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聯姻對象
惹眼如貴公子般的男人忽地停住了腳步。
第二天清早,高臨坐在會客廳的側邊沙發上,腰板繃緊,神色嚴肅。
嚴肅中還帶有幾分惶恐。
主沙發上,祁澈正端坐着,低頭看今天跟祁氏集團商務洽談會的議題。
祁家是做奢侈品起家的,經過三代人的努力如今幾乎壟斷了整個華國的奢侈品市場,在歐美也頗有一席之地。後來經過攻城略地般的吞并和投資持股,無論是珠寶、時裝還是化妝品行業,都有這棵大樹的影子。
祁澈是整個家族唯一沒有插手家族事務,轉行進娛樂圈發展的人,只是在集團內持有股份而已,工作上跟家裏真正相關的只有擔任旗下幾個主推品牌的全球代言人,是他剛出道時就簽下的合約,合約期限長達十年。
由于祁澈這幾年幾乎爆炸般走紅,手握內娛無人可敵的口碑與流量,所以也給旗下品牌帶來了不小的人氣,這一次公司方面打算讓他配合打開新出的中端線品牌市場。
高臨打從他出道就跟着他,所以很清楚自家老板只要被迫跟公司接洽或者拍攝代言廣告,就一定會像現在這樣情緒不佳。
他戰戰兢兢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幾分鐘後,祁澈才把議題方案看完,遞回給他。
高臨趕緊起身接過來,打開文件袋放進去。
祁澈的目光從他打開的文件袋上方一掠而過。
“把那個給我。”
高臨聽到祁澈冰涼的語調,後槽牙都咯噔了一下。
聽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高臨擡頭,在裝得滿滿的文件袋裏飛速搜索了一下,沒猜出來祁澈是想要看什麽。
準備圍讀讨論的《塵起》劇本?本月度的公關部輿情報告?還是接下來一周的行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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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高臨的目光停留在被放在文件袋最邊緣的,那本《經營經營良好婚姻的一百個方法》。
總不會……
雖然有此猜測,高臨還是不太敢真得拿出這個。
他把手放在紙張邊緣,又像要拿又不像要拿,一時之間,他只覺得自己旁邊兒就是懸崖,搖搖欲墜頗為危險。
直到一只修長勁瘦的手伸了過來,抽走了這本在一衆工作文件中最為突兀的材料。
高臨順着這只手緩緩擡頭,直到對上祁澈那涼而淡的目光。
咕咚。
高臨把懸在嗓子眼的心給咽下去。
祁澈拿過這本材料,翻開第十頁。
果然,第十頁的最下方寫着:“為TA下廚做飯。”
祁澈眼眸沉沉,目光落在這句話上久久不離。
最令人痛苦的事其實不是喝醉之後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而是在說了做了之後第二天居然還記起來了。
所以他此時清楚地記得昨晚自己都說了什麽話,以及人生第一次在竈臺前把鹽當做糖的種種社死事實。
始作俑者顯然就是這句話,當時被他随便一瞥看到了,就在醉後付諸了實施。
半分鐘後,祁澈在極度危險的空氣中擡起頭來,将這本材料丢在了茶幾上:
“你知道它的歸宿應該是哪裏嗎?”
高臨那顆剛咽下去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這回祁澈沒等着聽他給出答案,而是言簡意赅地冷冷說道:“碎紙機。”
高臨:“……”
他立刻把放在桌子上的這摞紙給收起來:“好的好的,我馬上處理。祁董事長問起來我來應對,您放心……”
收好之後,高臨試探着他的神色:“祁老師,咱們得走了,跟公司的洽談會……”
他沒敢說完,因為他清晰地看到祁澈的眸色又暗了幾分。
祁澈什麽也沒說,一身冷氣地站起身來,離開別院。
顧淩陷在書房的豆袋沙發裏,手指撥弄着沙發上的小流蘇,漫不經心地聽電話。
“你得趕緊催一催,資金什麽時候能到賬?祁家到現在都沒準信,我這可等着開工!”
顧淩語氣淡淡:“你自己催就是了。”
顧建國吼道:“你這是什麽态度??我把你送過去是做什麽的,一點都不為家裏考慮了嗎?”
顧淩冷笑一聲:“我剛剛說了,把我媽留下的設計工作室給我,我可以考慮幫你們問問。”
電話那頭的背景音裏立即傳來張燕和顧老太太的破口大罵,可見他這敢開口談條件的作為正戳在了他們的痛點上。
許是知道顧淩并不一定可以任由他拿捏,顧建國不再用這種簡單的怒吼來威壓他,而是拖長了音調,冷冷道:
“狗東西,閣樓上的東西你不想要了?”
顧淩半合的眼睛忽地擡了擡,唇角淡淡的笑意也立即消失殆盡,手上的動作一停。
聽見他沉默,顧建國立即得意起來:“你給我放乖一點,不然我就一把火燒了……”
顧淩笑了一聲,又重新開始撥弄流蘇:“燒吧。”
顧建國仿佛猛地被按下了靜音鍵。
閣樓上的東西,上輩子被顧建國用來威脅了他整整十年,直到他死前才知道閣樓裏自始至終都空空如也,根本就是個空城計。
顧建國顯然極不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最大的底牌被推翻,聲音都因為慌亂而有點發顫了:“你……你這個白眼狼說什麽呢……”
顧淩淡淡笑了笑,懶得理睬他:“你考慮好了告訴我,挂了。”
說完,他放下手機,手指懸在挂斷鍵上,遲遲不落下去。
“等等!你等等!”
聽筒裏傳來顧建國驚惶的喊叫,顧淩勾了勾唇角,重新把手機放回耳邊,不耐煩道:“又怎麽了?”
“已經賣了……”顧建國咬牙切齒道,“工作室已經賣了。”
顧淩冷下聲調:“賣給誰了。”
顧建國:“初……初什麽利的老總兒子,姓周的。”
顧淩追問道:“賣了多少錢。”
顧建國吞吞吐吐,顧淩提高了音量,語如寒冰:“說!”
顧建國咬了咬牙:“沒賣多少錢,顧安開玩笑玩輸了,送的。”
顧淩沒聽完,猛地甩手将手機狠狠地砸了出去,落在地毯上發出悶響。
他急促地喘息着,深藏整整兩輩子的仇恨一點點被挖出來,暴露在陽光下,痛得他渾身顫抖。
上輩子他還只當是這幫人不稀罕留着這個工作室把它賣了,今天才知道居然是像個垃圾一樣随手奉送了。
難以抑制的憤怒讓他心跳瘋狂地跳,恨不能立即就殺到顧家去拉他們一起下地獄。
五分鐘後。
平息了情緒的顧淩站起身,将手機撿了回來。
電話早已挂了,顧建國一定聽到了這聲響動,哪敢再繼續把電話打下去。
還好,在柔軟地毯的保護下,手機還毫發無損。
顧建國不懂英文,他想說的其實是Truly,這是個時裝品牌,運營公司是祁氏集團旗下的全資子公司,辦公地點就在集團大樓,總經理姓周,他的兒子應該叫周博文。
這都是顧淩上輩子得到的信息,那時他得知這一切後想方設法想拿回工作室,但是終究失敗了。
宜早不宜遲,顧淩徑自下樓,就發現祁澈和高臨已經出門了。
早飯的時候,高臨曾提過一嘴,今天祁澈要去集團大樓開洽談會。
祁澈自打從早上起來開始就情緒不佳,渾身的氣息都冷冰冰的,顧淩也只能猜測是他宿醉醒來渾身不舒服才會這樣。
顧淩去車庫開了車,也往祁氏集團大樓開過去。
周博文跟他曾經喝過幾頓酒,無非就是酒場上一起玩一玩的關系,關系不密切但也不針鋒相對。
然而後來周博文喜歡的女孩向顧淩告了白,雖說他直接拒絕了,但是從此周博文就單方面恨上了他,處處給他使絆子針對他。
估計連工作室的事,也是因為周博文知道對他有多重要,才想辦法從顧家手裏奪去糟蹋的。
顧淩一面開車,一面思考策略。
硬來估計沒用,上輩子已經試過了,還是得智取。
祁氏集團大樓位于市東區,是一整座由數座超高層寫字樓組成的商業園區,顧淩按照上輩子的記憶,輕車熟路地來到A1座,也就是Truly品牌總部所在的大樓。
大樓正門不阻攔訪客,顧淩就直接走了進去,來到電梯區。
整棟樓五十多層,顧淩看着指引,回憶起樓層來。
“滴”
一座電梯來到一樓,電梯門打開,裏面的人跟顧淩對上了眼。
顧淩微一挑眉,自己這個時間挑得倒好,這麽開門見山。
周博文驚訝地看着來人,對情敵的極大仇恨又一次被勾起來,立即冷笑道:“喲,顧少,稀客啊,今天來這做什麽?”
顧淩有些煩躁,他并不想跟周博文直接對上,他今天真正想找的人還在樓上的工作室裏。
他想越過周博文走進去,卻被周博文擡手擋住:“急什麽,許久不見了,敘敘舊?”
顧淩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存心找茬。
他向後退了一步,轉身往大堂等候區走。既然躲不掉,還不如就看看這個傻x能說出點什麽來。
周博文迫不及待地湊上來:“今天來幹嘛的?看看你家那個垃圾工作室怎麽樣了?”
顧淩垂着眼,冷冷地看着低自己一頭的周博文,懶得回話。
“是。”周博文譏笑道,“您現在可大不相同了,結了婚的人,攀上高枝了,不知哪家金主給你撐腰啊?”
顧淩早就把目光挪開,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周博文旁邊還跟這個總跟他身後跑的狗腿子,一起跟他譏笑了不停,顧淩一句都沒往耳朵裏聽。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
電梯區域的VIP專屬電梯緩緩打開,肅靜整齊的護送隊伍魚貫而出,走在最中間的男人白衣黑褲,口罩遮住精致的下颌線,身姿挺拔,眉目冰涼。
周博文旁邊的狗腿子為了讨他開心,大聲笑道:“什麽金主?是不是那種五十多歲禿頂老男人啊?我估計也就那種人才肯要你,你還當個寶呢……”
偌大來來往往人群的簇擁中,惹眼如貴公子般的男人忽地停住了腳步。
作者有話說:
來,今晚為周公子點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