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想離婚的第四十四天。
選修課結束後, 幾人簡單在食堂吃了點東西後,跟着舍管來到了自己的宿舍。
亞德蘭是全寄宿制學校,兩人一間, 帶獨立衛浴。
進門前,伊西多指指自己的房間對安饒道:“我就住在你隔壁,有問題随時來找我。”
舍管是個胖胖的中年婦女, 看起來慈眉善目,說話也柔聲細語。
她打開宿舍門:“亞德蘭的規定是每晚十點鐘準時熄燈, 熄燈後絕對不能外出,七點鐘起床,到時我會過來喊你們,千萬不能遲到哦, 如果你不想再緊懲戒室的話。”
宿舍面積不大,東西牆邊各放一張單人床,床尾又各放一張連櫃式學習桌, 學校還貼心地準備了筆記本電腦供學生們下課後查閱資料用。
安饒換好睡衣坐在床上, 擡眼, 看向對床的楚觀南。
細勁有力的手指緩緩解開襯衣紐扣, 兩塊厚實的胸肌血脈噴張, 随着動作鼓脹隆起。
安饒馬上移開視線。
“今天第一天上課,覺得怎樣。”楚觀南漫不經心問道。
“嗯……挺好的, 就是和國內教育方式不太一樣。”
楚觀南點點頭。
“這個周末, 學校放月假,同學邀請我去倫敦玩,你去麽。”
楚觀南:“哪個同學。”
“伊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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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觀南垂下眼睑, 低低說了句:“去。”
他拿了沐浴乳轉身進了浴室洗澡, 留下安饒獨自一人坐在床上發呆。
呆坐許久, 他打開電腦,找到汽車構造圖。
拿起紙筆,按照構造圖一筆一筆照着畫了遍。
在學校睡的第一晚,氣氛安靜到恐怖。
舍管會在走廊來回巡視,學生們也是到點就閉眼,哪怕睡不着也得閉目養神,但凡被聽到有人說話,直接懲戒室伺候。
安饒翻了幾個身,難受的像烙大餅。
他透過昏青色的月光看向對床的楚觀南。
這家夥适應能力真強,到哪都能倒頭就睡。
“睡不着?”突兀的一聲,在阒寂中響起。
安饒吓了一跳,趕緊擡手「噓」了一聲。
他可不想再進懲戒室。
但對面,楚觀南已經坐起了身子,赤着腳踩過木地板來帶安饒身邊。
他慢慢蹲下身子,一只手搭在他的腰間,盡量壓低聲音:“認床?”
倒不是認床,而是越安靜越讓人心裏發慌。
“要聽故事麽?”
“你瘋啦?被舍管聽到怎麽辦。”
“那你聽不聽。”
安饒沉默片刻:“聽。”
他掀開被窩,示意楚觀南進來。
現在已經十一月份,早晚兩頭非常冷,楚觀南還上身裸睡,萬一凍死怎麽辦,他那些腦殘粉不得殺過來把自己封進水泥丢海裏?
楚觀南委身進了被窩,安饒往後挪動兩下給他空出位置。
他的身體很涼,像沒有溫度的蛇,獨特的沐浴乳香分外強烈。
安饒瞬間感覺被完全包裹住,香味一波一波刺激着大腦。
他使勁閉了下眼睛,做了個深呼吸。
爾後睜開眼在房間角落轉過一圈,試圖尋找監控器的小紅點。
嗯?竟然沒有?
那楚觀南故作親昵什麽勁兒,如果是演戲,未免太敬業。
下一刻,腰間忽然多了一道涼涼的觸感,随即,睡衣衣擺被人往下扯了扯。
但那只手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反而摟緊幾分。
安饒被凉的挺了下腰身,順勢挺近楚觀南的懷中。
臉頰上瞬間蒸騰起熱氣。
健壯有力的身軀壓得自己喘不過氣。
“想聽什麽故事。”楚觀南用氣音問道。
“沒關系,這裏沒有攝像頭。”安饒道。
楚觀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答非所問是什麽意思。
“我說這裏沒有節目組的攝像頭。”安饒聲音擡高幾分。
一只大手伸過來捂住他的嘴。
安饒這才想起來要是被舍管發現會進懲戒室。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攝像頭,你想做點攝像頭之外的事?”楚觀南的聲音很低,微微嘶啞。
安饒:?
楚觀南這盤山公路一樣腦回路,感覺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還沒等他回答,衣擺忽然一松,冰涼的大手順着睡衣摸上了後腰。
癢癢的,輕而溫柔的撫摸感霎時襲來。
安饒顫了下,擡手按住那只祿山之爪。
“不想聽故事了,你回去吧。”
“不想動,就這樣睡。”楚觀南按住他的腦袋按進自己懷中。
強烈的氣息按壓着安饒的神經,臉際貼着的,是微涼硬邦邦的胸肌,滑滑的,起伏明顯。
好硬……
而且好燙。
沒大一會兒,頭頂傳來節奏的呼吸聲。
他竟然睡着了……
楚觀南你沒心!
翌日一早,安饒迷迷糊糊聽見敲門聲。
他一個激靈睜開眼,從楚觀南懷裏掙脫開,下床開門。
“早上好小寶貝們,該起床了哦。”舍管笑眯眯地走進宿舍,目光在兩張床上掃過一圈,“疊好被子,穿好制服,七點半準時關閉宿舍門。”
安饒看着鏡子中淡青的眼底,嘆了口氣。
昨晚真的……很難入睡。
領地裏全是帶有強烈壓迫感的氣息,感覺那人甚至在向自己發散信息素,所以到快天亮才勉強睡着。
楚觀南打好領帶,擡手摸了摸他淡青的眼睑:“沒聽到故事所以沒睡好?”
他是怎麽有臉問的。
安饒拂開他的手進了衛生間。
今天加入了一些新課程。
亞德蘭的課程結構雖然簡單,但內容卻非常繁複。
他們還要跟着學校課程學習拉丁語。
拉丁語是羅馬天主教會的官語,難度極高,就連教會頭頭都未必能流利說出拉丁語。
第一節 課,完全把嘉賓們整懵了。
VJ們對着嘉賓的側臉來個特寫,看着他們在念讀拉丁語時仿佛舌頭打結一樣的窘态,忍不住在一旁笑出了聲。
漸漸的,眼前的拉丁語單詞變成一只只扭曲的小蟲,看得人頭昏腦漲。
安饒深吸一口氣,擡起頭。
“怎麽了,覺得很難對麽?”旁邊的伊西多擔憂問道。
安饒點點頭。
單詞和語法令人身心俱憊,光是名詞主謂賓變位就有五種,更別提動詞幾大種時态。
“沒關系,周末去我家,我的母親對于拉丁語學習很有方法。”
聽他這麽說,伊西多家庭大小也是個貴族,拉丁語除了本身的教義性,還是貴族才能學習的語言。
說起去他家裏拜訪…
在得到了節目組的同意後,安饒和楚觀南買了前往倫敦的快車票。
伊西多在周五晚上就被家裏人接回了倫敦,他們約定好在火車站見面,順便留下了聯系方式。
在安饒穿書前的環游世界計劃中,倫敦也是為數不多的發達地區,本以為沒機會,但卻陰差陽錯的實現了。
火車站人非常多,國外游客也不勝枚舉,還看到不少亞洲人面孔。
安饒剛進候車大廳,正根據站牌提示找入站口——
“請問,這個是你麽?”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蹩腳的英語。
一回頭,一個年輕媽媽抱着金發碧眼的三歲小女兒,身旁還跟着一個高大的外國男子。
聽她這口音,應該是歐洲其他國家來的游客。
年輕媽媽舉着手機,淡棕色的眼睛如玻璃般清透。
安饒看向她手中的手機。
屏幕中,自己坐在古董店門口,猶抱琵琶半遮面,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
沒等安饒回答,年輕媽媽激動地抱緊女兒:“真的是你!太巧了,竟然在這裏遇到你,可以一起合影麽?”
安饒呼了口氣,微笑道:“當然可以。”
年輕媽媽将相機塞給一旁的楚觀南,請他幫忙拍個合影。
安饒站在最中間,一家三口将他團團圍住,可愛的小女孩伸出蓮藕一般圓滾滾的小手臂,嘴裏奶聲奶氣喊着:“抱抱——”
安饒小心翼翼接過她,小丫頭金燦燦軟乎乎的小卷毛蹭在鼻底癢癢的。
楚觀南拍了幾張照片後把相機還給他們。
年輕媽媽熱情說他們一家是從法國來旅游的,上次在曼徹斯特市中心閑逛時碰到安饒在表演琵琶,頓時驚為天人,還拉着安饒一個勁兒詢問琵琶學起來難不難,多大能開始學習。
眼見到了入站時間,安饒這才不好意思地打斷她。
“寶貝,和小哥哥說再見。”年輕媽媽舉起女孩肉肉的小手沖安饒揮了揮。
小女孩抓着安饒的衣服,奶聲奶氣依依不舍:“see you angin——”
一直到兩人進了入站口,一家三口還念念不舍站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
乘車時無聊,年輕媽媽将視頻和合影發到自己的推特上,并配文:
【來到英國的奇幻之旅,下一站計劃,China!沖沖沖!】
她發了推特沒多久,剛打算帶着孩子去衛生間,忽然聽到軟件提示音響個不停。
她拿起手機打開,瞳孔驟然擴張,欣喜地舉着手機給老公看:“親愛的快看!我的推特火了!”
幾個小時不到,她的推特就被全世界網友沖上了主頁熱搜。
來自尼日利亞的網友:“好美!東方之美!”
來自新西蘭的網友:“我有個China朋友是學古筝的,每次她給我們表演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
來自舊金山的網友:“哇哦-這個甜心有推特麽?想去主頁看更多。”
來自摩洛哥的網友:“摩拳擦掌,好想去China旅游,長城長城UP!我能有幸穿一次漢服感受下麽?”
來自孟買的網友:“我也會彈,棉花。”
來自清邁的網友:“同問,有這個男生的推特麽?”
越來越多的網友向年輕媽媽求一波安饒的推特,年輕媽媽惋惜地一一回複說她也不知道。
來自中華的網友:【China不開放推特,我來需要翻牆,但是大家可以關注他的微博,搜「安饒」,實在不行,我給你們搬運。】
這個網友在主頁貼了一些安饒參加支教的短片,短短幾小時,漲粉十幾萬。
【好感人,我看哭了。】
【太喜歡他了,要不要考慮留在我們英國發展!】
【哈?為啥,要來也是美利堅。】
【法國,浪漫之都最适合他!不接受任何反駁!】
【我們冰島也很好哦,還能看到極光,考慮一下吧。】
随着火車呼嘯前進,沿途的風景從極具特色的英倫哥特建築變成了現代化風格的高樓大廈。
安饒貼在車窗上,眼睛不斷睜大。
VJ也在拍攝窗外風景做轉場鏡頭。
“前方到站,倫敦——”火車裏響起女聲報站。
雖然都是國際化大都市,但倫敦給人的感覺和在國內完全不同,大概是建築特色和路人的膚色影響,一下車,安饒仿佛置身電影世界。
一出火車站,就看到兩旁的道路站滿了紅色上衣黑色長褲頭戴高帽的皇家步兵,神情嚴肅,身姿挺拔高昂,沿着道路站成整齊一排。
市民們都自覺繞開他們,也有游客好奇地拿起手機拍。
VJ也趕緊舉起攝像機捕捉這一盛大畫面。
“今天是什麽大日子?怎麽這麽隆重。”安饒詫異問道。
VJ們搖搖頭:“不知道,但看制服是皇家步兵,應該和皇室有關?我們該不會趕上哪個伯爵結婚吧。”
“嘀嘀——”
安饒看得起勁兒,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喇叭聲。
一輛加長林肯停在火車站大門,從副駕駛下來一個身着西裝的地中海中年男人。
他一路小跑過來,對着手中的照片和安饒得臉對比一番:“請問是安饒麽?”
聽他這口氣,多半是伊西多派來的工具人。
他家真的好有錢,保不齊是哪個金融巨鱷家的繼承人。
“請跟我來吧,王……伊西多候您多時了。”
安饒第一次坐這種豪車,好奇地看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到楚觀南身上。
他坐在那裏,平靜淡然,低垂的睫毛透着一股冷意。
他好像有點不開心?
是因為感到自卑麽?
安饒不禁在想,如果是楚觀南的財産,可以和金融巨鱷相抗衡麽?
他只知道楚觀南是藝人,從沒聽他說過自己的家庭,可看他豪宅豪車随手就買,應該家裏也趁個仨瓜倆棗。
車子發動,穿過繁華的商業區,漸漸駛入安靜。
幾座寬闊筆直的長方體建築出現在眼前,被巨大整齊的園林包圍,中間是一座巍峨龐大的圓柱形建築,羅馬宮牆頂整齊節奏的凹陷凸起,古老陳舊的青灰色石磚牆也難以遮掩雄偉磅礴與貴氣。
安饒有些看呆。
比起眼前這座巨大宮殿建築,節目組拍攝用的伯爵古堡簡直就是貧民窟。
身着深藍高級皇家禮服的步兵沿着道路站成兩排,領花精致華麗,整個隊伍長達幾百米。
不少市民舉着小國旗聚集成一推,臉上挂着興高采烈的笑容。
車子停下來,地中海男人走過來恭敬打開車門:“請二位先在這裏稍等片刻。”
安饒自覺站在人堆裏。
難道伊西多今天要來參加什麽重要典禮,順便帶自己長長見識?
正思忖着,宮殿大門裏忽然整齊走出兩排儀仗隊,步伐節奏劃一。
随即,一輛純金鍛造的奢華馬車從大門裏緩緩而出。
馬車前端是兩只頭戴王冠的金獅,深紅絨布的車身宛若女王頭頂的皇冠造型,彩色寶石圍繞棚頂,在太陽下璀璨生輝。
四匹高大駿馬肌肉張弛,昂首挺胸拉着純金馬車踏入百米紅毯上。
“好奢侈……”安饒感嘆道。
馬車一出來,周圍的市民立馬揮舞起手中的小國旗,高喊着:“王子殿下生日快樂!”
原來今天是王子的生日,難怪這麽大陣仗。
依稀記得原文有提過,王子也在亞德蘭讀書,還對林景溪一見傾心。
這樣看來,伊西多也是個人物,能和王子混這麽熟。
那馬車裏坐的應該就是王子吧。
安饒透過一雙雙揮舞的手看過去。
馬車很高,純金透着貴氣與威嚴,從這裏看過去只能看到王子半截下巴。
唇色鮮豔,脖頸纖長如天鵝般優雅,幹淨純白的襯衫下是暗紅色的領帶,鑽石領帶夾閃閃發光。
窗口裏伸出一只白皙年輕的手,親切的同在場的市民們揮手問好。
倏然間,馬車停下。
安饒看着停在他面前的馬車,以為是自己太過突兀擋了去路,禮貌的往後退了兩步。
跟在馬車後面的守衛軍一路小跑而來,恭敬打開車門。
随即,一雙锃亮的小皮鞋從車門裏伸出,纖長細瘦的小腿被裁剪合身的西裝服帖包裹。
金色的微卷發被陽光映照地閃着瑩潤光澤,白皙精致的小臉随着動作出現在車門口。
接着,那道高挑精健的身軀緩緩朝這邊走來。
安饒:?
——
這臉!好眼熟!
安饒揉了下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可是這張臉,怎麽看都是……在學校時坐他旁邊那位……
“抱歉,讓你久等了。”那人微笑起來,眉眼彎彎似月牙。
“王子殿下生日快樂!要健康幸福的長大哦!”旁邊的市民激動喊了聲。
安饒嘴唇顫了顫,試探性地問了句:“伊西多……”
突然被叫到名字,伊西多愣了下,擡手理了理領帶,小臉霎時平添一抹紅暈。
他羞赧地笑笑:“怎麽,很驚訝麽?”
何止是驚訝。
簡直震驚到外太空。
“先進去吧,外面太陽有點大。”伊西多擡手擋在安饒頭頂,遮住了刺眼陽光。
他回頭看了眼一言不發的楚觀南,唇角揚起:“一起來吧。”
……
“這座城堡叫希爾曼宮,是我父母生活的地方,我平時不在這裏住,但是母親說十八歲成人禮意義重大,所以在這裏幫我辦了儀式,沒有吓到你吧,怎麽一句話不說?”
一路走來,伊西多喋喋不休,安饒無言以對,只能尴尬地「嗯」了聲。
确實有被吓到。
英皇室,這是他能進去的麽?好多國家總統都沒這個待遇。
在伊西多的帶領下,三人穿過巨大拱形門,進到了傳說中古老的希爾曼宮。
但意外的,裏面的家具陳設非常簡單,和英國傳統居民家風格沒太大區別。
讓人有了賓至如歸的親切感。
“母親,我的同學來了。”伊西多敲了敲房門,恭敬道。
房門打開,輕奢的裝修氛圍打消了安饒的顧慮。
裏面的可是王妃欸。
入眼,便看到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坐在小沙發裏,碧綠色的套裙襯托的她如月下積雪。
非常美麗的女性,化了淡雅的妝容,身板挺直,往那一坐就像一幅古典油畫。
她站起身,伸出手,唇角含笑:“歡迎你們來參加伊西多的生日宴會。”
她的手嫩白如柔夷,一點也看不出已經四十多歲。
安饒伸出手,在觸碰到她手指的瞬間,心潮澎湃。
王妃沒有一點架子,就像尋常百姓家溫柔的母親,打消了來訪者所有的不安和緊張。
“啊,我見過你。”王妃驚訝一下。
安饒:我真的這麽有名麽?
王妃放下手,忽然繞過安饒走到他身後,對着楚觀南伸出手:“我看過你的電影,而且看了很多遍,印象深刻。”
楚觀南那張臉還是沒什麽表情,他禮貌性地同王妃握了握手:“謝謝喜歡。”
原來有名的是楚觀南,連王妃都拜服于他的演技之下。
“伊西多只說是他的同學,沒想到是國外來的藝人,你們是來拍攝節目的?”王妃瞬間化身小迷妹,拉着楚觀南的手忘了放開。
楚觀南不着痕跡抽回手:“是的,沒想到能有幸參觀皇室。”
“你們從曼徹斯特來坐了很久的火車吧,累了吧,先去用餐怎麽樣。”
王妃帶他們來到了一樓的宴會廳。
橘黃燈光映照着大廳,典雅貴氣。
十幾米長桌上,刀叉擺放一絲不茍,連間距都仿佛經過精準測量,被燈光一照,亮似鑽石。
百十號工作人員整齊站在兩旁等待發號施令,動作标準整齊,連低頭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這次來的當然不只是安饒他們,皇室的伯爵們、或是沾點親戚關系的都準時到訪等着跪舔這位未來的國王。
長桌是按照身份和遠近關系而坐,安饒很自覺地往後走。
“等一下,你們就坐在這裏吧。”王妃親手拉開長桌最頭端的椅子,紅唇含笑,“楚先生,坐在這吧。”
安饒想笑。
楚觀南怕是能吹一年,英王妃是他的影迷這種事說出去誰敢信。
幾個伯爵看着王妃在舔,也趕緊上來跟着舔。
楚觀南仿佛在開握手會,一個伯爵完事另一個伯爵頂上。
他冷峻的面容如雕塑般,面對皇室貴族也毫無波瀾。
伊西多坐下,拉着安饒坐在他身邊,問道:“你有什麽忌口的?”
安饒想了想:“沒有。”
伊西多點點頭,轉頭吩咐後面的傭人幾句。
對面坐了個頭發還算茂盛的中年男人,從進門起他就一句話不說,神情嚴肅冷漠,眉間蹙起深深的溝壑。
“這是我父親的弟弟,艾凡公爵,他為人很嚴肅,希望不要引起你的不愉快。”伊西多在安饒耳邊低聲道。
安饒卻站起身,主動對艾凡公爵伸出手:“您好,我叫安饒。”
對面的公爵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并沒有伸手。
安饒的手在半空停了片刻,默默縮回去。
“不用向他打招呼,你是我的客人。”伊西多笑道。
“話雖如此,但這是我們國家的禮儀,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很沒禮貌。”
況且他坐得近,一聲不吭埋頭苦吃要是傳出去,丢的是國人的臉。
伊西多挑了下眉,嘴角浮現淡淡笑意:“你很優秀。”
餐點端上來,一旁的女傭貼心詢問安饒想喝什麽飲品。
“要喝點紅酒麽?”伊西多插嘴道。
安饒搖搖頭:“紅茶吧。”
“你不是成年人麽,喝點酒沒關系吧。”
“我不是很喜歡紅酒。”
對面,王妃還在低頭和楚觀南親切交談,她的眼睛亮晶晶,話多到完全忘記國母風範。
楚觀南只是偶爾回應兩句,擡眼,和安饒對上了視線。
視線從他臉上劃過,落到了一旁的伊西多身上。
良久,楚觀南從鼻間輕輕出了口氣,擡手捂住額頭。
王妃愣了下:“怎麽了楚先生,您不舒服?”
楚觀南搖搖頭,拿起刀叉。
“安,你的姿勢非常美。”
安饒正在喝茶,就聽到旁邊伊西多忽然來了這麽一句。
他低頭看了眼茶杯,詫異溢出。
端個茶杯而已,還扯上美感了。
伊西多捏住茶杯把,另一只手伸出兩根手指抵住茶杯底,笑笑:“這是皇室專用禮儀,你從哪學到的。”
安饒想起在出發錄制《你是我的答案》前,楚觀南逼着他看了一天的禮儀課。
就是從那條視頻中學到的。
他嘴角綻出笑容,視線看向楚觀南,聲音擡高幾分:“是我男朋友教我的。”
一旁的VJ:對對對就這麽說,标準答案!
伊西多愣了下,眼睑慢慢垂下:“你有愛人了啊……”
“我這個年紀有愛人不是很正常?”安饒放下茶杯,笑得眼睛眯起來,“而且,我已經結婚了哦。”
“咔嚓。”刀叉落在盤中,磕得叮當響。
伊西多猛然愣住。
對面的王妃擡起頭,眉頭微微蹙起。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