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晚膳也沒什麽好吃的，做得很清淡，加上沈母沈父一直問話，她也吃不了多少，于是回到祛寒院肚子就又餓了。
奉月沒想到第一個來她這裏探望的人是沈奉庭。
思月從小廚房端來糕點不久，沈奉庭便大步走進來，正好看到奉月狼吞虎咽的一幕。
沈奉庭笑道：“若是旁人不知，還以為沈府沒落了呢，區區幾塊糕點，竟令大小姐如此不顧儀容。”
“大哥這麽晚了還來打擾，不知道有什麽事呢？”奉月不理會他的諷刺，直接問道。
“沒什麽事，就是晨時見妹妹沒說上話，現在特來看看你。”
奉月對沈奉庭夜裏拜訪的行為很是不贊同，即便是兄妹，畢竟是男子與女子。她站起來，笑道：“那多謝大哥的好意了，不過這時辰實在不早了，大哥還是早些回去，免得二娘擔心。”
沈奉庭一頓，思索着她的話，“左右我是在沈府，還是在妹妹這裏，你倒是說說母親擔心什麽呢？”
“你到底有什麽事？”奉月聽他這樣一說，心中悶氣，難道他聽不懂自己的意思嗎？還是說他在裝傻？
“我說了，只是想來看看妹妹。”沈奉庭自顧着倒了杯茶，輕嘬一口，皺了皺眉頭，“茶是苦的，想必妹妹在外吃了不少苦罷？”
“既然茶是苦的，你又為何端在手上不放下呢？”
沈奉庭這次一飲而盡，“苦是苦，不過是好茶。既然是好茶，又怎可浪費呢？”話剛說完，才察覺奉月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若是再提及又不太适宜了。
“好茶也喝了，大哥就請回吧。這麽晚了，你在這裏也不合适。”奉月沒有了耐心。
奉月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太明顯，自己再找借口實在無趣，“那行，你好好休息。明日，恐怕有你忙的。”
沈奉庭走了，可溫才從暗處走進屋子。奉月白日裏睡多了，現下正精神着，“師姐，你來得正好，我正愁無聊呢。”
“你大哥不是剛走麽？”可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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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了，我還沒準備好呢。”奉月無奈道，“再适應幾天罷。”
“今日見另幾位小姐，純善柔美，欺負不到你頭上，這樣我也放心了。”可溫淡淡道。
奉月神色一緊，“師姐，你這是？”
“我總會走的，你要學會照顧自己。”可溫擔憂道，“你的寒疾只是控制住了，還沒有痊愈，我必須回皎月谷與父親一起尋找藥方，争取早日尋出救治的法子。在這期間，你要聽話，按時服用我給你的藥。”
“你什麽時候走？”奉月盯着她，眼淚在眼眶打轉流不出來。
可溫也實在沒辦法，“明日。”
“為什麽？為什麽要急着離開？我還沒适應沈府呢？”奉月急急道。
“月兒，你是沈府大小姐，沈老爺對你極其寵愛，沈夫人也很好，我留下來未必能幫到你，不如早些回皎月谷幫父親尋救治寒疾的藥方，你明白嗎？”可溫一字一句道，言辭之間流露着無可奈何，“只有你的寒疾好了，我才能徹底無所憂慮啊。”
奉月終于流下淚來，“我知道。”
可溫看了她一眼，悄無聲息離開了，只餘下奉月低泣的身影在牆上搖曳，燭光一晃一晃的，顯得十分不安。
那一夜，奉月深夜才睡。翌日被思月叫醒時困意未散，頭昏昏沉沉的，任思月給自己穿上厚重的衣服。突然想到昨晚可溫對自己說的話，慌忙跑到可溫的屋子裏，她走了。
思月手中拿着奉月跑掉的鞋子追上來，只瞧見奉月頹然坐在屋子中央，她不敢上前扶也不敢說話，只好跪在門口等。
憐風聽說後跑過來，看了思月一眼，走進屋子，柔聲道：“小姐，快起來罷，東沈家的人來了。”
奉月眼裏這才有了神，是啊，自己已經在沈府了，可溫終究也是要回到屬于她的地方的，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自私。她理所當然讓可溫陪着自己，而自己已回到有父母親身邊，卻令可溫父女相離，對可溫是多麽殘忍。
“幫我換一套衣服罷。”奉月在憐風的攙扶下站起來，發覺腳已經涼了，思月立即走過來替她穿上鞋子。
當憐風拿出第五套衣服時，奉月依舊搖了搖頭。
“小姐，這已經是最後一件了。”思月為難道。
奉月瞧着粉色的衣服，又看了一眼湛藍色的衣服，無從選擇。
門外潘氏的聲音傳進來，“小姐，夫人聽聞小姐覺着先前做的衣服繁瑣，讓奴婢給小姐送幾件新的款式來。”
“進來罷。”奉月揮揮手，思月憐風站到兩邊。
幾個丫頭手中放着衣服，料子看上去很華貴，只不過顏色很素淨，倒也符合了奉月的心思。奉月一看，款式果然簡單許多，也便于穿着。
“請轉告母親，就說我很喜歡。”奉月選定了粉白色的衣衫，“思月，将其餘的衣服收起來。”
“小姐喜愛便好，若小姐無事吩咐，奴婢就告退了。”潘氏恭敬地退出去，隔着門深深看了奉月一眼。
奉月穿上新衣，高興地轉了兩圈，贊嘆道：“果然還是這樣的好看。”
憐風笑道：“小姐想梳什麽樣式的頭發呢？”
“也不必太複雜，一支雕花玉簪便好。”
思月為難地開口道：“小姐，聽說東沈府的大小姐也來了。”
“那又怎麽了？”奉月疑惑道，不明白思月的意思。
思月不敢開口，奉月在心底嘆口氣，道：“你放心說便是了。”
“聽聞東沈家大小姐吃穿用度樣樣都是極好的，小姐講究樸實自然是好，只是也怕傷了沈家的顏面。”思月得到奉月的許可，直接将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思月，還不認錯。”憐風聽到她的話，神色一變，呵斥道。
“無妨。”奉月覺得思月說的也有道理，如果因為自己的疏忽或一意孤行使得沈家成了笑話，那自己犯的錯就大了，“還是給我換上先前那套湛藍色衣服罷，将母親送的那套翡翠牡丹拿出來用上。”
主仆三人好容易才收拾好，出了門，奉月想擡頭看看天上，頭上的翡翠壓迫着她不得不平視前方，原來大家閨秀的姿态都是這樣形成的，奉月無奈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