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09.
司青硯看去。
左浩明也過來,看向許晴瓊,“你沒事吧?”
門外,大雨依舊傾盆,一點看不出天色将亮的模樣,不過比起之前已經隐約能看見些光。
許晴瓊脖子上的頭發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一道暗紅色巴掌寬觸目驚心帶着血的勒痕。
許晴瓊意識模糊,她喘息着咳嗽着,好幾分鐘後她大腦才逐漸有了供氧才逐漸開始思考。
她記憶中最後的一幕是她被拉出窗戶,一只手跟着從窗戶處伸出,一把拽住那頭發的畫面。
“我……”許晴瓊看向司青硯,她試圖說點什麽,但她的嗓子受了傷,聲音根本發不出來。
司青硯一身都被雨水淋透,身上還帶着明顯的泥土的痕跡像是在地裏滾過,最初目驚心的是司青硯白皙的脖上那一圈勒痕。
那勒痕暗紅,如同給司青硯帶上了一個暗紅色的頸圈,它襯托得司青硯皮膚愈發白皙,也讓他的五官添加了幾分脆弱感。
它給人的感覺很是詭異,卻又莫名的和司青硯有種和諧感。
許晴瓊不記得司青硯脖子上的勒痕是怎麽來的了,但想也知道是為什麽。
“你先別說話。”左浩明對許晴瓊道。
确認許晴瓊還活着,左浩明松了口氣。
一旁,熊華只看了看許晴瓊,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一旁畏畏縮縮看着他的幾個新人身上,“你們是耳朵聾了嗎?”
幾個新人被訓斥,緩過最初的驚訝後臉上都有憤怒逐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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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會去叫?”新人中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道。
熊華視線冷冷在他臉上掃過。
男孩被看得背脊發毛,他正準備再說點什麽,旁邊便有個人拉了他一把。
“我們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拉那男孩的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
“那就去找。”熊華冷冷道。
女人臉上肌肉抽動了下,看了看态度轉變的熊華,又看了看司青硯幾人,拉着那男孩向着門口走去。
其他兩個新人見狀,在一臉不耐煩的熊華臉上看了看後,也連忙跟着出門,要去找人。
男孩有些不甘心,臨出門時還回頭瞪了眼熊華。
出門,四個新人站在屋檐下看着面前的雨幕,有些畏怯。
雖然左浩明說已經五點說天已經亮了,但天上是厚重的雲層,四周一片漆黑,根本不像天亮的樣子。
“麗姨,你幹嘛要聽那混蛋的?他什麽東西對別人指手畫腳呼來喝去。”溫文光抱怨。
溫文光十七八歲,就是個還在讀書的高中生,他家裏對他保護得很好。
“你這話可不能亂說。”被叫作麗姨的中年女人回頭看了眼別墅大門的位置,趕緊叫住溫文光。
“可是……”
“你是不是傻?”一旁另一個名叫鐘和光的男人受不了,被熊華使喚再加上昨夜的事他心裏本來就窩火,語氣也就格外差。
溫文光看去。
麗姨見溫文光真的沒弄明白狀況,連忙道:“咱們什麽都不懂,又沒有那什麽契約鬼,咱們想要出去得靠他們。”
這裏是副本不是外面,在這裏要想讓什麽人消失再容易不過。他們真要得罪了什麽人,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在這裏,實力至上。
在這裏,誰強誰就有說話權。
溫文光臉色連連變化,他不傻,他只是有些沒轉過彎來。
之前左浩明對他們還算溫和,一路給他們講了不少東西,以至于他都已經忘了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現在想明白,知道自己剛剛都幹了些什麽,溫文光一張臉瞬間煞白。
“呵,現在知道害怕了?”鐘和光冷笑。
麗姨看了鐘和光一眼,“好了,別說這些了,趕緊找人。”
鐘和光看向前方的雨幕,又想起被熊華呼來喝去的事,他啧了一聲,沖進雨幕中。
其他人見狀也趕緊跟着沖進雨幕,要去找人。
昨夜衆人分散開來逃跑,一部分人往樓上跑,一部分人往外面跑,往樓上跑的都在大廳了,往外面跑的卻沒見回來。
大廳內。
錢淮山帶着他老婆夏真和他兒子到沙發前坐下,昨夜發生的一切讓他們都有些崩潰,小孩早就哭紅了眼,夏真和錢淮山則臉色死白。
門口,左浩明把許晴瓊從地上扶起來後,遲疑一瞬,走向熊華。
“接下去你準備怎麽辦?”左浩明問。
之前一直都是左浩明在拿主意,但他也看出來了,熊華這是要做主。
熊華看了左浩明一眼,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嫌棄鄙夷,他之前還以為左浩明多能耐,沒想到不過就是個廢物。
看出熊華的不喜,左浩明臉上的笑容僵硬。
左浩明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副本,對這種事倒也不算陌生,他默默咽下這口氣,他看向錢淮山,“你們就沒什麽想說的?”
左浩明之前還不想這麽快就和錢淮山挑明,畢竟如果他們把錢淮山惹毛,錢淮山把他們趕出去,他們就更難獲得線索。
他們總不能把錢淮山三人綁起來囚禁在別墅嚴刑拷打,就算他們能這麽做,也不代表他們就能獲得更有用的線索。
但現在,情況已經不同。
“什麽?”錢淮山眼神閃躲。
“你害死了你前妻?”左浩明開門見山。
“你胡說什麽,你有病啊?!”夏真立刻拔高聲音罵罵咧咧。
左浩明冷冷看向夏真,“你們可以什麽都不說,但你們考慮好,你覺得再來一次你們還能活得過今晚?那東西可是沖着你們來的。”
夏真如同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張臉迅速漲紅,最終鐵青。
她沒了之前的嚣張氣焰,坐回了沙發上。
屋內是一陣死寂,只剩下外面的狂風暴雨聲。
雨一點沒有要停下的意思,看樣子是準備下上個好幾天。
好片刻後,錢淮山黑着臉開口,他聲音沙啞,“她不是病死的。”
左浩明和司青硯、許晴瓊對視一眼,幾人都不驚訝。
“把她所有東西都找出來。”左浩明沒有追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同情那女人,可現在那女人要他們的命。
錢淮山臉上的肌肉抽了下,他擡頭,“早就燒了,沒了!”
左浩明眉頭皺起,“全部?”
“全部!”錢淮山道,“當初她死了之後我就清理了一遍,後來夏真來又清理了一次,出事之後我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所以又把整個屋子都找了一遍。”
“整個屋裏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過了。”夏真也道。
被她抱在懷中的小男孩看看她,眼眶通紅。
屋裏一時間一片安靜,這是衆人未曾預料到的。
“她的屍體呢?”熊華問。
衆人都朝他看去。
錢淮山語氣有些心虛有些怪異,“她死的第二天就燒了,只有骨灰,埋在了後山。”
話音落,錢淮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然拔高聲音,“我想起來了,當時下葬的時候那些道士讓我往棺材裏放了些她身前喜歡的東西,說是可以引魂——”
錢淮山到了嘴邊的話戛然而止。
熊華沒有理會錢淮山的心虛,他冷冷看向左浩明,“辦法你知道。”
左浩明點頭,“我現在就去。”
左浩明看向錢淮山,“走吧。”
“去哪?”夏真沒明白。
“挖墳。”左浩明道。
夏真眼睛瞪大,臉上既有憎惡又滿是驚恐。
錢淮山臉色就更是精彩,只是他臉上更多的是驚恐和懊惱以及淡淡的後悔。
他并不是後悔殺了他前妻,而是後悔沒有處理好,早知會鬧成現在這樣,他就應該把她所有東西一起燒了。
錢淮山黑着一張臉起身向着門外走去,要帶路。
左浩明看向一旁的許晴瓊和司青硯,兩人對視一眼,紛紛跟上。
出了別墅,幾人找了工具,林着雨向着村外而去。
此時才早上六點不到,村裏有一小部分人家家裏已經亮起燈,但因為雨太大,所有人都老實待在自己家裏。
漆黑的雨幕下,村子裏蜿蜒的小道上,一片空蕩,空的人讓人心慌。
特別是一些逼仄的角落,總讓人覺得那裏仿佛有什麽東西,總讓人忍不住地看去。
錢淮山走在前面,他時不時的就回頭看看身後的司青硯幾個人。
雨水不停打在他的身上,讓他體溫迅速流失,現在明明還是秋天,他卻有一種寒冬三月的錯覺。
錢淮山受不了這種冷和安靜,他試圖說點什麽,但話到嘴邊又咽回。
司青硯幾人并不想和他聊天。
離開村子,村後是一片開闊的下山路,路上都是菜地,這裏的菜地和前面的稻田不同,這裏主要是旱地,種着的是各種小菜。
山的後方是一片不算高但樹蔭濃郁的群山,群山半環繞着這村子所在的山,山腳下,是一條蜿蜒而過的河。
依山傍水,稻田菜地,本該悠閑惬意。
然而雨幕給所有一切都增添了濃厚恐怖的色彩,特別是遠處的群山,此刻他們再也沒有了平時的寧靜,就仿佛夜色下一張張注視着他們這邊死神的臉。
錢淮山越往前走越是悚然,腿肚子都忍不住地哆嗦。
下到山腳,走過漲潮的河上石橋時,他實在忍不住,就算明知道司青硯一群人不想搭理他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我知道你們聽了村裏人的話,覺得我不地道,但事情根本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家裏的人根本就沒把我當人看。”
“特別是她爸,他不就是借給我了幾個破錢嗎?成天對我呼來喝去的,還總覺得他女兒嫁給我是我占了便宜,他也不看看他女兒是個什麽貨色,都不知道她都有過多少男朋友跟多少人睡過……”
“那你為什麽娶她,你有本事你別娶她呀!”許晴瓊喉嚨受傷,聲音沙啞得厲害,她每說出一個字都在痛,但她真的是受不了錢淮山那些話。
有過男朋友怎麽了?
有過男朋友就該死的話那錢淮山還婚內出軌呢,他是不是該拉出去殺千刀!
如果不是因為她就在這個副本中,出不去她就得死,她絕對拍手稱快,錢淮山這種人就該去死!
錢淮山看了許晴瓊一眼,他肚子裏有火,但現在他也知道他要靠着許晴瓊幾人活命,所以他沒說什麽。
許晴瓊越想越氣,她瞪着錢淮山,但錢淮山不說話,她一肚子的火氣也只能憋着。
“那是——”司青硯猛然停住腳步,一臉驚恐地指向橋邊一旁的樹林。
聞言,所有人身體瞬間緊繃。
左浩明立刻召喚出他的契約鬼,許晴瓊白了臉。
錢淮山反應最大,他慌亂地退後一步,一張臉上的橫肉都在顫抖,眼中更加滿是驚恐。
因為暴雨而漲潮的河水不停往下流淌,靠近河邊的樹木角落都被淹沒,幾人順着河流一路往下看去,漆黑的樹林中不見人影。
“司青硯?”左浩明頭皮發麻。
司青硯一臉嚴肅地看看幾人,他猛地擡手指向錢淮山背後,“啊——”
“啊!”錢淮山吓得直接叫出聲,他吓破膽,吓得連忙往旁邊躲去。
左浩明和許晴瓊也立刻向着他們身後看去,他們的身後是石橋,他們剛剛從石橋上下來,石橋上并沒有人。
沒找到東西,吓得不輕的三人都白着臉看向司青硯。
“哦,我搞錯了。”司青硯笑眯眯地看向錢淮山。
知道自己被耍,錢淮山臉上的肉不停地抽動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他咬緊牙關惡狠狠的瞪着司青硯,像是恨不得沖上去給司青硯一拳。
他面前,司青硯笑得一臉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