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
兩人沒有推辭, 反正都到家門口了,便邀請朱泰進去坐坐,其實,多個朋友也沒什麽不好的。
況且, 朱泰也算是城中有排面的公子了, 縣令公子, 許多人想攀卻攀不上, 如今卻是自個上她家的門了。
孟采拿家裏的茶葉泡了一壺熱茶,茶葉是十幾文錢買的,不知道朱泰能不能習慣。
倒好茶, 她便坐在一旁繡花, 順便聽聽兩人聊些什麽。其實,她是怕兩人太尴尬,孟冬的性子她清楚, 寡言少語,半天不說一句話都行, 她在的話, 至少氣氛沒那麽尴尬。
兩人喝了口熱茶, 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氣氛還算融洽,只是聊得內容甚是無聊,不是字,就是畫, 聽得她要打瞌睡了。
孟采頭重重一點,差點撞到桌角, 也迅速收到兩道關切的目光,她睜着眼, 清醒些,尴尬一笑。
朱泰見着時辰晚了,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看了他們一眼就起身告辭,“兩位,我先回去了。”
她迷糊地點點頭,目光投向孟冬,只見他利落起身,送朱泰出了門。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她松了口氣。
懶散地伸個懶腰,進了屋內,準備歇息一會。
…
今日天氣極好,孟采把過濾的紗布都清洗了一遍,正想回屋,卻見到幾日不見的張阿樹從門口進來,不改大嗓門的習慣,進來就高喊:“孟冬,孟冬。”
孟采皺眉,稀奇了,如今不喊她的名字,倒和孟冬熱乎起來,難以想象兩人說不了幾句話的時候。
“在書房呢。”她放下手中的活計,抱着木盆跟了進去。
孟冬今日沒作畫,在看書,昨日朱泰又跑來她家了,給孟冬帶了幾本書來,這不,看的正起勁呢!
也不知道朱泰怎麽對孟冬這麽熱切,或許,就是一見如故吧!
她沒跟着進書房,而是在屋內忙着自己的事。早前就想給孟冬繡一個荷包,一直沒時間,趁着這幾日空閑,正好繡一個,只是…該繡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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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采想了許久,最後決定繡蓮花在上面,很适合他的氣質,而且,寓意她也很喜歡。
她拿着針線,往書房瞥了一眼,依稀聽到說話聲。
“給的銀子真有用,這幾日城裏茶餘飯後就在說這事,鬧大了。”
孟冬冷笑聲,神色淡漠,“城裏傳開了,想必王員外家也鬧開了吧!”
“這就不知道了。”張阿樹聳聳肩,表情茫然。
王員外家裏的事是真不知道,他沒去打聽,淨顧着眼前的事了,不過今日倒是可以去街市看熱鬧。
“出去逛逛,走。”張阿樹笑得神秘,表情有些期待。
孟冬放下書,颔首應聲,“也罷,看看是什麽熱鬧。”
兩人才轉身,便看見門口探出一個腦袋來,眉眼彎彎,笑嘻嘻地問兩人:“又有什麽熱鬧?”
“去瞧瞧。”
孟采以為是前兩天那樣的熱鬧,沒成想是另一樁事。
…
聽人說王記米鋪為了息事寧人,賠了十幾兩銀子,還讓那對老夫婦閉嘴,別到處亂說,不然有他們好看。
誰知,那對夫婦不怕死,出了門見着人就開始說,還叫人家別去,會死人。這不,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玄乎,最後這米鋪是沒人進了。掌櫃還想去抓人,不過人是沒找着,早跑了。
王家現在煩得很,因為全城的米鋪都沒生意,見到都是繞着走,着實虧了一把,生意都讓別家搶了。
王員外拖着疲憊的身子,心情沉重地從米鋪出來,被孟冬打的傷剛好,眼下又出了這檔子事,實在暴躁,事事不順心。
“一群廢物,這點事都辦不好,還不快想辦法。”
掌櫃和夥計弓着腰,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大氣都不敢出,“是是。”
“想到什麽辦法了?”
一句話又把掌櫃問懵了,他哪有什麽辦法,要有,早就獻上去了,哪會等着挨罵。他擦擦額頭的冷汗,手在發抖,“沒…沒有。”
“混蛋,趕緊想。”
王員外氣得喘不上氣,笨重的身子往後踉跄一步,還好有管家扶着,不然定要倒在地上。他合上渾濁的眼,頭疼欲裂,不止米鋪的事,令他更頭疼的是家事。
那個說書先生,不知哪來的膽子,居然敢對他說三道四,指指點點,還将以往的那些事誇大其詞,天天在茶寮說,跟說書似的,偏偏是個又臭又硬的石頭,怎麽恐吓都不怕,還不能把他弄死。
因為說書先生放話了,他出事了,定是王家做的。
這可愁壞了王員外,一個說書先生,竟然搞得家宅不寧。
“哎喲…”他長嘆一聲,胸口難受得很,扶着腰走出了米鋪。
剛出門,就撞見自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王喜財。
“父親,你可跟我說實話,在外頭有沒有兒子?我可把話撂這了,王家的財産,全是我的,別人一分別想要。”
王喜財是個纨绔子弟,平日無所事事,就知道吃喝玩樂,王員外也就這一個兒子,自然慣着。
只是這幾日,都在傳王員外在外頭有好幾個兒子,都在等着分家産,這不,王喜財就鬧上了。時時刻刻跟着王員外,就想知道那幾個外頭生的藏哪裏,要是被他知道,一次性解決,免得威脅他。
“混賬羔子,我就你一個兒子,別人說什麽都信,你腦子被狗吃啦!”王員外本就頭疼,這會更是堵得慌,血氣瘋狂往上湧,就差一個爆發口了。
“雖說你是我父親,可你什麽德行整個寧鄉縣都知道,要說外邊有幾個,我也信,可醜話說在前邊,王家的都是我的,你趕緊告訴我,他們藏哪?”
老家夥嘴挺嚴,逼問了幾天,愣是沒透露半個字,真挺行。
王喜財抖着腿,稍顯不耐,“快點說,不然連你這老東西一起收拾了。”
“混賬,混賬,咳…敢對我這麽說話。”王員外氣得頭暈,身子搖晃幾下,靠在王管家身上。
有氣無力道:“回去,別丢人現眼。”
可心裏盤算的王喜財壓根聽不進去,直接上手搖晃王員外的肩膀,“說出來就回去,趕緊的。”
王員外面色蠟白,說話都困難,“別…晃,喘…”
“公子,回去再說,老爺身體不好。”王管家見情況不對,也幫着勸王喜財。
“不行,今個必須說了。”王喜財不是個善茬,就算是自己親爹,也不會心軟,這點倒是和王員外很像。
“哎…”王員外被這幾日的事勞累,又讓自己的兒子氣了好幾回,眼下真是撐不住了。嘴一歪,眼一斜,暈了過去,正好被王管家接住。
衆人驚呼,瞬間亂作一團,“老爺老爺,快去請大夫。”
王喜財也吓了一跳,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反應過來。覺得暈倒了是件好事,這樣,整個王家都在他手中了。
心中暗喜,對着衆人指揮,“我父親暈倒,現在我做主,先把人擡回去。”
王管家別有深意的瞥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畢竟不知誰的命長。
…
那日回去後,聽說王員外再也沒爬起來,躺在床上動彈不得,話都說不了,只能睜着眼睛。王喜財是高興了,徹底做了王家的主。
“來呀,按本公子說的做。”
王喜財有些歪點子,見自家的米賣不出去,便出了個主意。用自家的米煮了一鍋粥放在街市上,直言,來者皆可嘗,不收一文錢。
“來嘗嘗,咱王記的米沒一點問題,來呀,掌櫃先喝一碗。”
王喜財吩咐着,可把掌櫃吓了一身冷汗,緊着嗓子應了聲。
端着碗的手直打顫,顫巍巍地一口喝完,而後勉強笑笑,“看,喝完了,無事,無事。”
圍觀的百姓半信半疑,交頭接耳,無人出來說話。王喜財見狀,豪言壯語,“每石十文錢。”
一瞬間,人群像炸開了鍋,都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先不說米有沒有問題,就這價錢,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太便宜了,之前可是要四十文錢啊!
王喜財見他們松動,繼續說道:“你們放心買,只有今個一天,看,沒問題,都喝完了。”
他吩咐人,一碗接一碗的喝,衆人見着真沒事,就開始一窩蜂的排隊買米。
場面可是真熱鬧。
“公子,真行嗎?咱們虧了。”
“你有辦法?新的大米一到,立馬漲價。”
“是是。”
王喜財相當得意,自個出了個好主意,王家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心情說不出的舒暢。
遠處的孟采看着,沒動腳,她擡眸,笑看着他,“好便宜,我們也去買點。”
孟冬瞅瞅身後,意味深長的笑笑,“嗯,買點。”
她小跑過去,擠在人群中,回眸看了眼孟冬,見他往林記米鋪去了。她困惑側頭,只是幾息,便不想了,孟冬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她相信他。
此時,因為王記賣米,林記米鋪又沒生意,一夥人全站在門口看,束手無策,總不能也跟着做虧本的買賣。
“老爺,您看?”
“想不到這小崽子出這主意。”
林員外昂起下颚看,片刻後聽到旁邊有人高聲道:“如果是我,現在大量買米,等到王記的米恢複米價,再轉手賣出,中間又賺了一筆,還能打擊他們的生意,是一筆好買賣,可惜,我沒銀子。”
孟冬自顧自的說着,低下頭,略顯遺憾。須臾,他揚起眉梢,對着林員外點頭示意,随後背着手,擠進了人群去尋孟采。
這時的林員外終于反應過來,忙對身後的招呼,“快快,快去買米,全給我買回來。”
“是是,快去,多叫些人。”
一時間,這兩家米鋪都忙了起來,整條街熱鬧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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