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帶唐遠參觀了一下辦公室,桑青時便回去接着工作,把唐遠安置在裏間的休息室看書,舒服安靜又沒人打擾。
兩人誰也不知姚助理在外面腦補了多少不幹淨的東西。
以至于陳瑞來找桑青時的時候,她支支吾吾拖拖拉拉了好半天才撥通內線。
彼時唐遠看書累了,正抱着毯子打盹兒,陳瑞沒見到他,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桑青時便沒提。
陳瑞為公事而來,兩人都是效率派,一例普通的商業訴訟半個小時便理清細節。陳瑞合電腦的時候手肘不小心碰翻了手邊的馬克杯,沒動幾口的咖啡如數澆在他淺灰色西褲上,還是最顯眼的大腿外側。
“老桑,你有沒有衣服借我一套?我這沒法出門啊。” 陳瑞拿紙巾吸着褲子上的咖啡,擡胳膊一看西裝袖子上也沾了些。
“好像有。”桑青時想起去 “白月光” 撈唐遠被吐一身那次,叫姚露娜送了套衣服過來,因為不合身,他轉天從醫院回公司就換下來,丢在休息室櫃子裏。
“哪兒呢,快借我換上。” 陳瑞聞言松了口氣,把外套脫下來,檢查了下裏面的襯衫,幸好沒事。
“休息室,我給你拿。” 桑青時起身繞過他朝裏面走。
陳瑞索性跟了上去,“我直接進去換吧。”
桑青時回身擋住他,十足拒絕之意,“不方便。”
陳瑞大惑不解,他以前來的時候又不是沒進去過,納悶兒道:“怎麽了?你裏面有什麽呀?”
金銀財寶這光天化日的自己又搶不走,違法亂紀的他也不可能帶這兒來,難不成藏了美女?
啊不,美男?
桑青時默而不答,将人拒在外面,獨自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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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瑞談話這麽久,唐遠在裏面沒出一點動靜,桑青時猜到他八成睡着了。
進去果然見他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臉壓在書上,手裏夾了支筆,弓着背的姿勢看着既舒服又難受。不由對他這種極容易适應環境的能力嘆服又無奈。
陳瑞還在外面等着,桑青時沒多停留,輕手拉開櫃門拿了衣服便離開。
“哎老桑,你也有這套衣服啊,這也不是你風格啊?” 陳瑞見桑青時拎了套英倫格子的西裝出來,非常意外,這不僅是自己的風格,而且他還買過。
接過來邊比量邊惋惜:“這款剛出的時候我就定了,拿回來忘扔哪了,死活找不着,想再搞一套國內已經沒貨了。”
桑青時何等聰明的人,識破一個 “巧合” 不需花費一秒。
原來也不是沒察覺陳瑞跟姚露娜那點似是而非的暧昧,但一來兩人似乎沒後續,二來姚露娜的工作不受影響,索性睜只眼閉只眼過去了。
姚露娜竟然拿別人也不知穿沒穿過的衣服糊弄他,是該懲治一下,但看在那天三更半夜她幫自己解決了問題,還是給她留個臺階下。
“我之前也是衣服弄髒了讓 Luna 去買,她按她的喜好選的吧。” 桑青時故作一無所知,“我穿不合身,你拿走吧。”
陳瑞猛地回想起來,那天他車半路抛錨拖去修,拎着車裏東西去找姚露娜,半夜又被轟出來,衣服可不就忘在她家?
不過關于他倆有一腿這事兒,他跟姚露娜達成了一致共識——不讓桑青時知道,省得尴尬。
他看了眼比桑青時小一碼,又剛好是自己尺碼的西裝領标,只當無事發生。
可桑青時不讓他進裏面的休息室,他怎麽換?
桑青時已經坐回自己的辦公椅上,開了電腦回郵件,完全沒有要看一眼陳瑞的意思。
陳瑞倒別扭起來,“我在你一基佬面前換衣服合适不合适啊?”
桑青時急忙擡眼,下意識朝休息室那邊看,匆匆妥協,“我進去,你換好叫我。”
陳瑞解了西褲扣子,口中念念有詞:“裏面到底藏什麽寶貝了?”
唐遠在一分鐘前剛好睜眼,聽見外面桑青時在和人說話,知道有人來了。這一面牆沒什麽隔音,他聽着聲音像陳瑞,但腦子還沒完全醒,兩人對話他聽了個雲裏霧裏。
桑青時進來看見他,神色一變,與他定定對視了幾秒,眸光深且凝重,似乎在探尋什麽。
唐遠揉了揉眼問:“是陳律師來了嗎?”
“嗯,公事。” 桑青時松弛下來,“你複習得怎麽樣了?”
“我回頭再刷幾套卷子看看分數。” 唐遠小聲說,他心裏沒底,一想到要考英語就頭疼。
桑青時點頭,沒再與他交談。
陳瑞聽見裏面有動靜,便知自己猜得沒錯,桑青時藏了人。就是萬萬沒想到,出來跟他打招呼的是唐遠,頓時抽了一口涼氣。
機敏如陳瑞,讀懂了桑青時的暗示,找了個體面的理由,風姿潇灑地出了這間辦公室。
身上的格子西裝很顯眼,姚露娜一下便注意到了,瞬間雙目圓瞪,臉上有一刻的不自在。
兩人隔空一個對望,心裏便有數了。
陳瑞揣着明白裝糊塗,揶揄她:“你幫你老板‘買’的這套衣服不錯啊,很有品位,給你報了多少錢?”
姚露娜斜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打印手裏的文件,“你管不着,忘在我家了就是我的。”
實際上她發現這袋衣服已經是他倆不聯系好久之後的事,不然肯定叫他拿走。
廢物利用嘛。
“連這幾個錢你都不放過,可真是財迷啊。” 陳瑞搖頭啧啧,借機發洩被始亂終棄的炮友之怨。
“我財迷怎麽了?我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不婚不育專注事業不就是為了錢嗎?” 姚露娜偏頭美目一掀,不解釋反承認了。
她 Luna Yao 能在血雨腥風的職場上一路拼殺混到今天,靠得可不是臉。
其實原本也想靠臉來着,可桑大 Boss 不僅不為所動,還把她臭罵一頓,要不是她機靈反應快,怕是飯碗都砸了。
陳瑞被堵得沒話說,也不敢惹急這位姑奶奶,幹脆把話題轉到桑青時跟唐遠身上,只不過問得隐晦:“老桑和裏面那小孩兒,你怎麽看?”
桑青時取向的問題曾在商界小範圍傳過一陣,雖說後來沒有确鑿證據不了了之,但姚露娜是鞍前馬後跟了他多年的親信,別人不清楚,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說完給了姚露娜一個 “我也是知情人” 的微妙眼神。
姚露娜不知道他了解多少,戒備地挑眉看他,不作聲。
“兔子他就不該吃這窩邊草。” 陳瑞自知面對的不是一般女人,索性繳械投誠,“尤其這草還又直又沒心理準備的。”
聰明人之間打啞謎是可達到互通情報效果的,姚露娜态度松動些許,語氣仍不鹹不淡,“你管那麽多幹嘛,叨兩口說不定就彎了。”
“我這不是關心嘛。”
“沒事兒你回吧,我這兒忙着呢。” 姚露娜整理完手上打印好的文件,不樂意閑聊,踩着高跟鞋優雅地轉身而去。
男人只會阻礙她升職加薪的腳步。
而辦公室裏的 “兔子” 則在認真思考,他的取向還能對唐遠隐瞞多久。
若唐遠有天知道了會怎麽樣?
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親近他,信任他,把他當作可以放心依賴的對象?
可他是為什麽非要唐遠的親近、信任和依賴不可呢?
這問題桑青時之前從未正視過,而此刻答案呼之欲出,再找多餘借口反顯得欲蓋彌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