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宮宴01
第十五章宮宴01
于是,這一貫冷清的熙王府裏變得熱鬧起來。
清晨,能看到一個半大孩子一樣的身影在非常苛刻的練功,從內家門派的心法基本功到精妙的殺招。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翩若驚鴻矯若游龍。
傍晚,能看到這個半大的孩子仿佛扛着生活的重擔一樣,卷着筆墨紙張走進他專屬的小書房。
就連春桃、夏荷等人都在慨嘆,不過是來了一個還像孩子一樣的小姑娘,竟然能讓她們死氣沉沉的王爺仿若煥發新生一般。
這些日子也有京城的官宦人家的女眷送來帖子想邀熙王妃小聚,有什麽金蘭會等等各種明目的聚會,趙瑞熙幹脆都沒将這些帖子送到江玖儀手上,直接讓夏荷姑姑一并回絕了去。
京內甚至傳出了這對新婚小夫妻蜜裏調油的傳聞。
更別提夏皇後真的送來了一個教習嬷嬷來……
但趙瑞熙是誰,哪怕有人傳閑話說他一個病秧子還色欲熏心,也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借着這個由頭,大量的藥材被送到了熙王府上,深知其中緣由的風之晏看了一眼正坐在廊下看雪的江玖儀,忍不住搖頭嘆息一聲,這小姑娘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京中無數名門貴婦的談資。
他心有不忍,收了問診的工具,對面色青白的趙瑞熙問道:“這樣對她一個姑娘家的名聲不太好吧?”
趙瑞熙垂眸不知道在思索什麽,沒有說話,只是兀自把衣袖放下來。
風之晏沒再說話,開始跟趙瑞熙說些其他的事情,“這一個月江府安靜得很,江家的江翀林回來才兩天就被他爹趕回任上,江炳餘那個老家夥這段時間都少有外出。”
“嗯。”趙瑞熙慢騰騰地理好自己的衣服,漫不經心地說道:“孟慶帝現在對老五多有關照,想來定大統的時間快了。”
大榮朝到孟慶帝這一輩子嗣福薄,活了這近五十年也不過才八個兒子,五個公主,其中還有些早早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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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風之晏有些遲疑,時至今日他竟然也不敢确定趙瑞熙的想法了。
“我知大哥是什麽想法。”趙瑞熙神色淡漠,“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走那一步。”
趙瑞熙的書房窗子大敞,能看到外面呼嘯的風雪。
今年寒冬,自入冬以來已經降了兩場大雪,次次紛紛揚揚,像是想掩蓋這座城中的罪孽般鋪天蓋地。
江玖儀就坐在廊下看雪,曾經他的生活總是很繁忙,接任務然後完成任務,總在殺人與被殺之間奔波,但現在他在這座熙王府上,似乎不再需要為自己的性命擔憂。
只要每天練練字,練練武,偶爾再聽一聽趙瑞熙的廢話就好。
雪花紛飛,連過去二十五年的記憶都變得陌生起來。
不過是月餘,先前還細瘦得仿佛弱不禁風的江玖儀仿佛見風就長的春柳,一節一節地拔高,人也肉眼可見地健康起來。
江玖儀捏了捏自己胳膊上頗具雛形的肌肉,又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忍不住發出一聲滿意的喟嘆。
但當他的視線挪到自己這身藕粉的衣裙時,又忍不住長嘆一聲。
現在為了扮女裝,他特意在肚兜裏加了點東西墊着,要是他能練出完美的胸肌,哪裏還用得上這種東西?
吃得好,睡得好,再加上鍛煉到位心中無愁,江玖儀整個人都如同洗去了塵埃的明珠,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豔,現在還透出幾分英氣,站在那裏就如同一把漆黑無光的長刀,氣質內斂深沉,一動便銳氣逼人。
這一個月裏,江玖儀将這大榮王朝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大榮王朝到孟慶帝這裏傳了三代,然後這個頗有些剛愎自用的皇帝就将這個本該發展興盛的王朝整出了一副氣數将盡的模樣。
開國将軍蘇家滿門被滅,連帶着蘇家成為皇後的蘇皇後——也就是趙瑞熙的母後也難逃一死,戶部尚書家的千金,曾經的淑妃變成了現在的夏皇後,而夏皇後的兒子五皇子也該成為太子。
但孟慶帝偏生沒有立太子的意向,任由他的幾個兒子相互争奪。
大皇子是賢妃的兒子,弱冠之時便剃度出家從此青燈古剎不問廟堂之事,二皇子是名副其實的野心家,努力在各種地方彰顯他的存在感,三皇子早夭,四皇子如今又是個病恹恹的模樣,五皇子尚還年幼,更別提其他連書都沒讀完的皇子。
細細數下來能競争的竟然就是二皇子趙瑞璟和四皇子趙瑞熙以及一個還未及冠的趙瑞懿。
江玖儀有很敏銳的直覺,他相信在這場皇位的争奪裏,趙瑞熙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甚至可能會把這場動亂攪得更渾。
雖然風雪漫天,但京內各處還是熱鬧的,隔着熙王府厚重的院牆仿佛都能聽到外面嬉鬧的聲音。
江玖儀正坐在廊下看雪發呆,忽然就見長生護衛拿了什麽東西進來。
他默默盤算了一下自己每天看到長生的次數,忽然覺得做趙瑞熙的護衛是個辛苦差事,碰上個脾氣龜毛的主子,做事簡直如同歷劫。
長生奔至院內才瞧見坐在廊下的江玖儀,立馬抱拳一聲,“王妃!”
江玖儀都已經對長生的恪守禮數麻木了,甚至對“王妃”這個詞都快要習慣了,他指了指屋內,說道:“他們在裏面。”
“多謝王妃!”
江玖儀嘆息一聲,伸手接了片雪花,他總想着離開熙王府,可是離開了這裏他又能去哪裏,他又能做什麽呢?
思索間屋裏傳來了叫他的聲音,江玖儀又是一聲長嘆,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零星的雪花,推門而入。
“何事?”
漫天風雪,少女容顏明媚鋒利,未施粉黛卻朝氣蓬勃,着了一身紅底銀絲仙鶴紋的小襖,穿了便于行動的樣式有些奇怪的褲子,但襯得人膚白勝雪,身形纖長,映着背後的大雪寒風,竟美得有些不真實。
屋裏的沉默讓江玖儀有些納悶,他又問了一聲,“叫我進來什麽事?”
趙瑞熙擡袖仿佛掩下去一聲輕咳,“三日後随我進宮。”
“什麽事?”江玖儀對于要去哪裏不感興趣,要去做什麽才是他要知道的重點。
“年前宮宴,本王的王妃既然與本王伉俪情深,必然要與之同去。”趙瑞熙的話說得婉轉動聽,但聽得江玖儀一身雞皮疙瘩。
不止趙瑞熙,連站一邊的風之晏都覺得刺耳,甚至開始思索自己是不是先走一步比較好。
趙瑞熙仿佛對衆人的不自在無所察覺,甚至溫柔地拂去江玖儀頭上的雪花,“可好?”
江玖儀強忍着渾身的不自在才沒有退開。
好什麽好?一點也不好!
“明日起夏荷姑姑會開始教你宮宴上需要注意的規矩,你仔細些學,別丢了我熙王府的臉。”
江玖儀眼裏囧囧有神,覺得趙瑞熙這人簡直是沒事找事,“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趙瑞熙的神色不複剛才的溫柔,甚至有些判若兩人,語氣平和但不容置疑,“你必須去。”
垂頭喪氣的江玖儀嘆息一聲自己悲催的命運正準備跟着風之晏和長生一起離開,但沒想到趙瑞熙突然出聲讓他留下。
他再次嘆息,朝對他報以同情的風之晏擺擺手,然後轉頭眼神哀怨地看向擾他清淨的趙瑞熙,“你又有什麽事?”
“怎麽,本王無事便不可和愛妃增進一下夫妻感情嗎?”
愛妃?
江玖儀硬了,拳頭硬了。
【作者有話說:91:不把他打得個滿面桃花開他就不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