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姑娘，怎麽也要當個……
意識到沈時笙的沉默後，姜征馬上岔開了這個話題。
姜征又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更何況那個問題的答案，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簡單。
【姜征】：就是随便問問，DCH也很好，有時間的話可以一起雙排？
【沈時笙】：好
算是這段對話的收尾，姜征沒再發消息過來，眼看着就要到火鍋店了，趙堯在前排囑咐了幾句：“咱們快點吃，争取早點回去。”
車門一開，幾個人陸陸續續下去，沈時笙跟在最後面，街道的鳴笛聲在耳邊響着，此起彼伏。
在基地待久了，也挺久沒呼吸到外面的空氣了。
祁延本來走在最前面，而後停了幾步，退到趙堯他們身後。
趙堯路過他的時候，還問：“幹嘛突然停下。”
祁延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擡頭道：“你們先走。”
大概幾秒後，他的餘光中出現沈時笙的影子，一偏頭，她和他的距離只有半米。
祁延：“不喜歡吃火鍋？”
“不是......”沈時笙擡眸，看見祁延稍稍俯身，迎着夜晚的月光，氣氛靜谧而柔和。
“liquor和西西可不會給你留，所以我們走快一點。”
沈時笙知道，祁延這是在照顧她的感受。
從她入隊第一天起，祁延都在努力讓她融入大家，他看似随意地問自己要不要喝水，之後又幫自己卸了指甲，每場比賽的錯誤他指出來後又會照顧到自己是新隊員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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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隊長，做得太好了。
不由得，她跟在祁延身後，加快了腳步。
這家是網紅店，吃夜宵的人也多，從大廳繞到包間，一推門，liquor和西西已經在點菜了。
落座後，祁延很自然地遞給她一張菜單，“選自己喜歡吃的。”
沈時笙大致掃了一眼，只加了一盤蔬菜，祁延接手後皺皺眉，拿了旁邊的木鉛筆，邊畫勾邊問：“吃羊肉嗎？”
還沒等沈時笙說話，liquor就接過話茬：“我吃，祁隊你多點兩份。”
祁延先是多畫了一份，而後才擡頭道：“沒問你。”
“小姑娘，吃不吃？”
liquor：“隊長，你這算喜新厭舊吧。”
這個詞是這麽用的？
祁延一臉“我不太想搭理你”的表情，繼而道：“要是以後DCH凋零了，我就讓池沂舟把你送回去讀書。”
沈時笙沒來之前，DCH這幾個人裏面，除了祁延和池沂舟外，都是辍學來打職業的。
liquor聽到這話後差點吓得從椅子上摔下來，連忙道：“你還是把我送到網吧去自生自滅吧。”
“哎，小T神，你們學習好的怎麽也愛玩游戲？”liquor記得之前問過沈時笙，她現在怎麽也算是這個行業的學歷巅峰。
祁延和池沂舟也只能算讀了一本，可林城D大算是名牌大學了。
沈時笙思考了幾秒鐘，随即認真地開口道：“我們學習好的平時不學習。”
“我們腦子好。”
liquor：“......”
沈時笙确實是在說一個事實，她覺得比起打職業，學習要容易得多。
祁延勾了勾嘴角，把菜單遞給服務員，他看了眼沈時笙，覺得還挺難得的。
難得她也主動去搭liquor的話了。
其實，他大概能看得出來，這小姑娘只是不知道怎麽跟別人交流，她以前的事情導致了心理上對自己本能的保護。
她能做到現在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等上菜的時候，幾個不怎麽愛學習的人還在好奇學霸的世界。
西西：“小T神，你是什麽時候開始玩游戲的？不影響學習嗎？”
被問的人喝了一口水，才道：“剛上高中開始的，影不影響學習我不太清楚，因為我成績一直挺穩定的，但是學習真的挺影響我玩游戲的。”
西西：“......”
liquor：“......”
看他們挺茫然的，沈時笙還主動解釋：“保持學習成績挺簡單的，但是保持游戲排名真的有點難。”
上了大學後，沈時笙每次上完大課回到宿舍，就發現自己排名又掉了。
排名越靠前越難打，她有時候上幾個名次需要好幾天，而掉下來只需要幾個小時。
但是令人意外地，沈時笙的最後一句話liquor竟然還有點同意，“确實，我高中三年那會全級倒數第一，特別穩定，但我賽季末排名總會掉。”
西西：“......”
趙堯：“......”
祁延：“那還真是挺穩定的。”
他倒也真好意思說出來？
随着菜陸陸續續上齊，幾個人就忙着把吃的往鍋裏放，這個話題就漸漸終止了。
沈時笙戳着碗裏的花生醬，夾了一片羊肉放在嘴裏咬了一口，有點燙。
祁延偏頭看了她一眼：“別急，剛才逗你的，沒人跟你搶。”
“沒......沒急。”沈時笙拿了張衛生紙擦擦嘴，把那片羊肉放到碗裏。
食物放涼的這段時間，沈時笙偷偷看了他幾眼，雖然只是一個側顏，但她還是有些失神，祁延吃東西很慢，習慣性把蘸料倒在盤子裏，一只手随意搭在飯桌上，微揚着下颚，偶爾搭幾句話。
沈時笙特別想知道，明明他的眼神不在她身上，可是每次卻都能照顧的恰到好處。
幾分鐘後，沈時笙夾起盤子裏的羊肉放在口中，而後就聽見趙堯開口：“跟你們說個事。”
“昨天你們池神給聯賽那邊打電話問抽簽的事，現在已經确定了，就在明天。”
常規賽共持續四個周，一場十五個隊伍，每周打三天，周五周六是淘汰賽，最後一天周決賽，周五前五名直接晉級周決賽，剩餘參加第二天的淘汰賽，前十名晉級周決賽，按照積分排名，四個周排名前十五名的晉級總決賽。
祁延點點頭，繼而道：“行，我知道了。”
......
幾個人吃過飯後就坐車回了基地，因為還有兩個小時才到下機時間，再加上今天趙堯提到抽簽的事，所以DCH這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回四樓再練一會。
沈時笙開鏡練習了一百次後才稍微放松了一會，拿着杯子去一邊倒水。
碰巧在走廊上看見了趙堯，他剛挂掉池沂舟的電話。
“正想去找你呢。”
沈時笙停住步子，擡頭道：“有什麽事嗎？堯哥。”
這是前幾天跟着liquor他們改的口。
“今晚說抽簽的事，感覺你有點緊張。”其實這也不是趙堯自己發現的，而是剛才回基地的時候，祁延告訴他的。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看出來的，但做隊友的思想工作也是他經理的任務。
“本來心理輔導師今天要來的，但他突然有點事，所以就訂到明天了。”
沈時笙确實是有點緊張，畢竟她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的比賽，心态上肯定不如一隊其他的幾個人。
“我能調整好的。”
趙堯：“沒事，你這才入行多長時間，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了。”
本來以為沈時笙會同意他的說法，結果趙堯聽見她開口：“我想贏的。”
趙堯笑吟吟地繼續安慰她：“知道，只是讓你放松點。”
“不行的。”沈時笙搖搖頭，“我想贏，并不是因為自己現在是電競選手這麽簡單。”
沈時笙的緊張更多來源于不知道她能不能再給祁延一個世界冠軍。
她是新選手，還有很多年可以打，可是祁延今年已經26歲了，和他同歲的池沂舟已經退役，他今年打完，明年能不能上場都是未知數。
從前池沂舟能做到的，能給整個DCH的，她也想給。
“我知道大家都是在照顧我，但是僅僅是比賽的話真的不用太擔心我。”
此話一出，本來打算出去抽根煙的祁延在拐角處頓了頓步子，他低着頭，背靠着牆，隐在外面兩個人看不見的地方。
他早該想到的，承受過那種事情，可現在依舊努力執着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場比賽而膽怯。
倒是他多慮了，能夠從不太好的回憶中挺過來，沒有扭曲和改變自己原來的底線和三觀，依舊堅守着自己的信仰與希望，她整個人都是堅韌通透的。
門口的聲音依舊響起，祁延看着手裏的打火機，不自覺地上揚嘴角。
“我和大家一樣，沒什麽需要特別被照顧的，心态問題我也會自己調節，所以堯哥，你其實不需要那麽擔心。”
再難得事，她都挺過來了。
大概幾分鐘後，許是沈時笙已經去倒水了，祁延才從拐角出來，他下樓去了基地門口，點上煙後給池沂舟撥了個電話。
池沂舟應該是跟溫挽在一起，接電話都慢了幾秒。
煙霧缭繞，他靠在門口的欄杆上，路燈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半晌後，祁延才開口：“池沂舟，你還記不記得幾年前咱們第一次打常規賽的事。”
他在那邊忙着談戀愛，被祁延這個電話打得一愣一愣的，還挺沒好氣的，“你大半夜跟我敘舊交流感情呢？”
“沒，”祁延難得語氣很認真，又道：“就是突然想起來。”
池沂舟：“怎麽着，因為明天抽簽的事？”
“不全是。”祁延輕吸一口煙，慢吞吞地吐着煙圈，“就是想知道你當時怎麽想的。”
池沂舟：“這不是廢話嗎？怎麽想的？當然是想贏。”
“為什麽想贏？”
池沂舟覺得祁延今晚真挺奇怪的，但還是回答道：“電競選手哪個不想贏？”
可是那個小姑娘說，不單單因為她自己是電競選手。
那還能是因為什麽？
祁延想不通，他能明白她之後每句話的意思，單單是這句，他想不明白。
過了半分鐘，池沂舟見他還沒說話，又問了一句：“你今晚什麽毛病？吃錯藥了？”
“還是說你常規賽緊張？打了這麽多次還緊張？”
“沒，就随便問問。”祁延沒打算告訴池沂舟這件事，畢竟是自己不小心偷聽到的，說了也不太好。
池沂舟也沒逼他的意思，兩個人聊了幾句後，電話那邊的人就去陪女朋友了，祁延就一個人在外面吹了會涼風。
......
沈時笙打完水後就沒再看見祁延了，她回到位置上後，又壓了半個小時槍，稍作休息的時候，她打開了微博，官方發了明天要直播抽簽的動态，沈時笙刷着底下的評論。
【盲猜NG今年奪冠。】
【同意樓上，姜隊怎麽也是現役第一狙擊手了。】
【樓上的，把我們FV放在哪裏了？】
【DCH今年是沒戲了吧，那個新隊員T神的直播看了幾場，打得辣眼睛，也不知道粉絲們在無腦吹什麽。】
【DCH沒戲＋10086，前幾天看他們新隊員直播氣出腦溢血，一個狙擊打成了突擊，就服氣，不知道整天在戰隊裏搞什麽。】
【T神畢竟路人王出身，妥妥的網瘾少女呗，現在當職業選手真有手就行。】
一路從上刷到下，沈時笙有點明白為什麽大家都這麽關心她了，因為基本帶上DCH的評論都不怎麽好聽，而且百分之八十都是在罵她的。
關掉手機後，她又甩了一會狙，到了下機時間後，趙堯又來催他們回去，她收拾好東西，關掉訓練機，回宿舍的時候，沈時笙在過道上看到門口的祁延。
他的房間就在樓梯口旁邊，幾乎一個轉角，沈時笙就看見了他。
他沒穿隊服外套，換上了黑色的短袖，抱着臂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時笙路過他的時候，還打了聲招呼：“隊長。”
“等會。”看見沈時笙作勢要走，祁延叫住了她。
“明天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抽簽？”
沈時笙搖搖頭，“我要訓練。”
她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祁延扯了一絲笑出來，繼續問：“不想知道我們第一場會碰到什麽隊伍？”
“都一樣的。”沈時笙難得也笑了笑。
她平時不聲不響，更別說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了。
“遲早都要遇到的。”
“所以隊長，明天抽簽就順其自然，別太有壓力。”
他本來是想安慰一下她的，結果好像反被安慰了......
祁延回過神，繼續說道：“這幾天別看微博。”
剛才回來的時候，祁延閑得沒事打開看了一眼，然後眉頭就一直皺着。
沈時笙覺得他說得有點晚了，但其實那些東西也沒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我已經看過了，大概就是一些說我網瘾少女的言論，我沒放在心上。”
這是句真話，她路人王時期網上就有不太好的評論，看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沈時笙以為自己這麽說，祁延會放心一點，只見他稍稍靠近了自己一點，居高臨下，俯下身，距離越來越近，沈時笙的心跳漏了一拍。
祁延的聲音淡淡的，在安靜的走廊上，昏暗的燈光營造氣氛，字字句句萦繞在她耳邊，“網瘾少女這個稱呼不好。”
沈時笙眨着眼睛，在等他的後文，大概幾秒後，他再次啓唇：“小姑娘，怎麽也要當個世界冠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