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孟榆幽幽說着,沉寂的臉上似乎閃着詭異的光:“我們可以合作,彼此獲益,又都不惹麻煩。”
村長看着紅黑色的粉末,警惕後退:“他們真是你毒的?”
孟榆把粉末收起,率先退一步,眼底有淡淡的嘲意:“騙你的,他們自己吃了不幹淨的蘑菇,出現嚴重的中毒反應,現在只有把他家所有的存糧拿出來,去鎮上換取藥材,才能保他們一命。”
孟榆直視着村長的眼睛,別有深意道:“記住,随便什麽藥材都行,甚至不用藥材,用野菜磨成的粉也可以。明天中午之前喂,讓他們好起來。不過,如果你慢了,晚于午時,孟達力三人會自己恢複,說不定要把糧食和水讨回去。”
村長:“……”
他聽明白了,那個毒就是孟榆下的,但是只是看着吓人,明天中午就會好。
村長轉身就走:“性命攸關,我馬上去。”
他要趁着孟達力一家不知道這件事,以買藥的名義行事,那他家的東西,就都是他的!
村長越想越高興,越走越快。
且讓這個騙吃騙喝的孟二丫蹦噠幾個時辰,晚上他就讓人把水和食物轉移出來,順便收拾她!
如孟榆所說,村長順利拿到孟家的餘糧。
只是看着那小小的一袋不到五斤重的糧食,只剩肉末的臘肉罐,以及見底的水缸,他*T的臉徹底黑了。
這點東西的價值,完全比不上孟二丫喝的那幾口水!
孟達力一邊慘叫,一邊讓村長趕緊救命:“我們确實不該貪吃那點蘑菇,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呼……村長,幫幫忙,幫我們去找大夫吧!”
村長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不能表現出來,只道:“這點東西,根本換不到珍貴的藥材!”
“有錢,我,我們還有錢!”孟達力疼痛難忍的當頭,還有空踢孟胡氏一腳,“快去給村長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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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胡氏也痛,卻不得不為了小命艱難地回房間,取出鎖起來的十兩銀子。這是他們剩下的全部家當。
村長這才好了點臉色,把銀子收起,連夜裝模作樣往鎮上趕。
村長的兒子得到吩咐,偷偷摸摸拿着麻布口袋去地窖逮人。
然而此時的地窖已經人去樓空,水和糧食少了一半之多!
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她從什麽地方搞了輛車,把糧食偷走了?!
村長兒子急忙點亮煤油燈,觀察門口的痕跡。
然而,別說什麽車轍,連個正常人的腳印都沒有。只有他自己過來的時候留下的一行腳印格外清晰。
夏天幹旱的田野,到了夜晚依舊熱氣蒸騰。村長兒子卻覺背後一涼,無端生出些許戰栗。
不留痕跡地收走東西,孟榆是鬼嗎?!
孟榆當然不是鬼,而是個普普通通的言靈者。
全村人忙上忙下的時候,她不光在吃東西、找草藥,還在測試這個言靈天賦。
許多記載中的言靈,都是用于攻擊。
面對比自己弱小很多的人,說一句去死,可以讓對方瞬間斃命。
面對比自己厲害的人,說“去死”會讓自己受到嚴重的反噬,只能說其他更具體的承受範圍內的攻擊或者騷擾手段。
孟榆的言靈有些特殊,攻擊性不強,強的是反擊,而且具有預防性。
比如在孟家的時候,孟榆說“殺了我,你們會渾身劇痛……”,孟家人便在還沒有真正完成殺人這個動作的時候,産生了後續的反應,應驗了言靈。
這是保護性、預防性的言靈。
孟榆嘗試說:“所有想要害我的人,都會出門暴……”
暴斃二字還沒出口,她就感到一股巨大的阻力,本能住口,終止言靈,沒讓反噬出現。
她繼續測試:“如果村長孟韬想要害我,他會拉肚子三天。”
這個言靈也有阻力,并且讓孟榆剛才吃飽的肚子一下子餓了。不過這個言靈生效了。
她再次吃東西,再次摸索,發現言靈天賦的基礎規律,那就是針對越弱小、對自己戒心越小的事物,言靈越容易應驗。反之,越容易消耗心力、體力,以及身體裏儲存的能量,也就是食物。
同時,言靈要達到的目的越鮮明越具體,對她的消耗就越少。
比如她在倉庫抓到一只老鼠,對老鼠說“死掉”,她的身體會消耗一個饅頭的能量。而如果說“心髒驟停”,就只消耗三分之一饅頭的能量*T。
再比如,她想把一節竹子變成竹刺,直接說“變成竹刺”,可能消耗一個紅薯,但如果說“上面磨成一個三角形,下面保持平滑,厚度磨薄……”,那也只會用到半個紅薯。
她一邊吃糧食和水補充體力,一邊做實驗,成功将一塊木板磨成了輪子的形狀。
世界意識在冥冥中看着,已經驚呆了。
言靈還能這麽用?這就是大佬的世界嗎?!
天知道他給孟榆的特殊言靈,其實就是個陪孟榆度過新手脆皮期的雞肋,保護她不被輕易殺掉,讓她可以更從容、更健康、更陽光地成為正派大佬,結果??沒有攻擊性的言靈除了保護她,還可以這麽萬精油?
孟榆如今還是個虛弱小女孩,就能雕刻木頭,以後怕不是還要雕刻法器,雕刻丹藥??
別人耗盡所有精力控火煉器,她只要說個“三分熟”,就能控火?!
不,應該不至于。
難度越高的工作,對言靈者的要求就越高。維持“三分熟”,一兩個時辰還湊合,幾十天絕對撐不下來。
世界意識說不上是遺憾還是松口氣。
孟榆回到地面,用周邊能用到的所有木材造了一個人拉車,搬了十箱水和十袋糧食,趁着夜色往村外的山上走,一邊走一邊用言靈減輕車的重量、處理身後留下的痕跡。
“楊樹枝向右移動二指。”
“右後方大石後沉積的土蓋在我身後五尺到十尺的範圍內。”
“灌木叢下的兔子骨架放在我做後方車轍壓碎的石頭上。”
孟榆越來越熟練,簡直把言靈當成了給自己掃尾的萬能工具,指哪兒打哪兒。
她重生來的時候是中午,雞飛狗跳一下午,現在已是夜深,她終于離開村莊一定距離,也可以暫時歇一下。
言靈可以做很多事,卻會消耗體力,并且不會幫言靈者自動恢複。
孟榆發燒的問題只是暫時控制下來,沒完全好。一路上盡可能用言靈減輕人拉車的重量,也依舊很重。
此時兩條腿酸痛僵直,不住打顫,仿佛下一刻就要支撐不住倒下去。
孟榆撐着車,打開箱子狠狠喝下一口水,平緩粗重的呼吸。
然而就在這時,孟榆看到樹叢中冒出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世界意識:“……”
孟榆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把還剩了淺淺一層水的水箱放在地上,發出砰的一聲。
孟榆:“給西南方向那條毛色淺灰的狼釋放善意。”
一陣靜默。
如果世界意識的內心想法可以具象化,那一定堆滿了問號。
“言靈不能和動物溝通……吧?畢竟善意什麽的,是一種‘感覺’,而不是具體的事。”
孟榆繼續嘗試:“如果那頭狼攻擊我,它會非常害怕和後悔。”
為數不多的體力、精力,必須用在最巧妙的位置才能達到目的。她沒力氣,只能賭。
和野獸對峙,最忌背對野獸露出逃跑的姿态。要直視它,展現自己的強大,順便收服它。
灰狼果然*T害怕了,後退一步,又感受到孟榆的善意前進一步,發現孟榆把水箱往它這邊推了推,試探性地往前走,每一步小心了又小心。
燥熱的夏風吹起一陣黃沙,幹枯的枝幹和落葉發出咔嚓咔嚓的響聲。
月色濃重,把灰狼的眼睛映襯得更加幽藍。
十尺的距離,灰狼前進兩步退後一步,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終于來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水箱前。
它再顧不上其他,大口大口喝起來,很快将水喝幹。
那個讓她忌憚的人類又拿出了一個紅薯扔過來。
灰狼吓一跳,條件反射地躲避“攻擊”,看清“武器”後,緩緩上前嗅聞。
好像,可以吃?
它餓極,不敢吃眼前的人,只能退而求其次,吃下這個紅薯。
味道很怪,很不适應,但至少能吃。
它不聰明的小腦殼還在想這個人類的怪異行為,就感到一股巨大的壓迫襲來,讓它緩緩的,緩緩的,低下了頭,前肢內曲,跪在了孟榆身前。
言靈發動。
孟榆摸了摸髒兮兮的狼頭:“吃了我的水和紅薯,就是我的坐騎。現在,上路吧。”
圍觀全程的世界意識:“……”玩戰術的人心都髒!連個狼都不放過!
孟榆喂了它很多紅薯,等它有點力氣後就把人拉車變成狼拉車,自己坐在車上,一颠一颠地和狼一起往山林深處繼續走。
世界意識總覺得這走向不太對。
旱災再過一周就會結束。它預設的道路是,女魔頭重生,獲得了保護自己的能力,并且在不暴露言靈的前提下,靠前世的記憶成為預言家,讓別人都敬重她,不敢欺負她。
小魔頭安心發育,變成大佬,一步一步贏得更多的支持,得到家人的肯定,收獲前世求而不得的親情,也收獲別人真心的喜愛和尊敬。
這不是很好嗎?不是輕松很多嗎?為什麽現在小魔頭一副要帶着寵物去深山老林養老的架勢?
大佬不可以!我不允許你躺平當條鹹魚!
“孟榆,你爹娘在和村長說親!”
孟榆:“哦,母親要改嫁村長?雖然年齡差有點大,也不是不可以。”
世界意識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們是給你說親,要把你嫁給村長他兒子!要是你不管,就要多一個又醜又心胸狹隘的丈夫!”
孟榆搖頭:“阿界,這就是你格局小了。哪個大女主沒幾個渣滓前夫呢?遭遇丈夫死亡或者背叛,才是大女主褪去白花皮,走向人生巅峰的起點。升階發財死丈夫,修真界話本都這麽寫。村長的兒子當這個炮灰還是挺不錯的。”
世界意識:???
作者有話說:
世界意識:我讀書少,你別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