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VIP]
第16章 [VIP]
次日， 姜钰一走進教室便迎上了數對齊刷刷的視線。
心下稍許覺得疑惑，但又并未在意。
剛走近自己的座位，早早到校的蘇冉冉像是察覺到了動靜， 擡頭見到姜钰時表情一變， 随後連忙擡手把姜钰拽到位置上， 湊近後語氣急切地問道：“你和陸骁咋回事？”
姜钰動作微僵，臉上的神情一滞， 片刻後又極為自然地反問道：“什麽怎麽回事？”
蘇冉冉見姜钰就真是那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心急地‘啧’了一下， 繼續開口：“論壇都炸了！上面有個匿名帖子，說是她和陸骁表白的時候你橫插一腳， 說了一大堆宣誓主權的話，這會兒網上都在傳你暗戀陸骁，還說你表面白蓮花，實際嫉妒心強什麽之類的……”
姜钰聽到這，心裏微微松了口氣，那點緊張也随之消散。
“嗐， 造謠而已， 不用在意。”姜钰說着，語氣極為輕松， 神色如常地把身後的背包放至身前，将昨日的作業本一一取出，像是絲毫沒有被蘇冉冉的話給影響。
“什麽不用在意？現在這帖子一直挂在論壇第一頁，裏面的人都快吵起來了！”蘇冉冉說着， 想起那些披着匿名馬甲的惡意評論， 一肚子火無處發洩， 尤其見當事人還是這般不溫不火的态度， 更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你好歹也解釋一下啊！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說清楚，你要不解釋，別人只會覺得你是慫了！認為那發帖人說的話才是真的！”
姜钰整理作業本的手微微一頓，側頭看着蘇冉冉眉峰一挑，“我要真解釋了，那些不相信我的人也只是以為我在狡辯而已。”
蘇冉冉有些無語，片刻後極為無奈地妥協道：“那你總能和我說說，當時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吧？”
“就我去行政樓拿資料回來的時候，恰好撞見一學妹在和陸骁表白，陸骁拒絕了之後她好像還不死心，我見陸骁為難就出手幫了一把。”姜钰驀地回想起對方在臨走前那夾雜着幾分恨意的眼神，心下不免覺得有些失笑。
許是對方誤會了什麽，将自己表白失敗的原因都賴到了她的頭上，屬實有些荒唐。
對于這種小把戲，姜钰以前不是沒經歷過，初中那會兒還曾因為被某位體訓隊的男生表白而被幾個女生針對，以至于到現在對有些事情也見怪不怪了。
姜钰倒是從沒怕過這種手段，有時還覺得有些幼稚，因而從蘇冉冉的口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才會這般淡然。
還以為是陸骁的秘密被發現了，吓得她脊背冒出一身冷汗。
“我日，那學妹什麽情況？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一流啊！”蘇冉冉說着，嘴角微抽，一雙眼睛瞪得極為圓溜。
姜钰微微聳肩，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
“不行，咱們不能受這委屈！”蘇冉冉說着，似是又覺得氣不過，氣勢洶洶地開口：“那人長啥樣你應該還記得吧？等午休了我們就跑高一找她去！當面對質！誰給她的臉這麽說你了？小小年紀就幹這麽造謠，九年制義務教育學在哪兒了？思想道德這門課怕是沒及格過吧？”
姜钰微微一愣，一時間也不知是在驚訝她的提議還是在驚嘆她突飛猛進的吐槽能力。
“省省吧，過兩天指不定就沒人記得這事兒了。”
“我就是氣不過！”蘇冉冉說着，分明遭罪的是姜钰，可她反倒更為上心，頗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味道，“你說陸骁知不知道這事兒？他作為當事人，應該會幫忙解釋的吧？”
姜钰的視線微滞，回想起昨日在醫務室裏的那番對話。
他們并未在醫務室裏逗留多久，陸骁還得去學生會辦公室忙工作，而她也得回教室發資料，兩人默契地沒有再提及醫務室裏所發生的事情，像是無聲地将此隐匿在了心中，成為專屬于彼此的秘密。
“不清楚，咱們還是別管這麽多了。”
……
高二一班，剛到教室的陸骁也同樣被孫宇航逮着詢問了關于論壇的事兒。
陸骁平日裏極少上網，所有的閑暇時間都被練琴和學習所占據，因而也不知昨日那出鬧劇在學校論壇裏掀起了怎樣的波瀾。
孫宇航雖說的的确确是個大糙漢子，但嘴把不住秘密不說，還特愛聽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平日裏就是一級網上沖浪選手，論壇則是經常有他出沒的身影。因而在事件還未發酵前，孫宇航就注意到了這件事，連着給陸骁發了十幾條微信都不見回複，這才在一個大早上就趕來學校。
“不是，你和姜钰究竟是咋回事啊？”
孫宇航可能也沒想到，此時此刻，類似的問題也在隔壁班裏被問起。孫宇航是個膽大兒的，這會兒趁着早讀還未開始，直接把手機遞給了陸骁讓他自己看。
這麽些年來，學校論壇一直都未曾落沒，即使那界面看上去就和零幾年的破舊網頁差不多，但介于有匿名的功能，使用群體又極為集中，平日裏在上面撈人、表白、吐槽的一大堆，偶爾也會有些奇葩趣事，因此不少學生都有浏覽論壇的習慣，流量向來不小。
昨晚，有關陸骁和姜钰的帖子被發出之後，僅在短短十五分鐘之內，回帖數就超過了一百，在那之後更是被一路頂在了最前頭，等晚上十點多時，帖子已然被标上了一個火紅的‘熱’。
陸骁和姜钰本就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再加前天在文藝彙演上的合作表演，熱度正值風頭，如今突然又被爆出這種事情，還偏偏和‘感情’有關，自是極大地激發了吃瓜群衆的好奇心。
時間尚早，教室裏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人，而陸骁在桌子下翻着論壇，臉上的表情是于外人眼裏鮮少有過的嚴肅。
帖子已然被蓋起了高樓，上千條回複根本翻不到底。
戰況很激烈，有不少人覺得樓主是在造謠，但也有不少匿名群衆在底下煽風點火，嘴裏冒着尖銳不善的言辭，陰陽怪氣地诋毀着姜钰。
陸骁看得很仔細，大拇指在屏幕上滑動的速度極為緩慢，每看到一條對姜钰不好的言論時，眼神總是會深上些許，以至于到後來那瞳孔泛着濃濃的墨色，流轉在其間像是翻滾着濃濃的陰雲，時有閃電夾雜在其間，令人膽戰心驚。
“不是，你咋都不說呢？”孫宇航心裏急得要命，一邊東張西望地幫陸骁放風，一邊觀察着他的反應。
可陸骁卻像看入迷了似的，遲遲不解釋，孫宇航這才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像是剛反應過來，陸骁将手機遞了回去，開口的聲音比往日要冷上些，“是誤會。”
“我也知道是誤會啊！姜校花怎麽可能是這狗逼樓主說的那種人？”孫宇航作為姜钰的第一迷弟，總是聽不得別人說自家女神的一句不好，昨晚看到這帖子時他都給氣炸了，連着和那群匿名狗對線了一個半小時。
“昨天和你表白那妹子叫什麽名字？這特麽也太損了，我們得去找她理論，讓她把帖子給删了！”
陸骁剛要張嘴，可卻突然意識到她連那女生叫什麽名字都沒有印象。
事實上，他和那位表白的女生的确沒有什麽交集，也不明白她究竟是腦子裏的哪根筋給搭錯了，硬是幻想他對她有什麽所謂的感情。事後仔細回想了一下，他們似乎是在一次志願活動上見過面，那會兒她看起來身體不舒服，他礙于學生會會長的身份多加關照了些，或許在後來又見過幾次面，他也不記得自己做了些什麽，竟是讓對方産生那種離奇的錯覺。
孫宇航看到陸骁的表情，當下就明白了他是壓根沒把那表白的妹子放在心上，于是喪氣地揮了揮手，“得了得了，也不指望你能記住。先把數學卷子借我抄一下，昨晚光顧着和人對噴了，作業都沒寫完。”
陸骁将數學卷子遞了過去，臉上的神情卻是有些若有所思。
昨日，姜钰的那番話擾地他整夜不得安睡，他屬實讀不懂她的行為，以至于也開始漸漸相信那個略顯荒唐的理由……
喜歡。
她喜歡他。
而這種認知在意識到的那一刻，就像在腦海裏炸出了一朵絢爛的煙花，滾燙且刺眼，卻又美得讓人欣喜若狂。
只是這件事終究是一個秘密，而如今卻被有些莫名其妙的雜種以這種方式大肆渲染。
令人窩火。
眼中閃過一絲極為冷冽的寒意，席卷着周圍的空氣，令正在抄作業的孫宇航忍不住渾身一顫，“怎麽感覺有點脊背發涼？呂禿驢在門口？”
陸骁輕輕眨眼，斂下了心中滋生的那點不虞，也帶走了空氣中的寒意。
孫宇航緊張兮兮地掃了一圈周圍，在沒發現什麽異樣後便松了一口氣，繼續埋頭抄作業，嘴裏還不停地巴拉道：“反正這是你惹出來的桃花債，得你負責處理，總不能讓姜钰背鍋吧？”
陸骁低垂着眼簾，情緒在眼底翻湧，半晌後淡淡地‘嗯’了一聲。
……
午餐時間，姜钰和蘇冉冉走在食堂。
紛亂的人群中，姜钰感受到了從四面八方而來的視線，帶有探究的，帶有八卦的，帶有善意或是惡意的，各種各樣。
論壇上的那件事明顯是造成了極大的影響，若說昨晚的帖子是在論壇上點起一把火，那今日同學們返校後，那火便直接從論壇燒到了現實，原先并未聽說的人也在同學們的閑談中了解一二，以至于才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便成了人盡皆知的事情。
當時表白的場地四下無人，除了姜钰和陸骁之外，也沒人知曉這第三人究竟是誰，因而所有人的關注點便都集中在了姜钰和陸骁身上。發帖的人明顯是在刻意針對姜钰，字裏行間透露着被羞辱的委屈，因而姜钰也就成了輿論中心。
蘇冉冉跟在姜钰身邊，從未感受過這種陣仗。
雖說以前和姜钰走在校園裏也總會受到不小的關注，作為被順帶看兩眼的蘇冉冉，從一開始的拘謹逐漸變成現在的泰然自若。可今日的場面，饒是早已習慣的她也有些受不住。
那種目光太過直接，毫不避諱，不是單純的欣賞，更多像是在看戲的熱鬧，把人當做動物園裏的猴，總有種想見識更多花樣的既視感，俗稱——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處在這樣的氛圍下着實有些壓抑和別扭，蘇冉冉如芒在背，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下意識朝着姜钰看去，卻見她神色淡然，似是半點都沒有被周圍的目光所影響。
姜钰察覺到了蘇冉冉的不自在，于是出聲寬慰道：“別慫好嗎，這個時候就應該挺直腰板，一旦你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做賊心虛呢。”
此話一出，蘇冉冉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心裏的那點慌張驟然消散，條件反射地松了松肩膀，随後挺直脊背，就連走路都帶上了幾分大搖大擺的味道。
只是剛邁出兩步，卻又像驟然反應過來似的，轉頭對着姜钰疑惑道：“不是……被人盯的不該是你嗎？我怕什麽？”
姜钰見蘇冉冉後知後覺的表情，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貓眼彎成月牙狀，在如此雜亂的環境中竟還隐隐出些許唯美的意味。
來自周圍的視線壓力減淡了些，不少人瞅着姜钰的這個笑容，屬實沒法把她和論壇上那個匿名用戶所描述的姜钰聯系在一起。
“我看姜钰也不想是那種人啊，那匿名的怕是表白不成直接賴在姜钰頭上了吧？”
“啊我死了，我女神笑得也太好看了叭！為什麽還有人會酸這種仙女！”
“我看那樓主也是惡心，披着馬甲挂真人，就只敢躲在背後唧唧歪歪。”
“啧，裝什麽裝啊，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看着就惡心，指不定昨天事情被爆出來的時候還躲被子裏哭呢。”
……
原先熱鬧的食堂一時間變得更加議論紛紛。
孫宇航坐在椅子上，手裏的筷子憤憤地戳着餐盤，一下又一下，那躁意令坐在周圍用餐的人都忍不住一顫一顫，吓得連忙往嘴裏扒拉飯，就想盡快逃離這堪比‘敘利亞’戰場的地方。
“我看有些人就是剛從廁所裏吃飽回來的，這嘴臭得跟個什麽似的！”孫宇航的語氣極重，而那放在桌上的鐵餐盤也被他戳地一震一震。
陸骁拿着筷子的手微頓，低垂的眼簾斂下眸中的冷光，随後如若什麽都沒發生過那般，繼續夾着飯菜，舉手投足間都像是從禮儀教科書裏所畫出來的那般。
中午的食堂是人流聚集之地，也是一處巨大的八卦場。而姜钰和陸骁的事情正鬧得轟轟烈烈，因此就算坐着一句話都不說也總能聽到周圍人叽叽喳喳的讨論。
孫宇航全程板着臉，聽到支持姜钰的言論會在心裏默默地點頭，反之則是黑着一張臉，就差沒直接把‘放屁’兩個字給挂在臉上。
姜钰出現在食堂裏的那一刻孫宇航就察覺到了動靜，果不其然，周圍的噪聲也越來越大，那些酸裏酸氣的諷刺又開始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
“真是吃飽了沒事兒幹！”
陸骁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将筷子在餐盤的右側擺齊。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
孫宇航此時正在氣頭上，因而也沒注意到，與平日裏有稍許異樣的陸骁。
以前的他總是能做到精準的情緒把控，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能維持好他的僞裝，可此時此刻，那隐隐洩出來的冷意卻是他第一次的失控。
而就在這時，人群裏似乎是又鬧出了什麽動靜。
一陣哄鬧聲響起，随即原本吵雜的環境也在陡然間安靜了下來——
“诶，不好意思啊，剛剛不小心腳滑了一下。”
餐盤回收處，姜钰剛将盤子放置好時，後背卻被突然一撞，一片淡淡的濕意頓時泛開。
“我靠，你幹什麽啊！”站在一旁的蘇冉冉頓時瞪大了眼睛，就跟鞭炮被火點了似的，瞬間就炸了。
“都說了，沒站穩。”排在姜钰身後的女孩拿着餐盤，臉上絲毫沒有半點羞愧之意，語氣和神情帶有幾分理直氣壯的味道。
蘇冉冉不是傻子，一看那對方的态度就知道是來找茬的。
昨晚論壇裏雖說是吵得不可開交，但大多數人也只敢在網上打打嘴炮，氣頭上時頂多撂下一句‘班級和姓名報過來！’，實則也沒人會去線下對峙。蘇冉冉昨晚在論壇裏‘浴血奮戰’了一個多小時，那些酸言酸語的言論也都一一怼了回去，本以為他們的嫉妒心最多體現在嘴上，不料竟然真有人腦癱，上門來找麻煩。
“你故意的吧你！”蘇冉冉看了一眼姜钰被弄髒的校服，原先純白色布料上染開一片褐色的污漬，還沾有幾根梅幹菜在上面，屬實有些紮眼。
“不是，我都道歉了啊，這麽不依不饒？”那女生說着，表情明顯開始變得有些不耐煩，視線落在姜钰那髒兮兮的校服上，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暗光，随後又繼續諷刺道：“大家都說姜校花性格溫柔，應該不會和我計較的吧？”
□□裸地‘綁架’，蘇冉冉聽着對方的暗諷，覺得極為刺耳。
就在這時，原先一言不發的姜钰突然轉過身，冷冽的目光猝不及防地與身後那人對視，令正在暗地裏得意洋洋的女生驀地一愣，連帶着表情都僵硬了些許。
“幹……幹嘛。”
姜钰的表情屬實有些冷漠，是與他們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強勢。
在大家的認知裏，姜钰的形象說不上‘人畜無害’，但就是一朵清純幹淨的小白花，平日裏習慣性地低調，身邊除了蘇冉冉之外似乎也不怎麽喜歡和其餘人親近。但她與周圍人說話或是相處時也總是擎着笑，的确是屬于溫柔挂的類型。
而此時此刻，姜钰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分明身高相差無幾，卻莫名有種居高臨下的味道。
姜钰的眼神裏泛着冷，貓眼微眯時帶着無聲的氣場，壓得原先氣焰嚣張的女生開始神色慌張，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呼吸錯亂了節奏。
目光劃過站在女生身後的那位，過于熟悉的臉龐令姜钰忍不住勾唇，揚起一個諷刺的弧度。
對方似乎也發現了姜钰在看她，視線相撞後又心虛地往一旁躲閃。
“不幹嘛。”
姜钰收回視線，冷冷地出聲道，随即在所有人都未反應過來之時，猛然擡手，将對方拿在手上的餐盤直接掀翻……
一時間，盤子上的飯菜盡數落在了女生的校服上，又随着牛頓定理一點點掉落在地。
這一舉動着實來的過于突然，以至于在姜钰掀完盤子後幾秒，遭殃的女生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與周圍人一樣，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姜钰挑眉，嘴角的笑意不斷擴大。
“不好意思啊，手滑。”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一陣尖叫聲在偌大的食堂內響起，随之，場面開始變得一片混亂——
而今天，所有人都見識到了姜钰的另一面，那是與她外表截然不符的野性。
事實證明，永遠不要低估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因為她的戰鬥力，永遠比她外表所呈現的還要兇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