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牛車
第035章 牛車
更新時間2013-4-1 8:01:38 字數：2714
走出慶春樓，薛肅和尋歡沒有立即回村，而是去了集市。
要送一千斤的草莓，光憑薛肅肯定不行，必須配牛車，反正日後果園收獲了，也會用到，不怕浪費。
集市非常熱鬧，賣什麽東西的都有。
尋歡對挑牛一竅不通，由薛肅做主選了一頭膘肥體健的大黃牛，連上牛車套具，花了十兩銀子。
又在賣自編竹簍、簸箕等物的攤子上，買了兩個大簍子，每個能裝五百多斤的東西，加起來才四十文錢。
夕陽西下，薛肅坐在前面趕車，尋歡背朝他坐在車尾，雙腳淩空，前後來回晃動。
大黃牛慢悠悠地前行，蹄聲沉穩有力，讓人心安。
西側山包連綿起伏，柔和的陽光時而照在他們身上，時而被青山遮擋，投下一片陰影。
明明暗暗交替，氣氛莫名的和諧。
薛肅突然道：“尋姑娘，豹皮大概能賣十五兩銀子，你買山需要很多花費，不如先拿去用吧。”
他有自己的家，日後可以繼續打獵生活，她卻是賃房住，果園短期沒有進項，手頭還是留些銀子妥當。
尋歡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聞言精神一震，“薛大哥，算上今天的牛車錢，我已經欠你十五兩銀子了，哪好再跟你借錢？再說，馬上就要賣草莓了，你還怕我沒錢？”
之前那五畝山地，她是靠薛肅給的銀子才買下的，所以許他五成收益，然後他開荒，她照顧果苗，兩人為共同利益合作，天經地義。
但是，剩下的山，她打算自己掏錢買下來，花錢請工開荒，盡量不再勞煩薛肅。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兩人非親非故的，尋歡不想跟他有太多牽扯，也不願利用他對自己的心思，指使他白白幹活。
薛肅以為尋歡是不好意思用他的錢，不由勸道：“還是先給你拿着吧……”
“薛大哥，”尋歡打斷他，正色道：“薛大哥，下次買山的時候，咱們立個字據吧？”
薛肅回頭，疑惑地問：“什麽字據？”卻只看見尋歡的背影。
尋歡組織了一下語言，既要讓薛肅明白她的意思，語氣又不能過于強硬，很随意地道：“上次買地，我不是說日後賣蘋果的收益分你一半嘛，畢竟只是口頭約定，萬一哪天我賴賬怎麽辦？所以啊，咱們還是立個字據吧，黑紙白字寫清楚，若是将來我真黑心賴賬了，你也有證據同我對質。”
薛肅皺眉，怎麽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但是很快，他就明白過來。
上次他給她十兩銀子，她不願意白要，便允他一半的果園收益。如今他又想借銀子給她，她是不是覺得，他貪心更多的果園收益？
心，倏然下沉，在她眼中，他就是那種人嗎？
他皺眉轉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無瀾：“何必那麽麻煩，你還我十五兩銀子，咱們就再無任何關系，果園賺的錢，全是你自己的。”他當初就不是因為錢才承諾幫她的。
尋歡心裏一突，回到牛車中間，看着薛肅道：“薛大哥，我只是想自己買下其餘的山地，日後自食其力，不再勞煩你，可那五畝地是咱們一起開荒的，你現在讓我還銀子，是打算跟我撇清關系，不再幫忙開荒，不再幫我移植草莓了嗎？”
薛肅垂眸，“你多慮了，那五畝地，我會幫你收拾好，這是我答應你的。”
好一個老實人！
尋歡冷笑一聲，“果然是正人君子，言出必行，可我若是還你十五兩銀子，從此一撇兩清，那我算什麽，言而無信的小人？”
不等薛肅開口，她又道：“你我一起上山，村人有目共睹，結果日後果園賺了錢，我卻不分你半文，他們會怎麽想？肯定會說，‘瞧，薛肅那個傻子，被狐媚子迷得暈頭轉向，早起晚歸幫忙，到頭來啥也沒有。’！”
薛肅臉色瞬間難看無比，她說得一點都不假，那些婦人，最喜歡背後嚼舌頭了。
他想說些什麽，尋歡卻不給他機會。
“我不是聾子，知道那些人背地裏叫我什麽，但我行得正坐得端，問心無愧。你要是真心想幫我，就跟我立個字據，讓村人知曉，你薛肅不是貪圖我什麽，我也不是靠姿色迷惑你，否則，你就別再攙和我的事情，我開荒不開荒，是死是活，都跟你沒有關系！”
她語速極快，說完就跳下牛車，自己跑了。
沒有人催趕，大黃牛無視前方快跑的窈窕身影，繼續悠閑慢走。
薛肅維持着握鞭的姿勢，半晌一動未動。
原來她不是誤會他貪財，而是因為知道村人的閑言閑語，想跟他保持距離？
是了，如果他不收錢，憑什麽身份幫她？即便是以表哥的名義，她孤身一人，也容易招惹口舌。
薛肅擡頭，她已經消失在轉角處。
他不該懷疑她的，剛剛她氣得臉都紅了……雖然，很好看。
回到村子，正是吃晚飯的時間，他直接趕車去了何家。
開門的是牛娃。
“薛大哥，這是你的牛車？”牛娃瞪大眼睛，興奮地跑到大黃牛身前，圍着它看。
他嗓門大，何寡婦聽到動靜，快步迎了出來。
薛肅望了一眼尋歡住着的西屋，朝何寡婦解釋：“嫂子，這是我表妹的牛車，我那院子不方便，您看能不能先放你們家裏？”
說話時，他故意提高了聲音，希望尋歡能出來看看。
何寡婦笑的合不攏嘴，整個楊家村，只有四戶人家養得起牛，尋歡有錢，她也跟着高興，擡手就讓薛肅把牛趕進來，“有啥不行的，正好我們家有個棚子，我收拾收拾，馬上就能當牛棚用。”
進了門，薛肅瞥見擺在竈房的飯桌，上面只有兩副碗筷，皺眉問：“嫂子，我表妹不在家？”
牛娃從牛車上跳下來，搶先答道：“尋姐姐回來就睡下了，還說已經跟你在鎮子上吃過飯了呢。”
大概是知道他會來，不想見他吧？
薛肅心情異常沉重，與牛娃母子寒暄兩句，就從牛車上卸下推車，告辭了。
明日一早還要去摘草莓，到時候再向她賠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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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時剛到，尋歡就從修煉中清醒過來，輕手輕腳地出了屋。
外面一片漆黑，距離原本與薛肅約好的寅中還有半個時辰。
尋歡不想理他，隔着房門跟何寡婦打了聲招呼，輕輕套上牛車，拉着溫馴聽話的大黃牛走到山腳下。
這個時辰，她也不怕有人順手摸牛，靈力催動飛雲鞋，快速沒入深山之中。
連續三次催熟草莓，耗費靈力甚微，尋歡把草莓收到碧玉耳環內，再返回山腳，統共用了兩刻鐘不到。
她看了一眼薛肅家的窗子，趕車去了鎮子。
來到慶春樓後門時，大概是淩晨四點半左右，夏末天亮的快，天空已經轉成蒼藍色了。
尋歡把草莓移到竹簍裏，看着那一顆顆鮮紅飽滿的草莓，心情格外舒暢。
即使薛肅不再幫忙，她也能自己解決，只不過有薛肅在，她做很多事情都有個幌子，況且，他幫了她那麽多，她不想過河拆橋。
現在薛肅做什麽呢？照他的性子，應該會守約出現的，大概會老老實實地等着她履約吧？
“尋姑娘，好早，薛兄弟呢？”空蕩的巷子裏，忽然傳來顧掌櫃的聲音。
尋歡揮散雜念，朝他行了一個虛禮：“您也夠早的，表哥他還有別的事要辦，送我到這裏後，就先走了，一會兒我就去與他會合。”
顧掌櫃點點頭，不疑有他，趁身後兩個夥計開門，他拿起一顆草莓看了看，然後放進嘴裏。
酸甜多汁，實為上品！
他驚喜地看向尋歡，由衷贊道：“你們兄妹果然好運氣，依我看，這批草莓比精心打理的家種草莓都要好。”
“托您的福。”尋歡客氣地道，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容，俨然一個淳樸的農家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