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樓下,在錢淮山和夏真的帶頭下,衆人幾乎把別墅中大半的東西都掏出來扔進了火堆。
然而一連燒了一個多小時,他們依然沒能找到附靈物。
手裏的東西全部燒完後,衆人站在灰燼前沉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左浩明看向錢淮山和夏真,“你們再好好想想,到底還有沒有什麽東西是對她來說特別重要的。”
錢淮山悶不吭聲。
夏真也不說話,只是抱着自己的兒子。
“那當初具體是怎麽回事?”左浩明換了個問題。
錢淮山和夏真對視一眼,兩人臉色都變得相當難看,但兩人還是一言不發。
“你們想死不要拉上我們。”左浩明道。
聽着左浩明這話,夏真臉色越發難看。
她嘴唇翕動,好一會兒後才幹巴巴地開口,“那個小賤人就跟她媽一個德行,我都懷疑她是不是哪裏來的野種。”
錢淮山看向夏真。
“看什麽看,難道我說的不對?你看那小賤人哪裏有一點像你了?”
錢淮山不說話,關于這,他顯然也有所懷疑。
那女人嫁給他之前,都不知道有過多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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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我進了這個家門,那小賤人就沒正眼看過我,鼻孔都長到天上。我是個大人,我想着我不和她計較,所以吃喝拉撒都沒少她的,結果倒好,她居然背着我欺負我兒子。”說起這事,夏真越說越是氣憤。
“她欺負你兒子?”左浩明看向夏真懷裏的那小男孩,明顯不信。
錢淮山的兒子叫作錢書龍,名字起得倒是挺書生氣,然而他的性格卻和書生氣半點不沾邊,完完全全就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
他膽子也特別大,到了現在都還有力氣擺弄自己的玩具槍。
說他欺負錢淮山女兒衆人信,說錢淮山他女兒欺負他,衆人不信。
“她撕我兒子的作業,扔我兒子的玩具,還打我兒子。”夏真一邊說一邊拉起錢書龍的褲子,讓衆人看他的膝蓋。
那裏有一塊疤,不算大,很淺。
“所以你就把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我都說了,那是個意外。那天我發現她又欺負我兒子,要搶我兒子的玩具,我看見了就上前說了她兩句,結果她倒好,居然還想沖上來打我兒子,我想攔着她,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誰知道她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她摔下去之後都沒事,我當時還看她爬起來了,我也就沒上心,讓她滾回自己的房間。”
“晚上她沒出來吃飯,我沒當一回事,眼不見為淨。”
“誰知道她第二天也沒出來。”
“我當時就火了,想着她這是要上天,就去敲門,敲了半天沒人開門,我就直接踹門進去了,誰知道我進去的時候她就躺在床上沒氣了。”
“那她的屍體呢?”左浩明問。
“埋了。”夏真幹巴巴道,“我們對外說送她出國去留學了,想着再大些時候說她在外面出了車禍……”
“埋哪裏了?”
夏真語氣愈發幹癟,“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是錢淮山和他爸去埋的。”
衆人都看向錢淮山。
“後山我家地裏。”錢淮山道。
熊華看向左浩明。
“她身上除了一件衣服什麽都沒有。”錢淮山道,他已經不想再上山。
“你帶幾個人去挖出來。”熊華看向左浩明。
被命令,左浩明有些不舒服,但并未說什麽,他看向一旁溫文光幾人。
溫文光幾人聽說還要進山,看看左浩明再看看錢淮山,臉上都露出幾分不情願,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山裏遇到什麽?
萬一再遇到那兩只鬼,那他們不就死定了?
“不去也是死,去了至少有一線生機。”左浩明道。
村子所在的這座山樹林稀疏,大部分地方都能照到太陽,相對安全。況且現在不去,那什麽時候去?總不能等到晚上。
錢淮山嘴唇翕動,最終還是一咬牙起身。
見錢淮山都起身,溫文光幾人對視一眼磨磨蹭蹭的跟着起身。
左浩明再次帶隊出門,他們再次出門時,門外看熱鬧的那些人已經上去不少,只剩下十來個。
左浩明沒有理會那些人,徑直穿過他們的隊伍想着後山而去。
村子所在的這座山樹木稀疏,比不上其它山茂密,錢淮山帶他們去的農地更是露天的。
所有新人幾乎都被帶去,到了地方後一群人片刻不想耽誤,迅速挖了起來。
人多速度快,半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們就找到了一個被深埋到黑色行李袋。
行李帶散發着濃郁的惡臭,裏面好像包了漿,随着他們把袋子提起來,裏面青黑色的液體也向外流淌。
溫文光幾人從未見過這景象,直接臭地吐了起來。
左浩明臉色也難看,但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左浩明立刻張羅着讓衆人把東西提回別墅,下雨山裏雖然沒人,但他們也沒辦法把屍骨燒掉。
他的契約鬼現在也無法使用。
一路提着東西回到別墅,幾人進門,心焦難耐的夏真看見幾人手裏那個散發着惡臭的袋子,當即就白了臉。
左浩明沒作停留,讓衆人找了柴火,把屍體帶到車庫當中去燒。
車庫當中還停着錢淮山新買的豪車,看看那車,再看看地上的袋子,錢淮山臉上的肌肉抽動得厲害,但他也沒得其它選擇。
火很快燒起來,火燒到一定程度後,左浩明捂住口鼻拉開袋子。
幾乎是袋子拉開的瞬間,一股更加濃郁的惡臭就撲鼻而來,一同暴露的還有袋子裏的屍骨。
小小的屍體蜷曲成一團,早就已經看不出原形,肌肉已經腐爛,骨頭被腐液染成黑色,青黑色的汁液裏隐約還能看見爬動的蟲子。
看見這一幕,溫文光幾人再次忍不住側過身去嘔吐。
左浩明找了東西把屍體弄了出來,放在了火上,又往火上澆了些汽油。
火苗瞬間騰空一兩米,那股臭味也随之越來越濃郁。
溫文光幾人受不了,躲到客廳,但那股臭味卻如影随形,幾乎籠罩整個別墅。
一同籠罩別墅的,還有那種無助感和恐懼感,因為如果燒掉屍體還是不行,那就代表着他們今晚還得留在這。
兩三個小時後,火慢慢熄滅。
然而衆人依舊呆在別墅之中,副本并未結束。
司青硯一覺醒來時,已經是夜裏。
睡眼朦胧的從床上坐起來,司青硯揉了揉眼睛,茫然的看向床前站着的兩個人。
脖子上有着觸目驚心的傷痕,面色慘白,拄着一根拐杖的許晴瓊。二十七八長相還算耐看,穿着一身休閑西裝的左浩明。
“入夜了,你起來吃點東西吧,熊華他們都在樓下大廳等着。”左浩明道。
司青硯混沌的大腦逐漸清醒,他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還在下,不過比起昨夜和早上小了許多,現在是毛毛細雨。
司青硯作勢就掀開被子要起床,許晴瓊看見,連忙別開頭去。
沾染了血液的紗布,紗布下因為失血過多而白皙的皮膚,這在加上司青硯那一頭睡得淩亂的頭發,此時的司青硯和平時的他不同,帶着幾分欲望的氣息。
司青硯察覺,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身上沒穿衣服。
他身上好些地方都被紗布裹了起來,特別是手臂和腰腹,那裏傷得最重。
“謝謝。”司青硯看向左浩明。
左浩明有瞬間地怔愣,“什麽?”
“不是你幫我包紮的傷口?”
左浩明驚訝,他驀地想起之前那只白的沒有血色的手,“你別吓我……”
“呵。”一道微不可聞的冷哼傳來,只司青硯聽見。
司青硯明白什麽,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笑了起來。
他家小紅眼病真可愛。
“我先下去了。”許晴瓊啞着嗓子道。
許晴瓊向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臨出門前她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司青硯,“謝謝你。”
許晴瓊是下午醒的。
接連兩次受襲,再加上背後緊追不舍的身影,昏迷過去之前的她不管是精神上還是體力上都已經到了極限,她本以為她死定了,她沒想到她居然還能活着回到別墅。
她醒來之後才知道是司青硯把她扛回了別墅,也是那時候她才知道,司青硯因為受傷發燒睡了過去。
知道這些,許晴瓊心情複雜。
算起來,司青硯已經救了她兩次。
她和左浩明一起逃跑時左浩明丢下她沒有回頭,她并不怨恨,因為她知道副本裏就是這樣,所有人自顧不暇,根本無暇去就別人。
但司青硯卻救了她兩次。
“嗯。”司青硯睡眼朦胧地拿了被遠遠扔在地上的衣服,笨拙的往身上穿,紗布的束縛讓他的動作不太流暢。
許晴瓊出門。
屋內,左浩明在司青硯穿好衣服後主動跟他解釋起白天別墅裏發生的事,以及熊華的安排。
“昨夜那個紅衣女鬼應該就是錢淮山的女兒,她是被夏真從樓梯上推下去摔死的。早上我們把秦淮山的前妻也放了出來,今夜她們肯定都會來這裏。”
“白天我們把整個別墅都翻了一遍,把所有可能和她們兩個有關的東西都找了出來燒了,也把他女兒的屍體找了出來,但都不是附靈物,今晚估計有得熬。”
司青硯點點頭。
“你是怎麽逃出墓地的?”左浩明不解。
被他們從棺材裏放出來的錢淮山的前妻追着錢淮山跑了,左浩明能理解,但當時墓地裏明明還有錢淮山的女兒。
從司青硯受傷這點來看,司青硯明顯和她交過手。
司青硯一個普通人,和一只強大到白天甚至都能出現的紅衣女鬼交手居然還能活着回來,這讓他怎麽能不驚訝?
“我問她願不願意跟我走,她不願意,她就不見了。”司青硯說起這事都還有些郁悶,他明明那麽熱情真摯。
左浩明啞然。
他莫得想起之前司青硯抓住頭發跳樓的那一幕,他驀的有個荒唐的猜想,司青硯的邀請,大概和正常人的有些不同。
司青硯到一旁洗手間中拿了自己的砍柴刀,把刀別在自己身後的衣服下。
收拾妥當,司青硯開門向着樓下走去。
樓下,大廳中,所有人圍坐在桌前,桌上擺着的是一些簡單的飯菜,但衆人都沒什麽食欲,臉色煞白,就好像馬上就要世界末日。
大廳最左邊的角落,五具屍體并排躺着。
屍體旁邊不遠處有好幾堆灰燼,是下午熊華一群人燒他們找出來東西留下的。
空氣中散發着一股濃郁的屍臭,來源是什麽不言而喻。
看見司青硯,無人說話。
看見衆人,司青硯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露出燦爛笑容,他語調輕快,“早。”
失血過多越發慘白的臉色,衣服下帶着鮮紅血液的紗布,一如之前神經質的笑容,司青硯給人的感覺詭異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