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何守仁錯估了軍方永不退縮的鋼鐵意志，遭遇了誤差值精密、準确度極佳的極高速射火力追擊與壓制；黃清康錯估了這個死亡籠罩,人類恐懼、驚魂,為了生存資源不得不冷血殺戮彼此背叛的世界裏，還有一個難以預測的威武團子。
“放開我們隊長,不然……”
一名男子狠狠的拽着尚麗的頭發，“放了他,否則，這把沾滿喪屍血的匕首,可要刺進這女人身體裏了。”
不是人人都像海綿寶寶那樣尊老愛幼,關愛殘疾人的。這一次，第二目标尚麗捕捉成功。
狙擊手也無法賭不讓尚麗受傷（屍變）的幾率。
“尚麗……”
莫筝複雜的看着昔日青梅,對方回以怨怼的目光。
“呵呵……呵呵,早說過是誤會，為什麽非要鬧到不可收拾為止呢？”
軍人必須遵守安全優先守則，人身生命的安全優先權限最高，即使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忌憚妥協。
“你們可是由重型金屬保護着的小隊，我們只是希望你們扔掉武器，有平等對話的機會而已。”
“……我們是華夏聯邦的軍人，不是那些趁火打劫的人渣。”蕭衍行諷刺道。
黃清康疼得滿臉汗水，桃花眼越發的紅豔。“誰曉得呢，這可是末世，一個小娃娃都能扭斷我手臂的末世。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們還有一頭變異獸呢。”
‘扭傷’神馬的，一詞用得輕描淡寫，實際上，他已經痛不欲生，這個可惡的熊孩子！
變異獸？這個名字與‘嘟嘟’一樣頻繁出現，馱着小蘿莉的禿毛老虎豎起耳朵，得意的搖頭晃腦，不過，立刻被小蘿莉踩着腦袋壓下。
啊嗚，吼——垂涎欲滴，卻不能動彈的嘟嘟最可憐了。
“你們說自己不是那些喪心病狂的家夥，就放了我們隊長，你們不會不管同伴的死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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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行冷着臉，環顧四周。
衆人眼中浮現猶豫與遲疑，聽他們這麽一說，又不像成心殺人越貨的壞蛋了。
刑之軒挑眉，作為一個商人與未來的政客，他所受的教育與處事方式，讓他優先考慮的是利益最大化。
‘隊長’這個稱謂，即使在末世，也比一個缺胳膊少腿的累贅值錢吧？！還有非此即彼的‘證明’什麽，多麽低級的陷阱。
“放了我們隊長，我們各走各的，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不過隊長被你們傷的那麽嚴重，我們要帶這個女的一同離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放了她。”
“不要，救我……”尚麗十分微妙的，眼眶略紅，欲語還休，愛恨交織……複雜莫名的逆襲莫筝。
人性的光輝在閃爍。
“你們不能帶走她！”
“我們憑什麽相信你們！”
“這絕不可能，要換人一起換！”
“不換！”
奶聲奶氣的聲音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為什麽要換？”
人質游戲，又碰上人質游戲了。
千夏以前玩過一次，就像千景提過的游戲可以選擇不同的角色通關，千夏這次要做看守人質的人，才不會交換。
“……妞妞，他們抓了那（蠢女人）……”不能教壞小孩子，問題兒童已經夠危險了，再不能教壞。“那位姐姐，不換的話，他們就用那把刀捅她了。”
“随便捅……”他們不攻擊，怎麽進入角色。
不對，當時那幫家夥阻止她的時候，好像一直在說‘停下，不然就殺掉他們’神馬的。
小臉皺成了包子，小腦袋左歪右歪，大大的貓眼上看下看——她手上只有一個人質，才一個！根本不夠用！
小蘿莉有些苦惱了。
“你捅她一刀，我就捅他一刀。”
真公平，但是這個問題嗎？是這個問題嗎？！
“妞妞，他們的刀子不一樣，被捅後會變成喪屍。”
即使不會變成喪屍，也不能随便讓人捅別人吧！這樣的教育方式，沒問題嗎？！
“喔，沒關系，千夏不怕喪屍。”
刑之軒一頓。
黃清康盡最大努力讓臉沒那麽扭曲，向尚麗扯起嘴角。
“似乎，你被他們放棄了呢。也對，在末世哪裏來的同伴，背叛，從一開始就存在。”
他說的自然是反話，在刺激對方。結果，對方竟然完全不按照他的劇本走。
“我留着她的命，是要看她只有一條腿，怎麽在喪屍群中逃生；若她變成了喪屍，我就看一條腿的喪屍怎麽和他們打鬥。不差什麽。”
衆人一致詭異的沉默。
“……我們是不是抓錯人了？”
“……這女人的人緣還真差。”竟然沒有人出言糾正這熊孩子？！
“你們不在乎她會變成喪屍嗎？你們不管她的死活了嗎？”
人性，是經不起考驗的！但為什麽這些人這麽平靜，不鬧騰，不反抗，不抱怨，不咒罵？他們不知道，只因為發話的人是小蘿莉，絕對的暴力下是沒有人權的！
在這個沒有人權的末世，小蘿莉是他們見過最一視同仁的人類了。
“随便，不過她變異前，由你們看管，變異後，還有用的話，就拿你們來喂她了。”
看嘛，完全不用擔心變成喪屍後待遇會降低，還有人肉福利呢。絕對的平等，絕對的公平，讓他們心生怨念都難。
“誰說不管，你捅她，我捅他，現在開始沒？”
黃清康不敢置信，腫麽可以這麽回答？我們代表邪惡，你們腫麽可以比我們更邪惡，這不合理！
既然我們是反派，你們作為對立方，必然、必須，應該是正義的，盡管從來不信人性能經得起考驗，但誰會堂堂正正、坦坦蕩蕩，肯定回答棄同伴性命于無物，不管不顧的？
我們才是反派，你們腫麽可以也是反派？！在末世，反派市場競争激烈，搶飯碗神馬的，仇恨值拉得有夠徹底。
“不要，不要傷害我，我們可以給你們物資——莫筝，我們從小一塊長大，你不會見死不救吧？那小孩的空間原本是你的，你拿點物資出來吧！求你了，救救我——”
“空間異能者？兩個空間異能者？”
“是儲物空間嗎？！”
“是的，我們收集了很多物資，給你們可以嗎？請不要傷害我——求求你們，拿點物資出來吧！”
“尚麗！”
談判？
這正是黃清康他們需要的，尚麗想要的，莫筝等衆人表示可以勉強考慮的，蕭衍行強調優勢在己方，對方只能無條件投降……但小蘿莉絕對不會這麽做的。
沒得談！小蘿莉只有對互捅的超級期待。
“喂，你們說夠了沒有？還不開始捅嗎？”
他們不先動手，她先動手好了，‘銀翼之鷹’變形體一劃，一直在喊話的男人被削掉了手腕。
“廢話了半天，不下手，這手要來也沒用了。”
沒有一個人看清她何時行動，如何行動的。但沒有人會懷疑，脖子比手腕更粗，更容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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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麗一直以來，無論遇上什麽麻煩，第一件事絕不是想方設法脫離險境，而是怎麽拉別人下水，陷害別人。
她計算着将這些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莫筝身上後，怎麽渾水摸魚得到手镯，怎麽将計就計除掉千夏他們，怎麽逃離這些人，或者與他們在一起利用他們……她設想了許許多多，長遠的計劃……
唯一漏算的，是小蘿莉的天賦異禀——強大的，小事化大，大事超光速惡化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破壞天賦。
蕭衍行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小隊之中亦不乏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們同樣欠缺理智思考，無視秩序，沒有人性——只有沖動、容易煽動的，毫無節制的暴力。這正是黃清康、何守仁縱容、放任，有意栽培的結果，他們的最佳暴徒爪牙。
尚麗再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緊緊箍着尚麗的男子毫不留情的将刀子深深劃過尚麗手臂，然後冷笑着，看向小蘿莉。
莫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尚麗如遭雷擊，兩眼直勾勾的注視血流不止的傷口。
小蘿莉十分滿意的一刀重重紮入黃清康僅剩的手臂上，并左右旋轉，深深剜下他一塊肉。
尚麗終于嘶喊出高亢的，絕望的，不甘心的尖叫，與何守仁的慘叫聲糅合在一起。
“繼續——”
所有的叫嚷、驚呼皆掩蓋不了這道奶聲奶氣的童聲。
大大貓眼中的金色越來越濃，男子輕易讀懂了裏面的興味盎然與挑釁。
他內心既驚懼又渴望雄起威吓對手，該出手時就出手，他腎上腺素激增着，無法移開視線，不受控制的開始一刀、一刀，又一刀的劃破尚麗身體。
他劃一刀，小蘿莉捅入一刀，紅刀子進，白黃紅肉塊一起出來。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暴制暴，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絲憐憫，所有人為之戰栗，男子自認是個狠角色，但他這一次，踢到鐵板了。
尚麗崩潰了。她的腹稿尚未完成，就要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一個小卒仔害死，變成喪屍。
莫筝也怔住了，整個人呆若木雞。
尚麗瘋狂的掙紮着，反抗着。她是一名異能者，即使殘疾，也在隐藏實力、蓄勢待發，策劃圖謀的異能者。
莫筝與她鬥了那麽久，她三番幾次的要殺莫筝，莫筝不是依舊手下留情，從不向她真正痛下殺手嗎？
小蘿莉更沒有理由要殺她，她們又沒有深仇大恨（她單方面惦記着日後向小蘿莉報仇，殺掉小蘿莉不算），不是嗎？
所以尚麗才有恃無恐的東計劃，西磨蹭，南隐藏，北蜇伏，圍魏救趙、借刀殺人，以逸待勞，隔岸觀火，苦肉計，36計使得環環相扣……她以為可以将全世界玩弄于股掌間，卻沒想到，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掉自己的性命。
強者控制弱者，世間的法則很簡單。
“我們投降——”
*********
黃清康一直試圖拖延，等待暴露後的何守仁的救援。借着不斷提出要求掌控局面，轉移視線，但他付出的代價太慘烈了。雙臂被毀，全軍覆沒，投降依舊躲不過暴戾的摧殘。
最初，還是很正經的。
刑之軒他們負責盤問。
“你們還有其他同伴嗎？”
“沒有。”
蕭衍行冷哼，“M13型（突擊步槍）、窮奇Z2（手槍），連手榴彈都有，這些可是武裝部隊的配備，你們不可能将軍火庫挂在身上行動，你們的聚集地應該在不遠處吧。”
看過這些裝備後，他怎麽可能還相信他們沒有惡意的鬼話。
千夏要的就是這個，沒有人來營救，這游戲還怎麽進行下去。
“一般情況下，你們抓到我們的話，會做什麽？”
“妞妞，先讓我們問完。”
刑之軒抱起糯米團子，欲将她交給閉弦，但相較被隔離，飽受同情，過往恩怨煙消雲散的尚麗，這個團子更不受歡迎。除了他們這些一線戰鬥成員，其他人再次對她退避三舍。
最後，刑之軒只能一直抱着團子。他們必須立即掌握敵方聚集地所在，敵方人數、敵方的武器裝備，他們是否需要立刻離開此地，如何組織防禦……
但這一切，小蘿莉通通不在乎，她才打下自己的通關攻略。
“我們只要留在這裏守着他們，守株待兔就好了。”
自此，一切走向屏蔽的限制級。
“你們還沒有回答我呢——”
“我、我們平時會先打你們一頓……當然，只打男人，這樣你們才會聽話安分一些。”
“喔。”小蘿莉意味不明的勾起嘴角。
黃清康等人紛紛打顫。
果然，他們的預感悲劇的準确。
“全體都有，預備——開始——”
俘虜們被迫像之前蕭衍行他們射擊時那樣列隊，兩個人一組，相互群毆。
沒有人敢有所保留，對手也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
砰砰砰，鼻青臉腫，皮膚上不斷浮現烏青……
“只有這種程度？看來，還是互捅比較有意思。”
噗，牙齒脫落，口噴鮮血……
“不夠——”
咔嚓，骨折聲陸續傳來……
“……繼續——”
聞者無不毛骨悚然。
閉弦受不了了。活人相殘遠比打喪屍變異獸更可怕，他們也是會受傷，有知覺，會死亡的人類，不是怪物啊！
“我們快離開這裏吧，真的要在這裏等他們的同夥上門嗎？”
“躲到哪兒？對方可不是喪屍，荒郊野外的夜晚，怪物遍地，還沒有掩體，怎麽跟對方戰鬥？”
“只有恐怖分子才會那樣做，拿人來做誘餌，罔顧他人的生命——就像她現在做的那樣！你們完全不覺得她的行為有多可怕，多離譜嗎？”
尚麗被關在一間屋子裏，“她将我害成這樣，今天是我，明天就是你們了！”
質疑、征讨，批判聲越來越大，蕭衍行等人想裝作沒聽到都不行。
許慎通撇撇嘴，只要他平安無事，誰管小蘿莉做了什麽，至少小蘿莉戰鬥力超強，下次他們若妨礙他，他還會幹脆推他們出去呢。
毛茸茸的兜帽擦過刑之軒面頰，兩人看過去。
刑之軒不悅道，“閉弦，麻煩幫我照看一下妞妞。”
觑一眼他懷中的糯米團子，閉弦垂眸不語。
冷哼一聲，刑之軒不再說什麽。
“你們在罵千夏？”
“妞妞，不用理他們。”
“你們害得我這樣，沒有人性的畜生！”
莫筝一直沉默，她不願管尚麗的死活了，但那孩子的行為，的确應該被人約束了。
“喂，你給老……”
小小的手，力道卻不小，直接将刑之軒特意附在小腦袋耳畔的手掌拉下來。
小腿一蹬，毛茸茸的小身子落到了地上。小手直接提起已經腌成一團的黃清康。
“一般情況下，你們抓到我的話，會怎麽做？”
“……不會怎麽做，你可是稀有的空間異能者……”
烏黑的大眼睛漸漸浮現金光，黃清康眼裏再不好，也不會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險。
“不過，你還這麽小，所以我們可能會采取一些措施，請你的家人親友一同前往……”
“一般情況下，你們抓到她們的話，會怎麽做？”
“……”
“回答——”
“我們一些兄弟，他們會希望讨個媳婦，就是娶個妻子……”
信你個大頭鬼！美化千萬倍後還得出這樣的結果，他們的行徑絕對不堪千百倍。
“抓妞妞來威脅我們，抓我們來威脅妞妞！即使給了你們所有的物資，你們還會要空間異能者和女人，以及俘虜吧？！”
黃清康沉默不語。小手一甩，再次像爛泥一樣攤回地上。
其他人也聽明白了，尚麗怒吼，“但你們不會死，你謀殺了我——”
奶聲奶氣的聲音一字一句道，“我沒有必要救你，換成其他人被抓也是一樣的，只不過你的計劃沒有成功，所以應該對你手下留情嗎？一個異能者輕易被普通人制伏，造成這樣的結果，只是我比你強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