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浴室
嗯
顧淩覺得, 自己這輩子都沒跑得這麽快過。
不,準确說應該是兩輩子。
畢竟這出于一個信念,就是他真得很不想再社死一遍了, 即使只是在祁澈一個人面前也不行。
至于到底為什麽覺得這樣會很社死……他自己也不太明白。
祁澈的浴室在上了二樓的左側, 還比較靠裏,顧淩覺得自己只要速度夠快, 應該來得及在他進浴室之前逮到他。
快速跑到二樓之後,他才絕望地發現,祁澈那雙大長腿走起路來格外占優勢, 他已經看不到人了。
浴室門已經關上。
顧淩靠着慣性沖到了浴室門口,差點打了個滑,勉強穩住身形之後甚至沒有多思考, 直接就按下了房門的把手。
萬一祁澈還正在外間脫衣服呢?
把門一把推開之後,顧淩都沒來得及反應在這種時候沖進去也不是多麽優雅的舉動,就發現祁澈穿着整齊地站在外間的盥洗臺前,正擡着手低頭擺弄着什麽。
聽到門被推開傳來的動靜, 祁澈擡起頭,從面前鏡子裏的反光跟顧淩慌裏慌張的視線對上。
祁澈神色平靜, 只在看到他驚惶表情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問道:“有什麽事嗎?”
顧淩也從鏡子裏跟他對視, 一時愣住了沒說出話來。
見他不作聲, 祁澈轉過頭,直接看向他。
顧淩的視線也從鏡子裏轉移到祁澈那并無任何異樣的神色上, 吊起的一顆心立即放下了一半。
“你在……做什麽呢?”顧淩想不出有什麽理由為自己突然沖進浴室作為解釋,只好轉移話題, 看向他擡起的那只手。
“沒什麽。”祁澈放下手臂, 明顯不想讓他看到,“你是來……”
顧淩看見他垂下的手腕上隐約露出的繃帶邊緣,猛然反應過來,皺了皺眉上前:“你這傷怎麽樣了?”
這傷是前兩天還在國外的時候,祁澈把他從湖裏撈起來的過程中擦傷的,顧淩看見的時候就已經被祁澈處理好了,這兩天偶爾問起,他也總說沒事。
顧淩走過去要看他的手腕,被祁澈輕輕掙了掙。
他不躲避還好,這麽一躲顧淩就非常上心了,心道難不成其實傷得很深,這人還在瞞着?
強硬地把他的手臂抓過來,顧淩看到繃帶已經被拆開了,看來剛剛他是想在洗澡前先查看一下傷口。
修長勁瘦的手腕搭在手心裏,這塊紗布格外刺眼。
顧淩小心地把繃帶拆完,再輕手輕腳地将紗布移開,看到一道不長但是挺深的傷口,愈合了一半,旁邊還有些輕微的擦傷。
見倒是沒有發炎,顧淩放下心來,把紗布重新按回去:“洗完澡再換藥吧,不能碰水……”
話說到一半,顧淩發現,從自己這個角度,正好能從餘光裏看到放在內間架子上的那件小巧的盒子。
他手上的動作一頓,立即想起來自己進來是幹嘛的,神經繃緊,快速作出決策,擡起頭道:“對,不能碰水,所以你自己洗估計不方便,我幫你吧。”
祁澈半低着頭看着他,聞言擡了擡眉:“你幫我?”
“對。”顧淩吞咽了一下掩飾滿臉的不自然,“這……照顧傷員,都是應該的。”
祁澈看着他,眼神裏的玩味一閃而過。
顧淩看見他神色的變化,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屬實也挺有歧義的。
但是沒辦法了,兩害相權取其輕吧!
“不過不能在你的浴室。”顧淩強自鎮靜地提出了這番計劃的關鍵一步,“我不習慣你這裏,你去我浴室。”
祁澈失笑:“有什麽不同嗎?”
“有。”顧淩堅定地說道,心想那可太有了,但就是不能對你說具體是什麽。
祁澈看了他幾秒,輕輕嘆氣:“好,聽你的。”
顧淩忽視他語氣中的那點無可奈何,繞到他身後去,推着他往外走:“快,麻溜的,你洗完我還得洗……”
終于把祁澈弄出了危險區域,顧淩在關上浴室門的那一瞬間瞥了一眼放在內間架子上的「炸彈」,長長松了口氣。
接下來就只要等祁澈吹頭發或者穿衣服的時候把那件東西拿出來就好了。
把祁澈弄到另一邊的浴室,聽到門在自己身後輕輕地咔噠一聲關掉的時候,顧淩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叫才離虎穴,又進狼窩。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祁澈,他的心跳速度非常有節律地快速上升,不過還是很有分寸地控制住了,甚至真的可以冷靜地覺得自己只是在擔任一個護工的職責。
祁澈看着他,神色倒挺冷靜,半晌後沒什麽特別情緒地輕聲道:“衣服我自己脫嗎?”
顧淩:“……”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為什麽這人可以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話。
“不……不然呢?”顧淩磕絆了一下,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防線瀕臨崩潰,“你又不是手斷了。”
祁澈沒說什麽,目不轉睛地看着顧淩,雖然眼神裏情緒淺淡,但是顧淩卻覺得灼人得很。
他擡起手,慢條斯理地解開了上衣的第一顆扣子。
顧淩只覺得腦袋裏嗡得一下。
祁澈的動作很平和,顯得不動聲色,但是這件衣服跟他平時穿的襯衣可不一樣,能夠解開的扣子只有領口的一顆。
顧淩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眼前忽然一晃,就見祁澈偏過角度,微微躬了躬上身,扯住衣服下擺幹脆利落地整件脫了下來。
這一瞬間,因為他發力的動作,顧淩能清晰地看到他每一塊腹肌的清晰輪廓,以及線條延伸進腰帶下方的人魚線。
顧淩:%#¥@@#·#
是不是太快了?就這麽普普通通地脫了嗎?不需要一些社交禮儀嗎?
祁澈把衣服扔進髒衣籃,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了腰帶上,偏頭看向顧淩。
顧淩繃緊臉,心道你看我做什麽。
他的視線有些晃,其實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他還是覺得沒有完全習慣。
回想起來,從前也不是沒有跟張琛他們一起泡個溫泉下個海水,也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過。
祁澈整個人就像一個巨大的磁鐵,而自己就是純度極高的鐵塊,總是有忍不住想靠近的沖動在心底滋生。
這種靠近有時也跟欲望無關,只是想貼一下他,就好像能從他身上汲取到能量和溫暖一樣,連五髒六腑都熨帖。
在此之前,他真得會認真覺得戀愛中的人總想黏在一起是件可笑不理智的事。
怎麽說呢,如果真得可笑,那他現在就是諧星。
眼見着祁澈搭在腰帶上的手動了動,顧淩緊急叫停:“等會,褲子別脫了。”
祁澈:“?”
顧淩不管他的疑問,推他進了淋浴間。
“反正就手臂不方便,我就幫你洗上身……”顧淩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鎮定。
他腦海裏像有兩個小人一樣在瘋狂打架,一個在叫嚣着別管什麽臉面了沖上去勾引他,一個在堅持着不行不能那麽主動要矜持點。
至于到底為什麽要矜持點,他其實不太清楚。
祁澈竟然也沒反抗,就任憑顧淩将他推進了淋浴間,打開了花灑。
“這只手擡起來。”顧淩表情嚴肅地指揮。
祁澈按他說的做,擡起了受傷的那只手臂,垂眼看着顧淩紅透了的耳根。
顧淩手拿花灑,囫囵地沖在他身上。
溫度稍微有些熱,乍一接觸會有些不适應,顧淩看到祁澈的腰腹不受控地戰栗了一下,呼吸猛然就更亂了些。
畢竟這個微動作,實在太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麽別的了。
這事做到現在,就已經沒什麽本質的意義了。
祁澈的褲子已經濕透,看起來挺詭異的,顧淩終于繃不住,把花灑塞進了祁澈沒有受傷的那只手。
其實祁澈傷在手腕,根本不影響他自己洗澡,只不過是拿來當幌子罷了。
“剩下的你自己來。”顧淩說完,轉身就想跑。
然而被祁澈輕輕松松拉回來的時候,顧淩甚至都沒覺得意外。
被抵在了淋浴間冰涼的牆壁上,身側是花灑噴湧出來的霧氣和水流,激惹起一片不安分的情緒。
祁澈壓在他身前,一只手撐着牆壁,将他攔了個嚴實。
“急着跑什麽?”祁澈低聲問道。
顧淩不作聲,深呼吸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擔心祁澈的傷口,但是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搶了先。
“你想掩蓋什麽?”祁澈的語氣忽然沉下來,他将花灑按回了牆壁上,水流嘩啦啦地落下來,顧淩只覺半邊肩膀立即就濕透了,衣料貼在身體上,感覺格外微妙。
顧淩不作聲,這話敲響了他心裏某個緊閉的開關,一些沖動争先恐後地湧出來。
掩蓋什麽?
掩蓋自己真得很想跟他接吻,掩蓋自己真得很想跟他抱抱,掩蓋自己想觸碰他那些沒有任何人可以觸碰到的地方。
這個念頭一出來的時候,連顧淩自己都覺得心在戰栗。
甚至也包括那盒他不想讓祁澈看到的東西。
或許深究起來,面前這個男人是他的男朋友,他的這些念頭都是合理合情合法合規的,遠不該這樣忍耐或者掩飾。
但是他控制不住。
祁澈的胸口有些強烈地起伏着,看向顧淩被熱水打濕的臉,那顆眼下的紅痣異常勾人,但是他本人卻毫不自知。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很喜歡。”祁澈的聲音在浴室裏回蕩起回聲來,“在我面前,你做什麽都可以。”
顧淩倏然擡起頭,對上祁澈的眼睛。
那一刻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他從一開始,就覺得自己的很多地方,祁澈不會喜歡。
穿衣風格也好,飲食習慣也好,混跡酒吧的放縱也好,慣于酗酒的習慣也好,甚至滿腦子都想觸碰他的廢料也好。
從一開始的為了讨好甲方而掩蓋,再到現在為了讓男朋友喜歡而掩蓋,性質不一樣,但是核心從沒變過。
即使自己沒意識到,但是在不知不覺間,他總還是對自己這副曾經墜入泥沼中的人生,沒那麽有自信。
起碼在祁澈這樣明亮如星的人面前是這樣。
顧淩看着他,抿了抿唇。
但是已經是又一次,祁澈向他走出九十九步了。
顧淩湊近了一些,額頭輕輕碰了一下祁澈的下颌。
祁澈不作聲,順着他的力道微微仰了仰頭。
在暧昧激惹的水聲中,顧淩張了張口,舌尖輕輕舔了一下祁澈的喉結。
做完這個動作,他聽到祁澈猛然紊亂的呼吸聲,心下猛地升起一絲得逞般的開心。
不得不承認,原來他真的很想撩撥這個男人,将機器人的所有欲望起伏都掌握在自己手裏。
他側過臉伏在祁澈的肩膀,有些忐忑,不知道祁澈會作何反應。
只是幾秒鐘,祁澈擡起手,強硬地擡起懷中人的下颌,垂頭吻下去。
浴室裏瞬時蕩起飛濺的水聲和隐在其中的喘息。
顧淩眼前一陣陣迷蒙,呼吸亂得不成樣子,最後在糊裏糊塗間聽見祁澈帶着調笑意味的低啞嗓音在耳邊響起: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沒看到吧。”
作者有話說:
淩淩:這是惡魔低語嗎?
(趕上了,但沒完全趕上,所以競猜大家都對咯)(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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