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想離婚的第二十一天。
根據導演的指示,七個嘉賓帶着四個跟拍攝像師,兵分兩路進入樹林找人。
畢竟這是野獸都難以生存的荒野,但凡出點意外攝像師一個人很難處理。
安饒和殷雪雅、林景溪以及沈懿一組,剩下楚觀南一個頂倆再帶倆人。
分組合理。
一進到樹林裏,大家頓時都迷失了方向,高聳入雲的樹木掩蓋住頭頂的太陽,林中一片陰暗很難辨別正确方位。
他們懷疑這個攝像師是不是也迷了路。
“王VJ,你在麽——”突如其來的一聲喊,出現在寂靜的樹林裏,吓的大家都是一哆嗦。
見大家都在看他,林景溪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我、我很擔心王VJ,對不起……”
沈懿忙安撫着老婆的情緒:“沒事,你不喊我也要喊的。”
安饒定定站住腳,背對着他們低聲道:“山林裏野獸很多,太大聲會吸引它們注意。”
沈懿皺着眉頭,語氣比起剛才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我們是一個團體,景溪也不是故意的,你有必要這樣咄咄逼人麽?”
安饒覺得好笑:“這就咄咄逼人了?心是玻璃做的?”
林景溪扯了下沈懿的衣角,有意無意看向攝像機:“算了,饒饒也是為我們着想。”
真是溫柔又大度。
安饒沒再理會他們,不想跟他們浪費時間。
Advertisement
但在偌大樹林裏找個人談何容易,這麽盲目地找肯定不行。
安饒擡頭,看着遮天蔽日的樹林,又看向一旁的草叢。
草叢裏出現一條長長的拖行痕跡,壓得草枝東倒西歪。
他大概目測了下壓痕的深淺,估算了下壓力度,大概在一百三四十斤左右,和王VJ體重差不多。
為什麽是拖行痕跡呢?
“往這邊找。”安饒指着地上的痕跡道。
樹林裏草木橫生,雜草長得比人都高,走起來十分艱難。
期間,沒有人再發出聲音,就連跟拍攝像師都安靜的宛若啞巴。
林景溪看着越來越深的叢林,放眼望去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他擔憂地問了句:“我都分不清方向了,我們還能走出去麽?”
安饒指着樹墩上的年輪:“年輪辨別方位,我們現在是朝北走。”
林景溪眨眨眼:“饒饒你懂好多。”
一直沒吭聲的殷雪雅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沒學過初中地理?”
一句話噎的林景溪直翻白眼,他看着殷雪雅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她和安饒的背影很像,一樣讓人厭惡。
穿過叢林,拖行痕跡到這裏也戛然而止。
幾人放眼看去,前方是一片大平地,平地上立着幾坨詭異的茅草垛,仔細看看,茅草垛上好像還有像是門一樣的大洞,而茅草垛的中間有一口像是大水缸一樣的石器,底下還架着柴火堆。
“這裏竟然……有人?”跟拍VJ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幾只大草垛。
安饒望着草垛,心頭忽然湧上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倒退幾步,小聲對身邊衆人道:“快走。”
林景溪不明所以,還傻乎乎地反問一句:“為什麽要走呀,如果這裏有居民不是好事麽?”
說話間,周圍忽然響起密密麻麻的窸窣聲。
安饒壓低聲音,随手拉過殷雪雅,語氣已經有着一絲焦急:“快走!”
因為他在水缸下面的柴火堆裏,發現了很像人骨的東西。
換句話說,能在深山老林和野獸為伴的,會是正常人麽。
就在幾人打算順着原路返回時,窸窣聲愈發響亮,最後變成急促的沙沙聲。
霎時間,十幾個衣着暴露的男人從四面八方湧上來,将幾人團團圍住。
嘉賓們吓了一跳,李美薇更是尖叫一聲擡手捂住眼睛。
這些男人着上半身,下身只用一條皮草圍住,臉上畫着奇怪的圖騰,皮膚黝黑,赤着腳抱着長矛警惕地看着他們。
安饒是沒想到,參加個綜藝節目而已,竟然碰上了傳說中的……原始部落族群。
跟拍攝像吓得相機都掉在了地上,連連後退,嘴裏不住嘟哝着:“卧槽,這是群什麽東西,該不會是食人……”
話沒說完,十幾個男人一擁而上,在嘉賓們激烈的尖叫聲中,兩人架一個擡起來就往回走。
安饒都傻眼了,他不敢相信,國內竟然還有食人族?真的是食人族?還是說只是普通的原始部落居民。
幾人被攆進一座最大的茅草垛中,就見牆角倚着一個男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王VJ。
他被五花大綁扔在那裏,一見到來人,哭着喊道:“他們是食人族!他們吃人!我親眼看見他們吃人肉!”
嘉賓們一聽,吓得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滞半晌,有人問了句:“我們該不會也要被吃掉吧!”
王VJ咽了口唾沫,眼神緩緩飄向一旁。
大家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昏暗的角落裏擺了一堆黑乎乎的人骨。
安饒頭皮一陣發麻,就聽到後面的食人族叽裏咕嚕嚎了兩聲。
他們拿來繩子,給每個人四肢綁起來,按到牆邊坐一排。
林景溪已經吓得六神無主,也不知道沖誰喊着:“快去通知導演啊!”
食人族将他們綁好後,在他們面前跳了段奇怪的舞蹈,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李美薇哭的身子顫抖不停,一個勁兒念叨着:“我都說了我不想來參加這個節目,公司非逼我來,我回不去了嗚嗚嗚媽媽……”
“別擔心,營地那麽多工作人員,他們很快就會來救我們的。”殷雪雅倒是很淡定。
但一直等到外面黑了下去也不見導演帶人來營救。
或許是根本就找不到這裏吧。
李美薇哭了一下午,這會兒筋疲力盡,歪着頭,上下眼皮已經開始打架。
安饒靠在木頭柱子上,正借助柱子的摩擦力來磨手上的麻繩,他從下午磨到晚上,柱子上都磨出了一道小凹槽,但手上的繩子也才堪堪磨掉一半。
“可以麽?”殷雪雅問道。
安饒深吸一口氣,稍微晃動下酸痛的肩膀,點點頭:“馬上就好了。”
他老牛拉車勤奮耕耘一下午,也比不過林景溪自帶主角光環。
就聽林景溪激動地喊了聲:“我的繩子開了!”
也不是磨開的,純粹綁得松。
他第一個跑到沈懿旁邊,手腳并用幫他解着繩子,衆人十分着急,都催他快一點。
但他解了半天,繩結紋絲不動。
這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伴随着奇怪的嗷嗚嚎叫。
沈懿急促道:“他們回來了!景溪你先走,喊導演來救我們。”
林景溪一聽自己可以先走,哪裏還顧其他人,慌張跑到門口,留了句「我這就喊導演來」,乘着夜色,像個特務一樣在草垛中穿行,最後竟然真的躲過了打獵歸來的食人族,一頭紮進了漆黑的樹林中。
食人族進來,看見少了個人,嗷嗚亂叫看起來很生氣,仿佛在說:
“媽的!跑了一個!”
“沒事,剩下這些也夠我們吃一陣了。”
他們圍着篝火跳了段奇怪的舞後,回到了自己的草垛睡起大覺。
營地距離這裏并不遠,最多半小時路程,天黑給他們多算一點時間,一個小時足夠找來。
但幾人一直等到淩晨三點多,也不見林景溪帶人回來。
“他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迷了路。”李美薇頻頻看向門口。
但此時的林景溪正坐在距離營地不遠的樹林出口,看着營地裏燈火通明卻一個人也沒有,他腦袋有些亂亂的。
那些人真的是食人族麽?他們真的會吃人麽?
如果真的會……一般都是先從看起來最細皮嫩肉的下手吧……那這樣的話,沈懿應該暫時是安全的,至于其他人……
真的有救他們的必要麽?
就算有,可安饒……真的配活着麽?
随着「啪」的一聲響,安饒終于解放了雙手。
功夫不負苦心人,他磨了六七個小時的麻繩終于給磨開了。
他趕緊解開腳上的繩結,起身跑去幫其他人解繩結。
“嗚嗚嗚太好了,安饒你真棒。”恢複自由身的李美薇給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攝像師們撿起自己被丢在角落的設備,打開,這個時候還不忘敬業地拍攝自己的死亡經歷。
“先走吧。”沈懿有點擔心林景溪,他這麽久沒回來,萬一被食人族抓住了或是迷了路,結果都不敢想象。
安饒揉着酸痛的脖子,撿起地上的麻繩,良久,忽然神秘兮兮地笑了。
“大家想不想報仇。”
王VJ愣了下,趕緊道:“報仇?跟一群食人族?還是算了吧,我們趕緊回營地。”
倒是殷雪雅,也跟着神秘地笑了:“此仇不報非君子,走着。”
幾人一人手拿幾捆麻繩,悄無聲息溜進了食人族的草屋裏。
看着他們一個個倚在牆角睡得安詳,安饒沖殷雪雅擺擺手,殷雪雅心領神會,擡手給人綁了起來,動作流利娴熟,并且打的還是活扣。
活扣開始系得很松,一般人睡着了根本感覺不到,但只要他們掙紮,繩結就會越縮越緊。
一個食人族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自己渾身被五花大綁,稍微一動,繩子就勒得更緊,他不禁脫口而出:“做什麽!放開我!”
殷雪雅和李美薇笑着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将這個幸運食人族從地上拉起來往外面推。
門外,石缸下面燃着熊熊大火,水面咕嘟咕嘟沸騰着激烈的水泡。
安饒用棍子攪了攪滾燙的熱水,對着幸運食人族做了個「請」的手勢,唇角是意味深長的笑:
“歡迎來到安氏大酒店,客人是喜歡紅燒還是清蒸呢?”
食人族吓得死命掙紮起來,像一條扭動的大肉蟲:
“別別別!開玩笑的!我們是節目組請來的群演!”
安饒一挑眉:“真的?你這演技不去拿個影帝太可惜了,雪雅姐,再加點柴火。”
食人族無奈地對着草垛裏一聲喊:“別睡了快起來!我要進油鍋了!”
王VJ終于笑出了聲,走進草垛招呼其他群演起來結工資。
看着狼狽的一群人,安饒揉着生疼的太陽穴皮笑肉不笑道:“好玩麽?”
群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齊聲道:“好玩。”
原來他們是節目組為了制造節目效果特地請來的群演,不過他們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這精湛的演技到底是哪一環出了差錯。
安饒随手舉起一個群演的手,指了指他的小指:“小指內側有繭子,長期玩手機。”
他又舉起另一個群演的手:“中指內側發黃,長期抽煙。”
“你早就知道了?”群演愕然。
“你綁我的時候就看見了,陪你們演而已,再說,國內有食人族麽?”
群演們佩服地豎起大拇指:“真的,細節決定成敗。”
一行人浩浩蕩蕩穿過幽深的樹林回到了節目組營地。
導演早就等在了那裏,觀看了全過程的導演帶着一幫工作人員熱烈鼓掌:
“安饒你這種洞察力不去搞刑偵真是屈才了。”
刑偵可不是他的志向所在,他只想去利比亞玩沙漠沖浪,去落基山脈和棕熊鬥智鬥勇,去拜訪尼泊爾的庫瑪麗神女,看看墨西哥的僵屍新娘。
哎,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夙願。
“景溪還沒回來麽?”沈懿環顧一圈,卻見唯獨少了林景溪。
導演愣了下:“我以為他和你們在一起呢。”
“他中途自己逃出去喊人救援,沒回來麽?”沈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半空。
“壞了!這是真失蹤了!大家趕緊去找!”導演一拍大腿,冷汗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