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想離婚的第三十八天。
【Old people`s home】是Bloodmoon真人密室逃脫館中的主打熱銷爆款主題, 改編自曼徹斯特郊區一家療養院中發生過的真實案件。
四個嘉賓帶兩個VJ剛好組成六人團隊,別好微型攝像機,幾人乘着密室館的專車來到了郊區。
當車子駛離市區穿過一條草木橫生的小路時, 氣氛霎時間變得凝重。
周圍杳無人煙,阒寂中,烏鴉的嘶啞的叫聲格外刺耳。
樹木掩映間, 随着視線推進,一棟四層洋樓漸漸浮現于眼前。
原本白色的小洋樓變得斑駁焦黑, 大火吞噬的痕跡清晰可見,大塊牆壁脫落成牛皮癬一樣,還在啪啦啪啦往下砸。
一扇鏽跡斑斑的雕花大鐵門,上面斜斜挂着一塊破舊的大牌子, 風一吹打在鐵門上啪啪作響。
療養院的頂端,伫立着一個巨大十字架,中間是一只圓環, 焦黑像滴下的濃墨覆蓋了半截十字架。
安饒自認膽子挺大, 也沒少看恐怖片, 但身臨其境, 還是覺得後背沁出一片冷汗。
“懿……我不敢進去……”林景溪緊緊攥住沈懿的手, 秀氣的眉毛蹙成一團。
沈懿面無表情:“都是假的而已。”
林景溪低下頭:“你最近有點冷淡……”
“有麽,還好吧, 我一直都是這樣。”
安饒餘光看了他們一眼, 嘴角扯出不易察覺的笑。
工作人員給四人戴上眼罩,領着四人去到了不同的地方,将他們推進一個小房間內, 然後鎖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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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廣播聲:“現在, 游戲開始, 最後提醒各位,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決不可擅自離開密室,三分鐘後可以摘下眼罩,現在倒計時。”
安饒視線裏一片漆黑,周圍散發着濃烈的焦味,以及說不清道不明的異味。
這種味道很像農村裏孤家老人家中的氣味,嚴格來說,就是老人味。
腳底一灘黏糊糊的不明物質,伴随着詭異的水滴聲。
心裏跳得厲害,萬一一摘下眼罩,面前有什麽不可描述怎麽辦。
随着倒計時結束,工作人員在廣播中提醒大家可以摘下眼罩。
安饒做了個深呼吸,在心裏默念都是幻覺,緩緩摘下了眼罩。
眼前是一堵灰色的石磚牆,表面泛着一層髒兮兮的濕氣。
他慢慢轉過身,一只手還擋在眼前,透過指縫,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間正方形的密室,周圍都是石磚牆,最角落放着一排浴缸,因為年代久遠已經被鏽水侵蝕的表皮脫落,露出底下的鐵內膽。
對面牆上挂了一排花灑,慢吞吞往下滴着水。
整個房間一扇窗戶也沒有,只有頭頂一盞小吊燈,散發着陰冷的光,晦暗地照亮了很小一塊角落。
而他的手邊,是一張木頭桌子,上面一些物件看起來還是上個世紀的産物。
一只鬧鐘,一只指南針,一袋蘇打粉,一盒被水浸透的火柴,只有一兩根是好的。
其中桌子正中間是一盞煤油燈,底下壓了張破破爛爛的紙。
安饒拿起紙張,上面用英文歪歪扭扭寫了幾行小字。
他英語還不錯,能看明白大概意思:
【該死的又破了,每天光清理浴缸就浪費我不少時間,叫什麽叫,惡心!】
他翻了翻紙,除了這行字再什麽也沒有。
現在,工作人員把他們分開在不同位置,應該是讓他們先想辦法逃出密室找到同伴彙合,再繼續下一步。
安饒走到門前,借着昏暗燈光看了眼。
這是扇雙開鐵門,上面沒有挂鎖痕跡,應該是靠密碼開啓。
他環顧一圈,連桌子底都找過了,但始終沒看見操控鎖的痕跡。
現在,只剩下角落那只鏽跡斑斑的大衣櫃……
按照正常流程,只要他打開衣櫃,裏面就會跳出來個NPC吓唬他。
看不到玩家驚聲尖叫的狼狽模樣,NPC是不會心滿離去領工資的。
安饒做了個深呼吸,慢慢移動到櫃子旁。
門把手上一片滑膩,光是輕輕觸碰一下都頭皮發麻。
他輕咳一聲,示意NPC準備好,然後用力一下拉開櫃門。
裏面只有一排白色的浴衣,沾着顏色不明的液體。
沒人?
他随手扒拉兩下浴衣,隐約看見後面櫃壁上好像貼了張紙,但因為太黑,實在看不清上面到底寫了什麽。
對了,煤油燈。
安饒轉身走到桌上,劃亮唯一一根還算幹燥的火柴,點燃煤油燈。
他看清了紙上的小字:
【4月1日:值班人(泰亞),該死的龍卷風摧毀了發電站,只能靠院內獨立發電機,但這電壓太低,燈光極不穩定,上帝,他看起來像鬼一樣。】
【4月2日:值班人(吉恩),垃圾學校,把我分配到這鬼地方,他連吃飯都不利索,早點去死好麽。誰把煤油燈放桌上,碰下來砸了我的腳,這裏沒一點令人滿意的。】
【4月3日:值班人(傑拉爾德),天啊,他尿在了浴缸裏,令人作嘔。洗浴缸時差點觸電,媽的。】
安饒看着頭頂微微閃爍的吊燈,很像值班人泰亞描述的那樣,極不穩定的燈光。
并且他和木桌上那張紙條的主人有着相同的口頭禪「該死的」,由此推斷,這個泰亞應該是個很重要的線索人物。
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密碼操控鎖的位置。
他環伺一圈,目光落在桌上那堆奇怪的物品上。
應該不會平白無故留一些沒用的東西。
安饒拿起指南針,指針微微跳動兩下回到原位。
記得以前物理課上老師講過,指南針受磁場影響,而磁場會受電流影響,也就是說,要靠指南針找到受強電流影響的方位,密碼鎖大概就在那個位置。
他來到房間最中央的位置,轉動身體朝向四方,依次感受四個方位指南針的指向。
當他轉到那排浴缸時,本該指向西的指針詭異地轉動到了北面。
就是那裏,肯定在那裏。
安饒走過去,依次檢查每一寸牆壁,一無所獲。
這時候,一串字眼出現在腦海中。
傑拉爾德說他在洗浴缸時差點觸電,洗浴缸怎麽會觸電呢。
想着,他緩緩彎腰看向浴缸下方。
一只方正的小電盒挂在那裏,上面從0——9排了十個數字按鍵。
真是,不怕玩密室的膽子大,就怕他們有文化。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但是密碼肯定不會放在明面上,一般都是很隐晦的提示。
比如,八只浴缸,六個花灑,九件浴衣,七根火柴。
但這樣的話就有256種排列方法,挨個試,怕是等其他三人逃出生天他都沒試出來真正的密碼。
而且,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猜測的這四個數字,仔細看看,還有一個鬧鐘呢。
應該是還有什麽沒用上的線索。
鬧鐘?蘇打粉?
浴室裏擺鬧鐘可以理解,蘇打粉是為什麽……
“啊!!”
一聲尖叫赫然響起,緊接着,頭頂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震得小吊燈晃晃悠悠。
安饒擡頭看了眼。
聽這聲音,看來林景溪碰上NPC了。
安饒沒心情管林景溪,他要快點離開這間密室想辦法找其他人集合。
至于林景溪,就把這個護花的機會交給楚觀南吧,說不定倆人就因為吊橋效應暧昧值暴增,這樣楚觀南總不會還對自己管頭管尾了吧。
但一想到這個場景,心裏有點哽得慌。
大概是因為楚觀南做飯好吃,所以舍不得?
特別是他做的尖椒肉絲,每次都會拿蘇打粉泡泡肉塊,這樣肉塊鮮嫩且紋理清晰又好看。
紋理清晰?
蘇打粉?
安饒猛然睜大眼睛。
楚觀南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他跑到桌邊抓起蘇打粉撕開,對着密碼鎖一吹。
有四個數字按鍵清晰地突兀了出來,上面還殘存着指紋痕跡。
分別是1234.
得,又得試256種排列方法是不是?
安饒單手托腮,擡起頭陷入沉思。
一瞬間,他的瞳孔驟然擴張。
對面牆角那裏,站着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頭頂的小吊燈晃晃悠悠,昏暗的燈光從這頭跳到那頭,一不小心照到了對面牆角。
一具幹瘦的,棕色的……人?四肢扭曲,五指像肆意生長的樹杈,以一種常人不可能擺出的姿勢靜靜站在那裏。
而且,他什麽時候站在那裏的……
或許,從一開始?
脖子上忽然炸開了螞蟻窩,密密麻麻四散而逃,麻意順着頸間流竄至全身。
這NPC,太敬業了吧。
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那個詭谲扭曲的人似乎注意到安饒在看他,腳踝扭向後面,身體往前走了一步。
安饒:?!
即使知道是真人扮演,但這種氛圍配上對于療養院本身存在的心理陰影,安饒只覺得渾身都是麻的,嗓子眼像堵了什麽東西,呼吸變得遲滞。
那人又向前邁動一步,姿态撩人,能直接把人送走。
不行,不想和這位NPC打照面,密碼是什麽?
安饒做了個深呼吸冷靜下來,仔細思忖。
如果是自己,為了防止忘記密碼被關在裏面,一定會設置一個最簡單好記的密碼。
沒時間思考了,對面那個棕色的扭曲人步子明顯加快,正朝着這邊移動而來。
安饒火速按下1234四個數字。
“卡啦!”
一聲巨響,大門緩緩向兩邊打開。
這密室逃脫的設計者真是将人的心理拿捏到極致,最不可能的往往就是唯一正确的。
他馬上起身向門口跑去,NPC見勢,也以那種扭曲的姿勢疾速向他奔來,嘴裏還含糊不清地發出嗚咽聲。
安饒跑到門口時,出于該死的好奇心,他回頭看了一眼。
嘶——
還是瞎了比較好。
但是,那個棕色人的腹部,好像有一條刀疤,上面還滲着假血。
安饒關上浴室大門,倚在門上長長松了口氣。
他平複了心情,緩緩回頭,就見浴室的大門上畫着一只十字架,中間依然有個奇怪的圓形,被門縫一分為二。
他深吸一口氣,扭過頭緩緩向一邊看去。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走廊,兩側堆滿了牆皮垃圾,只有牆上一只熒光指示牌,畫了個奔跑小人的标志。
現在可以确定林景溪在樓上位置,先找找其他人吧。
他剛一擡腿,身後傳來腳步聲。
緊接着,肩膀上落了一只大手。
安饒吓得倒吸一口涼氣,一回頭,對上了一張熟悉的臉。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我聽到這邊有腳步聲,過來看看,碰上你了。”沈懿似乎也松了口氣的樣子。
不得不說,作為原文正攻,智商果然不一般,竟然比他還快逃離了密室。
“你怎麽逃出來的。”安饒問道。
“還挺簡單的,就是傳統密碼鎖,房間裏有臺電視機,不停循環一條新聞,密碼就在新聞裏提示的數字中。”
“沒碰上NPC?”
“碰上了,也不是很可怕,但是比起其他密室算得上高級了,一直躲在櫃子最頂端,看着我無頭蒼蠅一樣在裏面亂找。”沈懿說到這兒,笑了下,“你呢,被吓到了?”
“是啊,差點當場去世。”安饒開玩笑道。
“沒事,我會保護你。”沈懿笑笑,精致的眉眼彎成月牙。
安饒:……
這人說要保護他?
可怕。
“對了,林景溪在樓上,你不去找他麽。”
聽到這個名字,沈懿卻詭異地沉默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他才緩緩開口:“不用了,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雖然不知道二人間發生了什麽,但安饒明顯感覺出他們之間有了隔閡,這幾天沈懿一直這副德行,對林景溪不冷不熱。
現在看來,沈懿甚至在有意避開林景溪。
安饒可不覺得林景溪是什麽好東西,也不知道原作者到底怎麽給他安排的,明明是清冷矜貴那一挂,愣是寫成了絕世白蓮,還一肚子壞水,難道現在流行這種白切黑人設?
“對了,我剛好像聽到南哥在樓下,要去找他麽?”沈懿問道。
“用你的話說,我們又幫不上什麽忙。”
“也對,看來你對南哥也沒那麽上心,畢竟協議結婚,感情還是生分了些。”沈懿捂住麥,笑吟吟道。
等等?他說什麽?
協議結婚?
原主和楚觀南是協議結婚?所以根本不存在下藥一說?
這消息簡直是三月驚雷。
但安饒不敢繼續追問,問多了容易敗露自己穿書人這件事。
“不說這個,你有沒有什麽線索分享一下。”安饒趕緊岔開話題。
“大概了解到,好像跟某種非法交易有關,但具體是什麽不清楚。”沈懿也順着他的話茬來。
“哎呦卧槽!我@#¥%&-”正說着,一陣哀嚎聲傳來,緊接着一個龐大身軀屁滾尿流從樓上滾了下來。
兩人一看,是VJ。
VJ果然敬業,樓梯上滾下來都不忘護住他幾十萬的設備。
看到兩人,VJ重重松了口氣:“吓死我了,怎麽會有那麽吓人的NPC,膽子都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安饒把他拉起來:“你看到什麽了。”
“就是……”VJ還沒從驚吓中脫離,大着舌頭,“鬼啊!抽鞭子!”
安饒&沈懿:??
“你有沒有找到什麽線索。”安饒問道。
VJ哆哆嗦嗦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遞過去,紙條上寫着:
【看起來太痛了,Ketamine只能勉強鎮痛,每天晚上都會聽到像是鬼叫一樣的凄厲哭嚎聲。】
“Ketamine是什麽,鎮定劑麽?”安饒看不太懂這種專業性英文名詞,但結合上下句來看應該是一種鎮定藥物。
“氯胺酮。”沈懿道,“之前拍醫學類電影時曾經接觸過這個詞,是一種局部靜脈注射的鎮痛麻醉劑。”
“只有手術時才會用到靜脈注射鎮痛劑吧。”安饒提醒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去手術室找線索?”
安饒點點頭:“一般情況下療養院的一樓大廳會有類似于平面圖的提示,先去看看手術室在什麽位置,盲目找恐怕要找到太陽下山。”
其餘兩人點點頭。
VJ一米八多,一百七八十斤的大個子,膽子卻比鹌鹑還小,抱着設備佝偻着腰,猥瑣地跟在兩人身後,時不時東瞅瞅西看看,一有點風吹草動,他那跟牛一樣的粗喘聲就冒出來了。
他緊緊抓着安饒的衣服,頭也不敢擡。
“你知不知道,NPC特別喜歡吓唬那些膽小的。”安饒看着衣服都被他扯大一圈,無奈道。
“不行不行,我怕鬼,怕得要命,連英叔的僵屍片都不敢看。”
“讓你來跟拍真是委屈你了。”
安饒忽然止住腳步。
他們現在的位置在二樓,要下一層樓梯去一樓大廳。
樓梯黑乎乎一片什麽也看不清,只有閃着熒光的逃生标志像一只詭異的眼睛,死死凝視着三人。
“嘭咚——”
不知誰的心跳聲,在阒寂的黑夜中格外突兀。
安饒怕倒沒有很怕,只是考慮到楚觀南就在一樓的密室,不太想下去。
半晌,他轉過頭一臉認真地看着沈懿:“沈老師,不然你和VJ下去,我在這裏接應你們。”
沈懿看着他,眼底含笑:“怎麽,害怕了?”
安饒莞爾一笑:“是啊。”
“沒關系,一起去吧,落單者會引起NPC的壞心思。”
沈懿說話時給人的感覺特別真誠,以至于安饒都不好意思拒絕。
三個人互相扶着,一步一步試探着跨下臺階。
一步、兩步……
“吧嗒。”
三人來到一樓大廳,盡量放輕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清晰。
VJ閉着眼睛緊靠在安饒身上,手裏哆哆嗦嗦舉着攝像機往前拍。
大廳正中央的天花板,一盞小吊燈晃晃悠悠散發着清冷的光,将整個房間映照成毫無生氣的冰藍色。
年久失修的地磚斑駁破碎,表面泛着一層髒兮兮的水漬,幾只腳印清晰可見。
“療養院的鳥瞰圖一般都在大門口的咨詢臺旁邊,往前走看看。”安饒道。
沈懿深吸一口氣,一馬當先擋在兩人前面,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每一步走得極小心。
倏然間,沈懿停住了腳步。
安饒屏住呼吸,從他身後探出半截腦袋看過去。
晦暗的咨詢臺處,好像有一道高大的身影一動不動站在那裏,呈現仰頭的姿勢。
“那那那是什麽玩意兒……”VJ吓得結結巴巴,趕緊擡手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但就是他這一聲,吸引了那道黑影的注意。
那黑影驀地轉過頭。
安饒覺得呼吸都停滞了,他甚至感覺,透過昏暗不清的光線,自己和那個黑影對上了視線。
那黑影動了下,轉過身,直直向他們走來。
“媽媽我要回家!嘔——”VJ猛地蹲下身子,膽子都吓破了,一邊喊一邊幹嘔,渾身抖得像篩糠。
沈懿向後倒退一步,擡手拉住安饒的手。
這人趁機揩油?
安饒試着抽出手指,但沈懿攥得愈發的緊。
指尖傳來微痛。
“你們都出來了。”那道黑影忽然低聲問道。
這聲音,好耳熟。
安饒睜大眼睛看過去。
徐徐向這邊走來的……不就是他那個便宜老公!
楚觀南的臉在清冷的燈光下更顯寒白,黑沉似墨的眼睛在幾人身上流轉一圈,最後落到那兩只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上。
他淩厲的眉宇微微蹙起。
沈懿似乎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立馬放開手:“南哥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楚觀南沒回應他,畢竟倆人老早開始就不對付。
“出來了怎麽不來找我。”楚觀南看向安饒,語氣有些質問的意思。
“這不是在找了嘛。”
楚觀南擡手将他的毛衣領子往上拉了拉:“以後不管什麽事都要第一時間找我,記住了?”
這是什麽老爹語氣,也就楚觀南。
“知道了。”
突然間,腳下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幾人下意識看過去。
幾只不知哪來的小強!正攀過水津津的地磚四處逃竄!
嘶——
安饒跳開到一邊,看着小強離去的身影:“這地方真髒,連小……”
一擡頭。
楚觀南人呢?剛才還在這裏的。
安饒環顧一圈。
……
他為什麽爬上了咨詢臺。
楚觀南站在咨詢臺上,低着頭像是在尋找什麽,眉頭深深蹙起形成一道溝壑,兩條長腿頗有壓迫感地投出巨長的兩道影子在牆上。
安饒眯起眼睛:“老公,你該不會怕蟑……”
“不是。”楚觀南打斷他,“只是覺得髒。”
“你腳底還有一只!”安饒忽然瞪大眼睛,指着楚觀南的鞋子。
楚觀南眉頭一皺,瞬時向後退去,整個身體緊緊貼在牆上,冷冷的聲音微微顫抖:“在哪。”
還說不是害怕蟑螂。
安饒笑笑:“不好意思看錯了。”
真沒想到,後期作惡多端的大反派竟然會怕蟑螂。
楚觀南在臺子上站了好一會兒,确定沒有小強的蹤跡後才慢邁下來。
好家夥,這麽高的臺子,別人靠跳,他只需要邁。
上帝不公平。
“走吧,去四樓,手術室在那。”他看向黑暗,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不過他倒是挺聰明的,還知道要找手術室。
安饒看着他的背影,想起剛才他強裝淡定的那一幕,暗暗笑了出來。
幾人舉着煤油燈慢慢向前面走去。
被大火燒焦的牆壁上依稀能看到一行英文大字:
【他本有上帝的形象,不以自己與上帝同等為強奪的。】
煤油燈微弱的光線順着這行大字劃過,在最後一個字母旁,一只黑紅的掌印清晰可見,後面用鮮血寫了行小字:
【都是謊言。】
看起來過了很多年,早已蒙上了時代的舊塵。
安饒默默看着。
這句話出自《腓立比書》,暗示人們對基督的神性有着無比堅定且深刻的信仰。
如果沒猜錯,掌印和那句「都是謊言」的意義是在對這句話進行否定反駁。
當他們走到三樓,就聽到林景溪的叫喊聲。
這都快一個小時了,他還沒出來呢?
“要不要去幫幫忙,即便進不去,在外面問問情況也行。”安饒問道。
他倒不是真的關心林景溪,只是因為人員不齊後面的劇情就很難觸發。
沈懿在原地站了會兒,道:“你們過去吧,我休息一下。”
安饒也看向楚觀南:“我膽子小,老公你去吧。”
楚觀南沉默片刻,轉向身後的VJ:“你……”
VJ差點吓吐:“不行不行!打死我也不去!”
楚觀南沉思片刻,擡腿向前走去。
安饒就站在原地沒動,看着楚觀南敲了敲門,裏面立馬傳來激烈的回應。
他低聲說了什麽,門後便沒了動靜。
不大一會兒,大門緩緩打開。
林景溪頭發淩亂,雙眼泛紅,一出門就撲在楚觀南懷裏,身子抖得厲害:“觀南哥,我好怕……”
楚觀南推開他:“人齊了,走吧。”
“觀南哥,我真的害怕,我打小就不敢看這些東西,你牽着我走好不好。”
楚觀南看也沒看他,當沒聽見。
林景溪走過來,看到沈懿無動于衷,想起這幾天對他不冷不淡的模樣,氣得磨了磨後槽牙,扭臉換上一副溫柔笑臉:
“謝謝觀南哥,你真的好厲害。”
故意說給沈懿聽,想讓他吃醋。
但沈懿毫無反應,甚至和安饒兩人對頭研究起線索。
林景溪向來高傲,絕對不會主動低頭。
看着沈懿和安饒兩人親昵熱絡的模樣,銀牙暗咬。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