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地在晃動。
鐵鏈崩斷,嘩啦作響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眼前一片漆黑,被緊緊抱在懷裏,寧星阮有一瞬間的茫然。
……怎麽了?
直到不受控制地撲倒在地上,身上沉甸甸的重量才讓他反應過來。
祠堂好像塌了?
手撐着男人的胸口,寧星阮有些焦急,趕緊跑啊,這時候為什麽不趕緊跑。
他費力地掙紮着想要起身,那人卻不知道怎麽回事,沒有絲毫動靜。
他心裏有些害怕,怕男人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忍不住小聲叫他:“……虞先生?”
“嗯。”一聲懶洋洋,帶着些許惬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男人動了,他雙臂環抱着寧星阮,臉埋在他肩頸間,似乎十分舒适地嘆了聲氣,然後輕啄了一下寧星阮的耳下那片細嫩的皮膚。
寧星阮心中稍定,他輕輕推了推男人,幹澀的嗓子微微有些沙啞:“我、我們快出去吧……”
男人擡頭,頭抵在他額上,輕笑道:“為什麽要出去,寶貝,我們結了契,現在自然要做些該做的事情啊。”
“可是、可是這裏要塌了。”寧星阮聽着他的聲音,心裏忽然有些慌張,聲音不自覺帶上了顫抖。
他小心翼翼地擡眼看去,心裏卻是猛然一沉。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見男人的額頭出現了一道血紋,那血紋慢慢向下蔓延,就在他目光中,逐漸蔓延至眉心處。
幾個呼吸間,男人半張臉已然被血紋遮掩,紋路從眉心漫過眼睛,他便眼睜睜地看着男人生眼眸深處生出了星點猩紅。
Advertisement
“寶貝。”男人一手墊在他後頸,拇指輕輕在他頸側動脈處摩挲,一手撫着他的眼睛,寧星阮感覺不到他的呼吸,卻恍惚間覺得自己好像被他呼出的熱氣給燙到了。
他再忍不住心中的恐懼,撇開頭用手撐住男人的下巴,想要從他懷裏退出來。
然而他的反抗卻引得男人低笑出聲,緊接着就被捏着下巴狠狠吻住。
被放開後,寧星阮雙目失神,微仰着頭大口呼吸,然後就聽見一陣悉索聲,腰上的腰帶被扔在了一旁。
他回過神,心中大驚,又怕又氣,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擡腳把人給踹到了一邊。
連滾帶爬地往前挪了兩米,他才聽見身後一聲壓抑痛苦的悶哼。回首,便見男人閉着眼,眉頭緊皺,面容痛苦,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男人睜開眼,目中卻是一片血紅。
寧星阮悚然一驚,被吓得連連後退,心中旖旎情思早已消散,只剩對眼前未知的恐懼。
男人看着他,額上青筋直跳,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在說什麽,最終寧星阮也只聽見冷冷的兩個字:出去。
他腿軟無力,扶着旁邊的柱子慌忙起身,顧不得許多便朝門口的方向跑去。
祠堂并沒有塌,剛剛的一切仿佛是他的幻覺,可走到東側角落時他,腳下踩到一條硬邦邦的東西,接着便是一聲金屬鎖鏈拉動時的聲音。
低頭看,他便見一條綁滿了黃符的東西躺在地上,順着這條鏈子看去,他看見了那張不知何時出現的椅子。
和曾經在夢裏見過的一模一樣,被黃符層層疊疊堆砌遮蓋了原本面貌的椅子,靜靜地立在祠堂正中,托着一塊陳舊的牌位。
一陣風吹過,黃符脫落,紛紛揚揚飄撒在祠堂裏,木門哐當一聲關上了,房間裏頓時一片昏暗,只餘供桌上那兩根紅燭微弱的光。
縱使已經見過很多次詭異場面,寧星阮仍然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他背靠着牆,看着慢慢起身朝自己走來的男人,指甲死死陷入掌心肉裏,嘴唇失了血色。
“你、你說過不害我的……”他毫無底氣地看着男人。
然後便被抵在牆上,腰間本就松散開的外袍被猛地拉開,後面繁瑣的衣帶崩斷,一只冰涼的大掌隔着裏衣,從腰側慢慢移到後腰上。
涼意激得他微微顫抖,寧星阮像是掉進了冰窟,整個人都僵了。
被抱着來到那張椅子前。
男人脫了外袍罩在上面,大紅的衣料墊着,寧星阮被輕輕放在了上面。
他瑟縮着抱住膝蓋,驚恐地看着男人,卻在那張詭邪的臉上看到了柔意。
男人雙手撐在他身側,微微俯身親在他眉間:“寶貝,我只想能快些陪着你,你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他邊說邊在寧星阮的臉上唇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冰涼柔軟的嘴唇輕輕蹭着寧星阮耳朵。
外衣輕輕滑落,在腰後堆成一堆,裏衣扣子解開,皮膚接觸到空氣,他越發抖得厲害。
“不、不行……”寧星阮手死死抵着他的肩,眼眶通紅,“你、你又騙我!”
男人閉了閉眼,眉間浮現痛色,臉上的血紋似乎稍稍變淡,他似乎有些無力地倒在寧星阮身上,猛地壓下來,椅子差點往後傾倒。
寧星阮驚吓間下意識地伸手,本想穩住椅子,卻将人整個抱在了懷裏。冷意入懷,他有一瞬的不知所措,然後猛然把人給推了出去。
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一推便倒,他跌坐在地上,垂着頭,長發遮住了他的臉,只隐隐露出一截下巴。
伸手似乎捂住了額頭,他低低笑出了聲。
笑聲有些怪異,寧星阮心裏發毛,快速拉好衣服想要越過他去門口。
然而盡管他遠離了這人,卻在觸及木門前被抓住了腳踝。
腳下失力,他被猛然拉得倒向地面,心跳驟緊,然後就跌入了有力的懷抱中。
木頭摩擦地面的吱呀聲後,大紅袍子被拉下來,兩件衣服層層疊疊,在地上鋪展開來,寧星阮被迫躺下,他看見男人垂眸看着自己,無奈且隐忍。
“對不起,我好像犯了點小錯。”他啞聲道,“我不會害你的,寶貝,相信我。”
“不怕,不疼的,你知道不疼的。”
裏衣敞開,寧星阮無力地被攤開了身體。
男人動作很溫柔,身下冷硬的石板似乎也變得溫暖柔軟,寧星阮心中害怕,身上卻無法控制地,像是跌入了溫泉中,慢慢開始熱起來。
汗珠混着眼尾的淚珠,順着鬓角滴落在大紅衣袍上,落下一塊暗紅。
嗚咽聲被留在唇間,少了些痛呼,多了無意識的s吟。
白皙的手臂在紅衣上無助地晃動着,手指試圖揪住一縷衣帶,卻被大掌握住,兩只手無意識地緊握在一起,十指相交。
黃符仍在半空中飄着,鎖鏈被壓在紅衣下,布料被拉扯,它便發出微弱的聲音,夾雜在兩道異樣的聲調中,一同回蕩在祠堂裏。
——
身體有些無力,意識昏沉,腰上被揉了揉,寧星阮帶着哭腔哼出聲來。
疼……
有人輕聲哄了兩句,越發輕柔地擡着他的手臂,似乎有衣袍裹在了身上,寧星阮有些生氣,但潛意識裏又不敢動作。
疲倦地半睜着眼睛,模糊中他看到了一雙滿含柔情的眼睛,心裏疼了一下,自我保護意識讓他又立即閉上眼。
“寶貝,我很快就來找你……”滿含歉意的聲音在耳邊,不厭其煩地說着什麽,他卻聽不清楚。
被擾的心煩意亂,夢也做不好,寧星阮半醒間,再次睜眼,身邊卻不見了人。
視線裏的紅色讓他混沌的腦子裏多了些記憶,他……他在祠堂裏,與那邪物……
是那邪物又騙他。
寧星阮心裏酸澀又生氣,更多的卻是害怕。
是不是……
婚契結了,他就沒有利用價值,要被丢掉了?
會不會死在這裏?
腦子有些不清醒,僅存的理智被情緒淹沒,他手指無意識地在地上劃拉,一個圖案浮現在眼前。
既然如此,不如、不如就這樣。
手指上細小的傷口沁出血色,他強忍着困意,搖搖晃晃落在手邊的衣擺上。
手指好像不受控制般,笨拙地畫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圓,寧星阮雖意識不清,朦胧中卻也心中焦急,他勉強睜着眼,一點一點挪動着手指。
一個有些亂,但亂中又帶着些詭異的圖案慢慢在他指下出現。
圓最後合上,寧星阮松了口氣,手指也無力地垂着。
随後他便聽一聲輕嘆,受傷的手指被捏着,送入了那人口中。
傷口被細細吮過,只餘微微的刺痛。
寧星阮心中來氣,怕死的念頭也被扔到腦後,用僅存的力氣想要把手指抽回來,卻聽那人道:“乖,喝點水。”
溫熱的水被遞到嘴邊,寧星阮忍不住咕嘟咕嘟喝了幾口。
這個圖沒用啊……果然網上也都是騙人的。
水喝完,那人溫柔地幫他擦了擦嘴角,然後把人抱起來,珍惜地在他臉頰上親了親,被寧星阮嫌棄地避開了。
“抱歉寶貝,不能陪你一起走了,但是很快,很快就能再見了。”
一陣颠簸,寧星阮聞到了清新的草木香氣。
他躺在了草地上,然後恍惚間聽到一聲巨響,費力的扭頭看去,他見那人站在已經開始倒塌的房子裏,很快便只剩一堆廢墟。
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寧星阮失去意識前有些疑惑,難道是自己畫的那個圖起效了?
真的召來了鬼物,與那邪物打起來了?
他來不及想清楚這一瞬間的心情,便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了嘈雜聲。
寧星阮睜開眼,便見自己身邊圍着四五個人,穿着沖鋒衣,背着大包,叽叽喳喳不知道說些什麽。
有些煩躁地微微搖頭,他聽見一聲驚呼:“哇,醒了!”
“你們……”
“你怎麽在這裏啊,穿成這樣,是結婚嗎?”
“我們還以為你是那啥呢,穿的奇奇怪怪躺在這裏,吓人一跳!”
“有事兒沒?先下山吧。”
看起來二十出頭的青年十分熱情地說個不停。
“隊長!”
一個高大的身影走過來,遮住了正午的日光,寧星阮眯着眼,背光中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這人似乎有些寡言,一言不發地就要将寧星阮抱起來。剛發生那種事情,寧星阮有些排斥陌生人的親近,他微弱地掙紮了兩下,然後便聽見一聲輕斥:“別動,聽話!”
不知為何,寧星阮有些發憷,老老實實不敢再動彈。
被抱起來時,他似乎聞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香氣,可滿身的疲憊讓他沒有力氣追究,又控制不住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