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VIP]
第23章 [VIP]
比賽節奏出乎意料地緊湊， 快到連處在看臺上的同學都感受到了那股撲面而來的緊張感。
籃球打在地面上的撞擊聲不斷回蕩在整個籃球場，來回奔跑的腳步在室內球場的地面上傳來刺耳的摩擦聲，氣氛在一來一回的得分中逐漸變得極為火熱， 觀衆席上偶爾爆發出一陣歡呼， 随即又立刻回歸于安靜， 注意力全程被球場上的對弈所吸引。
孫宇航奮力地跟着陸骁的節奏，一貫嬉皮笑臉的表情已全然被嚴肅所替代， 神經緊繃，額頭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汗珠， 可偏偏距離比賽開場，才僅僅只過了十分鐘。
又是一記灌籃， 秦兆得分，陸骁快速回防，節奏從未緩下來半分。
“陸骁什麽情況？這也太猛了！”翟永一邊跑着，一邊同身邊的孫宇航開口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想要速戰速決吧。”孫宇航也是一臉懵逼地跟着。
這次預設的打法完全是以陸骁為團隊中心，所有人配合他進行得分，這樣的設想本不應該有任何問題， 可沒想到等真正上場之時， 他們才發現原先的想法有些過于天真了。
孫宇航也沒料到，他們一行四人竟然會跟不上陸骁的節奏， 如今比賽進程還未過半，他們的體力消耗已然超過了預期。
籃球是項團體運動，不管個人再過突出，若是缺少其餘隊員的配合， 那也不過是無用功。
約是三分鐘後， 裁判一聲哨響， 八班率先提出比賽暫停。
陸骁一言不發地走至長椅上， 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狀态看起來和比賽開始前的模樣相差無幾，唯有額角的汗意，微微泛紅的臉頰和稍許加快的呼吸在昭示着他剛剛極為卓越的表現。
孫宇航擡手用胳膊肘抹了一把汗，一屁股坐在長椅上，一邊扯着球服扇風，一邊大口喝水，‘咕嘟咕嘟’好幾口後才終于出聲道：“不是，陸骁，你這打得也太猛了，兄弟們跟不上啊！”
翟永籃球技術不錯，但體力卻是個硬傷，這會兒比賽還未過半就已經被累了個夠嗆。
“陸哥，你都不累的嗎？再這麽打下去，我怕我人先廢了！這不有優勢呢嗎？要不咱們先緩緩？”
陸骁的眼神微深，視線看向計分板，随後又落在對面被幾個人圍在中央的秦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像是發了瘋的野獸，那種從心底裏洶洶翻滾的不爽和煩悶讓他感受到了何為‘失控’，以至于在哨聲吹響的那一刻，他只想要贏，贏得幹淨，贏得漂亮。
收回視線，眼中的冷意也順勢被藏進最深處的角落，再次出聲時，一切情緒都被收拾地整齊幹淨。
“抱歉，可能是我太久沒打比賽了，有點沒控制好節奏。”陸骁說着，語氣滿是歉意，帶有淺笑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愧疚。
此話一出，原先被折騰得要死要活的隊友也頓時沒了想法，畢竟如今場上的分數基本都是陸骁拿下來的，不管怎麽樣也都是為了班級能贏而已。
“不怪你，主要還是我們太菜，沒能跟上。”孫宇航說着，低頭抓了抓腦門，竟是也開始反省起了自己。
陸骁的水平和技術是毋庸置疑的，即使這麽長時間沒見他在學校裏動過身子，但他的體力無疑比隊裏的每個人都要好。在剛剛比賽期間，有些失分點也是因為隊友沒能跟上才會被對方鑽了空子，否則現在起碼還能再多壓對方六七分才對。
“孫宇航說的對，是我們沒跟上，要怪怪我們。”
“是啊！我沒想到陸骁你體力這麽好，跟你一比我簡直就是只菜雞！”
“主要還是我們太弱了，這事兒不賴你。”
……
所有人争相把錯攔到自己的身上，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另一邊，八班所有人圍在一起，讨論着剛剛的比賽戰況，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顯得稍許凝重。
“陸骁真的太強了，兩個人根本防不住，再這樣下去，咱們隊就要被碾壓了。”
“不至于，我觀察了一下，陸骁的确是強，但是我看他們除了孫宇航之外，其餘幾個就有點跟不上了，再這樣下去配合會亂，到時候就是我們搶分的時候。”
“秦兆，你這裏還可以吧？”
站在最中央的男孩聽此，微微點頭，開口道：“我還行，主要之前沒見陸骁碰過球，所以也摸不清他的打法，現在我心裏有些數了。”
“怎麽說？能打得過嗎？”八班的班長詢問道。
秦兆：“打不過。”
此話一出，原先問他話的人頓時甩起一大嘴巴子，“那你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秦兆笑着摸了摸被打的後腦勺，“那确實人家水平擺在那裏，陸骁的三分球你們也看見了，但凡有機會就不會失手，我水平雖然還行，但要和他比還是差一截。”
“那怎麽辦？咱們要認輸？”
“不至于，我看對面翟永幾個已經沒多少力氣了，剛剛陸骁的打法太要命了，他自己受得了隊友卻夠嗆，接下來我們只要拖，應該還是能找到機會的。”秦兆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裁判的哨聲再次吹響，比賽繼續——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比賽中，八班一改之前兇猛的攻勢，開始一個勁兒地防守，原先死命對付陸骁的人也開始轉移目标，反倒專攻翟永幾個體力一般的隊員，而陸骁和孫宇航縱使再能耐，沒有隊友的配合，能拿到球的次數也逐漸減少。
翟永也知道自己是被針對了，一時情急竟是還不小心犯了規，被吃了一張黃牌。
場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極為焦灼，被死命糾纏的翟永和其餘兩人明顯已經是急了，原本就消耗過大的體力如今更是被磨得所剩無幾，心下不免越發急躁，以至于一連犯了好幾個小失誤，比分被瞬間拉近。
待上半場結束之時，竟被秦兆摸到了球，直接一個灌籃拿下兩分，一舉超過了一班目前的分數。
場內頓時掀起一陣哄鬧聲，伴随着裁判的吹哨，上半場正式結束。
這場籃球比賽無疑是精彩的，不僅是兩方的表現，更多是如今這種相互追逐的戲碼，讓人猜不到結局。
“啊啊啊，氣死我了，居然被秦兆給搶了？！”
“他們八班也太陰了吧？打不過陸骁就去針對別人，也太不要臉了！”
“嗚嗚嗚，這樣下午陸骁豈不是要輸？”
……
耳邊是女孩們的議論聲，姜钰神色淡然地坐在椅子上，對于她們的意見并不打算發表言論。
在她看來，八班的決策無疑是最明智的，在規則允許的情況下，沒有什麽陰不陰，要不要臉的說辭，唯有贏才是硬道理。
若是硬剛不過陸骁，那自是選擇迂回戰術，如果非要和陸骁死磕到底，那才是最愚蠢的行為。
“姑娘們，該你們上場了。”
就在這時，啦啦隊的負責老師從遠處走來，笑着開口道。
偌大的場館內，富有節奏的音樂聲響起，下一刻，啦啦隊們按照原先排練好的隊形上場，剛冷下來的場子瞬間又躁了起來，男生們興奮地歡呼着，視線留在一排排大長腿上，嘴角下意識地咧開，歡呼聲和口哨此起彼伏……
姜钰站在隊伍的最前端，不管是從舞蹈水平還是從個人形象上看，她站在C位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女孩們随着音樂扭動身軀，雙手的彩球不停揮舞着，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氣息。
角落裏，陸骁與孫宇航一行人坐在長椅上，氣氛稍顯低迷。
上辦場的情況屬實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情偏偏出了差錯，後半場的壓力瞬間驟增，如今誰也不敢再說出比賽前的那番玩笑話，因為他們已然沒了這個底氣。
翟永幾個紛紛低垂着頭顱，臉上均是帶着一股懊惱和挫敗，就連看啦啦隊跳舞的心情都消失地一幹二淨。
陸骁沉默不語地喝着水，視線落在場館中央的女孩，目光緊盯着那截時而顯露出的纖細腰肢，幽黑的瞳孔中流轉着似是而非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卻又下意識地令人心驚。
細軟的劉海被汗液浸濕，陸骁一把将頭發撥在了腦後，露出幹淨的額頭，以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鬓角的汗液一路滑至下颚線，又順着下巴滴落。
在所有人的記憶裏，似乎從沒有見過陸骁大汗淋漓的模樣，縱使是上一屆的籃球比賽，也好像沒到今日的這種地步。
表情說不上親和，少年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地，富有節奏地喝着水，目光似是随意地欣賞着啦啦隊的表演，仿佛并沒有被上半場的比賽所影響。
然而，手背上，因過于用力而突起的青筋卻是這般猙獰，帶着幾分可怖。
音樂依舊在館內不斷回蕩，站在中央的女孩是這般耀眼，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總叫人心生向往。
她的笑容總是這般明媚，像是冬日裏的暖陽，又像是夜裏的明星，在寒冷無比的夜裏，給予溫暖和光明。
陸骁也不知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對姜钰抱有了一些別的想法。對方一而再再而三向他伸手的行為屬實有些莽撞，但卻總帶着适可而止的味道，踩在那根線上又立即退開，以至于不知何時，自己對她的底線也在不知不覺間，退到一個連自己都會驚訝的地步。
那日她說，她想做他的朋友。
但陸骁卻明白，他可能想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朋友’。
是否人得了便宜之後就會賣乖，嘗到好處之後就會得寸進尺？
陸骁十多年來學來的隐忍和克制，在姜钰面前似乎隐隐有了裂縫。或許自私是天性，一想到姜钰許是也會像對待自己一樣對待別人，心中便會産生一股無端的怒火。
舞蹈随着音樂的結束而落下帷幕，随之另一支啦啦隊緊跟其上，音樂聲再次響起。
耳邊，原先叽叽喳喳的隊友各個安靜如雞，自顧自地低頭擦汗喝水，渾然不見剛開始的鬧騰。
相比之下，坐在對面的八班依舊圍在一起說說笑笑，氛圍是說不出的輕松。
‘啪嗒’一下，是瓶蓋合上的聲音。
下一刻，陸骁清冷的嗓音響起，“下半場，你們幾個就不用管球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所有人下意識地擡頭看向陸骁，眼神裏還帶有淡淡的驚訝和愣神。
“翟永，還有你們兩個，把他們隊裏的七號和八號控制住，三打二，沒問題吧？”陸骁說着，神情一改平日的溫和，淩厲的目光冒着說不出的寒意，深邃的眉眼在此時尋不出一絲多情，反倒極為冷峻。
“可以是可以，但……”翟永說着，正處于蒙圈狀态的幾人似乎并未察覺到陸骁的異樣。
“剩下的交給我和孫宇航。”陸骁說着，不疾不徐地将水瓶放下，擡手活動着肩膀，語氣極為沉穩，甚至帶有一絲狂妄，“他們三個攔不住我。”
孫宇航沉默了片刻，半晌後點了點頭，“的确，上半場的後面幾分鐘，我們的節奏被徹底打亂了，如果接下來你們不追球只防人，那接下來就是我們二打三的局面。”
“可接下來還有二十分鐘要打，陸骁上半場已經這麽猛了，下半場能撐得住嗎？”翟永擔憂地詢問道。
這的确是一個問題，陸骁極少在衆人面前運動過，也沒人知道他的耐力究竟如何。
“我可以。”陸骁說着，極為堅定的語氣令原先低沉的幾位同學頓時心頭一顫。
“只要你們能攔下兩個人，我就可以贏。”
……
下半場比賽一開始，翟永和其餘兩人便一如中場休息時陸骁所說的那般，死命防着對面的七號和八號球員，連球都不多看一眼。
八班的人似乎也沒想到，一班的打法竟是這般野蠻，直接派三個人死守兩個，硬是營造出了二對三的對抗。
很明顯，陸骁的想法就是要以少勝多。
有些傲慢和猖狂，卻又令人難以輕視，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陸骁的确有這個能力。
本以為經過上半場近二十分鐘的比賽，下半場的節奏會因為體力等各方面因素而逐漸放緩，但意料之外的是，陸骁的速度依舊沒慢，那股沖勁如同澆不滅的火，令人嘆為觀止。
随着少年直接躲過兩人直接躍起，一記漂亮的灌籃上演，分數再次反超，一班重新領先。
尖叫聲瞬間在場館內炸開，氣氛再一次被點燃，幾近要穿破整個屋頂。
秦兆和八班班長傻傻地站在原地，看着少年落地時的身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卧槽，他特麽就不累的嗎？”
下一刻，少年轉身，深幽的目光驀地對上秦兆，視線碰撞的一瞬間，硝煙四溢，是無聲的戰争被瞬間拉響。
秦兆微微一愣，一時間竟是有些挪不開腳步。
那個眼神過于銳利，似鷹如虎，骨子裏傳出的戰栗在不斷叫嚣着，警示着他，那是一個多麽可怕且兇狠的對手。
只是，男性之間總最受不得挑釁，這一短短的目光相觸，無疑是為接下來的戰火又添上了一把油！
偌大的球場上，少年的身影來來回回地奔跑着，像是永不知累的獵豹。
比分追得很緊，每當八班堪堪越過時，卻又會被陸骁給迅速反超。
汗水浸濕了他的衣衫，姜钰坐在角落，目光從始至終都追随着陸骁的身影，竟是連片刻都未曾挪開過。
她好像從沒見過他這般狼狽的模樣，在場上被壓制地如此艱難，被對手緊追不舍死咬相逼；可他又是這般閃耀，比每一次在國旗下講話時那一絲不茍，完美卓越的形象要更加奪人眼球。
比以往的任何時刻，都要來得更加令人仰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兩隊的比分始終以一分之差膠着着。
最後五秒，只聽場上突然響起一陣怒吼——
“攔住他！”
所有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只見運着球的陸骁直接一個虛晃，擋在他前面的秦兆頓時失去平衡，下意識地往後倒去，而與此同時，陸骁上跳一躍，手中的球以一個完美的弧度飛向籃筐，最終落下……
哨聲吹響，五十六比五十四的成績，一班奪下冠軍。
幾乎是落球的瞬間，陸骁條件反射地看向場館的角落，恰是與坐在那裏的女孩四目相對——
剎那間，仿佛周圍的景色都在此時逐漸褪色，唯有她的身影在目光所及之處越來越清晰。
他見她揚起了笑，沖他舉起了大拇指，無聲地啓唇，說了兩個字：
真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