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
(修)
想離婚的第三十一天。
一大早, 安饒還沒睡醒就被宋洧川薅去了公司。
他睜着惺忪睡眼,看着對面發出惡心笑容的宋洧川。
宋洧川:“你的腿可以讓我摸一下麽?”
安饒:“有事說事沒事我回去補覺。”
宋洧川笑着挑了下眉:“年輕人不要太氣盛。”
他将一張紙拍到安饒面前:“你說這事,你怎麽解決。”
安饒拿過紙看了眼:
【訴訟書】
提起訴訟人:沈維舟。
“對方稱你耽誤他的拍攝, 違反合同規則,事情因你引起,就把你和《時尚公子》一起告了。”
“他為什麽不告楚觀南, 是因為只有拿捏我的本事?”
宋洧川笑着搖搖頭,有些無奈:“你看不出來?他這是看上你了。”
安饒差點沒笑出聲。
沈維舟是小學生麽?要靠欺負人引起別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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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洧川将另一張紙送到安饒面前。
《你是我的答案》
“這什麽。”安饒詫異。
“現國內最火的戀愛綜藝節目, 沒看過?”
如果是戀愛綜藝的話,安饒沒看過,倒是有印象。
原文中的原主在《我家cp》被主角團打臉後,僥幸靠着楚觀南的影響力白撿了一檔戀綜節目。
在這個綜藝中, 原主的搭檔是原主的黑粉頭子,最後受不了原主主動要求換cp,可誰也不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 逼的節目組只好把原主戲份全删, 好端端的四人組變成了三人組。
而主角林景溪則靠着這檔節目徹底爆紅, 之後還接到了名導演的邀請, 拍了一部電影口碑爆棚, 拿下了最佳新人獎。
後來有好事者扒出了原主上節目的片段。
原主處處針對林景溪,盡惡毒炮灰之所能, 因此楚觀南才對他徹底反感, 讓他滾粗家門,開啓了原主的公交車生涯。
宋洧川轉着筆,漫不經心道:“沈維舟說了, 撤訴可以, 你上這個節目和他搭檔, 之前的事一筆勾銷。”
安饒站起身:“讓他做夢,夢裏什麽都有。”
“拍攝地在英國曼徹斯特。”
安饒坐回去:“什麽時候出發。”
本來安饒還一直盼着尼泊爾七日游,結果半路殺出個曼徹斯特,驚喜過望,也不管林景溪是不是也參加這個節目。
去,必須去。
并且宋洧川還破天荒給他準備了一個小助理。
安饒正在前往和助理見面的路上。
小助理名叫文钰,七月份剛大學畢業,這是她的第一份工作。
安饒端起咖啡,看着對面頭都快埋到褲裆裏的女生。
她穿着樸素的毛衣,紮着馬尾辮,純素顏,看起來十分普通。
“你很怕我?”安饒問道。
“不、不是……”文钰一聽,頭埋得更低。
安饒嘆了口氣,擡手幫她攪了攪杯子裏的方糖。
“不用這麽拘謹,我很好說話,你也別有壓力,大家都是普通人,當朋友一樣處就行。”
文钰小聲「嗯」了句。
安饒忽然覺得自己單方面輸出,得不到一點回憶,很累。
他起身去付了錢,和文钰道別後離開了咖啡廳。
一回家,安饒就開始迫不及待搜英國最近的天氣,挑選好合适的衣服,規劃了曼徹斯特整條路線,甚至連蒼蠅館子都查詢得一清二楚。
楚觀南回來,看到他在整理行李箱,眉頭皺起:“去哪。”
“接了綜藝。”
“什麽綜藝。”
如果直接說是戀綜,保不齊封建做派楚觀南又得去搞點什麽事,他可不想再和曼徹斯特失之交臂。
“懸疑大偵探。”
反正楚觀南從來不看綜藝,雖然人是圈中人,卻也很少關注圈內事,這麽忽悠他,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楚觀南從沒聽說過這個綜藝,有點半信半疑。
“小節目沒什麽名氣,就我這種十八線能接到通告就不錯了。”安饒見他不信,繼續忽悠。
“去多久。”
“一個月。”
如果沒記錯,原文裏這個時候楚觀南接了新電影,檔期排得滿,他應該不會過度關注自己參加綜藝這事。
果然,楚觀南沒說什麽上了樓。
但不能掉以輕心,這幾天必須阻止楚觀南看手機看微博。
以節目組的尿性肯定要@每位嘉賓做預告,要是不小心被楚觀南看到了……
曼徹斯特去不成還要扣上撒謊精的帽子。
安饒整理好行李上了樓,見楚觀南坐在桌前看劇本。
放心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摸起了手機。
安饒:看劇本專心點成嗎。
他一個箭步沖過去,岔開腿往楚觀南懷裏一跨:“老公我要走好久,見不到你怎麽辦。”
他輕輕握住楚觀南的手,把他的手機拿下來放一邊。
楚觀南皺眉看着他:“不是告訴過你不要岔腿坐,很難看。”
安饒收緊大腿,使勁夾着楚觀南的腰,按照他的要求并攏腿。
“別兇我嘛,我就是想和你溫存溫存。”
“在家養成習慣出去也這樣,見誰都往上坐。”
楚觀南擡起他一條腿推到一邊,安饒不死心,再跨上去。
安饒知道他是在說拍攝封面的事。
真是沒想到,一個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人思想老舊到了這種地步。
并且楚觀南才二十八九歲,硬是和自己五十多歲的老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正說着,楚觀南又要去拿手機。
安饒趕緊按住他,眨眨眼涉嫌賣萌:“欸老公,我特別會看手相,我幫你看看。”
他抓起楚觀南的手攤開,手指在他掌心摸過:“嗯……事業順利,家庭美滿,長命百歲。”
“你想做什麽。”楚觀南收回手,冷聲問道。
“做什麽……看手相啊。”
“我一拿手機你就阻止我,做什麽壞事了?”
“我能做什麽壞事,你太看得起我了。”
安饒心裏一咯噔,別不是被發現了吧。
楚觀南按住他的手拿過手機,打開微博。
他認命地閉上眼睛。
剛才《你是我的答案》節目組特地@他,向大家宣布多了一名新成員,下面腥風血雨的評論自然是把這條微博擡上熱搜,現在還在主頁挂着。
楚觀南翻了翻手機,安饒擡手想搶,立馬又給人按住。
半晌,他擡眼看向安饒。
“不是說參加的是懸疑綜藝。”
安饒撓撓額角,想着該怎麽忽悠過去。
說自己記錯了?可楚觀南又不是傻子。
最終,只好實話實說。
“我怕你不讓我去……”他撇着小嘴,試圖博取對方同情。
“我什麽時候拒絕過你這種事。”楚觀南皺起眉頭。
安饒:有,就昨天。
楚觀南把他從腿上抱下來放床上,優雅翹起二郎腿,看着手機中那條微博,許久,低聲問道:
“是戀綜?”
安饒故作委屈點頭。
“知道了,去吧。”
他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雙手捧住楚觀南的臉轉動着看了看,發出了疑惑:“這真是我認識的那個封建老舊冥頑不靈的楚觀南麽?”
楚觀南拂開他的手,從網站裏找了個視頻,手機架好。
“答應你可以,先把這個視頻看完。”
安饒湊過去看了一眼:
【淑女行為準則,教你一天變成優雅千金。】
安饒:晚上,《你是我的答案》節目組在微博上發表了嘉賓信息并@了每一個人。
這幾天林景溪因為盜號的事很不好過,給人當過街傑瑞一樣罵沒完。
但他那個出馊主意的站姐被警方以網絡犯罪為由拘留後,他的口碑好像有了點轉機。
比較佛系的網友也覺得錯不在林景溪,警察叔叔都出來證明了,也就沒必要再揪着不放。
粉絲感激涕零。
【謝謝警察叔叔還我們溪寶清白,我們以後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
反正粉絲:只要我閉上眼睛,看不見,事情就算沒發生過。
倒是安饒的出現,令大家十分不解。
【他都結婚了還上戀綜?我該懷着什麽樣的心情去看。】
【楚觀南這半年戴的綠帽子還少?先是大辣椒哥哥,又有徐任宇,這次是誰,從嘉賓裏面挑一個吧。】
【別侮辱其他嘉賓好嘛,誰願意沾這喪門星。】
【怎麽就喪門星了?他以前是有點愛怼人,性格就那樣,現在人家優秀市民+優秀教師都堵不住你嘴是吧。】
【姐妹咱不吵,畢竟林景溪宇宙之子,饒饒就是拿個感動祖國十大人物都不行。】
【雖然饒饒寶貝是我滴小寶藏,但我想看南南和他cp,有機會嗎(捂臉笑哭)】
【姐妹啥時候見過南哥上戀綜啊,出道這麽多年綜藝也就上了那一個,雖然我也想看他和我們饒饒大寶貝(笑哭)】
安饒看了眼這期的嘉賓,除了沈維舟和那讨人嫌的兩位,其他人依然是原文中大名都沒給的甲乙丙丁。
他找到每個人的微博進去看看。
顧慕慈,和殷雪雅平分半壁江山的另一號影後,比殷雪雅出道要早一點。
杜悅伶,楚觀南隸屬的娛樂公司老總家的獨生千金,拿的是頂級資源,得的是收視毒藥稱號。
祁晏,當下比較火的偶像愛豆。
朱長安,婚戀節目主持人。
在搜杜悅伶的時候,下面跟着一片黑料,說她帶資進組為人驕縱狂妄,還在片場扇過顧慕慈大逼兜。
顧慕慈也是主角團一員,私底下和林景溪關系比較好,當年也是靠着林景溪他爸拿到了第一手資源,這才一步登天。
看下來,都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除了朱長安,可能年紀比較大不太愛參與到小年輕的紛争,經常發一些類似于「十個人生建議」之類的雞湯。
安饒出發當日,本打算悄悄走,但一下樓就看到楚觀南已經拿着皮尺在門口等他。
無奈過去,像個提線傀儡一般乖乖任他量完衣服長度。
楚觀南說送他去集合點,安饒也不好推脫,就是這一路極其難受。
不能岔腿,雙腳并攏斜在一邊,腰板挺直如松,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
集合點在機場門口,粉絲早就聞訊而來,在門口被警戒線攔住,舉着牌子又蹦又跳。
“溪寶!溪寶加油!”
“沈小狗必須和老婆一組!”
“饒饒寶貝多穿衣服,那邊冷!”
“慈慈加油慈慈你最美!”
“舟哥你腿太長了吧!分我一半!”
安饒下車後,看到已經來了幾位嘉賓,唯獨沒見杜悅伶和朱長安。
“啊啊啊南哥!車裏的是南哥!來送老婆參加節目啦!”
眼尖的粉絲看到了車裏的楚觀南。
頓時,不管粉絲們原先喊的是誰,這會兒全變成了楚觀南。
節目組導演頻頻看向手表,臉色焦灼:“那兩位怎麽還不過來,馬上要登機了。”
話音剛落,一聲急促的剎車聲響起。
衆人看去,一輛深紅色雷文頓豪氣地停在門口,揚起塵土漫天。
車門打開,一雙穿着絨面墨綠色Manolo Blahnik的腳從車裏踏出來,纖細白皙的腳踝透着一股高貴。
緊接着,身穿黑色連衣裙套短版香奶奶外套的女人下了車,黑色大波浪一撩。
“啊,那是杜悅伶吧……”
“看到她真晦氣。”
人群沒有激動尖叫,反倒湊一起議論紛紛。
杜悅伶是豪門獨生千金,根本也沒把這些人放眼裏。
她走到顧慕慈身邊,摘下墨鏡,上下打量她兩眼,嫣紅的唇角勾起一絲傲蔑。
顧慕慈,一個萬衆矚目的影後,微微低下了頭,似乎不太敢和她正眼相對。
導演又看了眼手表,急的直拍腦門:“給朱長安打個電話,都幾點了,趕不上飛機他負責?”
一旁的助理立馬掏出手機,不大一會兒急匆匆回來了。
“徐導,朱長安說他媽媽突發心髒病,現在正往醫院趕,問咱能不能臨時找個人替上。”
“找人替上?!”徐導眼裏噴起大火,“這個時候你他媽讓我上哪找人?幹脆我替上,我們這期收視率也不要了,都擺爛吧。”
就在這時,楚觀南的車子忽然熄了火。
他從車裏下來,徑直走向徐導。
徐導一見楚觀南,态度立馬三百六十度大反轉:“哎呦,楚老師,好久不見。”
楚觀南同徐導握了握手,問道:“怎麽還不出發。”
徐導敲着腦門一臉懊惱:“這邊有個嘉賓他媽心髒病住院來不了,馬上要出發了,我從哪臨時找人替上。”
楚觀南沉思片刻,道:“父母健康比較重要,這樣,你看我行麽。”
“吧嗒。”
徐導手中的護照掉在了地上。
“啊啊啊南哥及時雨!南哥上!”粉絲沸騰了,尖叫聲刺穿鼓膜。
“這這這……”導演都吓結巴了,“您這邊出場費,我們恐怕……預算……”
“不用。”楚觀南餘光瞥了眼安饒。
他一臉愕然站那,好像還不太情願。
“當友情客串,我回去拿護照。”楚觀南上了車。
“趕緊去給楚老師幫忙!”徐導對助理吼道。
安饒以為終于能逃離封建主義制裁,不成想到頭來還是被抓了回去。
節目組包了架小飛機,剛好坐下連同藝人助理在內的百十號人。
粉絲一路尖叫跟着追進機場,被保安攔在了外面。
安饒的助理文钰第一天上班,全程跟在安饒身後默不作聲。
她本就社恐,看到這麽一堆陌生人談笑風生,就感覺自己很多餘,完全融入不進去他們。
剛才媽媽給文钰發消息問她第一天上班怎麽樣,同事好不好相處,她強忍眼淚回了句:
【同事都挺好的,工作氛圍也很好。】
下一秒——
“站這兒幹嘛!礙手礙腳的。”
楚觀南的助理陳可可仗着自家老板名氣大,從來不把其他助理放在眼裏,再碰上這麽個初入職場的小萌新,可不得以職場老前輩的身份好好給她來個下馬威。
文钰紅着臉退到一邊,小聲說對不起。
淚花已經在眼眶裏打轉轉。
“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你家主子就是這麽教你的?”陳可可嘲笑道。
文钰低着頭,不敢說話,手指絞着衣角。
“所以你家主子就是這麽教你在公共場合大呼小叫的?”
安饒剛把行李箱擡上行李架,就聽見陳可可刺耳不饒人的咄咄逼問。
陳可可悄悄看了眼她老板,氣勢弱了幾分:“安先生,第一天做助理不懂事就該好好教育教育,連行李都不幫你拿,我怕她日後踩到你頭上。”
安饒拍拍手,瞥了她一眼。
“那是我的事,跟你有關麽?這年頭狗都不拿耗子了。”
他拉過文钰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陳可可暗暗瞪他一眼,疾步走向後面找楚觀南。
安饒剛系好安全帶,就聽到旁邊傳來一陣極力隐忍的啜泣聲。
回過頭,文钰頭埋很低,長發遮住臉,肩膀一抖一抖。
安饒默默嘆了口氣,從口袋摸出紙巾遞過去。
文钰顫巍巍接過紙巾,細若蚊吟說了句謝謝。
“你剛畢業是麽?”安饒問道。
文钰點點頭。
“那确實挺辛苦,昨天還是個孩子,今天就被毫不留情推向殘酷的成人世界。”安饒開玩笑道,“沒關系,慢慢長大就可以。”
文钰攥緊手中紙巾,點點頭。
從國內直飛曼徹斯特最快也要十三四個小時,其他嘉賓困得不行,只有安饒為了這趟國外之旅激動的眼睛睜老大。
除了他,還有兩位也挺精神。
楚觀南和顧慕慈。
兩人在後面聊天,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顧慕慈在說,楚觀南偶爾會回應兩句。
他們兩人認識得早,剛出道那會兒就一起合作過電影,在裏面演了一對情侶。
當時圈裏還在拿他們炒cp,到楚觀南和原主結婚後才沒了水花。
顧慕慈和殷雪雅雖然都是影後,但性格上卻天差萬別。
殷雪壓比較外向大氣,性子非常直率有什麽說什麽。
顧慕慈人如其名,溫婉似水,性子內斂,除了拍戲最大的愛好就是參加公益。
今天去養老院,明天去福利院的,為此在別人心中她就是聖母下凡。
所有人都很喜歡她,唯獨杜悅伶。
不過大家也覺得正常,杜悅伶喜歡誰啊,她只喜歡自己。
自以為是財閥獨生千金,看不慣的人她就直接大逼兜伺候,說話尖酸刻薄,多好的劇本到她手裏都爛得一塌糊塗,戴着「票房毒藥」的帽子過了很多年。
為此,出發前一晚安饒還特意找過殷雪雅問杜悅伶的情況,求個避雷。
殷雪雅直言:“別觸她黴頭就行,一般情況下她不會正眼看你哈哈。”
安饒:“她什麽黴頭。”
殷雪雅:“不知道,反正她沒甩過我大逼兜哈哈。”
看來杜悅伶和顧慕慈的恩怨早已火出圈。
下了飛機,所有人都困成狗,就連楚觀南都毫無形象揉着眉心。
飛了十四個小時,英國和國內又有八小時的時差,本該覺得下飛機後是夜晚,但頭頂那個大太陽讓大家一時分不清東南西北。
節目組安排大家一起住酒店。
杜悅伶覺得這酒店太low,自費找了個五星級住進去。
嘉賓們都是單人單間,工作人員兩人擠一間。
說巧不巧,文钰和陳可可分到了一間。
陳可可刷卡進門,使喚身後的文钰:“把行李箱提進來,還有,我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你去問酒店再要床被子打地鋪,或者你自費新開一間。”
文钰低着頭,小聲道:“嗯嗯沒事……我打地鋪就行。”
一個剛畢業的學生,家裏給的生活費又不多,哪有錢再開一間。
安饒正巧過來找文钰說點事,就聽到這令人窒息的一番對話。
他擡手靠着門框,皮笑肉不笑道:“我要是你,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就乖乖打地鋪。”
安饒确實也是這麽幹的,他不習慣和別人睡一張床,以至于只要楚觀南在家他就睡沙發。
可以要求別人尊重他的生活習慣,但不是一昧讓人遷就他。
陳可可咬了咬牙:“我打不了地鋪,我腰間盤不好。”
“哦——”安饒揚起嘴角,“那我和你家楚老板說說,讓他給你另開一間?”
陳可可臉色瞬間煞白,笑得古怪:“不……不用麻煩南哥了。”
安饒沒再理會她,沖文钰勾勾手指。
文钰走過去,安饒随手把她的行李箱拖出來。
“你住我房間。”
文钰愕然:“不太好吧,會不會被記者亂寫……”
安饒把文钰的行李箱放進自己房間,把房卡塞她手裏,笑道:“沒事,我去找我老公睡。”
文钰握着房卡,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她深深鞠一躬:“謝謝安先生,謝謝您!”
安饒揮揮手,貼心幫她關了門。
他倒不是和陳可可妥協,他又不能二十四小時盯着文钰,難保陳可可不會趁他不在的時候又欺負文钰,索性給倆人分開。
站在楚觀南的房門口,他做了數次深呼吸,擡手敲敲門:
“老公-人家想和你一起睡——”
楚觀南打開門,手裏還拿着劇本,見安饒站那兒沖他笑,上下打量一番,問道:
“你的房間呢?”
“給我助理了。”
“為什麽。”
“因為她和你的助理分到一間,老公,你管管你助理,太不講理了哼!”
安饒雖然很反感背地打小報告,但陳可可這種人就得好好治治。
果不其然,安饒在浴室洗澡時,就聽到外面傳來陳可可慌亂無措的道歉聲。
“老板對不起,我再也不欺負人了對不起。”
安饒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楚觀南和陳可可一內一外伫立着,陳可可已經哭出來了,眼腫得像核桃,正小聲哀求着什麽。
楚觀南面若寒霜,看也不看她。
“我真的知道錯了老板,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楚觀南重重呼了口氣,終于肯給她視線:“我之前提醒過你吧。”
語焉不詳的一句,卻讓陳可可吓的不敢動,心髒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
“你跟了我六年了,我以為你足夠了解我。”楚觀南俯視着她,眼底黑沉一片。
“對不起對不起!”陳可可一個深鞠躬。
老板沒有發火,但比發火還恐怖,說出這句話的意思就已經很明顯了。
楚觀南掏出手機,手指疾速在屏幕上劃過。
他找到陳可可的銀行卡號,轉了六萬五過去。
「叮」一聲提示音,陳可可這邊短信提示到賬。
那一刻,心徹底沉入海底。
“按照勞工法,我應賠償你六個月工資,以及回國的機票費用酒店住宿費,收拾東西,明早盡快回去,回國後找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楚觀南說完,要關門。
陳可可忽然擡手抵住門,她顫抖着嘴唇,目光在安饒身上瞥過一圈:“我能問問,是因為這個人麽……”
“答案你自己清楚不是麽,念在六年情面上,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你不珍惜,我能怎麽辦。”
其實陳可可論工作能力還是挺不錯的,但就不辨是非黑白這一點,足以消抹所有的努力。
人真的不能站錯隊。
“我不明白,您不是喜歡林……”陳可可哽咽着,幾乎有些口不擇言。
“嘭咚!”沒等她說完,大門轟然緊閉。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望着眼前的大門,身體一下子失去力氣,頃刻坍塌。
安饒擦着頭發,聽着門外歇斯底裏的哭聲以及酒店服務員的問詢聲,他緩緩看向楚觀南。
對方沒事人一樣,平靜打開行李箱找衣服。
安饒讪讪問道:“你就這樣把她開除了?”
“嗯。”
“她不是跟了你六年……”
“你不是讨厭她?”
安饒啞然。
果然反派就是反派,就算全身燒成灰心都安然無損。
門外哭聲持續了很久,就連安饒都聽得心慌,楚觀南依然淡定,專心致志翻着劇本。
安饒十分自覺把被子鋪在地上,坐在上面玩起手機。
楚觀南的視線落到他身上。
“為什麽睡地上。”
安饒頭也不擡:“夫妻分開睡有助于良好睡眠。”
楚觀南垂着眼,手指輕輕摩挲着劇本。
一幫人下飛機後第一件事就是倒時差,酒店一住,蒙頭大睡。
雖然安饒很想出去逛逛,但這會兒也困得發懵,窩在被子裏眼睛一眨一眨,沉沉睡去。
楚觀南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一眼看到蜷縮在地上的安饒,關門的手忽地放輕。
他走到安饒身邊,俯下身子,手指輕輕碰了碰安饒的下巴,低聲道:
“去床上睡。”
安饒迷迷糊糊睜開眼,也沒聽清他到底說了什麽,困頓地更加用力蜷起身子,嘟哝着:“困,想睡覺……”
楚觀南站在他身邊看了許久,浴巾擦了擦頭發,确保不會再有水珠滴下。
他委身輕輕抓起安饒一只手,像拎小雞仔一樣給人從地上拖起來,本想攔腰打橫抱起,但睡夢中的安饒無意識抱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下意識抱住枕頭。
楚觀南擡手托住他的屁股,安饒順勢岔開腿勾住楚觀南的腰,腦袋埋進頸窩小聲嘟哝着:“枕頭好硬……”
楚觀南抱着他來到床邊,輕輕給人放下,抓着他的腳踝将雙腿并攏。
無意識的動作扯開了他的浴袍,白玉一樣的胸口若隐若現。
楚觀南無奈嘆了口氣,伸手把他的浴袍衣襟拉緊,腰間帶子也打開重新系緊,在他耳邊輕聲道:
“衣服穿好,不準露肉。”
安饒在夢中「嗯嗯」兩聲。
做完這一切,楚觀南坐在安饒打好的地鋪上,拿起手機發了人生中第二條微博:
【已經和原助理陳可可解除勞動合同。】
開除一個助理不是什麽大事,但楚觀南,開除了合作六年的助理,網友紛紛猜測是不是助理犯了什麽原則性的錯誤。
經紀人也給他發消息問什麽情況,楚觀南沒回他。
他關了評論區,又順手把第一條當時陳可可給他發的給林景溪的生日祝福也删了,清理了所有關注人,最後只剩下「安饒」一個。
【我去,這還是南哥的微博嗎!這麽幹淨跟僵屍號一樣。】
【你們細細品吧,看看他的關注人就懂了,建議別找事了。】
【(噓)我竟然感覺到後背發涼……南哥是真的狠。】
【楚老師出來清理門戶了,大家悠着點,不該說的別說(閉嘴)】
“冒險何超人@#5-$&。”一旁,安饒翻了個身,抱着被子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呓語。
楚觀南擡起頭,将手機屏幕調暗,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腰,就像媽媽哄嬰兒睡覺一樣,一直到安饒說完了夢話他才收回手。
安饒又說夢話,他又伸手去拍,一直折騰到第二天淩晨。
安饒自打穿書以來,從來沒睡得這麽舒服過。
他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下身卻傳來過于柔軟的觸感。
低頭一看,是床?
安饒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爬上的床。
他看了看身邊,沒人。
趕緊向床下看去——
楚觀南一只手枕在頭下,側卧着身子,緊閉的雙眼落下扇形羽睫,胸前睡袍衣襟松散,鼓脹的胸肌若隐若現。
标準尺碼被子做成的地鋪攬不到楚觀南的長腿,半截小腿以下都在外面。
安饒:他知道自己睡相不太好,可也不至于睡着睡着滾到了床上還把楚觀南給踢下去吧。
楚觀南被安饒的起床聲吵醒,慢慢睜開眼睛,就見他正一動不動凝望自己。
安饒極度尴尬,二話不說翻身下床穿好衣服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剛跑到門口又被人拽了回去。
“不洗漱去哪。”楚觀南問道。
“去……集合。”
楚觀南打量他一番,拽着他直奔衛生間。
他把安饒按到洗臉池旁,一只手打開水龍頭,手接一剖清水,往安饒額頭上一糊。
安饒頓時掙紮起來,腦子一慌,原本想說的「我自己洗」變成了遇水炸毛的「我不洗」。
楚觀南繼續用一只手擰開洗面奶,沾點水濕潤一下,把泡沫抹到安饒臉頰,一手捏着他的下巴一手在臉上搓泡沫。
不禁讓安饒想起了小時候他媽給他洗臉的場面。
清水沖幹淨泡沫後,又翻出護膚乳在他臉上一點一點揉搓。
安饒沒了脾氣,任他擺弄。
半小時後——
安饒出門時,臉蛋白淨地泛着光,如同一只剛剝了殼的蛋。
上身是寬松棉麻白襯衫紮進九分牛仔褲,墨綠色的夾克外套襯得他面如皎月,搭配一雙對號運動鞋,宛如大學校園裏意氣風發的清純少年。
一出門,霧蒙蒙的冷空氣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下意識縮了下肩膀。
楚觀南随手裹了下風衣外套,一扭頭,就見安饒的腳脖子露在降溫冷風中。
他蹲下身子,使勁往上提了提安饒的襪子。
安饒趕緊按住他的手:“別提了,都快到脖子了,多土啊。”
楚觀南推開他的手,繼續拉襪子:“年輕不懂事,等你老了就知道了。”
這人也才二十多歲好嘛,說話語氣怎麽跟個老頭子一樣。
終于,短款到腳踝的襪子被楚觀南扯成及膝襪以後,楚觀南終于心滿意足放過了他。
但安饒沒想到他還有後招。
楚觀南又打量他一番,擡手捏住他外套的拉鏈拉上去,襯衣領子也被立起來,裝飾用的choker被當成圍巾包裹住立領,确認透不進一絲風後,楚觀南住了手。
當兩人趕往集合地時,看着安饒這一身怪裏怪氣的打扮,導演傻了眼:
“你就這麽怕冷……”
安饒別過頭,哀哀嘆了口氣。
不大一會兒,林景溪也下來了。
他那一身潮流中透着昂貴的奢侈品大牌和安饒一比,雲泥之別。
就連導演都忍不住誇了他一句:“景溪衣品真棒啊,跟你一比我們都像土裏剛挖出來的。”
林景溪掩嘴笑笑,謙虛道:“也不是我天生眼光好,平時沒事我很喜歡看一些穿搭視頻,東施效颦罷了。”
杜悅伶在一旁聽着,不屑地笑了聲。
她紮進闊腿褲裏的雪紡襯衫看着很普通,但估計在場人的衣服加起來都買不到她衣服上一顆小寶石扣。
在節目正式開拍前,照慣例,要先做一個拍攝前采訪,讓嘉賓們相處一天,第二天再根據情況進行配對。
而正常拍攝之前的相處階段,則采用直播方式。
第一個被采訪的是顧慕慈。
她坐在高腳凳上,兩條長腿優雅交疊,松散的丸子頭給她增添幾分青春氣息。
MC:“不知道我們小慈有沒有什麽心儀的嘉賓呢?”
顧慕慈羞赧地笑笑,問道:“這段會播出去麽?”
MC明顯猶豫了幾秒,接着道:“不會播出去的放心吧。”
顧慕慈摩挲着小手指上的尾戒,笑得明豔動人:“如果有可能,還是楚老師吧,我有點社恐,和其他嘉賓都不太熟,只有楚老師在我出道時就認識了。”
接下來輪到采訪的是安饒,MC問了同樣的問題。
安饒幾乎是不假思索:“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是顧慕慈。”
沒別的意思,只是因為這些人當中只有顧慕慈看起來最佛系。
MC哈哈大笑:“你這麽說不怕被楚老師知道麽。”
“不怕,待一起這麽久他肯定也膩了。”
安饒離開采訪間時,正好碰到下一個接受采訪的沈維舟。
墨藍色的綢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