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倒計時
這會兒新客不多,酒保直接拉着凳子坐到了姜知宜對面。
“他是我們老板的弟弟,不叫江小少爺叫什麽?”
他回答得太過于理所應當,姜知宜默了默,還從來沒聽說過江燃還有個哥哥,她印象裏江家一直就只有江燃和江爺爺兩個人啊。
姜知宜又問:“他哥哥是……?”
酒吧樓上是一間私人休息室。
江燃上來的時候,沈隽正要下樓。
擡頭看見他,他顯得有些詫異:“江燃?怎麽這個點過來?”
樓道偏黑,樓梯旁邊的燈前兩天壞掉了,還沒來得及更換。
江燃見他下來,順勢也停了腳步,他一只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側頭,還能看見姜知宜捧着一杯飲料,小心翼翼喝進嘴裏的模樣。
小姑娘看似很警惕,但對人毫無防備,像一只誤闖進人類世界的幼兔,看起來懵懂又無辜。
他微眯了下眼,轉回頭,從口袋裏摸根煙銜進嘴裏,擡起下颌指了指樓上:“休息室你今天不用吧?”
樓上休息室是酒吧剛剛開始裝修時,沈隽給自己準備的,只是他平日裏多在魔都,很少來這邊,因此休息室也幾乎沒用過。
“不用。”他說,“等會兒還要回魔都。”
“行。”江燃點了點頭,轉身準備下樓。
沈隽在他身後又說:“你舅舅前幾天還說要問問你,高考完要不要來魔都定居,城西那棟聯排還給你留着,或者你想出國念書嗎……”
“沈隽。”話未說完,卻被江燃打斷,他輕輕側過頭,眉眼在黑暗裏顯得有些冷峻,“你現在怎麽變得和那些人一樣了?你聽聽你現在說的話,自己覺得惡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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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話從來不顧及旁人,對外還好一些,對自己人,更是紅刀子進紅刀子處,不往人心口上剜出一塊肉是絕對不肯罷休的。
沈隽愣了愣,江燃把那根尚未來得及點着的煙又從嘴裏拿了出來,手指碾出一點煙絲來,他說:“你是整個沈家我唯一不讨厭的人,別讓我以後見你也繞道走。”
“其實我也不是特別了解。”樓下,酒保和姜知宜正八卦得興起,估計是怕旁人聽見,他将椅子又往前拉了拉,頭挨姜知宜很近。
“只知道兩個人好像是表兄弟,我們老板他爹,是江小少爺的舅舅。”
“不過,我悄悄跟你說啊,據我觀察,他們之間肯定是有點什麽豪門恩怨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我們老板有點怕——不是,是特別縱容江小少爺。”
“但是也可以理解,畢竟江小少爺父母都去世了,家裏就留他一個,我們老板和大老板……欸欸欸、疼!”
酒保話說一半,耳朵突然被人擰住,他尖叫着回過頭,一眼就對上江燃那雙略顯冷淡的眼。
方才上樓時,他臉上那點吊兒郎當的笑已經全被斂去了,這會兒整個人透着股難以接近的兇。
酒保原本滾到嘴邊的髒話,瞬間又咽回了喉嚨裏,他哭喪着臉求饒:“我錯了,我不應該瞎八卦,江小少爺您能不能先松手?我耳朵都要腫了。”
姜知宜也被突然出現的江燃驚了一下,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覺得有點心虛,也不知道他剛剛聽了多少。
貿然打聽別人的家事,總歸是不禮貌的。
但也不能讓別人替自己受罪,她把手裏的玻璃杯放到吧臺上,軟聲道:“你別怪他,是我自己要問他的。”
“哦?”江燃松了酒保的耳朵,随手端起旁邊先前酒保給他送來的藍方,透明的冰塊與杯壁撞擊在一起,發出一陣叮當的響聲。
他說:“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替他受罰?”
也不知道方才在樓上發生了什麽,姜知宜饒是再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了江燃情緒不對。
她咬了咬唇,又悄悄看了一眼酒保的耳朵,雖然很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将自己的頭發往耳後夾了夾。
她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你捏吧。”
黑暗裏,有身影靠近,少年的衣料輕輕擦過她的鼻尖。
她再一次被他的氣息籠罩住。
姜知宜摒住呼吸,聽到頭頂發出一聲輕笑,緊接着,她的耳垂就被人捏住。
他手上還浸潤着方才那杯威士忌的涼意,帶了一點濕汽,冰得姜知宜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那兩根手指停留在她耳垂上久久沒有行動,她悄悄睜開眼,仰頭。
正在這時,酒吧裏陡然一暗。
“草。”是酒保的聲音,“光顧着跟你們說話,差點忘了,今天酒吧還有活動。”
是VENUS的老活動,每個周六都會舉行,這裏的熟客顯然正在等待此刻,方才還較為安靜的酒吧裏這會兒充斥了各種蠢蠢欲動的低喊聲。
姜知宜的心髒往下一沉,有些緊張地捏住面前人的衣角。
身邊好像突然湧過來好多人,她被人擠開,身子不斷往後退。
“江燃?”
她有些茫然地在黑暗中尋找江燃的身影。
好奇怪,她明明那麽怕他,但當危險襲來的時候,他卻成為了她心裏唯一可以停泊的游船。
她被人潮推攘着來回,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擴大。
素來乖巧的女孩子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她壓根不知道這個游戲的規則是什麽。
“倒計時十秒鐘!”黑暗中,她聽到了酒保的聲音,經過麥克風的傳遞,顯得有些失真。
“十、九、八、七……”
她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握住,那只手從她的手肘滑到手腕處,又捏了捏她的腕骨。
“六、五、四……”
那人指腹上帶了輕微的繭,衣服上有着很濃烈的古龍水的氣息,不是江燃。
她本能地想要掙開,聽見對方壓低了嗓音略顯輕浮地說:“你好瘦啊。”
姜知宜拿另一只手去推他,那人攥得愈發緊,姜知宜聽着倒計時的數字越來越小,心髒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
她輕輕呼了口氣,眼淚快要從眼角飛出來。
“三、二……”
忽然,熟悉的皂角的氣息隐隐約約從身側飄過來,她很緊張地轉頭看過去,想要叫江燃的名字。
腰窩突然被人握住,那陣清新的皂角氣半包裹着她的身體。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他聽到方才抓着她的男人先是痛呼了一聲,然後便是一陣破口大罵。
酒吧裏人聲熙攘,沒人會在意這一點插曲。
她的心髒怦怦直跳,被他拉着快速離開了這一片小小的角落,她根本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也許他只是怕亮燈後那個人來繼續找她麻煩。
“一!”
他的後背重重撞到一堵牆上,她的額頭也因為慣性磕到了他的胸膛上。
少年的悶哼與燈光一起亮起來。
沒有亮完,只亮了一盞射燈,燈光在整間屋裏來來回回晃了不知多少遍,終于定格。
最後停在了他們身上。
姜知宜還沒反應過來,擡頭,看到少年眉微蹙,額上有細細的汗。
他一只手搭在她後腰上,另只手扶在自己的後腰,她眨了眨眼,突然想到什麽,擡頭看了看他,正要開口,突然聽到酒保說:
“被燈光選中的這兩位幸運兒,大家決定怎麽‘懲罰’他們呢?”
他顯然還記着剛才的仇,現在看到能折騰江燃,臉上躍躍欲試的興奮擋都擋不住。
江燃松開姜知宜,嘴唇崩成了一條線,擡頭看向酒保的方向。
目光如刺刀。
還是很兇。
酒保立馬往後縮了縮,有人嘻嘻哈哈地說:“看你們年紀蠻小吧?就不為難你們了,做十個俯卧撐不為過吧?”
他們說的俯卧撐絕不是單純的俯卧撐,是要求女孩子躺在地上,男生要在她身上做。
姜知宜雖然沒見過,但是之前許諾給她科普過這種“游戲”。
她的臉登時漲得通紅,有些無措地擡頭看向江燃。
江燃後背依然靠在身後的牆面上,手指握住姜知宜的手腕,拇指漫不經心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下。
他用另只手的骨指節蹭了下自己的鼻頭,聲音懶洋洋地說道:“讓高中生做這種游戲,不太合适吧?”
作者有話說:
燃哥,彈性高中生。
謝謝【歲歲咚】的地雷、【愛意留給桑延】的營養液,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