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
“我沒事。”赫連曜對趙昀祁溫柔地笑了笑,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一般。趙昀祁看他這模樣,心中就窩火,什麽叫沒事,難道要被人刺穿心髒才叫有事嗎!惡狠狠地瞪了赫連曜一眼,趙昀祁才一臉肉疼地開始給他上藥。
“到底是誰傷了你?告訴我,我給你報仇!”趙昀祁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像是哄小孩一般,一邊說着,一邊笨手笨腳地幫赫連曜上藥。看到赫連曜被自己弄疼卻忍住不吭聲的模樣,趙昀祁的表情更是糾結了,只能盡量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把全副心神都集中到了這份工作上。
赫連曜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看到趙昀祁頭一次這般專心的模樣,心跳不自覺地漏了幾拍。趙昀祁臉上的線條被暖黃色的光柔和了,看得赫連曜有些心癢難耐。方才急急忙忙地,也沒有什麽光源,他只匆匆看了趙昀祁幾眼。
想來兩人已經一個多月沒見,平時忙着處理事務也沒閑暇,但當赫連瑜的劍刺進自己身體時他才發現,自己有多想念這個總是犯蠢的人。他從來沒發現自己竟然那般怕死,怕自己死後再也見不到趙昀祁。
趙昀祁小心翼翼地幫赫連曜上完藥,一擡頭就看到太子殿下溫柔得能滴出水來的眼神,臉突然便紅了起來。
“你,看什麽啊!”趙昀祁別扭道,一說完卻直接撲進了赫連曜的懷裏,用力地四處蹭了一番,卻還是覺得不過瘾。那麽久沒有見到太子殿下,堆積了那麽久的思念沒有辦法釋放,感覺真是憋屈極了!
赫連曜輕笑幾聲,輕輕捏了捏趙昀祁已經被養得軟軟的臉頰,心也軟成了一灘水。之前趙昀祁真是太瘦了,這樣看起來健康了不少,也讨喜了很多。而且,似乎比記憶中更好看了。
趙昀祁配合地磨蹭了一下赫連曜粗糙的手掌,臉上癢癢的觸感讓他舒适得眯起了眼睛,懶洋洋的聲音卻不依不撓地問道:“快說,到底是誰傷了你!”
“你不是應該知道的麽。”赫連曜此時心情也很好,不停地逗弄着似乎已經化身成小貓的趙昀祁,眼底的疲倦逐漸被溫柔所取代。
“是赫連瑜那個大反派?”說起正事,趙昀祁也正經了許多。眼尖地發現馬車裏還有一個大包裹,于是立馬離開了赫連曜的懷抱,好奇地過去翻開。一番翻找之後,趙昀祁發現裏面的東西竟然比他小包裹裏面的還要齊全!
趙昀祁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冒着危險去搜集那麽點東西,簡直就是蠢爆了!秉承着能用別人的就絕對不浪費自己的原則,趙昀祁一臉忿忿地從那大包裹裏挑了兩件看起來很是低調的大棉襖,給自己套了一件之後,看着另一件,突然一臉奸笑地對赫連曜道:“阿曜,我伺候你穿衣吧?”
赫連曜不知道趙昀祁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點了點頭,便任由他去了。一刻鐘後,趙昀祁滿意地看着赫連曜身上華麗的服飾,被一件俗氣到爆的繡花棉襖替代,心中之前被太子殿下欺負的郁悶終于一掃而空。
“阿曜,這是最厚的棉襖了,你有傷在身,就忍耐一下吧。”趙昀祁一本正經地對赫連曜道,看到太子殿下陰沉的臉,終于憋不住笑了出聲。
赫連曜看到趙昀祁的笑容,原本只是佯怒的表情也立即破功了。那麽久沒見到趙昀祁的笑臉,他都差點忘了自己怎麽會喜歡上這蠢貨了。赫連曜一把将趙昀祁拉進懷裏,剛想好好調戲一番,馬車卻突然一陣劇烈晃動。
“怎麽了?”趙昀祁緊張地将自己的小包裹抱在懷裏,一臉茫然地看着赫連曜。馬車不停地晃動,外面不斷傳來馬撕心裂肺的叫聲,但卻沒有人聲。赫連曜皺着眉頭,輕輕撩開了馬車上的窗簾,外面的景色才飛速往後退,雖然看不太清,但可以肯定他們已經不在正常的道路上了!
“小心抓緊我。”赫連曜對趙昀祁囑咐了一句,牽着他開始往車頭走去。結果剛一出來,便發現馬車正在朝着前面的懸崖飛奔!赫連曜來不及多想,立即轉身抱住趙昀祁,直接跳下了馬車!趙昀祁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赫連曜緊緊地護在懷中,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兩人終于卡在一棵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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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趙昀祁才動了動手腳,發現自己并沒有受傷之後,很是擔憂地推了推赫連曜的身體,緊張地問道:“阿曜,你怎麽樣?”看到赫連曜勉強撐開的眼皮,趙昀祁微微松了一口氣。不用想都知道,之前他們肯定遭人暗算了!馬受到驚吓突然發狂,也許是不幸中的萬幸,讓他們沒落入敵人的手裏。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冰雹也停了,只有稀薄的小雪在天空飄飄揚揚。趙昀祁從赫連曜懷中爬了出來,看到太子殿下蒼白的臉,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艱難地将人扶了起來,這時他才發現赫連曜左肩上已經有血滲出來了!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先找個地方躲一下。”赫連曜看到趙昀祁驚慌的表情,用比先前虛弱了許多的聲音安慰道。說完,整個人的重量都放到了趙昀祁的身上。
趙昀祁被赫連曜壓得一個踉跄,好勉強才穩住,很是慌亂地囑咐道:“知道了,你別說話!”留着一口氣保住命才是,他才沒那麽脆弱到需要一個傷患安慰啊!
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情緒平複了許多後,趙昀祁環視了一下四周,将自己的小包裹挂到肩膀上,扶着赫連曜開始往看起來沒那麽泥濘的方向走去。
這裏應該是距離京城不遠的一處山脈,過了這座山,才算離開了京城。這山中只有一條路可供馬車通過,他們就是在那邊遭遇到了危險。現在那馬受了刺激,也不知道将他們帶到了何處。可以肯定的是他們現在很危險,随時都有可能被敵人找到的可能。
趙昀祁攙扶着赫連曜,在這山脈中漫無目的地前行了大半天,直到周圍的景物從灰蒙蒙到漸漸清晰,趙昀祁才在赫連曜的指引下,找到一處隐秘的山洞。
“阿曜,我看看你的傷勢。”趙昀祁輕小心翼翼地扶着赫連曜在山洞裏靠着牆壁坐下後,氣喘籲籲地說道。說完,赫連曜也沒什麽反應,他的臉色已經泛青,看起來跟平時意氣風發的模樣判若兩人。
趙昀祁心疼地在赫連曜嘴角輕吻了一下,才慢慢解開他的上衣。赫連曜左肩上的衣物已經被血染透,每一層布都緊緊粘在了一起,趙昀祁不得不從小包裹裏拿出了匕首,直接把棉襖給割破。
趙昀祁小心翼翼地不讓鋒利的匕首傷到赫連曜,心中卻一直在糾結。雖說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給太子殿下幫上什麽忙,但現在這種情況,他倒寧願自己什麽忙都幫不上,只要赫連曜健健康康地就好了。
幸好他之前下意識地将小包裹給抱住,所有現在也不用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淪落到去外面采什麽他根本不認識的止血草。幫赫連曜上完金瘡藥之後,趙昀祁又仔細地在自己的小包裹裏翻找了很久,最終才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沒有準備幹糧。
“真是笨死了!”趙昀祁忿忿地罵了自己一下,這麽點小事他都做不好,難怪太子殿下總是嫌棄他蠢。要是他們沒有被敵人抓住,而是自己先餓死的話,他都沒臉跟赫連曜一起共赴黃泉了。
“趙昀祁。”赫連曜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趙昀祁立即跑到了太子殿下面前,一副随時待命的模樣,看起來還真有那麽點靠譜的意思。
“笨死了,不許再說自己笨,我睡一覺就沒事了。”赫連曜越說越小聲,仿佛下一刻就要斷氣一般。趙昀祁連忙捂住他的嘴巴,頭一會兒猛點,一會兒猛搖,總之就是慌亂得不知所措。太子殿下那麽虛弱,每一分力氣可都是要留來保命的,怎麽能用在安慰他這個蠢貨的身上!
良久之後,趙昀祁才淡定了一些,輕聲道:“阿曜,我出去找找有沒有什麽東西吃,很快回來。”趙昀祁說完,也不等太子殿下回應,蹭了蹭赫連曜的臉頰,便果斷地離開了山洞。他餓死不要緊,但阿曜絕對不能有事!
赫連曜看着趙昀祁遠去的背影,慢慢閉上了眼睛。趙昀祁雖然買的衣物都是最樸素的,但在金瘡藥這裏卻下了重本,兩個月的月錢都花在這上面了。赫連曜一看那藥便知自己這次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可他得好好休息,恢複一些體力才能把蠢貨帶離困境。
一刻鐘後。趙昀祁漫無目的地行走在山林間,卻半點收獲都沒有。
“怎麽搞的,這裏居然連一顆果樹都沒有!”趙昀祁手拿着一根枝條,洩氣地往地上一甩,結果反被污泥濺了一身,甚至還濺到了臉上和嘴唇。
“呸呸呸!”趙昀祁連忙抹掉臉上的污漬,殊不知這下将他的臉全部給抹黑了。這下他才深刻地認識到,太子殿下說他笨根本就不是假的,而是真的!就在趙昀祁暗自神傷之際,他突然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趙昀祁下意識地就想躲起來,可還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一聲十分雄厚的男中音:“站住!”
趙昀祁愣了一下,但腳步卻越走越快了。在這種情況下那麽大一票人進山,見人就喊,絕對是赫連瑜的人來搜山了,會站住的才是真正的蠢貨!趙昀祁一邊跑一邊吐槽着,但他那小胳膊小腿怎麽可能跑得過人家,還沒走多遠,就被人一個輕功給攔了下來!
看着眼前身穿一身勁裝的青年男子,一股武林高手的氣質撲面而來,吓得趙昀祁不敢動彈了。剩下的那群人很快也趕了過來,把趙昀祁包圍了起來。方才聽到的那把聲音又從他背後傳來:“你跑什麽,我們不過是想問幾個問題而已。”
才怪!問完你們就開始殺人滅口了吧!趙昀祁在暗自腹诽着,但臉上立即露出了他标準的傻瓜式笑容,學着電視劇裏的奸佞小人,狗腿道:“這位大爺,你想問什麽,小的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誰知對方非但沒領情,趙昀祁話音剛落,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直接架到了他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