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要多少?”
簡易眨了眨眼睛,乖乖的準備把把袖子挽起來,卻被對方阻止了。他有些不解地擡頭,看到人魚冰藍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臉,簡易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說:“你老盯着我幹什麽?”
“覺得你像個傻瓜,作為人類來說,你真不合格。”薩姆嗤笑道,用手把臉頰上的發絲撥弄到一邊去,露出蒼白的臉色。
“好像你知道什麽樣的人類才能合格一樣。”簡易反駁了一句,不喜歡被別人當作傻瓜,他可不傻,如果面前是別的人魚,自己可不會毫無防備的挽起袖子,就因為這是薩姆,是他的室友,是他的朋友,而這些話說出來的話未免就顯得矯情了一些。
“自私,冷漠,貪婪,這才是人類應該有的樣子。”浴缸裏的人魚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着,魚尾拍打了一下水面,濺起了一些水花毫不客氣的濺在了簡易的臉頰上,他擦了把臉咬了咬牙說:“先別說那些了,要多少?”
“如果我說要你全部的血液,你給我嗎?”人魚緩緩地轉過身子,偏頭看着他,低低的問道,那聲音像是月光拂過水面一樣,簡易看到對方冰藍色的眸子,突然覺得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心裏的恐慌像是某種不知名的蟲子一樣,從陰暗的角落裏面攀爬了上來,有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沁出來。
“你在對我用魔法嗎?”他突然說道,看到室友移開了視線,那種感覺突然又消失了,簡易扶在浴缸旁邊大口的喘氣。
“不,我沒有。”薩姆淡淡地說道,他嘴唇已經有點泛青了,冰冷的指尖爬上了簡易的手背,引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動作間,手背已經朝下,人魚鋒利的指甲在手心的地方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橫穿了整個手心,像一條泾渭分明的分割線。
淡淡的血腥味兒漂浮在空氣裏面,滴落在薄薄的冰層下,簡易驚訝的瞪着水面,那原本薄薄的冰層現在已經開始凝結,上面有了冰晶的樣子,而他的室友快速的将自己縮在了冰層下面,他變小了身體,側卧在浴缸裏面,蜷曲着,就像胎兒在母體中一樣。
“薩姆。”他低低的叫道,血流得并不多,似乎有意識一樣很快就止住了,然後快速的愈合哈了,除了一道淺粉色的傷疤,幾乎沒人會相信半分鐘前那兒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人魚沒有回應,他像是睡着了,但簡易知道對方只是不想說話,任性又傲慢的選擇無視他的呼喚。困倦席卷了他,第三個哈欠之後,簡易決定把自己先放在沙發上,這不合理,他并沒有損失太多的血液,卻非常的累,好像是跑完了馬拉松後又被強硬的放血了一樣,幾乎是一坐在沙發上,黑發的男人就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
冰層覆蓋着,隔絕了自己和另一個世界,就像很多年前在深海裏一樣,永遠只有他一個人。薩姆緩緩地睜開眼睛,他看到自己的手心,和人類時期的不一樣,上面有一層透明的薄膜,細細的骨刺十分纖細又強韌,可以輕易的隔開敵人的喉管。
人魚冰藍色的眼睛在水裏面會自動的生出一層水膜保護着眼睛,薩姆盯着攤開的手心愣愣的出神,直到尖尖的耳朵接收到了從客廳傳來的動靜,沙發和倒下去的聲音,簡易這會兒已經昏睡過去了,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混雜着人類鮮血的水侵入他的每一個細胞,像是找到了母體一樣,快速的融合進去,蒼白的膚色漸漸好了起來,原本泛青的嘴唇也開始有了血色,半個小時候,人魚從浴缸中走出來,濕漉漉的還滴着水,過分白皙的腳趾牢牢地抓附着地板,他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長發并沒有變回去,還有裏面和人類不一樣的尖尖的耳朵。
“簡。”他喊着對方的名字,後者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說了聲好困後又翻了個身子睡了過去。
薩姆走過去,把對方的手心攤開,淡粉色的疤痕刺眼的橫亘在那裏,他舔了舔那上面的傷口,唾液讓粉紅色的疤痕也消失掉了,就好像那地方從來沒有流過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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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把男人的袖子挽起來,從手肘開始往上,全部都是淡紫色的斑點,看着十分滲人,他低垂了眼睛,露出鋒利的牙齒,深深地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舉到男人的嘴邊喂他喝下去。
血腥味兒像罂粟一樣引誘着人類,在無意識中,男人用力的吮吸着對方的鮮血,直到那原本充沛的淡藍色的血管尖尖的癟下去,像是沒了氣的氣球。
“喝的真多。”人魚低聲咕哝了一句,冷汗從額頭上滑落下來,滴落在簡易的圓領體恤衫上面,暈染出淡淡的水漬。
“咔嚓”,從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打開門的瞬間,屋外的閃電照亮了一切,安靜的起居室,以及沙發上正在安睡的簡。
“敲詐者,你在嗎?”金發的青年壓低了聲音喊道,沒有人回應,他去浴室和廚房都看了一下,沒有人,想了想,瑞恩直接來到了卧室,果然,鼓起的被單下面是已經睡着了的薩姆。
“還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瑞恩翻了翻眼睛嘟囔了一聲,認命的去洗漱了一下,然後自己打地鋪,上帝,那兩個死家夥還把被子都占了。
“再過兩天我絕對要把他們趕出去。”瑞恩喋喋不休的說道,雨聲,雷聲,伴随着淡淡的黴味兒,沒過多久所有人都睡着了,除了人魚。
薩姆光着腳像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幽靈一樣走了出去,門鎖完好的還在它應該在的位置,只是起居室內多了一個不速之客,穿着銀灰色西裝的維森·法瑞爾。
男人黑色的頭發被發膠固定的一絲不茍,外面下着傾盆大雨,他卻表現的像個閑散的詩人一樣,锃亮的皮鞋踩在破舊的地板上,怎麽看怎麽不搭。
“過來。”他開口道,命令的句式卻是請求的語氣。
“我很好。”薩姆淡淡地說道,并不打算過去,明明是最親近的兄弟,中間的距離卻像是隔着一個大西洋。他們是人魚,是法瑞爾,同樣的任性和固執,高傲和冷漠,只是更為年輕的那條人魚漸漸脫離了命運安排給他的軌道。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男人嘆了口氣低低的說道。
“維森,你是我的兄長,我從不懷疑你愛我這一點,可同樣的,你也是法瑞爾,我也是,我不會真的不明白你的目的。”薩姆淡淡地說道,他冰藍色的眼睛平靜的看着自己的兄長。
“呵,明白,我親愛的弟弟,我們之間最缺乏的就是信任這種東西。”男人收斂了無奈,桀骜的擡頭看着對方,這才是維森·法瑞爾最慣常的面目,被稱為神魔一樣的男人。
“那是你,不是我!”薩姆反駁道。
“那個人類,他信任你,而你也愚蠢的信任他?”男人用一種介于嘲笑和憐憫的語調說着,年幼的人魚漲紅了臉,雙眼隐隐的顯示着暗紅色的光芒,卻被他壓下去了,他忍着內心的躁動,竭力讓吐出的話語不至于顫抖。
“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你承諾過的,不再幹涉我。”
“當然,我承諾過的。”維森微微颔首道,他長腿邁開腳步,拉近了自己與弟弟的距離,眼眸微垂的看着自己的兄弟。
“我只有一個要求,別死在這肮髒的地方,不要忘了,薩姆,我們的母親是如何死去的,人類這種生物,永遠不要去信任他們,而你終究會發現,只有你和我才是這世界唯一相同的血脈。”
“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維森。”薩姆喃喃道,他沒有鼓起勇氣去看向自己的兄長,從頭頂傳來一陣微弱的笑聲,略帶溫度的手在他肩頭碰觸了一下又離開了。
“我當然是愛你的,薩姆。”他的兄弟在自己的耳邊留下了這麽一句話,就像他一直以來承諾過的一樣,而這一次人魚是真的不懂了,他強大而俊美的哥哥到底是愛他還是愛他身體裏的怪物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下注了,哥哥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