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想離婚的第三十四天。
安饒驚覺, 心跳赫然加速。
那人正慢慢往自己這邊湊,甚至能感受到呼吸噴灑在臉上的熱氣。
他緊緊閉着眼睛一動不敢動。
下一刻,腳邊忽然灌入冷氣, 被子被人輕輕掀開了,頓時兩只腳全部暴露在十月底微涼的空氣中。
楚觀南掀開了他腳邊的被子。
安饒屏住呼吸,只覺腳背傳來手指輕撫, 很癢,指尖很涼。
但是……
楚觀南拿過藥膏, 給他的腳上了一遍藥後,又躺了回去。
安饒愣了許久,點亮手機屏幕看了眼:
3:00;
距離上一次上藥,剛好過了三個小時。
是自己想多了, 楚觀南只是在幫他上藥而已。
他……還挺會照顧人的嘛。
突然的放下心來,安饒只覺一陣困意上湧,打了個哈欠, 腦袋漸漸泛了乏。
不大一會兒, 安然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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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郊區的古堡夜晚安靜到可怕。
只有熱烈跳動的心跳聲回旋于靜谧之中。
楚觀南慢慢睜開眼睛。
掌心是那片軟肉的溫度和觸感。
他輕輕轉過身, 于黑夜中凝視着安饒白白的後脖頸。
慢慢的,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指尖一點點靠近那截可愛的脖子。
感受到溫度後,又猛然縮了回來。
對睡着了毫無防範的人動手動腳, 算是性騷擾吧。
楚觀南輕嘆一聲, 剛要平躺。
身邊的人忽然動了下。
“冷……”一聲輕語呢喃,随即,軟軟的身子靠了過來, 腦袋無意識地拱進了他的懷裏。
楚觀南愣了下, 馬上拉上被子給他蓋好, 一只手隔着被子攬過腰,往懷裏扣了扣。
冷麽?
為何他只覺得熱,熱到發燙。
身體漸漸有了反應,不敢再多想,他閉上眼睛,想些別的試圖轉移注意力。
想着想着,竟也覺得困了。
柔軟的小毛發飄着香氣搔在鼻尖,楚觀南往下低了低頭,避開頭發,下巴輕輕擱在安饒的頭頂。
太癢了不方便撓而已,這樣應該不算性騷擾。
翌日一早,安饒緩緩睜開眼,只覺得渾身動彈不得,像被綁起來一樣。
定睛一看。
好大兩塊胸肌……
他慢慢擡起頭,眼中是楚觀南熟睡的臉。
這老小子,誰準許他上床了。
安饒輕輕從他懷裏退出來,下床穿好衣服,回頭一看。
楚觀南還沒醒,一只手在身邊無意識摸索着,像在找什麽東西。
安饒随手拿過枕頭塞他懷裏,打開門火速逃離現場。
洗漱好下樓收昨天洗的楚觀南的衣服,跟拍VJ在後面打趣道:
“我還以為你們這種藝人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想不到你還會洗衣服。”
“洗個衣服而已。”安饒來到後面的花園,看着遠方一排深色調的衣服随風飄揚,心情大好。
但當他走近以後,心情猶如乘坐過山車,瞬間跌入低谷。
楚觀南的毛呢外套看起來皺皺巴巴,表面的小絨毛也東倒西歪鬧起罷工。
這還不算什麽,最慘的是,他的一件黑色襯衫……整個縮了一大圈,看起來像小朋友的衣服。
……
“怎麽這樣了。”
VJ尴尬地笑笑:“這些衣服,好像不能水洗……”
安饒捏着衣服,頓時猶如五雷轟頂。
怎麽辦,這些衣服看起來都很貴,如果要賠,那得多少錢啊……
本就貧瘠的錢包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偷偷扔了吧,反正南哥衣服多,少幾件也看不出來,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你拿着這個去找他說不定他還會發火。”VJ道。
發火?楚觀南發火?
“你見過他發火麽?”安饒問道。
VJ想了想:“倒是沒有,應該說誰也沒見過南哥發火,他好像不太會把情緒表現在臉上。”
安饒捏着衣服,若有所思。
是麽……沒發過火?不可能吧,是個人都有脾氣。
他把皺巴巴的衣服收起來,抱着進了屋。
來到廚房,楚觀南正在忙活兩人的早餐,旁邊還站着顧慕慈,也在準備他們那組的早餐。
顧慕慈穿着薄透的雪紡長裙,裏面白色的小吊帶若隐若現,一般人見了根本把持不住。
她舉着重重的鍋子,想把裏面剩的油渣倒掉。
她悄悄看了眼旁邊的楚觀南,計算好距離,忽然一個踉跄,身體随即向一邊倒去。
顧慕慈低呼一聲,下一秒落進一道散發着熟悉香味的懷抱。
她頓時臉頰羞紅,氤氲濕潤的眼眸楚楚可憐如小鹿一般:“對不起,我不小心……”
只是當她擡起眼的瞬間,表情瞬間凝固。
安饒?
顧慕慈忙站直身子,悄悄看了眼楚觀南。
楚觀南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邊,正給西紅柿打花刀。
“小心點,廚房地滑。”安饒将她扶正,淡淡說了句。
“呦,又開始裝模作樣了?”廚房裏忽然響起另一道聲音。
幾人看過去,就見這輩子都不可能踏足廚房這種油污之地的杜悅伶正半倚在門口,嘴角是冷漠的譏笑,目光在顧慕慈身上劃過。
顧慕慈低頭退到一邊,手指緊張地攏了攏頭發到耳後。
“你怎麽來了。”安饒不解,似乎杜悅伶出現在這裏是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過來監督你們。”杜悅伶高傲揚着頭,精致的五官稍顯刻薄,“少放油,吃多了我怕胖,還有醬油也別放,多了會讓皮膚發黑,西紅柿先燙再煮,不然酸,還有……”
安饒笑眯眯将她推到竈臺前,把一顆沒洗的西紅柿塞她手裏:“不如自己做怎麽樣。”
杜悅伶将西紅柿拍在桌上,嫌髒一樣甩甩手:“我家川魯淮粵八大菜系師傅全都有,我犯得着和窮鬼一樣自己動手麽。”
“可是我想嘗嘗伶姐的手藝。”安饒繼續笑眯眯。
杜悅伶看着他,那雙笑起來月牙一樣的眼眸透出一絲期盼。
這人怎麽回事,怎麽能長成這樣的。
性格還這麽……
真讓人不爽。
“快點嘛伶姐姐,我幫你洗菜。”
“做夢。”杜悅伶轉身要走。
“你不是說家裏天南海北的師傅都有,給我這個小窮鬼見識一下,我想吃淮揚菜。”安饒擡手輕輕戳了下杜悅伶的手指,“求求了。”
明明是在央求,怎麽跟命令似的。
杜悅伶深吸一口氣,把人推到一邊,語氣不悅:“煩死了,我先聲明,不好吃也得給我都吃完。”
安饒點點頭,抱緊手中的衣服。
楚觀南做完蔬菜沙拉,回過頭,就看到安饒抱着一堆衣服站在杜悅伶旁邊。
“過來做什麽。”楚觀南擦着手問道。
安饒這才想起來,忙把手中的衣服攤開,裝的一副可憐相:“老公,你的衣服……”
他記得剛上大一那會兒,舍友也做過差不多的事。
舍友出于好心幫另一個舍友一起洗了衣服,結果對方的白襯衫被他的黑衣服染成了一片一片,對方看到後非常生氣,為此倆人冷戰了半個學期。
楚觀南拿起衣服看了幾眼。
縮水的縮水,洗壞的洗壞,幾乎沒有件好的。
“你會洗衣服麽?”楚觀南看着他,目光淡漠。
安饒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衣服不能水洗。”
快要發火了吧,已經開始質問自己了,潛臺詞就是在說自己是個蠢貨。
楚觀南将衣服放回去:“不能穿了,扔了吧。”
但他絲毫沒提賠償的事兒。
安饒:“不用我賠麽?”
楚觀南:“為什麽要你賠。”
“因為我洗壞了啊,你都不生氣麽?”
難道不應該和那個舍友一樣暴跳如雷讓自己雙倍賠償麽。
“為什麽要生氣。”
“因為我洗壞了啊!”
“你又不是故意的。”
楚觀南舉起安饒的手,仔細端詳着昨天蹭出的小口子,見真的愈合後,才放心地松開了手。
“那以後別洗了。”
安饒:豐盛的餐桌上,是四組嘉賓共同努力的成果。
而且還有兩道杜悅伶大發慈悲親手做的西紅柿蛋湯和煎蛋。
除了顧慕慈,七人全部到齊,但因為顧慕慈沒來,大家誰也不好先吃,只能幹瞪眼。
林景溪問道:“小慈姐怎麽還沒來。”
祁晏道:“她接了新戲,劇組給她打電話有點重要事要談。”
聽完,杜悅伶率先拿起勺子盛了一碗蛋湯。
“伶姐,人還沒到齊,我們先吃不太好吧。”林景溪猶豫道。
杜悅伶看也沒看他,冷聲道:“一聲不吭讓別人等,我欠她的?”
林景溪讪讪低下頭。
他很清楚,這段要是播出去觀衆肯定會罵杜悅伶沒教養,更能凸顯自己素質高。
杜悅伶将蛋湯拍到安饒面前:“我做的,吃。”
安饒:“我……也等人來齊吧。”
杜悅伶鳳眸一擡,精致的眉尾微微上挑:“在廚房嚷嚷想嘗我手藝的是誰,別不識好歹,我這輩子還沒給誰做過飯。”
她親手舀了一勺湯,送到安饒嘴邊:“張嘴。”
安饒:見他不動,杜悅伶縮回勺子,輕輕吹了兩下吹走熱氣,又遞過去:“現在不燙了,張嘴。”
安饒心說這就不是燙不燙的問題。
杜悅伶沒了耐心,伸手掐住安饒的臉迫使他張開嘴,猛灌進去。
安饒冷不丁吃了一嘴蛋花湯,有點不好意思,但是……
味道好像還不錯?
杜悅伶終于有了點笑模樣,單手托腮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好吃麽?”
安饒誠實地點點頭。
杜悅伶拿起筷子,在餐桌中央轉了一圈,最終選了一只煎得最嫩還duang duang晃着蛋液的煎蛋,送到安饒嘴邊:
“這也是我做的,張嘴。”
倏然間,一只手伸過來按下她的筷子。
杜悅伶看過去,對上一雙冷冰冰的眼眸。
“他自己想吃什麽會自己動手,不勞你費心。”楚觀南毫無生氣的臉看起來像沒有感情的假人。
即便是豪門千金杜悅伶,也被這眼神威懾到,愣了半晌,一摔叉子:“好心當做驢肝肺,想吃你倒是吃啊。”
這一句話說出來,大家才終于意識到。
“不等了,我們先吃吧,慕慈姐可能還要很久。”
祁晏率先拿起筷子,見顧慕慈的搭檔拿起了筷子,其他人也放心開動。
顧慕慈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有說有笑吃了大半,有幾個放下筷子說吃飽了,走走去去,最後只剩下顧慕慈和祁晏。
祁晏也吃飽了,但礙于顧慕慈是自己的搭檔,只能在這挨着。
顧慕慈望着滿桌剩飯剩菜,雖說大家有意幫她留了一半菜沒動。
她收緊手指,貝齒咬住下唇。
以前同合作商吃飯的時候,多厲害的金融巨鱷都得等她來了再動筷,巴結着讨好着她。
而這些人,撐死算個愛豆的,不等她就吃不說,都不會上樓喊她一聲。
顧慕慈攥緊筷子,指節泛着一抹蒼白。
祁晏看出來她有點不開心,撓撓頭:“這些地方我們都沒碰過,特意為你留的,因為不知道你要講電話講多久……對不起……”
顧慕慈溫柔地笑笑:“沒關系,我不是為這事不開心,是劇組的事。”
祁晏貼心地把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對了。”顧慕慈悄悄看了眼VJ們,見VJ都在導演那裏集合沒人注意這邊,“第一個動筷的是誰啊。”
“啊?”祁晏有些懵逼,不知道該不該講。
“沒有,就是聽說悅伶也做了菜,想知道第一個試毒的勇士是誰。”她佯裝開玩笑。
單純如祁晏,放了心:“是安饒,他還誇伶姐做飯好吃來着。”
這個名字就像一根小刺,一下子紮到顧慕慈的心頭。
又是他。
吃過早飯,嘉賓們在古堡門前集合。
節目組帶他們來到古堡後面的胡泊,每個人面前擺了一件潛水服。
MC神秘笑道:“傳說在曼徹斯特的某個地方,藏着女神阿爾忒彌斯留下的稀世珍寶。”
“好古早的劇情。”
“是很古早,有本事你去找編劇!”
MC清了清嗓子,繼續道:“要想找到珍寶,需要先找到一份藏寶圖,但是這份藏寶圖當年落到了海盜手中,後來海盜分贓不均,搶奪過程中不小心撕毀了藏寶圖導致地圖碎片不慎落入湖中。”
“更古早了,甚至還有些降智,海盜生活在湖裏麽。”
“誰啊到底!一直擡杠。”MC氣呼呼問道。
祁晏吐了吐舌頭,低下頭。
“藏寶圖被撕成了八份,就藏在這片湖中的任意角落。”
“嘉賓們需要在二十四小時內找到藏寶圖拼成完整一份,然後按照地圖指示尋找遺落民間的稀世珍寶,最終得到它的組合,可獲得由節目組提供的五百英鎊戀愛資金。”
“如果是大家一起找到的呢。”沈維舟問道。
MC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這種事情,幾乎不可能哦……”
衆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節目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最後我要提醒一下大家,每個人氧氣瓶中的氧氣最多能維持半小時,而你們眼前的這片湖,水深二十三米左右,總面積達到三千二百平方千米,三十分鐘內找不到地圖碎片的人,将要扣除十英鎊的資金,那麽,祝大家好運。”
林景溪看着眼前寬闊一望無際的大湖,眉間蹙起一團:“我……我有暈水症。”
安饒挑了下眉。
上次恐高,這次暈水,為了彰顯自己不怕困難也犯不着這麽詛咒自己吧。
幾人穿好潛水服,随着哨聲響起,一行人齊齊入水。
水下一片模糊,一排魚兒甩着尾巴游來游去。
安饒看着眼前路過的金色小魚,不禁疑惑。
這裏是歐洲,怎麽會有北美金鳟?
他搖搖頭,擺動雙腳游向別的地方。
其他嘉賓在聽到這個任務時就明白了節目組設置這個任務的真正含義。
不是為了讓他們真的在這玩尋寶游戲,更重要的是捕捉水下甜蜜的戀愛鏡頭。
林景溪一下水還有些不适應,呆呆漂在湖中不知所措。
沈懿游過來抱住他的腰,拉着他的手擺動雙腳。
攝像師趕緊游過來捕捉鏡頭。
杜悅伶和沈維舟當時是并排入水,但一不小心,沈維舟氧氣瓶上的鈎子挂住了杜悅伶的腰帶,杜悅伶不耐煩的使勁把他往一邊推,但越掙紮勾得越死。
她氣不過,擡腿狠狠踹了沈維舟一腳。
氧氣瓶上的鈎子斷開,兩人這才分開。
沈維舟哪裏受過這種侮辱,迅速游過來一把按住杜悅伶的腦袋,把她使勁往湖底按,杜悅伶撲騰着四肢掙紮起來,嘴裏罵罵咧咧。
跟拍VJ在一邊都看笑了,趕緊揮手示意兩人別打啦,這樣打不死人的,快去找藏寶圖吧。
一開始,大家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玩你侬我侬那一套,順便找地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家的氧氣瓶都有些支撐無力,他們這才想起自己下水的真正目的。
祁晏眼尖地發現了一片白白的像紙片一樣的東西卡在石頭縫裏,他趕緊游過去,欣喜若狂拔出那片白白。
……
“誰這麽缺德把塑料袋扔這!沒素質!”他暗罵一句,随手将塑料袋塞進腰帶。
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鐘,大家都在圍着看起來像紙一樣的東西找,但一無所獲。
安饒直起身子浮在水中,看着一望無際的湖底。
三千多平方公裏的湖泊,一點一點找找到明年也找不到。
而且,如果地圖是紙質,在湖底早就被泡爛了,節目組應該不會這麽蠢。
極有可能,藏寶圖不是紙制品,而範圍就在附近一千米內,不然不可能只設置三十分鐘的氧氣瓶。
安饒馬上沖一邊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過來。
他伸出手指畫出四條線組成一個長方形,然後擺擺食指,示意他們藏寶圖很可能不是傳統認知中的紙張。
嘉賓們互相對視一眼,明白是明白了,但是可信度高麽?
就在這時,安饒被人拽了一下。
他回過頭,見是楚觀南。
楚觀南緩緩擡起手,手中拿着一塊光滑的石頭,石頭上面用黑紅記號筆畫了一條條的線。
衆人醍醐灌頂,立馬散開對着石頭找。
十幾分鐘後。
其他六人拿着畫滿線條的石頭湊在一起。
可現在還少一塊,就是安饒的那塊。
氧氣瓶的時間還剩下七分鐘,如果七分鐘內找不到最後的藏寶圖碎片,安饒不僅要損失十英鎊,還會害大家也完成不了找尋寶藏的任務。
杜悅伶沖到幾人中間,用手指指四周,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大家趕緊幫忙一起找。
林景溪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脖子,意思是自己暈水,再不上去恐怕會暈過去。
說完,他拉着沈懿的手就要往上游。
剛游一半,腳踝忽然被人拽住,身體倏地下墜。
他低下頭,見杜悅伶抓着他的腳踝,護目鏡後面的眼睛帶着一絲肅殺。
林景溪打了個哆嗦,只好灰溜溜游回來。
杜悅伶:“暈你媽呢,和沈懿深情相擁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暈水,讓你幫忙又來這一出。”
林景溪不情不願,佯裝幫忙,實則拔水草玩。
安饒還在一塊塊石頭撿起來查看,時間只剩下五分鐘。
這時候,他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只生活在加利福尼亞高地湖泊中的北美鳟魚,出現在歐洲湖泊,是否是節目組的暗示。
安饒立馬直起身子,向周圍看去。
湖裏很多魚類,但北美鳟魚只見到那一組。
他立馬向前游去,追着那排鳟魚打算背後突襲。
但生性謹慎的魚兒哪會着了他的道,擺動魚鳍驚慌失措向前奮力逃命。
安饒不太會游泳,不大一會兒就被魚兒遠遠甩在身後。
魚兒轉動眼珠看向後面,見追它們的那個傻大個追不上了,得意極了,暢快地吐了幾個泡泡。
但下一秒,眼前卻忽然多了一道黑影。
它們緩緩擡起頭……
高大的身形堵住了去路,浮在水中半傾着身子,姿态優雅,就像湖中的大殺四方的獵手,帶着強烈的壓迫感侵襲而來。
接着,那人伸出手,魚兒們躲閃不及,最肥美的那只瞬間落入敵人手中。
鳟魚:!!
跑啊!
楚觀南擡起手,看着魚兒身上用黑筆标記的線條,嘴角微微上揚。
他捏着鳟魚游到安饒身邊,将魚兒遞過去。
魚兒在他手裏拼命掙紮着一個勁兒往外鑽。
安饒有點不知道怎麽接。
接着,他就看到楚觀南擡手,狠狠下落,正中魚兒腦門。
魚兒最後不甘地掙紮兩下然後沒了動靜。
安饒:氧氣瓶時間只剩兩分鐘,他們要趕緊上去才行。
這時候,顧慕慈游到安饒身邊,沖他揚了揚石頭,問他找沒找到藏寶圖碎片。
安饒點點頭,不再過多寒暄,直起身子擺動雙腳向上游去。
顧慕慈也緊跟着他一起往上游。
餘光看着安饒手中的魚,手指慢慢收緊。
她四周看了一圈,見VJ們已經率先游上去等着捕捉嘉賓們勝利歸來的鏡頭。
顧慕慈垂下眼睑,迅速将氧氣瓶的挂鈎悄悄勾在安饒的氧氣瓶上,接着解開與氧氣瓶連接一體的腰帶,一松手。
安饒一個猛子從湖中冒出頭,忽然覺得身體很重。
他爬上岸邊,卻見自己的氧氣瓶下面還挂着一只氧氣瓶!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都吓傻了,趕緊圍上去。
“這是誰的氧氣瓶啊!”
環顧一圈,其他幾人都上來了,只剩顧慕慈和杜悅伶。
安饒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挂到了誰的氧氣瓶還沒察覺,自責湧上心頭,立馬要跳下湖查看。
“安饒你都不會檢查一下身後麽?你想害死別人麽?!”林景溪握緊拳頭,氣得渾身顫抖。
“嘴巴閉上。”冷冷一聲傳來。
林景溪一下子被掐住脖子般,不可思議地看着說話的人。
楚觀南?為什麽……他竟然為了安饒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
安饒也覺得的确是自己不夠細心沒有檢查身後,該認的錯他一點不往外擇。他說了句「對不起」,背着已經沒氧氣的氧氣瓶又要往湖裏跳。
但身體忽然被人拉住,下一秒落進一道泛着涼意的胸懷。
擡頭,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
楚觀南從後面緊緊抱着他,低聲道:“別添亂,水下危險。”
安饒心裏忽然跳漏了一拍。
楚觀南說他添亂……
添亂……
“什麽添亂,你會不會說話!”
一個高大身影忽然走過來,語氣夾帶怒意,擡手用力推了楚觀南一把。
楚觀南向後退了一步,眯起眼睛看向這個手沒規矩的人。
沈維舟皺着眉頭把安饒拉起來,幫他摘下氧氣瓶,遞過去毛巾:“沒事,不怪你,你也是好心。”
安饒眨了下眼睛,沾着水珠的睫毛微微顫抖。
救援隊火速穿好潛水衣,整齊劃一跑到岸邊,做好入水姿勢剛要往下跳。
“嘩啦——”
一股巨大的水花冒出,接着,水花中間冒出兩顆人頭。
杜悅伶和顧慕慈!
雖然杜悅伶背着氧氣瓶,但輸氧管卻在顧慕慈嘴裏。
所有人都趕緊圍上去幫忙拉人上來。
“慕慈你沒事吧。”祁晏趕緊拿浴巾裹住她,心疼地攬住她的肩膀。
顧慕慈半眯着眼睛,頭發被水沾濕,狼狽黏在臉頰,臉色蒼白如紙。
杜悅伶脫下潛水服,一抹額頭碎發,下一秒的場景,令所有人都震驚到說不出話。
杜悅伶抓着顧慕慈的衣領,把奄奄一息的她從地上拉起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天空。
顧慕慈整個人撲倒在草地裏,半側着身子,一只手捂住臉,杏眼睜到極致。
她渾身顫抖着,看向杜悅伶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顧慕慈,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再給我玩這一套,不然見你一次扇你一次,我是不是說過!”
顧慕慈低下頭,蒼白的嘴唇不住顫動,眼淚順着臉頰緩緩流下。
“我……我沒有,是他們挂住了我的氧氣瓶,然後腰帶又松……”
“你當我瞎是不是!”杜悅伶打斷她。
顧慕慈身子失了力,慢慢趴下,手臂擋住眼睛,小聲啜泣起來。
祁晏趕緊跑過去護住顧慕慈,兇狠瞪着杜悅伶:“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以為大小姐就誰都該讓着你!”
林景溪和沈懿也跑過去扶起顧慕慈。
一向溫柔的沈懿也皺着眉看向杜悅伶:“你別太過分了。”
“不想參加節目就走,你來了這些天有哪天不耍大小姐脾氣的。”林景溪跟着拱火。
楚觀南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擦着頭發往古堡裏面走。
杜悅伶緊咬牙關,眼眶漸漸泛紅,她雙手慢慢攥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半晌,她轉過身:“蠢貨。”
邁着踉跄的步伐,她努力走出驕傲的直線。
安饒走到顧慕慈身邊:“你沒事吧。”
顧慕慈委屈地搖搖頭,通紅的眼眶在她這張清純可人的臉上簡直就是殺傷性武器。
“對不起,是我沒檢查身後。”安饒低低道歉道。
顧慕慈又搖搖頭,但越想越難過,特別是臉頰還火辣辣的疼。
她終于繃不住了,撲到祁晏懷裏大聲哭泣。
突然這麽一出,整的節目組也很尴尬。
導演抽着煙,看向一旁的剪輯,低聲道:“這段剪了吧,別惹事。”
安饒換好衣服,來到杜悅伶的房門口看了眼,沒見人。
走到窗前,就看見她坐在後花園的秋千上,低着頭,身上的潛水服還沒脫,背影失落,看起來有點可憐。
安饒悄悄下樓來到杜悅伶身後,對着她的背影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湊過去把照片遞給她看。
“伶姐姐果然是娛樂圈第一美人,潛水服都擋不住你的耀眼動人。”
杜悅伶直起腰,火速擦了把眼睛,低着頭:“幹嘛,笑話我?”
“沒有啊,你還不讓人欣賞美女?太霸道了吧。”安饒佯怒,像一頭奶兇的小獅子。
杜悅伶笑了笑,擡起頭。
她的臉頰上還挂着未幹的淚痕。
安饒看了一會兒,默默遞過去紙巾。
杜悅伶別過臉,手指握緊秋千蕩繩:“誰哭了,拿走。”
但下一秒,她的嘴巴開始顫抖,淚水從眼眶中溢出。
她一下子撲到安饒懷裏,哭得一度哽咽:“他們都怪我,都信顧慕慈……”
安饒擡手,手指停在她的腦後,半晌,又默默縮回去。
“沒有哦,我沒信。”他擡頭看向天空,眼中浮動着晴天白雲。
“如果你真的有心針對顧慕慈,就不會把自己的氧氣瓶給她,冒着生命危險也要帶她一起上來。”安饒笑笑。
“我是怕她淹死影響節目組名聲,畢竟這是我爸投資的項目。”杜悅伶還在嘴硬。
“那我是不是該誇你心懷大義。”安饒笑道。
杜悅伶撇着嘴,從他手裏扯過紙巾擦了擦眼睛。
“說實話,我從來沒針對過她,我根本就沒把她放在眼裏,但她做事太惡心,我看不慣。”
“嗯……如果你想找個人傾訴,我怎麽樣?”
杜悅伶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冷靜了些。
她晃動雙腳,推動秋千慢慢起伏。
“我們倆一起上過一檔節目,其中一個任務有點類似選美,藝人唱跳由大衆點評,其實我也就是陪着玩呗,但當時節目裏有個實力不錯的新人,家境貧困,她很需要比賽的獎金給媽媽治病,并且,以她的實力本該穩拿第一。”
安饒眨了眨眼睛,大概猜到七八分。
“我去後臺拿東西,就看到顧慕慈故意把油彩顏料打翻,弄髒了新人的演出服,她卻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一邊哭一邊和那個新人求原諒。”杜悅伶冷笑一聲,“顧大影後真是演技派,竟然不惜下跪求原諒。”
杜悅伶擡眼:“你知道這次評選對一個新人來說意味着什麽,或許錯過這一次,她就再也沒有出頭的機會。”
安饒心頭動了動。
想不到嚣張蠻橫的杜悅伶竟然有這麽心細如絲的一面。
“最後那個孩子因為沒有演出服被評委認為消極比賽,只得了第二,第一當然是顧慕慈。”杜悅伶嘆了口氣,“現在那孩子已經離開娛樂圈去打工了,她家沒有錢繼續支持她的演藝夢想。”
“所以,你在片場給了顧慕慈一個大逼兜?”
杜悅伶「噗嗤」笑出聲。
“其實我就是推了她一下,傳着傳着成了耳光,但這次,是真的哦。”
她緩緩看向遠方天際的雲:“我從不為我做過的事後悔,顧慕慈要是再敢,我還是會教訓她。”
說完了,杜悅伶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不說了,你看好你家那位吧,顧慕慈可不是善茬。”
安饒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秋風揚起發絲。
原來了解一個人,不僅要靠眼睛耳朵,而是,靠心。
身後,神秘而恢宏的古堡,一扇小小的窗戶裏伫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他雙手撐着窗柩,看着曼徹斯特難得的晴天下那道纖長的身影,純白又青春陽光。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笑容。
下午,嘉賓們休息好,換了衣服來到宴會廳集合。
顧慕慈看起來狀态還是不好,蒼白着臉,即使塗了口紅也顯得病恹恹。
祁晏在一旁小聲安慰她,林景溪也要上趕着湊份熱鬧。
畢竟這種情況下,多數鏡頭會對着顧慕慈拍。
再加上顧慕慈又是他爸一手扶持的藝人,當然是當自家人一樣寵着。
反觀杜悅伶,妝容精致完美,一身黑色連衣裙搭配深紅矮跟鞋,黑色長發光澤如玉,驚豔的像是畫中走出的美嬌娘。
她身姿優雅的從樓上下來,掠過顧慕慈時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杜悅伶走到安饒身邊,擠開沈維舟靠過去。
沈維舟瞪她一眼,默念好男不和女鬥,乖乖讓開。
MC撓了撓脖子,盡量忘記上午那一耳光的尴尬,笑道:
“既然大家都找到了藏寶圖碎片,節目組會将大家分散放到不同的位置,一個人找到珍寶不算贏,必須要兩人一同找到才行,也就是說,找到珍寶前,你們要先靠心靈感應找到自己的搭檔。”
“可以帶手機麽?”祁晏問道。
“你說呢,而且你們要去的地方,就算有手機都沒用。”
安饒忽然來了精神。
連手機都沒用的地方,豈不是就是他最愛的……荒野?!
“另外,這次拍攝,沒有跟拍VJ。”MC舉起攝像頭,“請大家把微型攝像機別到領口。”
幾人接過微型攝像機,嘴裏嘟哝着:“連VJ都沒有,萬一我們出點意外怎麽辦。”
“如果大家真的遇到意外,可以揮舞白旗表示投降,我們有專業人員随時接應,但是要注意,一人搖旗兩人都會失去資格。”
MC說完規則,對着門口一招手:“在此之前搭檔們不能有任何交流,能否找到對方就靠你們心靈感應,好了,大家可以上車了。”
一輛大卡車載着八個人,背上水壺開啓了不像戀綜的戀綜任務。
車子開了很久,漸漸駛入深山。
“不會吧,寶藏在這裏?”看着遮天蔽日的深山,嘉賓們頓時萎了。
只有安饒,興奮地抱緊他的小水壺望着窗外開始記憶路線。
“現在,拿出你們的藏寶圖撕成兩半,兩人各執一半,只有找到對方才能獲得完整的藏寶圖,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