……”
他的嘴唇擦着楚觀南的下巴一路找到那處柔軟之地,猶疑半晌,狠狠咬住。
身體重重壓下去,将楚觀南壓在沙發裏,雙手按住他的肩膀,嘴唇不斷索取、糾纏。
現場沒有導演,無人喊停,一直到嘴唇開始隐隐作痛,安饒才從他身上起來。
“這樣行麽?”他揉着被楚觀南嘬痛的唇肉,笑問道。
楚觀南低低「嗯」了聲,視線落在一旁的茶幾上。
他擡手揉了下嘴唇,若有所思。
安饒從他身上下來:“吃飯吃飯,餓了。”
最近一段時間,林景溪的忽然退圈熱度持續升高,中間沈懿也打聽到安饒的手機號向他詢問林景溪的下落。
安饒:“你都聯系不上他,憑什麽覺得我能聯系到。”
除此之外,安饒還聯系了律師咨詢,律師說這種民間借貸一般不會判刑,但要考慮金額以及造成的社會影響,再結合他開設地下賭場的案子,數罪并罰可能會面臨牢獄之災,但不會太久,最多六個月。
而且林景溪家不差錢,在拘留所待兩天就能出來。
網絡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從有網友稱确定金哲惠的地下賭場被查封,到顧慕慈出來聲明稱已經與林昌明的娛樂公司合同到期,并且不打算續約,明晃晃就是急着把自己往外擇,網友覺得林景溪進局子一事基本石錘。
但粉絲說什麽也不信:
【都說了是因為失戀心情不好出去旅游散心,某家粉硬要讓人家進局子,真有意思。】
“各位冷靜,我來證明景溪根本沒事,我在地眼查上查到,他上個周還和唱片公司簽了新專輯,圖片為證,在局子裏能簽合同?”該粉絲還曬出了圖片。
【安饒粉真賤,和安饒一樣,賤逼一家親,就他媽頂張嘴會造謠,他怎麽還不死?】
【姐妹別生氣,你和一群狗置什麽氣,再怎麽叫喚還不是N線糊咖,上了幾個綜藝漲了幾個粉可笑死我了,十八線網紅都比他漲粉快。】
【大家別吵了,和糊咖粉吵架太掉價了。】
并且林昌明還出來發微博,配了張律師函:“關于幾個大V造謠景溪坐牢一事,已寄出律師函,請自重。”
【哈哈哈爽!律師函噎死你,看還有人敢造謠麽?】
【林爸爸牛逼!!某家粉要氣死了哈哈哈。】
安饒粉冤枉。
他們到底說啥了?咋上來就扣帽子呢?那些深扒林景溪的不都是網絡正義之士麽?跟他們有半毛錢關系麽。
自己每天光舔饒饒的盛世美顏就夠忙了,誰有工夫搭理一個法治咖。
這幾天楚觀南也很忙,經常不着家,好像出去補拍戲,安饒難得清靜,就是殷素植老是一條接一條短信詢問他最近的情況。
殷素植還說:“寶寶你別生氣,網上再有人罵你,我幫你罵回來。”
安饒:“爸您歇着吧,雪雅姐一人足矣,她那戰鬥力十個鋼鐵俠都打不過。”
他本以為到《西城訣》開拍前可以一直閑着,以至于計劃起利用剛賺到的片酬費去一趟東南亞,結果張澤安打來了電話。
安饒很不想接,多半又是沒營養的事。
張澤安眼見打不通電話,直接吩咐文钰,通告一發:“給這崽子打電話。”
文钰:“……”
安饒便收到了文钰的短信:“饒哥,張經紀人讓我把通告發你,有個綜藝……”
安饒接收文檔,打開一瞧:
《寶貝寶貝》
安饒:??
這是一檔育娃綜藝,由素人和藝人混搭組合,節目組會從普通家庭中挑選四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在父母陪同下參加綜藝拍攝,并且此綜藝采用全直播形式。
講真,安饒并不想去。
文钰:“不好意思,房租可以晚幾天麽?最近手頭緊。”
“文钰撤回了一條消息”
文钰:“哥我發錯人了……”
安饒沉默。
半晌,發消息問道:“先借你一點錢,把房租先交了?”
文钰:“不用不用,就是發薪日比較晚嘛,哥你別在意,謝謝你了。”
安饒還是給她轉了五千,但文钰說什麽也不肯收。
忽然想起,這丫頭的合同裏有寫,底薪兩千五,根據安饒的通告拿提成。
眼看着她都快交不起房租……
安饒長長嘆了口氣,手指飛速點過屏幕:“知道了,但我沒有育娃經驗。”
不可能不在意。
丫頭剛畢業,性格又內向,身上毛衣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總得讓她今年漂漂亮亮回家過年吧。
半個月後,《寶貝寶貝》節目組發了微博:
【《寶貝寶貝》第十期将于十二月十五日準時與大家見面!歡迎本期新嘉賓@安饒,期待你的表現!】
節目組還順便@了其他嘉賓。
安饒看了一圈。
顧慕慈的大名也在其中。
又是她,看到她就煩。
【咦?為啥沒有溪寶啊。】
【因為溪寶在局子裏。】
【滾一邊去,不會說人話就找根針把嘴縫上。】
【溪寶出去旅游了,別cue他了。】
【啊哈哈哈想看小慈奶娃。】
【安饒男媽媽,就要男媽媽。】
【下頭男又來霍霍娃綜了?飯都煮不明白是打算帶着孩子飲朝露食落英?】
【之前有劇本,随便他演,這次現場直播,嘻嘻,有好戲看了。】
安饒關了評論,随他們說,反正開心,這節目一共四位嘉賓加四個娃,這下子楚觀南管不到他了。
晚上,安饒正炖着湯,楚觀南回來了。
他把行李箱随手放在玄關,換了鞋子徑直走到廚房。
“老公你回來了,好久不見,想死你了。”安饒攪着玉米排骨湯,頭也不擡。
這話雖然言辭誇張,但語氣屬實敷衍。
楚觀南在他旁邊洗了手,目光悄悄在他身上打量一圈。
半個月沒見,他看起來好像瘦了些,但氣色很好,不知有什麽開心事,嘴角始終挂着兩個小酒窩。
心裏某處地方忽的軟了一下。
安饒端了玉米排骨湯上桌,給楚觀南盛了一大碗。
奇怪的氣味頓時在屋裏發散開。
楚觀南坐好,望着那碗湯,猶豫許久,緩緩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好吃麽?”安饒笑問道。
“嗯。”楚觀南舀起第二勺。
不知是習慣了還是他廚藝變好,意外的不難吃。
“對了老公,我要去參加一檔綜藝,接下來兩周都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什麽綜藝。”
“寶貝寶貝,育兒綜藝,後天出發去江南啦。”
楚觀南驀地沉默。
半晌,他擡起頭:“明天去看車。”
“看車?看什麽車?”安饒詫異他說話怎麽牛唇不對馬嘴。
“你不是想要輛車,去看看。”
他當初真的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楚觀南當了真,本想拒絕,畢竟無功不受祿,但第二天一早,就被楚觀南喊了起來。
安饒迷迷糊糊窩在沙發裏,哈欠連天。
剛閉上嘴,眼前多了件毛衣。
楚觀南在他身邊坐下,安饒趕緊往裏縮了縮給他讓開位置。
下一刻,毛衣蓋頂來,領口也被刻意撐開方便套頭。
穿完了毛衣,楚觀南又拿起他的褲子……
“我自己會穿。”安饒搶過褲子。
穿好衣服進了衛生間,他剛要伸手拿牙刷。
赫然發現,牙刷上擠好了牙膏,刷牙杯裏盛滿了水。
他垂着眼睛,捏住牙刷的手指慢慢收緊。
真怕哪一天習慣了楚觀南這種爹式照顧。
兩人全副武裝好,去地下車庫開了車出來。
“喜歡什麽車。”楚觀南轉動方向盤,目視前方道。
“都行……”
安饒有駕照,但沒開過車,趁合他,得買五菱宏光,皮實、扛造。
楚觀南先帶他去了奔馳4S店,轉了一圈,見安饒興致缺缺,又帶他去了瑪莎拉蒂4S店,但安饒還是興致缺缺。
他不是不喜歡,他可太喜歡了!
但只要表現出一點好奇,楚觀南鐵定會當場買下。
他一點都不想和楚觀南在錢的方面扯上關系。
離婚補償另當別論。
但現在,即便沒有這筆補償費,靠着在娛樂圈打拼賺到的錢也夠他在周邊國家轉悠兩圈。
雖然距離夢想還很遙遠。
見安饒還不滿意,楚觀南打算帶他去別的店看看。
安饒可不敢看了。
再看下去真就喜歡到當場“我想要這輛,這輛也想要。”
他心一橫:“不看了,我只喜歡西爾貝圖拉塔。”
西爾貝,全球僅生産幾十輛,國內配額只有五輛,并且早已經全部被土豪預定走。
這樣說楚觀南大概就能打消念頭了吧。
果然,聽到這個名字後,楚觀南沉默了。
“不看了,老公我餓了,去吃飯吧。”
兩人吃過飯回了家,安饒開始着手準備收拾行李,準備明天的拍攝。
楚觀南好像總是很忙,在家裏待了沒一會兒,打了個電話後又出門了。
國際酒店——
“楚先生!久仰大名!”對面站着個胖乎乎的西裝男,一見到楚觀南便熱情迎上來握手。
這人名叫錢多多,連續多年蟬聯福布斯富豪榜榜首的金融大亨,坐擁千億家産,手底下各行各業公司不計其數。
楚觀南同他握了握手,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平靜無風。
“楚先生怎麽主動聯系我了?哦,是徐導新電影那事兒吧,你想演男一號?”錢多多錢多底氣足,開門見山地問,也不怕沖了楚觀南的面子,反正在他眼裏,對方就是個賣笑的戲子。
楚觀南微微笑了下,這笑容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其實我這次是有事想拜托錢總。”
“楚先生這話就言重了,娛樂圈誰人不識楚大神,想演什麽角色這不是随便挑?我能幫上什麽忙啊。”
錢多多眯起眼睛,笑得陰陽怪氣。
媽的,想起他那位小秘每次對着楚觀南的海報犯花癡就來氣,帥怎麽了,帥能當飯吃?
楚觀南緊抿的嘴唇慢慢張開:“我聽說,錢總前不久預定了一輛西爾貝。”
錢多多一愣,接着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不是什麽值錢玩意兒,主要是我兒子這不大學畢業了嘛,送他當畢業禮物,這臭小子都念叨大半年了。”
楚觀南緩緩擡眼,漆黑如夜幕般的瞳眸深邃不見底:“我想出雙倍價格,如果錢總肯忍痛割愛。”
雙倍?這是錢的問題麽?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好不好!
錢多多手指摩挲着酒杯,冷嗤一聲:“看來楚先生很喜歡這款車啊,這麽一大忙人為了這車不惜放下工作來找我。”
“如果雙倍價格不滿意,錢總可以提,只要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分錢不往下壓。”
錢多多倒有些好奇了。
好車多得是,楚觀南犯得着為了輛車散盡家財?腦子進小米粥了吧。
他在楚觀南杯中倒了半杯白酒,笑着搖搖頭:“說實話,我不缺錢,我就是好奇,楚先生為什麽這麽執着這款車。”
楚觀南垂了眼睑,沉默良久:“我愛人喜歡。”
錢多多:……
“你愛人?那個姓安的藝人?”
“嗯,只要錢總肯讓步,不管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錢多多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笑出了聲。
他喊了旁邊的服務生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服務生驚愕地瞪大眼睛,傻愣了半天才回神,立馬一路小跑離開包間。
回來後,手裏多了瓶茅臺。
他剛要把茅臺放到錢多多旁邊,錢多多一個眼神喝止,接着看向楚觀南:
“楚先生,我這人平時沒什麽愛好,就好這一口,今天楚先生要是能把這瓶酒幹了,我一分錢不要,車,我親自送到府上。”
說完,他示意服務生把酒放楚觀南手邊。
楚觀南眸子沉了沉。
一整瓶白酒,喝完直接送醫院。
他沒有絲毫猶豫,打開白酒,頭一仰。
辛辣滑過喉嚨燃起炙熱大火,胃壁也仿佛被熔化,扯着五髒六腑劇痛無比。
楚觀南閉了閉眼睛,手指驟然緊縮,骨節透着蒼白。
錢多多皺了下眉。
完了,計劃失敗,想看楚觀南吃癟就這麽難?
半瓶下肚,酒瓶「嘭」的一聲砸在桌上。
楚觀南微微喘着粗氣,冷汗沁濕額角,不大會兒,他再次擡手——
錢多多也怕喝出事,畢竟楚觀南是公衆人物,名氣又大,真有個三長兩短吃虧的還是自己。
他趕緊伸手奪過酒瓶:“楚先生怎麽自己一個人喝?看不起我?”
楚觀南睜開眼,紅血絲布滿眼球。
他的嘴唇已經漸漸泛白,額角沁出絲絲薄汗。
他并不是很能喝酒,最多喝點啤的,白酒,還是第一次。
錢多多嘆了口氣:“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是千萬少女的夢了。”
安饒把面膜撕下來,洗了臉,對着鏡子左右照照。
不得不說,雖然是沒名氣的國産品牌,但效果絕對不輸國際大牌,并且非常溫和,成分也都是純植物,僅僅用了半個月,臉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水光光白嫩嫩。
他心滿意足來到卧室,往沙發上一躺,打算等拍完綜藝回來就和小安護膚簽合同。
“嘀嘀——”
剛閉上眼,門口傳來一聲電子音,是密碼輸入錯誤的提示音。
安饒一下子坐起身。
是誰,這麽晚了,難道是賊?
他随手抄起桌上的花瓶,提溜着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向外看去。
楚觀南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什麽啊,害他吓一跳,楚觀南連密碼都能按錯。
安饒打開門,“你”字還沒說出口,身上便壓下來一道重力,緊随而來的是濃烈的酒氣。
楚觀南整個人壓下來,壓的安饒不敵重力往後退了幾步,趕緊擡起雙手推開楚觀南。
楚觀南雙頰通紅,渾身燙得厲害,眼睛也睜不開,無力地倒在安饒懷裏。
“你怎麽喝這麽多。”安饒撫着他,“不要命了?”
說話間,懷裏被拍了一張紙。
安饒詫異拿過紙看了眼,上面一行歪歪扭扭的大字:
【錢多多履行約定,在楚觀南喝掉整瓶茅臺後,自願将西爾貝圖拉塔轉讓給楚觀南,以此為證,2022年12月14日。】
一瞬間,渾身的血液仿佛僵住了,每一個字都像跳動的火焰,燒的安饒眼睛灼痛。
就為了随口一句想要西爾貝,楚觀南喝了整瓶白酒?
一整瓶。
安饒嘴唇顫抖着,緩緩看向楚觀南。
他幾乎失去了所有意識,癱軟着倚在自己懷裏,除了臉,哪裏都是蒼白如紙。
鼻根酸酸的,眼前那個狼狽的男人也漸漸模糊。
“老婆……”良久,楚觀南似乎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嘴角是勉強且極度痛苦的笑。
老婆,他喊自己老婆。
楚觀南顫抖着擡起手,輕輕撫摸着安饒的臉頰:“我知道,你想環游世界,我怕你哪一天就離開了,所以,不管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別走。”
那一刻,心好像被人狠狠攥住,毫不留情大力揉捏着。
呼吸聲也被小小一聲哽咽替代。
他為什麽要說這種話啊,明知道自己心軟。
該怎麽辦啊。
為什麽這麽想哭啊。
安饒嘆了口氣,輕輕抱住楚觀南的肩膀:“你是傻子麽?”
靜靜的,沒有任何回應。
安饒低頭看了眼,楚觀南蒼白的臉靠在自己懷裏,已經睡了過去。
長這麽大,安饒還是第一次伺候人。
他扶着楚觀南進了卧室,幫他脫去衣服鞋襪,用濕毛巾擦了身體,準備了涼白開、胃藥、醒酒藥等,然後怔怔坐在床邊,不知在等什麽。
楚觀南,真是敗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