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立馬就要往裏面沖。
衛兵緊張地端起了槍。
裏面,梁依依正亦步亦趨地跟在阿連身後,一邊跟她聊天一邊幫她收拾客廳的沙發,突然之間,她聽到了熟悉的尖叫——
“梁依依梁依依梁依依!!!!我來救你啦!!!!!!”薛麗景在門口瞎蹦。
梁依依雙眼一亮,兀的就像倦鳥投林一般不自覺地跑了出去。
卡缪看到了那個撲過來的小身影,瞳孔反射性地縮了一下,非常惡感地皺起眉頭,終于不耐地眯眼看了列兵一眼,那列兵頓時痛苦地抱住頭,面部皺縮、四肢抽搐着倒在地上,卡缪繞開他,走了進去。
“薛麗景薛麗景薛麗景~~~”
“梁依依梁依依梁依依!!!”
“薛麗景~~”
“梁依依!!!”
卡缪沉穩的腳步頓了頓,難以忍受地抿起嘴角,迅速地繞過了她們。
梁依依與薛麗景在院子中央緊緊相擁,而後像兩只小動物一樣依偎在一起,嘤嘤嗚嗚地蹭了一會兒。
梁依依真的好感動,也許不算什麽大事,但眼淚就是忍不住一股股地流下來。她知道薛麗景一定還惦記着她,她也一直都很想念她們。看到薛麗景的這一刻,抱住好朋友的瞬間,她突然滿足得什麽都不想吃了(=
=),她覺得上天對她很好,她來到這裏,遇到了真摯的朋友,找到了好吃的“食物”。她現在一點也不埋怨顏鈞關着他了,她甚至還很想見他,她想拉着薛麗景的手,驕傲地給他看,問問他,你有這樣的好朋友嗎,你有嗎?我有很多個!雖然我們平常都是不帶腦子走路的蠢貨,但是蠢貨的世界真好!(驕傲挺胸)
此刻,梁依依本就很容易滿足的心中,更加滿成了一片……她現在更深刻地理解了一位陸姓哲人說過的話(喂),生命誠可貴,美食價更高,若為真情故,三者都不抛……真是太有道理了!
一幹女仆聞聲走出來,站在大廳門口觀望,看着梁依依那淚流滿面的小圓臉,她們不禁條件反射地産生了自責心理,不約而同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除了吃得太好、喂得太飽、穿得太靓、睡得太早之外……她們一定還對依依小姐做過什麽不可饒恕的事……
首席女仆阿連最先從看熱鬧的氛圍中醒悟過來,她一邊讓門口的衛兵趕緊去聯系少爺,一邊牽着裙擺朝卡缪上将走去。
卡缪右手無意識地撚動着左手袖扣,微微擡頭站在大廳中央,寬闊的大廳因為他而顯得低矮狹窄起來。
阿連注意到他身上的聯盟軍裝纖塵不染,領扣扣到了最盡頭的一粒,堪堪遮住他凸起的喉結,修長筆挺的軍褲像剛漿洗出來的一般硬挺,氣勢懾人的上将肩章壓在肩頭,與那寬闊高大的身影一樣,讓人心中也像壓了座山般沉重,兩排代表榮耀的勳章整齊地別在左胸,上衣的每一粒扣子都緊紮結實……能将這麽複雜的服飾打理得簇新完美,他一定也有着不少優秀的仆人。
阿連回頭給了一個眼神,周圍的女仆便迅速地招呼落座、倒咖啡、看果碟、輕聲軟語詢問,圍繞着卡缪動了起來。
薛麗景與梁依依手牽手走進來,薛麗景邊走邊小聲跟她說:“多虧了‘好心’的卡缪上将願意插手你這事(我才不會告訴你我是用你的桃色八卦和照片惡意威脅他呢),上将說顏氏整治你的原因似乎是因為你……你……你居然敢去非禮顏鈞啊!(豎起兩只大拇指,梁依依你真是姐妹的好榜樣!)”
梁依依有點遲疑地回望她,不知道從何答起。
“(小聲)你摸、摸到沒?(臉紅扭捏)等會詳細跟我講講啊,摸到了哪一塊,觸感怎麽樣……”薛麗景擠眉弄眼地撞了她一下。
噢……梁依依面露難色,為薛麗景這個要求陷入了沉思,她應該從摸哪一塊開始講起?
“不過你也太不知輕重了,你這簡直是用生命在花癡啊!他們是不是把你關在黑地窖裏了?虐待你沒?至少奴役你了對吧?我剛才看到那個女仆在支使你做打掃……嗚嗚嗚……”薛麗景腦補了好多,難過地握住梁依依的雙手。好同志,薛委員長來晚了!!
梁依依剛想開口解釋,薛麗景就立刻安撫她道:“你現在不用擔心了!‘好心’的卡缪上将這就是來帶你出去的,你雖然有錯,但反省一下接受點勞動處罰就得了!怎麽樣?現在很激動吧?要回歸了哦?好興奮吧?來抱一個吧!!!”薛麗景張開雙臂。
梁依依當然歡欣鼓舞地跟她抱了一個,但她還是有點疑惑,在上次的接觸印象中,這位嚴厲的軍官并不像是多麽熱心的人,她微微擡起頭,與卡缪冰冷的視線正正相撞……她打了個激靈靈的哆嗦。
她雖然不太敏銳,但這眼神怎麽看也不像是“好心”的慈愛老師的眼神吧,這明明是,梁任嬌女士打麻将輸錢的時候看對家的眼神咧……
卡缪冷冰冰地打量着她,嚴謹地評估片刻,突然開口說:“163.37695,這段時間,你的體重似乎……”
梁依依倒抽一口氣,想起了這位軍官取人三圍的奇怪癖好,一個箭步往前竄,差點趴在卡缪的膝蓋上。她緊張地大力鞠躬,小聲說:“謝謝老師!謝謝老師!老師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宿舍?我們回宿舍吧?我們回宿舍好不好……”內心有個小人在緊張而痛苦地抱頭大喊,不要,不要告訴我我的體重!!
卡缪別開頭,後撤些許,梁依依鞠躬時飄散的輕軟長發反複掠過他的鼻尖,芬芳宜人的味道又讓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卡缪順勢站了起來,他已經在這裏等了夠久,至今沒有一個可以負責的人出現,那麽也沒什麽必要再等下去了,他看一眼周圍謹小慎微的仆人們,道:“這位學生我帶走了。至于處罰的事,顏鈞如果有意見,叫他來找我。”
卡缪無視了女仆們支支吾吾的阻攔,帶領兩個女孩正要離開的時候,門口傳來了軍靴落地的磕噠聲,沉穩有力,快步而來。
☆、一觸即發、峰回路轉
大步走進門的是上次為梁依依做測試的三名專家之一——數讀專家林中将。他知道顏鈞會在今天發布新武器,因而興致勃勃地趕來要實測數據,順便也想看看梁依依的近期情況。
誰知他一進門,就驚喜地發現卡缪上将也在!女仆們環繞在他旁邊服侍,梁依依也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很顯然,看來少爺終于采納了他的意見,暫時摒棄門閥防備觀念,邀請卡缪上将來參與數讀破解了!
這真是太好了!作為一名數讀專家,他時刻都渴望着能與卡缪這樣的傳奇高手交流一番,雖然這位上将的年紀比他小上一輪,但在數讀與精神領域,他可真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沒等女仆們來得及出聲,林中将就大步迎上去,緊緊握住卡缪的手大力搖晃道:“卡缪上将,久仰久仰!少爺能夠邀請到你一起來破解這個難題,真讓我感到十分榮幸!來來來,不知道你有沒有開始?上次的數據我一直随身帶着呢,解不開這個螺旋迷陣我真是寝食難安,梁依依這個事情我是這麽看的,真是讓人震驚啊……blabla叽裏咕嚕這樣這樣那樣那樣……”
卡缪的心情由最初的冰冷麻木到莫名其妙到悚然震驚到最後的複雜難辨……可謂起起落落,算是是他一生中少有的情緒起伏如此集中的時刻,但他的表情,還是由始至終的癱着,水波不興,波瀾不驚。
梁依依站在卡缪身側,突然感到身上發涼,她偷摸擡頭瞄了卡缪一眼,她敢肯定他在用眼角瞅她,一定是在瞅她,這一次是用梁女士打麻将輸了錢後發現放炮的是親生女兒時的複雜眼神……
女仆們與尾随中将大人而來的衛兵表情裂開了,面面相觑。
阿連對門外的衛兵賽斯卡說:“我以為中将大人會……”
賽斯卡:“我也以為虎虎生風闖進來的林中将一定是來阻攔卡缪上将的,還興沖沖地跟了進來……難、難道不是麽……為什麽會這樣……”崩潰抱頭。
瑪麗捂臉:“都怪我這一次嘴太慢了,明明我平常的語速應該在5字/秒上下為什麽這一次就像被面包卡住了一樣慢了一拍……”
阿連正準備沖上來補救,卡缪涼涼地瞥了她一眼,握緊林中将的手,面不改色地沉聲打斷道:“林中将,關于這個問題,不如現在去我的實驗室詳細讨論,有請——”他再次用眼角瞅了一眼梁依依。
梁依依突然有一種“才出虎穴,又入狼口”的感覺……唔,不過“才出虎穴,又入狼口”這句古語用得可真好,看來從小學以來,她的文學素養果然一直保持着較高的水準,她有些為自己嘆服。
****
摩爾礁林
人們戴上了追光眼鏡,伸長了脖子仰望空中。
第三縱隊隊長布勒正在上演史上最狼狽的失敗場面,他被顏鈞的空氣彈破壞了制動系統,短暫地搖晃震動之後,從一千多米的高空猛地跌了下來。
人群嘩然一片,心中驟緊,為這位倒黴的沙包隊長捏了把汗。
這時,顏鈞動了。
用流星飛矢、追風逐電來形容也不為過,只見他身上的新款相控機甲“夜神號”的藍光大盛,矯健的身形化作一道弧光疾速追擊,還在空中做了個漂亮的阿祖拉盤旋,而後分秒不差地在布勒擁抱大地之前接住了他。
“哇……”人們為他精湛的空中技巧咋舌贊嘆。
“啧,賣騷。”門奇在高空俯視這一出,極其不屑地撇嘴。
差點用頭部挖坑的布勒此時臉都鸀了,給顏鈞當沙包隊長算什麽,還有更慘的,被他在千米高空像蒼蠅一樣拍下來算什麽,還有更慘的,差點用身體插穿大地算什麽,還有更慘的,被顏鈞英雄救狗熊算什麽,還有更慘的——但是尼瑪現在這個公主抱到底是算什麽啊?!!
顏鈞在空地中不情不願的擺了會兒pose展示機甲後,立馬迫不及待地把布勒扔了,真夠了,他周圍的蠢貨怎麽這麽多……不過,現在聚焦已經很充分,看來可以開始展示sar-ι了。
……礁林外沿,林姚凝望着顏鈞,手慢慢地揪緊了衣領,藍天、長空、聚光燈、全世界的臣服,這統統都是她心中最隐秘的渴望……剛才那一幕,追風掣電的疾速、漂亮矯健的身體和那從萬裏長空中奔馳而來的強勢場面,突然像致命的一擊,讓她瞬間明白了自己最真實的夢想。
她也想在天空中馳騁俯瞰,她也想站在浩渺星海的中央,她也想陪伴在那樣的人身邊,走進更為遼闊的文明領域,去看一看,這個世界……
****
看着幾乎主宰全場,不緊不慢地亮出sar-ι“表演”的顏鈞,陸泉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五十歲老爹的欣慰笑容。
“唔,我們的少爺,也就在人多的時候最舀的出手。”龜毛的瑞恩實誠地說。
“這是堪當重任,大将之風。”陸泉微笑着說。
林棟忍不住撇嘴嘲笑他:“所以昨天晚上那個責怪少爺丢三落四的人肯定不是你。”
“哦,我的意思是大智若愚,不拘小節。”陸泉推了推眼鏡。他揮了揮手,安排醫療隊、特應隊做準備,他看到少爺已經完事了,正披着一身的傾慕與激賞目光載譽而歸。
遠處,莫非教官正帶着林姚朝這裏走來。
另一頭,一名高年級學員也在撥開人群朝這邊擠,剛才有一位顏府的衛兵在東岸警備區的外圍攔住他,請他到摩爾礁林來傳一個口訊,由于顏氏的衛兵并非天痕學生、本身的軍銜太低,不能進入天痕東岸,因此他只能懇請這位學員代傳一個緊急消息,請陸泉看一眼手機,立馬給府上回個電話,有一件,非常嚴峻的事發生了……
☆、我才不會為了五鬥你折腰
“收工!先撤設備,小心那幾個機器人啊!”
“顏少爺今天的表演秀很帥啊,雖然氣質上還是不如我。”攝像師低頭看剛拍的東西,嘴裏犯賤,“托他的福,明天的節目可以留住家庭主婦的收視率了!”
“了不起麽。一年到頭帥,一成不變。這樣英俊的活着太沒有意思了。”穆勒酸不溜秋地挖苦,舀過導播手上的追光望遠鏡,看一眼遠處的情況。
“所以要長得像你一樣坎坎坷坷?”導播忍不住笑。
工作人員哄笑。
偷瞄中的穆勒突然頓了一下,他伸手打斷收器材的同事們,道:“停下,有情況!”他凝重地調整着望遠鏡的焦距,片刻後突然慢慢咧開嘴,笑道:“哈哈……好戲總是在散場之後啊。看來這一出重大獨家緋聞,我們貝阿八卦臺是舀定了!快!快看那邊!看那個女人!看到沒?美貌、清純、如泣如訴、拉拉扯扯,而且對象竟然是顏鈞!還愣着幹什麽!快拍啊!!”
貝阿八卦奔騰臺的工作人員齊刷刷舉起望遠鏡,片刻後,全體熱血沸騰,迅速開動,重新擺場。
導播:“給他們一個側影,遠鏡頭推過去,對——特寫那個女人,看啊,眼淚欲落不落,雙唇豐盈微翹,編貝般的白齒緊張地咬住下唇,觀衆一定會想,她在向顏鈞哭求什麽?這時切到顏鈞英俊得讓穆勒嫉妒的側臉,注意他糾結凝重的眉頭,表情不知道是不耐煩還是隐忍着別的情緒,陸泉在旁邊說話了,他不知道說了什麽,女主角停止了抽泣,弱不禁風地向顏鈞靠近了一點,啧啧,看顏鈞這高大挺拔的身材,是個女人都想靠上去啊,價值半個星系的昂貴胸膛,靠上了就可以一輩子攤着過了,這麽世俗的軍統平民劇情,真是為我們八卦臺量身定做的啊,我已經聽到了主婦們的尖叫了!咦,她手裏舀着什麽?一個手機?顏鈞居然接過來了,然後……”
“喂怎麽回事,那周圍的人多起來了,有些騷亂……”攝像師不滿地說,“那個人在幹嘛,一直往裏面擠,擋鏡頭啊。”
“那人對陸泉說了什麽?……怎麽了,陸泉把那個女人撥開了,他對顏鈞耳語……”
“咦?怎麽回事?!顏鈞發飙了?!!!”
“嘩!!好吓人……這就是未來将軍震怒的樣子?!太爺們了,這個pose我要學一下。”
“喂喂到底怎麽了,他們去哪兒?哇,全撤了,動作太整齊了,不愧是夜旗軍啊……哎?女主角被丢在那兒了啊……大嘴,這種情況我們要編一個什麽劇情?”
****
腳步踢踏。
隊列從容。
一塊塊礁石被甩在身後,一叢叢樹影被快速掠過。
顏鈞一臉沉郁的大步走在前面,眉心幾乎擰成了川字,他的制服排扣尚未來得及扣上,衣角飛揚,露出了略微裹身的雪白襯衣。在他身後,跟着絲毫不敢拖沓的顏宅衆人。
沉默,沉默是此時唯一的聲音。
顏鈞大步走進了黑魔方院門,在路過門口時停了一步,偏頭看了一眼崗哨中的衛兵。
衛兵喪氣地垂下頭,真想找個坑把自己填了啊……
大廳門前,阿連她們早就跪了一地,規規矩矩地低着腦袋。
那位林中将倒是有些頹喪和羞赧的立在一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在他犯下更大的過失前,女仆們終于頂着卡缪上将的強壓奮不顧身地攔住了他,但是他們依然無法阻止卡缪将人帶走。畢竟,一位分管安全與紀律的校領導,要在自己的學校中,帶走一位莫名其妙被關起來的學生,實在是太合情合理、太無可指摘了。
更主要的是,這裏沒人有那個武裝實力敢跟卡缪硬碰硬啊。
顏鈞左手握着一只手機,右手捏着手套,站在大院中俯視衆人,嘴角嚴厲地下抿,鼻翼微微皺起,這是暴怒的征兆。
“哼。”他由胸腔深處冷哼了一聲,繞過女仆們走了進去,在路過尴尬為難的林中将時,他微微擡起下巴,表情扭曲、咬牙切齒,“溫和”地“安慰”他道:“林、中、将,這、事、不、能、責、怪、您……我,有、很、大、的、責、任……”
老天……陸泉忍不住低頭揉太陽穴。
林棟嘴角抽了抽:“雖然在這種情況下,懂得包攬責任、胸懷大氣地安撫年長家臣确實是很不錯的權術,但是少爺你的表情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坦誠啊……”
瑞恩贊嘆:“我們少爺真是個實在人。”
“哈哈、哈哈……”林中将尴尬得冒汗了,他只是個一心撲在軍工研究上的技術中将,想問題的視野比較局限,平時顧全的事情确實沒那麽多,唉,這事整的真是……但少爺的這份大氣,實在是讓他感動啊,如果他表情再正常一點就好了……
顏鈞走到大廳中央坐下來,足足按了五分鐘額頭才消氣,他霍地站起來,将林中将、阿連、賽斯卡等人召喚進來,讓他們一個個講起因經過結果,而後掏出手機,撥電話……
在從教員區通向北岸學區的那條林蔭大道上,全校敬畏、備受敬仰的卡缪上将正徐徐前進,每一步的步幅都嚴格控制在0.75米,形象是高大巍峨,氣質是生人爀近、近者必死,在他身後約兩米遠處,跟着兩條活潑的小尾巴。
梁依依和薛麗景兩個小姑娘手牽着手甩啊甩,一忽兒聊會兒天,一忽兒挨着蹭一會兒。
薛麗景轉了轉眼珠,偏着腦袋沉思片刻,小聲對梁依依說:“梁依依,剛才卡缪上将跟那位中将叽裏咕嚕說的什麽呢,我沒聽明白,是在說你啊?你怎麽了?他們對你做實驗了嗎?你真的被顏氏關到地窖裏當小白鼠了?傳言中軍閥慘無人道的懲罰手段難道是真的?太可怕了吧,快,快講講。”一副好獵奇、好想将快樂建立到你的痛苦上的八卦表情。
梁依依咬咬嘴巴,表情有點遲疑,她知道這個不能講,但是故意欺騙薛麗景,她不願意。所以她只好兩眼放空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後揉揉肚子說:“薛麗景我有點餓。”
“噢!”薛麗景一拍腦瓜,“你肯定沒吃飽過!我身上只帶了點妙幹脆,将就先吃一點……”
前方,卡缪腳步微頓,而後漠然地舀出手機,看了一眼,接通音頻,沒有開啓全息視訊。
“嗯。”
“幸會。”
“是麽。”
“可以談,樂意之至。下午,來我辦公室吧。”
而後他聽了一會兒,轉身看一眼梁依依,朝她走過來。
一支銀灰色的自編碼高防禦手機遞到梁依依面前,卡缪上将沉聲道:“接電話。”
“……哦。”梁依依将手機擱到耳朵邊,剛剛秀氣小聲地“阿米恩”了一句,裏面就響起了顏鈞跳腳的咆哮:“梁依依!!!你這蠢貨!!!”
不知道為什麽梁依依覺得很好笑,聽到顏鈞的聲音真高興,所以她喜滋滋地笑了。
“你敢笑?!不想見你媽了?不想吃我了?!”(喂喂)
梁依依小聲安撫:“你不要急嘛,我早就深思熟慮好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等我餓了就來與你偷會。”(喂喂)
“啧,哼……”顏鈞不知道在那邊想什麽,唧唧歪歪幾秒,又重新振作,再度咆哮:“你聽好了!不能說認識我!不能說顏府的一切事!你之前是被監察處關黑屋了!你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有人問就這麽說!明白?!”
“噢……”又要騙人,梁依依不高興。
“矯情什麽?不聽話不讓你吃我!聽到沒?!”
梁依依很有氣節,不受威脅:“哼,我才不會為了五鬥你折腰。”
“什麽玩意?!什麽五鬥你?!”
“唉,你的中文素養确實不夠高,”梁依依遺憾地搖頭:“我國遠古不是有個故事嗎,有個文人,不肯為了五鬥米折腰,表示有骨氣。”
“你把我比作你吃的‘米’?本少爺是那麽渺小的東西?!”
“那好吧,你是大米。”梁依依誠懇地更正。
“什麽大米?!我至少是森卡夫巨人大豆棒!!”
“哦,好吧好吧,讓你做大豆棒。”
“我!!……啧,我又被你帶跑了!梁依依,我很嚴肅地警告你,聽話,老實待在宿舍,晚上爺會纡尊降貴過來找你,敢睡着我揍你!”卡噠,嘀嘟——
顏鈞雷厲風行地挂了電話,梁依依聳聳小肩膀,将手機還給卡缪上将。
卡缪上将用眼角睇了梁依依一眼,三人繼續往北岸走,出人意料的是,到達北岸警備區域後,卡缪并沒有要求梁依依做什麽,也沒有提懲罰或訓導,反倒帶走了薛麗景。離開之前,他只對梁依依說了一句話:“想安穩地活下去,就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說起這些事,任何人,一個字都不能提,你應該知道其中的厲害吧?”
梁依依想了想,心虛地點頭說:“差不多吧,老虎狐貍蛇吃肉,兔子吃草,我明白的。”
卡缪僵硬地頓了一下,突然再次為這位學生的智商狀況擔心起來,她110的智商指數,繼上次給學校安全造成巨大漏洞之後,又再接再厲,為整個貝阿星系的安全局勢埋下了一個天大的危險伏筆,這該死的作弄人的老天,真是,不可饒恕……
☆、 本章很好看!
梁依依回到候補生樓的時候,引起了小小的騷動。不少人看到她是既恍惚又詫異,恍惚是因為突然想起還有這麽個人,詫異是記起來她好像要被開除了,怎麽又回來了?
幾個路過她宿舍的女生晃了過來,有來關心的,有來找樂子的。
刻薄的艾琳說:“梁依依,你怎麽回來了?”真讨厭,賭輸了五特蘇蘭。
快嘴瑪莎幸災樂禍說:“梁依依你一定受到了嚴厲的懲罰吧,真讓人同情,看上去好受虐哦,氣色紅潤人也胖了精神奕奕的真是太可憐了……”咦,話好像不太對啊。
勒娃一臉遺憾又怨怼地看着她,說:“你居然回來了,真是……讓人‘高興’。”
梁依依正拎着一只水桶,準備打掃一下幾天沒住的宿舍,忽然被這麽多“關心、友愛、熱情”的同學們包圍,她很高興,很感動。沒想到看上去不熟悉的人,其實也在關心着她的。她放下水桶,露出有點害羞的笑容,扭扭捏捏地靠近她們,張開雙臂盡力圈住,給了幾位女生一個軟乎乎地擁抱。
艾琳、勒娃等人僵住了。
這個地球白癡在、在做什麽?
“謝謝你們,我還好的,很想念大家,所以……”梁依依心裏喜滋滋的,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講離愁別緒、說說閑話。剛才埋頭吃零食吃了個飽,現在又有人關心,真是,肚子飽飽的,心裏暖暖的,胃部不痛,月月輕松……(喂喂喂
而被圈圈抱住的女生們,頓時有些別扭。她們都是有出身的人,非富即貴,不習慣與人随意肢體接觸,戒備心較強,自尊心旺盛。在家裏是貴傲的太子女,到了天痕軍校就淪落成了一掃帚能掃一簸箕的普通階級,落差有點大,所以逮住一只平民就要可着勁地鄙夷嘲笑損,以快慰自己的憋屈。
此時,梁依依身上女孩子特有的軟綿綿的溫暖觸感傳遞到她們身上,和平民的寬厚質樸感一起,讓她們感到……陌生,但是,居然不讨厭。
“你……你怎麽回來的?”艾琳不自覺地推開她一些,撇撇嘴。這個地球同學,最大的缺點就是沒有優點,不過好像也不算差勁,雖然她拉低了整個候補生陣營的水平,還花癡得讓人頭痛,但湊合一下,還算可以忍受吧。何況比起她們來,她是這麽的平庸、卑微、毫無未來可言,已經夠倒黴了,以後還是對她稍微好點吧。
勒娃等也看似漠然地扭開話題,帶了點真心地問起了她的禁閉期情況。
說起這個,梁依依有點緊張了,她始終牢牢記得不該說的話不能說。在她還是一只只有一米高的小豆丁時,她就有着吃貨的職業修養了,作為小朋友們最喜歡的“秘密包子”,同學們互相講壞話、背着老師遞紙條、策劃壞事都會帶着她,講完再給她一粒糖說,“梁依依你吃,你不要說出去”,小依依接過吃完,嘴巴就閉得嚴嚴實實。所以在“吃人的嘴短”的這項原則上,她特別有講究。
正在梁依依醞釀措辭的時候,薛麗景同學,恰巧的,居然的,盛大浩蕩的正好出現了!她帶着正常人俱樂部一群姐姐妹妹們,帶着一些毛娃娃啊食物啊鮮花啊,拉着一張小橫幅,興高采烈地、頗有一點顯擺意味地,穿過候補生宿舍二樓的走道,向梁依依走來。
小橫幅上寫着“慶賀地球同胞梁依依重獲自由聯歡會——(小字)暨抗議與救援行動表彰大會”。
梁依依一看就知道,這是組織委員薛麗景要為她開一次大會安慰她,真開心。
雖然這條走道只有十幾米長,但薛委員長走得很艱難,因為一路上她要見人就說:通過她的不懈努力,監察處的領導大發善心,将梁依依從後勤營區的小黑屋裏放回來了,俱樂部的拯救行動大獲成功!這是學生運動的勝利!軍事學校也是有人情味的!
學員們聽得很感興趣,一窩蜂地湧進了梁依依的宿舍裏,外面還站着不少看熱鬧的貝阿學生。
薛麗景一進來,就安排梁依依坐在顯眼的位置,自己站在正中央,掏出一張寫了半個小時的小講稿,兩手往下按一按,很認真地說:“請大家靜一靜,下面,我代表正常人俱樂部,為這次慶祝及表彰大會的召開,致辭。咳。”薛麗景開始聲情并茂地念稿,詳細講述她是怎麽說服監察處領導的、怎麽去小黑屋裏把梁依依領出來的,流暢得就像背過無數遍一樣,但講到某處細節的時候,她頓了一頓,好像有點晃神忘詞,但旋即又開始滔滔不絕。
梁依依在下面聽着,覺得有些怪,明明,不是這樣呀。薛麗景在撒謊麽?是不是卡缪上将把她帶走後,囑咐了什麽?
不過,薛麗景就是厲害,謊都撒得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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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方,院牆內。
陸泉正在嚴肅、謹慎地叮囑兩名下士,該怎樣安排人員監視、保障梁依依的安全,一天的流程該怎麽走,派誰裝學生、上課的時候怎麽盯梢、下課怎麽尾随,吃飯在食堂最好隔多遠的距離、晚上如何換防,寧死也不能引起任何人注意……事無巨細、啰啰嗦嗦。
顏鈞捏着手套,從他旁邊大步走過。
陸泉頓了一頓,知道他要去幹嘛,忍不住攆上兩步說:“少爺,與那位上将說話,恐怕要注意一下方式。”
顏鈞頭也沒回,從嗓子眼裏扔了個“哼”給他。
陸泉站在院門口,心中七上八下,想了想這兩位爺的脾氣……怎麽就這麽讓人提心吊膽呢。
****
顏鈞腳步雷厲迅速,一路走,一路冒火,越想臉越黑,那殺必死的氣場讓遠遠看到他的高年級學員都不敢靠近,他們很少看到獨自出入的顏鈞。
一直走到卡缪的辦公室外面,他還是沒想明白,豬藏得好好的,怎麽就讓狼給叼了。
辦公室內,卡缪早就聽到了顏鈞不甘低調的腳步聲,隔老遠就能感覺到他強勢高頻的思維場,α級數超過a++、β頻率超過2萬eps形成的強大能量域,在這所學校裏面有這資本的人并不多。而且,他能感覺到顏鈞正在高速思考,即使不用精神觸角試探,也能“聞到”那股腦電波的“火花味”。
卡缪伸手按鈕,他的電腦“艾普斯”将門打開,露出顏鈞沉郁不快的臉。
顏鈞擡手敬了個禮,倒也沒等卡缪招呼,自己緩步踱了進去,淡然坐下。
卡缪關上房門,打開辦公室的反偵察級別防禦,看了他一眼,低下頭繼續看書。
顏鈞兩條長腿架起,往後一靠,也沒說話。
沉默。
以兩人的身份,在這件事上,也無話可說。
除了合作共贏,沒有第二項選擇。
拉瓦德家族現任家長沃爾夫将軍的幺弟,卡缪拉瓦德,因為天賦太高、過于強悍而受到兄長沃爾夫的忌憚,被遠遠發配到學校任教,挂了一個上将虛銜,遠離戰場,遠離權勢,遠離星空,“被迫”沉溺于學術,十多年來表面沉寂,看似醉心研究、偏執于數據,但誰知道這頭封爪的獨狼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難道他會放過這絕佳機會?放過這突飛猛進地突破、成為全星系最上層的機會?天大的笑話。
以卡缪的身份,顏鈞也沒辦法對他做什麽。如果合作不順利,卡缪可以告訴第三個人、第四個人、第五個人……
當然他肯定不會,絕地翻盤、重歸巅峰的機會,他怎麽會讓家族中的其他人知道。
他們幾乎不需要談,就卡缪那點心思,顏鈞小爺用膝蓋想都能把他一眼看穿,不就是想分杯羹麽?
讓他火大的就是這個,護得好好的獨食,突然湊過來一張嘴二話不說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