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緊閉的房門裏傳出幾聲啜泣,寧平陽撐着醉眼盯着那扇門看了好一會兒,才踉跄着起身,這、這好像是星阮的房間,他是不是又遇上邪事兒啦!
“星、星阮啊,別怕……”腿撞在凳子上,他手扶着牆,整個人都趴在了門上。
房間裏的聲音停了,一陣悉索聲後,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在門後道:“我會照顧他,您別擔心。”
“哦,哦!”滑坐在地上,寧平陽混沌的腦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說話的好像是……青玄道長啊!
那沒事了,青玄道長會照顧好那小子的。
真是、真是又麻煩人家了。
不過,青玄道長不是走了嗎,怎麽又回來啦?
寧平陽打了個酒嗝,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對勁,便伸手扒拉了兩下門。
許久聽見寧星阮啞着聲音應了一句,他才放下心來,搖搖晃晃回了自己的房間,倒床上睡了過去。
房間裏。
被欺負的眼眶紅紅的青年還在不停抽泣,半露的肩頭點綴着幾朵紅痕。
柔順微涼的頭發散落下來,鋪在枕上,蒼白修長的手指勾着他被打濕的鬓發,俯身吻了吻。
“難受……”
寧星阮帶着哭腔道,他頭暈暈的,那口酒的辣意仿佛燒遍了全身,他熱得不行。覆在身上的微微涼意讓他忍不住主動輕輕貼着蹭,然而越蹭身上越熱,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無措地向人求助。
“乖,就好了。”喑啞的聲音藏着讓寧星阮膽怯的情緒,他想掙紮,身上的重量卻讓他動彈不得。
腰被禁锢着,他心慌意亂,手抓着垂下來蹭在臉上的頭發,呼吸越發急促,異樣的感覺慢慢在身上燃起,拉着他稍稍清醒的意識再次沉入攀升的熱度中。
Advertisement
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在房間裏回蕩,夾雜着偶爾的輕聲求饒,直到月色深深,才慢慢平息下來。
——
輕輕動了一下,腰上的酸疼讓寧星阮瞬間清醒了。睜開眼睛,是熟悉的房間,身邊躺着熟悉但與這間房格格不入的人。
衣服不分彼此地糾纏着堆在床腳,寧星阮看着那堆衣服,有些臊的慌,然而再看兩人的姿勢,那衣服倒不算什麽了。
與前天早上一樣,他枕着虞先生的手臂,手抓着一縷頭發貼在虞先生胸口。被子下更是……更是不可細說。
最要緊的是,衣服全都在床腳。
但是沒關系,這次不一樣,他們現在的關系,這樣是很正常的。
寧星阮這麽安慰自己,心跳卻越來越快,慌得不行。
這、這麽快好像有點不太好?
他默默往下縮了縮,目光觸及手臂上的一枚紅痕,順着這枚痕跡往上看,從手腕處到肩頭,深淺不一的淡紅遍布整條手臂,他不用看也知道,在看不見的位置,肯定是同樣的情況。
慢慢拉開被角,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除兩處異樣的紅外,皮膚上和手臂一樣,印滿了深深淺淺的痕跡。
他慌亂捂好被子,擡頭便見虞先生正溫柔地看着他,嘴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寧星阮下意識地拉着被子把頭埋進去,還沒過兩秒鐘,又被揪了出來。
虞先生側身環抱着他,被子滑落,寧星阮手順着滑到了他腰上……摸到了一層手感很不錯的肌肉。
不受控制地摸了兩下,聽到耳邊一陣低沉的笑聲,他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臉上本就沒有褪去的薄紅瞬間加深了。
虞先生把他整個抱在懷裏,再翻身,寧星阮趴在了他身上,兩人緊貼着,他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擺了,被抓着按在了虞先生的胸口。
“我可真是太喜歡你了。”手捏着寧星阮的手指細細把玩,貼在他耳邊低聲道,“喜歡到無法自控,你會怪我嗎?”
寧星阮硬着頭皮道:“不會,我們之間……你情我願的事兒,說什麽怪不怪誰。”
“如果你能永遠留在山上陪我……”虞先生喃喃道,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完,只輕輕親了親寧星阮的耳尖。
寧星阮被親的有點癢,耳朵動了動,有些不自在道:“只要有時間我就回來,我會努力工作的,等攢到錢了,就過來陪你。”
“到時候,你願意出去,我們就到各處轉轉,如果不喜歡,那就不出去。就是我現在不喜歡泗水村了,我們可不可以換個地方?”
寧星阮說着漫無邊際的計劃,心裏像是被填滿了一樣,只單單是想想,他就覺得開心。
雖然他知道現在也只是說說,但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心裏是認認真真的在盤算着。
虞先生靜靜地看着他,表情變得有些奇異,原本溫柔的神情逐漸平靜無波,眼神帶着詫異和審視。
當寧星阮擡頭看過來時,他仍然這麽看着他,寧星阮見他這幅神情,心裏一突,結結巴巴道:“你,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虞先生緩緩搖頭,低聲道:“不,我只是在考慮,或許該離開了。”
“你要走?”寧星阮忐忑。
虞先生笑了,他捧着寧星阮的臉,親了一下道:“你不喜歡這裏,我為什麽要留下,萬一哪天你連帶着我也不喜歡了怎麽辦?”
寧星阮小聲嘟囔道:“怎麽可能!你又亂說。”
“陪我上山兩天,好不好?”虞先生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輕碰着他的嘴唇,輕聲哄道。
寧星阮想了想,自然舍不得拒絕。
兩人親昵了好一會兒,等聽見外面的聲響,寧星阮才驚覺這是他自己的房間,不是在山上,叔叔可也在這裏呢。
果然,不等他做出反應,房間門就被敲響,寧平陽喊了一聲,問他:“星阮啊,虞先生昨天晚上是不是在照顧你啊?”
寧星阮心髒簡直要跳出來了,他趕緊翻身從虞先生身上下來,探頭道:“叔,我這就起來,虞先生他、他昨天晚上照顧我太晚,在這睡下啦。”
說着就伸手去拿床腳的衣服,他半個身子從被子中出來,白皙的皮膚晃得虞先生微眯起了眼睛。見人差點要滑到床底下去,虞先生無奈地把人撈了回來,把衣服撿起送到他手裏。
匆忙穿好衣服,寧星阮讓虞先生仔細幫他遮好頸上的痕跡,再三确認不會被看到,才松了口氣。
出來時寧平陽剛好把買來的早飯擺好,看見二人,寧平陽先是一愣,然後才笑着招呼他們趕緊吃飯。
“不知道虞先生的口味,我就尋思着去買點兒回來。”
虞先生微微點頭道謝,随寧星阮坐下了。寧星阮知道他的習慣,便只拿了份粥放在他面前,便見虞先生朝他笑了笑,飯桌下的手也被拉着捏了捏。
吃過飯,寧星阮幫着收拾了桌子,才跟寧平陽說了想上山再陪虞先生住兩天的事兒。寧平陽想了想,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人家虞先生都提出來了,也不好拒絕。
只是還是問了句:“不耽誤你學校的事兒吧?”
寧星阮笑着搖頭:“沒有,我只等下個月回去答辯就行了,學校沒什麽事兒。”
“那行,不過也早點回來,總住人家家裏,也不好……”寧平陽不會幹涉寧星阮和朋友之間的交際,更何況虞先生一看就不是個普通人,人又熱心,和他交朋友,怎麽也吃不了虧吧?
寧星阮也沒打算留多久,便簡單收拾了一套衣服和一些個人用品。他的手機上山守廟時就扔家裏了,直到昨天才充上電。
只是昨天一通鬧騰,也沒來得及看。
打開手機,除了各種群,也就寝室的人在群裏找他,回了消息報平安後,他往下滑,看見寧星磊還有寧澤文也各自發了消息。
寧星磊在祭祀那天早上給他打了兩次語音電話,後面就是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回信他便每天發消息問一句回來沒。
而寧澤文的消息,卻讓寧星阮看得十分疑惑。
寧澤文只在祭祀後的第二天給他發了兩次消息,一次很傷心的說他爺爺沒了,另一次則是問寧星阮,問他還活着嗎。
寧澤文的爺爺……
好像就在那天晚上上山祭祀的人中,可是那些人不都活着嗎?
寧星阮有些摸不着頭腦,想回消息問清楚,發出去卻看到了紅色的感嘆號。
他一愣,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寧澤文上次那麽害怕,還要帶着他逃出去,他是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孩。
所以到底怎麽了?
詢問了寧平陽,确認寧澤文的爺爺确實還活着,寧星阮越發的迷惑,寧澤文再怎麽也不可能拿這種話來詛咒自己的爺爺。
他想去找寧澤文問清楚,卻聽寧平陽道:“那小孩啊,前天跟他媽媽走了吧?現在就他哥跟他爸在家陪着老人。”
“這樣啊……”寧星阮有些失落,等以後有機會吧,有機會再聯系。
收拾好後,他便随虞先生出了門。
寧平陽站在門口,又囑咐了幾句,目送他們離開。
看着二人的背影,他心裏空落落的,不知怎麽就生出一股子憂愁來,輕嘆了口氣,他轉身回院子了。
走在路上,除了少數幾個老人,其餘的人對寧星阮的态度倒是沒什麽異常,遇見與寧平陽關系不錯的,還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倒是虞先生的穿着和長發,還有極為出衆的容貌,讓他成了不少人的關注點。
快要出村子時,寧星阮看到寧星磊竟然和寧澤濤站在路口張望着,似乎在等什麽人。
看見他,寧星磊臉上先是一喜,随即表情又變得有些僵硬,他似乎在猶豫着什麽。寧星阮笑着走上前去,便見他眉眼間隐隐有些害怕,然後匆匆往他手裏塞了什麽東西,轉身離開了。
寧澤濤從頭到尾都沒有朝這邊看,只在寧星磊走到他身邊時,快速回頭看了一眼,然後就像是被什麽東西追着一樣,埋頭跑開了。
寧星阮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看着兩人的背影表情就這麽僵住。
他攤開手,躺在掌心的,是一個符紙折成的三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