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至少,你把我教的很……
從DCH基地到酒吧大概一個小時車程, 淩晨兩點,很多人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他們來得是海城最大的一家叫醉色的高級會所,原因是這家店老板是溫挽的嫂子。
“我們家溫挽剛才說了, 喝完酒她還能打個電話找人把咱們送回去。”
祁延沒什麽可反對的, 他們就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又不是來幹什麽別的事, 找個有熟人的地方也不錯。
兩個人在來之前都換了便服,秋末冬初的風吹在人臉上來了些許寒意。
祁延穿了一件黑色的沖鋒衣, 跟着池沂舟往裏面走,剛進去, 就看見門口的服務生迎過來詢問他們:“兩位是樓下散臺還是樓上包廂?”
還沒等池沂舟說話, 二樓就下來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就站在幾階樓梯上,跟池沂舟招了招手,服務生回過頭,驚訝地叫了一聲:“允姐。”
蘇清允擺擺手, 道:“這沒你事了, 去忙別的吧。”
“樓下太吵了, 溫挽讓我給你們留的包廂,跟我來吧。”她走在前面,帶着池沂舟和祁延去了三樓最裏面的一間。
兩個人進去之後, 蘇清允才開口詢問池沂舟:“這是老祁總家的祁延?”
池沂舟點點頭, 跟祁延介紹旁邊的人,“這是溫挽她大哥的老婆, 蘇清允。”
祁延禮貌地笑了笑,“蘇老板。”
“不用這麽客氣,”蘇清允笑了笑, 随即提了一句:“我和你容拾姐是大學同學,關系也不錯,所以你可以跟着溫挽和池沂舟一樣,叫我一聲嫂子。”
和他們說了幾句話後,蘇清允就去別的地方忙了,說讓他們自便,賬都記在她頭上,而後幾分鐘過去就有人給他們來送酒了。
祁延不由地感嘆了一句:“怪不得能做這麽大的生意。”
他們商圈都很少有人能把祁延的事了解透徹,可是從她剛才的三言兩語裏能聽得出來,這人确實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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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容拾成為朋友,那就不是簡單的人。
池沂舟笑了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他倒了半杯酒,碰了一下祁延的杯子,他們倆上次單獨喝酒還是因為自己手傷的事。
其實,祁延很少會有表露出內心想法的時候,他只要一繃不住了,就會選擇抽煙和喝酒。
半晌,池沂舟問了他一句:“祁延,你是不是有點後悔跟我來DCH了?”
祁延輕笑了一聲,擡眸看了他一眼:“你怎麽又問這個問題?”
“如果當初你留在哪,或許今天的絕倫就不會是變成這樣,”池沂舟嘆了一口氣,又繼續道:“你來DCH之後,就沒想過要回去嗎?”
回去能打C位,不需要活在他的光芒之下,在這麽多年的罵聲中,別說祁延,池沂舟都有點後悔當時把他簽過來了。
如果他還在絕倫,那他們戰隊的成績只會更好,Punisher也不會來本土賽區搞這些烏煙瘴氣的東西。
“我不明白,有什麽好後悔的。”祁延不懂,這個問題有什麽好糾結的。
“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絕倫的戰術一開始就是我留給餘隊的,我只是沒想到我就只能保他這麽幾年。”
絕倫作為一個非一線戰隊,能有一個有特色的打法其實很讓其他別的戰隊頭疼,哪怕當時沈時笙剛一入隊,也對這個打法束手無策。
其實打法的更新和人員的裁剪都是很正常的,但讓祁延最不能接受的是,作為一個本土賽區的戰隊,他們今天自甘堕落的行為。
說到底,那畢竟是他曾經待過的地方,其實每次比賽看到曾經自己id的前綴,他還是有很多觸動的。
至于來DCH,那是祁延自己做的決定,也不會後悔,他和池沂舟從十幾歲就開始一起進入這個圈子,如果都沒有一起拿過世界冠軍,那對于他們來說是一種遺憾。
而且,如果沒有DCH,他也不可能遇到沈時笙。
他來到DCH之後,其實發生的好事還是比那些壞事要多得多。
兩個人喝了幾瓶酒,祁延看了眼微信,肖盛寒在半個小時前給他發了條消息。
【肖盛寒】:我想到今天練習賽的事就睡不着。
這事他也只能跟祁延說,畢竟他們倆都是在絕倫待過的人,祁延的指尖敲着手機屏幕,緩緩打出幾個字。
【祁延】:怎麽?還需要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才能睡着?
【肖盛寒】:你滾一邊去。
【肖盛寒】:我就是想到之前咱們在絕倫訓練時候的一些事。
【肖盛寒】:算了,跟你說也沒用,我去抽根煙,你早睡。
祁延也沒有跟他多餘解釋,關掉手機屏幕後,又喝了半杯酒,而後他擡着頭,嘆了口氣,說道:“隊長,我們回去吧。”
無論如何,在役的人都要把這份對于電競選手的精神繼續延續下去,整理好心情,就該準備下一輪的比賽了。
……
大概淩晨四點多,祁延和池沂舟才從醉色的大門口出來。
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喝了酒,蘇清允不放心,所以派了兩輛車分別把人送回去,祁延酒品不錯,喝多了也就是沒力氣,沒什麽亂吵亂鬧的壞習慣。
他的意識也并沒有完全模糊,只是在車上看窗外風景的時候有些頭暈,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被司機撫下車,說了句謝謝後,就轉身回了宿舍。
喝了酒的緣故,他的步伐比平常慢了一些,從面前的層層樓梯上去,而後也沒忘檢查四樓小姑娘的房間上沒上鎖。
他一握,果然打不開,想着她還挺聽話,靠在門對面的牆上,祁延低低地笑了兩聲,剛準備要走,裏面的門鎖就被打開了,沈時笙踩着棉拖鞋,睜着大眼睛擡頭看着他。
她手裏端了一杯冒着熱氣的蜂蜜柚子茶,遞到他面前,“我記得上次延哥說不喜歡喝醒酒湯,這是蜂蜜柚子茶,也能解酒的。”
她這是在等他?
祁延拿過水杯,并沒有着急喝,他盯着小姑娘看了幾秒鐘後,問道:“不是說了讓你自己好好睡覺嗎?”
“睡不着。”沈時笙低下頭,她能看得出來今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但是她和其他兩個人晚上排了幾局後,不去想下午的事心裏就好受多了。
可從複盤結束後,祁延就說要出去喝酒,沈時笙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樣了,就一直睡不着。
祁延頓了頓了,又繼續道:“因為,擔心我?”
幾秒後,祁延看見面前的小姑娘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他。
祁延把杯子裏的水喝掉,而後把人推進了房間,他一伸手,把水杯放到了桌子上,而後空了兩只手來抱住面前的人。
“對不起,”祁延的聲音低沉,混合了濃濃的啞音,因為喝過酒,他的聲音模糊不清,“是延哥讓笙笙擔心了。”
“沒……沒關系的,我知道的,你心情不好。”沈時笙被他這句對不起吓到了,自己沒有想怪他的意思。
祁延松開她,看着小姑娘的臉,果然,還是這麽懂事……
“就算心情不好,也不能讓我們笙笙擔心。”他用手輕蹭了一下對面人的鼻尖,又道:“延哥跟笙笙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也不會再讓笙笙等了。”他突然覺得自己還是做的不夠好,只考慮到了自己的心情,卻忘了這小姑娘根本不可能自己睡覺。
祁延早應該想到,小姑娘肯定又在房間裏自己胡思亂想了半天。
其實,沈時笙本來是想着要安慰他的,可是現在好像變成了自己被祁延安慰?
“我能……我能安慰一下你嗎?”她突然很小心的試探了這麽一句,繼而又補充了一句:“有些話我今晚想了好久。”
她是真的把安慰他當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像是對待每一次比賽一樣認真。
“當然可以,”祁延笑了笑,他倒是沒見過安慰人先打招呼的,“那就讓我來聽聽,笙笙打算怎麽安慰人。”
盡管他心情已經好多了,但能聽到小姑娘的聲音,他真的能多一份安心。
她極其堅定地擡起頭,而後道:“隊長,其實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很多人在選擇這個圈子的時候也沒有人去告訴他們應該怎麽做。”
“所以很多人會為了某些事情妥協,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笙笙知道你以前是絕倫的隊長,但是時過境遷,很多事情都是我們沒辦法決定的。”
祁延是很适合做一個優秀的電競選手,這些年他的隊員,無論是餘隊和肖盛寒,還是現在DCH的這些人,其實都被他引導的很好。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像祁延這種隊長帶出來的,他們的思想各不相同,在練習賽上的那種行為或許是逼不得已地妥協。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餘隊那樣有一身傲骨。
祁延一直盯着她看,小姑娘平時不愛說話,如今應該是真的太擔心自己了,才會說這麽多。
“隊長,如果你覺得還是很難過的話,那就多想想我。”
“至少,你把我教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