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4)
中小女今日一同前來赴宴,小女不才,願獻曲一首給大家助興,不知郡主意下如何?”雖是帶着請求的語氣,卻有着淡淡的不屑。
紫煙城府雖不及燕南天,軒轅浩辰之輩,卻亦是聰明之極,怎麽會聽不出這陳鶴的意思?想在自己這般武人面前炫耀一番,顯示出他們這些文官的高雅情操。既如此,何不成全了他呢?
“難得陳小姐有次雅興,本郡主高興之至,請!”
那位陳小姐從衆人之中走了出來,容貌清秀,有些羞怯,倒是很有一個女兒家的溫婉。
紫煙冷冷一笑,陳鶴想借他的女兒來告訴自己,女子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嗎?
“陳雅參見郡主,陳雅鬥膽向郡主借琴一用!”
紫煙真有些生氣了,這陳鶴真是欺人太甚,他想的是這是軍中,哪裏會有琴這種高雅的東西?他想向自己借琴,來暗諷自己等人毫無情趣嗎?表面上卻波瀾不驚。
“徐青!”聲音透着隐隐的威嚴,吓得陳雅有些微微膽怯。
徐青也有些火了,這陳鶴明擺着是嘲笑自己武人不通樂理,不過這次撞到大小姐手裏,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
“是,大小姐!”
“取琴來!”真有些懷念自己的幽月,上次離開辰王府,什麽也沒帶走,幽月也留了下來,現在都不知道怎麽樣了,會不會被軒轅浩辰給砸了,真是可惜,師傅的琴啊!
“是!”徐青很快抱來一把古琴,平南王早先就為大小姐準備好的琴,陳鶴想不到這府裏居然還真有琴,徐青将琴送到陳雅的面前,“陳小姐,請!”
在衆目睽睽之下,陳雅的臉微微有些紅,到底是個小女孩,只怕她自己還不知道他父親的用意呢?
“郡主,各位大人,陳雅獻醜了!”
坐下撫琴,一支琴曲便飄揚了出來,叮叮咚咚,如泉水流淌,紫煙一邊聽着陳雅彈琴,一邊暗暗觀察着陳鶴的神情,面露得意之色。
一曲畢,紫煙率先拍起了手掌,笑道:“陳雅小姐果然才貌雙全!”掌聲雷動,陳雅的臉更紅了,盈盈一拜,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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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獻醜了!”陳鶴起身接受着大家的恭維,看了眼紫煙,眼裏的暗諷卻被紫煙捕捉地一清二楚。
“今日難得大家歡聚一堂,不知還有哪位公子小姐願出來獻藝?”既然想表演,就讓你們表演個夠。
接下來又有幾位小姐出來獻藝,大多是彈琴,也有唱歌的,為晚宴平添了許多熱鬧氣氛。
吳大人暗暗着急,這個該死的陳鶴,在平南郡主面前,去展示自己女兒的多才多藝,不是擺明了笑話平南郡主一介武女,舉止粗魯,不通樂理嗎?
他們遠在邊城,消息閉塞,對京城的很多消息都不太清楚,所以并不知平南郡主以前的很多事,尤其是一個女子,他們平日根本不用去關心。
可恨的這陳鶴雖是自己的下屬,可是為人清高,眼高于頂,平日就對自己多有不敬,絲毫不顧自己屢屢對他投去的警告的眼神。
他原以為平南郡主不過一女子,仗着家族的勢力,領軍前來平亂,哪裏敢真的打仗?
平南郡主遲遲不出兵,他心急如焚,又沒有辦法,可是平南郡主是平南王的妹妹,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得罪,只好想盡各種辦法,表明自己等人的心意,誰知這平南郡主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搞得他這種宦海沉浮多年的人都有些看不清楚。
不過是一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也能給他這種老江湖這種一種壓迫感。
他有些汗意涔涔,這陳鶴還在火上澆油,雖然那平南郡主一直在笑,可是那笑讓他看不透,讓他覺得有些後背發涼。晚晚突樣人。
本來是想一個小姑娘,哪裏是他們這幫久經風霜的中年男人的對手?雖然背後有強大的葉家,他們不敢公然要求,但是只要騙得她出兵,早日将那幫流寇消滅殆盡,他亦有機會早日回京。誰知這平南郡主自始至終笑意岑岑,卻絕口不提出兵之事。
他突然感覺到了這平南郡主的可怕,這絕不是一個僅靠家族庇佑的女子才能被封郡主的,她一個女子,能跟随平南王去平叛,而且讓徐青這種大将心甘情願聽她號令,絕對不簡單,徐青一直鞍前馬後地效勞,他不見徐青有一絲的不滿和怨言。
而且她一個女子,能帶領十萬大軍前來平亂,沒聽說過任何軍中将士的不滿之舉,能令十萬大軍臣服,絕對不簡單,之前的舉動太魯莽了,太沖動了,他突然有些後悔今日的宴會了。
這個該死的陳鶴,平南郡主只怕會把自己和他混為一團,反正目的都是相同的,就是騙得平南郡主出兵!
開弓沒有回頭箭,不是他後悔就可以的。
果然,平南郡主帶着些許柔和的聲音傳來,“幾位千金果然才藝動人,來而不往非禮也,本郡主又豈是失禮之人?本郡主回曲一首,以作答謝!”不是陳鶴眼裏流露出的那種幾乎不加掩飾的對武夫的不屑,紫煙絕不會和他過去?自己并沒有那麽狹隘,犯不着和一個小小的文官鬥氣。
十九章 你可懂兵法?
可是,大哥是武将,自己亦是武将,徐青也是武将,甚至韓乘風也是,這哪一個不是文武全才?哪裏容得了一個小小的陳鶴的羞辱?這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竟在自己面前炫耀,自己要讓他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才藝。舒虺璩丣
吳大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恨不得沖過去掐死這個該死的陳鶴。
陳鶴臉色一變,有些不敢相信,這舞刀弄槍的平南郡主居然也會琴?不過,他複有些無所謂,就算會,又能好到哪裏去?能有雅兒談的好嗎?
紫煙将幾個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徐青!”
“是,大小姐!”徐青恭敬地将琴送至大小姐案前!
一曲《梅花三弄》在紫煙修長的手指的輕撫下傾瀉而出,琴音清澈。塵緣中的琴聲,月皎波澄,衆人只覺神怡心曠之際,忽一陣微風起伏。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回腸蕩氣。雖琴聲如訴,委婉卻又剛毅,券券而來,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韻味。
陳鶴臉色大變,他亦是懂琴之人,怎會不知?這平南郡主的琴技不知高出雅兒多少倍,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雖快到冬天,他額頭上竟微微有汗液滲出,他終于知道,這平南郡主不是好惹的,自己竟然不知死活地跑到她面前去炫耀,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麽?
原本平南郡主一介武夫,就算勉強懂琴,也必沒有什麽造詣,哪想平南郡主的琴技根本就不是他可以想象的,這琴音裏孤高的境界,超塵的風韻,遠在他的想象之外,他終于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井底之蛙了,這平南郡主才是真正的世家子弟,文武雙修,和他以前認識的靠家族庇蔭的纨绔子弟都不一樣,長嘆一聲,臉色慘白,自己太過于狹隘了。
徐青臉上帶着些微的嘲諷,武将怎麽了?讓你們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武将,讓你們不知死活地挑屑我們大小姐,有你們好看的!
韓乘風一直低頭喝酒,他亦是心思敏銳之人,陳鶴的挑屑他怎麽會看不出來?不過他知道,沒人能在郡主面前讨得了好去,他亦想再聽她的琴聲,她的琴聲,可遇不可求,自己不是王爺,連聽一次她的琴曲都是奢望,突然,為了這一曲,盡管不是彈給他聽的,他亦心滿意足。
一曲畢,衆人都忘了鼓掌,徐青笑道:“太久沒聽大小姐彈琴了,真是想不到今日有幸能再聽到大小姐神曲!”
衆人都反應過來,掌聲雷動!
陳鶴的反應紫煙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她并不打算和陳鶴繼續計較下去,一個人犯錯不要緊,但貴在知錯能改,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陳鶴這一點,她還是很欣賞的。
吳大人後面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雖不懂琴,但是他這個外行人都聽的出來,郡主的琴技比陳雅的琴技可好太多了,這郡主心思如此敏銳,今日怕是不會如自己等人之願了。
“大人們過獎了,吳大人!”紫煙的聲音吓到了沉思中的吳大人。
“下官在!不知郡主有何吩咐?”語氣再也不複之前帶着的微微的傲慢,本來想着他的年齡都可以做郡主的父親了,怎甘心對這一個黃毛丫頭低聲下氣?可是現在,他不敢了,萬一真得罪了平南郡主,說不定就一輩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久聞吳大人博學多才,本郡主有一事不明,今借此機會想請教吳大人,不知吳大人可否賜教?”紫煙看似無意地問。
吳大人不知道郡主要問什麽,卻只能回答:“下官不敢,但凡下官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紫煙雲淡風輕地一笑,“吳大人不必過謙,本郡主想問的是出自《孫子?軍争》中的“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本郡主一直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還請吳大人替本郡主解釋一番,本郡主感激不盡!”
吳大人臉上的汗水更多地流了下來,他雖不懂兵法,但是這兩句的話意思卻是知道的,窮寇莫追,不追無路可走的敵人,坦白的說,他們也知道,自從郡主來了之後,那些流寇确實沒有再來作亂了,但是他們的目的是希望郡主出兵,這樣他們才能乘機調回京城,這黃毛丫頭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一步一步地他們這幫久經考驗的老臣朝着她設計好的方向走。
問題是自己現在怎麽和她解釋呢,她不可能真的不懂,她是要借自己的口說出這句話,自己打自己嘴巴。
他對兵法本來就不甚懂,難道敢說這句話是錯的嗎?再加上,他現在已經深刻體會到這郡主的厲害,無論他怎麽說,他都鬥不過這郡主。
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想回京城是對是錯,他家夫人一直催着他想辦法調回京城,可是面對這樣高深莫測的郡主,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要是回了京城,像郡主這樣的人多得去了,那些朝中大臣,哪一個不是城府極深?萬一站錯隊,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邊疆雖然苦寒一點,可是這裏的官場沒那麽可怕,自己也不需要時時刻刻提心吊膽。
看出了他的緊張,紫煙淺笑道:“吳大人無需緊張,照實回答即可!”
“回郡主,下官愚鈍,下官不懂兵法!讓郡主失望了!”只得戰戰兢兢的回答。
只能說不懂,說懂更有自己好看的,她應該早就看出來自己不懂兵法,要是說懂,她會讓自己更難堪,自己辯論兵法怎麽辯論得過這郡主?到時候死得更難看。
終于明白了郡主的意思,逼着自己在衆人面前承認自己不懂兵法,既然自己不懂兵法,就不要再對郡主的暗兵不動指手畫腳,這是郡主對自己的暗暗警告。
“無妨,本郡主只是随意一問,吳大人切勿在意,來,本郡主再敬大家一杯!”既然目的已經達到,紫煙也不需要再咄咄逼人,徐青擔心地也對,自己要長期呆在這裏的話,也沒有必要和他們的關系鬧的太僵。
吳大人很感激郡主在同僚面前給他保留了面子,現在,他才真正體會到平南郡主的厲害之處,既不着痕跡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還能讓自己心存感激,太厲害了,張弛有度,波瀾不驚,而且,還有着難得的氣度,既不追究自己,也不為難陳鶴,他突然明白,為什麽平南郡主是東翰唯一一個以大臣之女身份被封為郡主的女子,真是一奇女子!
已至深夜,見平南郡主有些薄醉,吳大人們紛紛起身告辭,結束了暗湧洶動的晚宴。
紫煙對徐青笑道:“終于結束了!”
徐青也笑:“誰叫他們不長眼睛的!”
“徐青,明日派兵出征!”紫煙突然道。
徐青一愣,有些狐疑,大小姐不是一直不出征的嗎?為何突然有此一舉?
紫煙壓低聲音:“做做樣子即可!”她不是做給那些大人看的,是做給朝廷看的,燕南天說的對,時間久了,總會引起人的懷疑!
徐青恍然大悟,“大小姐放心,末将一定做好!”
一陣掌聲傳來,紫煙無奈地向徐青翻了翻白眼,知道是誰來了。
徐青無奈一笑,退下了。
轉過身去,燕南天站在窗戶旁邊,臉上帶着難掩的笑意看着自己。
“真精彩啊,比朕想象地還要精彩!”他又是一陣掌聲。
紫煙早就覺得奇怪,他說要來,怎麽沒見他人?猜他就是躲在哪裏,想看看自己如何對付這幫人,果然不出所料,宴會一結束,他就出現了。
“真是想不到,堂堂西岳一國之君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事?”紫煙譏諷道。真是的,他也能做的出來偷聽偷看之事?15236642
“這不算是偷看,朕早就告訴你朕會來了!”燕南天面不改色。
“那我又沒有同意你來,你還不是不請自來?”紫煙才不理會他的狡辯。
燕南天含笑看着紫煙,眼裏帶着難掩的寵溺和欣賞,如此女子,叫他怎願意放手?
“戲看完了,你是不是可以走了?”紫煙下了逐客令。
“有人想見你!”燕南天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誰要見我啊?”紫煙今晚飲了些酒,頭微微有些疼,慵懶地問道。
看到這樣的紫煙,燕南天眼裏寵溺之色更甚,“你猜不出來嗎?”
紫煙“嗯”了一聲,揶揄道:“我知道了,是你的皇叔!”
燕南天恨不得把她抱到懷裏,狠狠地懲罰一番,這個時候還不忘調侃自己,柳輕塵和自己年齡相仿,按照輩分,居然是自己的皇叔,自己居然是他的侄兒?普天之下,也只有她葉紫煙敢笑自己。
“他在哪裏?”對于柳輕塵這樣一個個性古怪的人,她并不反感,“對了,柳輕塵的真名叫什麽?”
“你怎麽對他這麽感興趣?”燕南天有些不悅。
“是你要做他的信使的,你既然要我去見他,那我問下他的真名又怎麽了?”
“真的是朕讓你去見他,你才去的?”燕南天有着意外的驚喜。11VKi。
紫煙白了他一眼,“不全是,我自己也想去見他!”
燕南天有些失望,還是答道:“燕無雙!”
燕無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他在哪裏?”
“他沒來,明日午時他在十裏亭等你!”
“他找我有什麽事?”紫煙有些奇怪。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好!”紫煙一口答應。
“只你一人,你就不怕會有陷阱?”是是正面哪。
“我才不怕,有陷阱又如何?更何況,你的小皇叔還欠我一個人情呢?”紫煙毫不在意。
燕南天長笑一聲,“雲兒,朕不會放棄的!”
紫煙剛放松下來的心又提了起來,只得嘲諷他轉移話題,“你什麽時候改行做起了信使了?”就算燕無雙是他的小皇叔,也沒理由讓燕南天屈尊降貴地來替他傳遞信息啊?
“朕是來見你,傳口信是順便!”
剛打發走那些人,現在又來了燕南天,“我有些累了,我想歇息了,你就自便吧,不過你最好不要亂走,早點離開,這裏是葉家軍的駐地,你是這裏不受歡迎的人,要是被人當刺客給抓了,我可不會去救你!”紫煙不忘繼續嘲諷他。
燕南天又好氣又好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總是能輕易挑起自己所有的情緒!
二十章 你的愛是別人的負擔
徐青帶兵出征了,韓乘風陪着紫煙去赴柳輕塵的約。舒殢殩獍
對于韓乘風,紫煙一直有些問題想不通,軒轅浩辰身邊的大紅人,跑到自己這邊幹什麽?
“韓将軍,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下将軍!”
“末将不敢,郡主請問!”韓乘風态度恭敬。
紫煙看出他的緊張,怕是他也猜到了自己要問什麽,嫣然而笑,反正現在又沒事,問問也無妨,他說與不說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內。
“我不明白的是,韓将軍是朝中最年輕的中郎将,又跟随辰王爺,可謂前途無量,怎麽好好地又想着來邊城呢?”
韓乘風身軀微微震動,苦澀不已,能告訴她自己是為了她而來嗎?她本就不信任自己,只怕也沒打算相信自己說的話。
“郡主巾帼不讓須眉,在國家危難之際,領軍平叛,何況乘風是七尺男兒,鐵血男兒自當上陣殺敵,報效國家,又怎能安安穩穩呆在朝中呢?”
“韓将軍此言差矣,邊城未必就不安穩,韓将軍來了這麽久了,流寇都跑光了,我這裏也沒什麽仗可打,朝中未必就安穩,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看不見的敵人要比看得見敵人可怕多了!”
韓乘風不知道郡主要說什麽,只得道:“郡主所言極是!末将愚鈍!”
“韓将軍又豈是愚鈍之人?韓将軍天縱英才,文武雙全,也是我傾心佩服之人,何需如此自謙?”若想我葉紫煙信任你,你就得告訴你來這裏的目的,和我一直顧左右而其他,說話也一直不痛不癢,又豈能讓我信任你?
紫煙的話韓乘風豈會聽不懂?就算他位居中郎将,留在葉家軍中也只有一個尴尬的位置,沒人聽他的,最重要的是,郡主不信任自己,可是,這哪裏怪得了郡主?換了自己,一樣不會信任一個別人的貼身侍衛,可是郡主知道他心裏的痛嗎?
他舍棄那麽多,包括王爺的信任,墨然的情誼,高堂的期望,只為每日能看到她,只要能留在她身邊就好,看到她的喜怒哀樂,亦心滿意足!
他不悔,他心甘情願,縱是別人眼中的傻,亦是他心中的癡!
紫煙見狀,也不再說什麽,總不能趕他回去吧,反正他在和不在基本也沒什麽區別,他總歸是軒轅浩辰的人,不能說的秘密想必也和軒轅浩辰有關,軒轅浩辰和國公府命連一線,又和葉家水火不容,突然想起他那晚跑到自己院子裏面的情形,雙頰不自覺染上了一絲緋紅。
韓乘風見紫煙突然紅了臉,心中一動,确實硬生生地将那股沖動壓了下去,紫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注意到他的神情!
韓乘風苦澀一笑,郡主會注意到自己才怪?
今日天氣極好,天空瓦藍瓦藍的,太陽把沙漠照得晶亮,高山在左邊沙漠的盡頭,右邊的沙漠平展展的,一直鋪到天邊,在天和地接頭的地方,起伏地聳立着鋸齒形的沙丘。
十裏亭是這裏的一個供行人休憩的地方,柳輕塵一身黑衣,已經在那裏等紫煙了。15198146
“韓将軍,你先回去吧!”柳輕塵既是一個人來見自己,自己當然也不能帶人過去。
“可是郡主…”韓乘風顯得有些遲疑。他也知道這柳輕塵是誰,燕南天的人,而且他以前在辰王府的時候,也早已查出柳輕塵就是闖入辰王府的刺客。以前柳輕臣劫持郡主,現在看起來,是當時郡主有意放他一馬,要不然,以郡主的武功,哪裏會被柳輕塵劫持呢?雖然不知道郡主當時為什麽要放走柳輕塵,但是一想到郡主要和這個柳輕塵單獨呆在一起,他就覺得心下不安,還有,這個柳輕塵是燕南天的人,對于燕南天,誰都知道,根本就不能信任,現在,郡主居然一臉輕松的讓他先行離開,似乎毫不在意這柳輕塵的身份。
“韓将軍若是不放心的話,去前方的十裏坡等我就好了!”十裏坡離十裏亭僅有三裏之遙!
“是,郡主!”他是擔心郡主,燕南天就不用說了,這個柳輕塵幾次擅闖王府,也不是什麽好人,可是郡主竟以為自己是想監視她,情何以堪啊!
只得策馬離去。
“柳輕塵!”雖然知道他的真名叫燕無雙,可是紫煙還是叫出了他第一次告訴自己的名字。做了柳輕塵就意味着逍遙自在,是真正的逍遙王,但是若是成了燕無雙,那皇家的桎梏就得毫無疑問地加在身上,如果可以選擇的話,紫煙寧願他是柳輕塵,而不是燕無雙。
“你來了!”柳輕塵轉過身來,紫煙這才看清他的臉,英俊冷然,上面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表情。
“是啊,你找我來什麽事?”紫煙開門見山。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我是單純地來找你敘敘舊!”他臉上之前的複雜表情忽然都不見,換上了一種調侃的笑意。
“那我還真是應該覺得榮幸,連燕南天都可以被你使喚來使喚去!”紫煙才不相信他的話,打死都不信這個柳輕塵沒有自己的目的。
青青什這直。“你別把我想象地那麽壞嗎?”他臉上繼續帶着迷人的笑意。
紫煙眼波顧盼生輝,妖嬈一笑,“是嗎?你是不是來還我人情來了?”
“葉紫煙,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啊?”他有些意外。
“當然,我們總共就沒見過幾面,怎麽會不記得?”
柳輕塵突然輕笑出聲,紫煙詫異道:“你笑什麽?”
“我當時被你騙了,我劫持你的時候,你面無懼色,雲淡風輕,我還一直以為你有多勇敢,不怕死呢,原來是因為以你的武功要從我劍下逃生絕不是難事,我根本就威脅不了你!”
“是又怎麽樣!”紫煙也不想否認。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通!”
紫煙知道他想問什麽,無非就是自己當時為什麽要暗助他,以自己的武功,殺了他也不是難事,更何況當時他受了傷,“人做很多事情都是沒有原因的,或許只是一時無聊,一時興起,又何必去苦苦糾結原因?不是所有的結果都能找到原因!”
“不,有果必有因,就算是一時興起,一時無聊也是原因!”柳輕塵正色道。
“或許是吧,不過你現在要是問我為什麽,我真的找不出原因!”
柳輕塵的臉色沉了下去,紫煙道:“你找我來就是為了問這個?”
他搖搖頭,紫煙問道:“那是什麽?”
“紫煙,在你心中,燕南天是個什麽樣的人?”終于說出了正題。
“是燕南天讓你來的?”來給燕南天當說客?
“不是,是我自己要來的,南天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柳輕塵知道紫煙的意思。
紫煙點頭,的确,燕南天天之驕子,不會做這種有損自己尊嚴的事,那柳輕塵這樣問又是何意?
“你還沒回答我呢?在你心中,南天是個什麽樣的人?”
紫煙暗笑,這柳輕塵可真是名副其實的逍遙王,燕南天現在已經正式登基了,他的名諱柳輕塵也和以前一樣不做忌諱,還是南天南天的叫,不過,做人能做到這般灑脫,這般無畏,也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這很重要嗎?”紫煙妩媚淺笑。
燕南天的優秀誰能否認?世間頂尖的男子,不及弱冠之年就已獨掌大權,鏟除一切阻礙勢力,堪稱一代雄主!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去評價。
“是的!”柳輕塵很是認真的神色。
“西岳有燕南天,輝煌強大指日可待!”紫煙說的是事實,只是不知道東翰的軒轅昊天是否有與燕南天抗衡的霸氣?抑或是軒轅浩辰?
“那是當然,只不過你應該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柳輕塵不允許紫煙回避。
紫煙也終于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其他的都與我無關,在我心中,他是什麽樣的人并不重要!”
“你可知南天為你做了多少事?”柳輕塵的語氣變得有些微微的憤怒。
紫煙不語,盡管自己不想嫁給燕南天,可是誰又能否認這些事情?
“南天要娶你做皇後,相信你也知道,要頂着多大的壓力,太後的壓力,朝臣的壓力,谏官的壓力,可是他卻一意孤行,他說只有這個位置才配得上你!也只有你,才能坐上這個位置!他對你如此用心,你怎麽能完全視而不見?”
“若你做的事情只會成為對方的負擔,你又怎麽能奢望對方感謝你呢?”紫煙淡淡地說道,若不是燕南天的求親,自己又怎麽會躲到這個地方來?
“那你告訴我,他要怎麽做,你才能接受他,願意嫁給他?”柳輕塵有些黯然,紫煙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怪只怪,造化弄人,燕南天愛上了葉紫煙。
“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和親!”紫煙也悵然若失。
“你是害怕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嗎?”柳輕塵自己都覺得自己問得多餘,但凡和親女子,又有幾個是心甘情願的?
“不是害怕,是不喜歡。”自己能挂帥出征,當然非柔弱女子,又怎會害怕?若是自己像以前愛軒轅浩辰一樣愛燕南天,只怕也會有這種為愛破釜沉舟的勇氣,遠赴他鄉,追随自己的愛情,可是,自己畢竟不愛燕南天,不是嗎?
“你當然不會害怕,要不然南天也不會這樣對你矢志不渝,你放心,南天既然要娶你,自然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帝王亦有帝王的無奈,燕南天縱然權傾天下,也未必能掌控一切!”到頭來還不是得靠自己,燕南天又豈能時時刻刻在自己身邊?自己再厲害,若是身邊沒有可信任的人,沒有援手,在那異國他鄉的皇宮,只怕也孤掌難鳴。
柳輕塵沉默不語,紫煙說的對,帝王後宮的事情,燕南天未必能時時刻刻掌控一切。
“南天為你做的這些事,你都沒有感動過嗎?”
“感動又如何?沒有感動又如何,又何必自尋煩惱?”紫煙語氣清淡。
擡頭看向浩瀚的蒼穹,對着柳輕塵明媚一笑,“你如果找我來,只是為了和我說這些的話,我想我該走了!”
“南天是個很執着的人,從小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沒人可以阻止!”
“是嗎?人不是神,總會有得不到的東西!”紫煙才不相信,比如說曾經燕南天想要一舉消滅東翰,不就功敗垂成了嗎?
“南天是一國之君,他不是普通的人!”
“再不普通也是人,得不到的東西若不學會釋然,就只能增加自己的煩惱!”11LJo。
“這話對別人有用,可是對南天沒用,他不會放棄的!”他太了解燕南天,也正是因為他的個性随意灑脫,不拘小節,燕南天欣賞他,和他傾心相交,包括燕南天是怎麽愛上葉紫煙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身邊優秀男子的确很多,可是,沒有人比燕南天更愛你!”
紫煙盈盈一笑,霞光蕩漾,柳輕塵只覺眼前一片芳華,“燕無雙,替我和他說聲對不起,我真的該走了!”
燕無雙才是他真正的名字,在走之前叫一次他的真名吧。
策馬離去,身後傳來燕無雙的聲音,“葉紫煙,燕南天不會放棄的!”
紫煙卻不停,一路策馬飛奔。
看着離去的紫煙,燕無雙有些頭昏腦漲,燕南天執着,紫煙也異常的固執,要是兩人相愛,萬水千山也不是阻隔,問題就是燕南天愛着葉紫煙,葉紫煙卻不愛燕南天,燕南天又志在必得,該怎麽辦啊?這塵世中的癡男怨女,為情所困,難以自拔,幸好自己沒有陷入其中,自己若有那一天有喜歡的女人,會不會也和燕南天一樣呢,自己喜歡的女子是什麽樣子的呢?腦海裏面忽然出現了一張驚豔絕倫的臉。
閉上眼睛,搖搖頭,想把那張臉驅逐出去,他昨日和燕南天說,想見葉紫煙,詢問他心中困惑已久的答案,燕南天同意了,他也順便探測燕南天在紫煙心中到底是什麽位置,誰知,葉紫煙如此堅決地不願去和親,不願嫁給燕南天,
燕南天比任何人都清楚,紫煙不愛他,卻又如此執着,把紫煙留在身邊,總比遠在東翰看不見摸不着要好。
若是葉紫煙也愛上了燕南天,該有多好,問題是,情愛這種東西,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嗎?
紫煙在回府的路上,心下有些苦澀,燕南天,燕南天,他何故如此啊?
可惜現在只想為自己而活着,情感世界早已心如死灰,又哪裏能掀起波瀾呢?
第一次嫁給軒轅浩辰那時是身不由己,那個時候也沒有掌控自己命運的籌碼,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若是要自己重新嫁人,一定要自己心甘情願願意嫁的人,只是,也許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看着愁眉不展的郡主,韓乘風心如刀絞,很想去替她撫平眉間的愁思,卻只能生生壓下那顆躁動的心,墨然說的對,郡主或許會欣賞他,欣賞他這種年輕有為,忠貞果敢的男兒,但是,卻絕對不會愛上他,郡主的眼裏從來就不會有他這樣的男子的存在,看看,圍着郡主身邊的都是些什麽人,王爺,燕南天,甚至,還有月王爺,還有太子爺軒轅昊天,這無論哪一個都不是他可以比拟的,他和他們一比,相去太遠,郡主的視線從來就沒有落到他身上過。
他亦是大好男兒,亦是京中女兒暗自仰慕的年輕男子之一,只是錯在愛上了一個自己根本愛不起的女子,問世間情是何物,只教生死相許,只要能看到郡主的笑,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