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圓舞曲29
冉初夏：程老師，你以後要不然就喊我小冉吧，冉小姐這個稱呼總感覺太生疏了。
程雁聽：好，我知道了。
程雁聽：小冉。
冉初夏沒有料到，事情進展比她所想的還要順利很多。她發了消息給程雁聽，程雁聽既是秒回也是秒答應，反應極快。
一時間，反倒是先主動提出建議的冉初夏自己有些語塞。她頓了頓，視線落在對方那句“小冉”上。
這還是程雁聽第一次這麽喊她，讓她一瞬間感到些許突兀與別扭。然而現在還只是文字形式，若真喊出聲音來，又不知是怎樣一副畫面。
考慮到這個問題後，冉初夏不禁嫣然一笑，之前所有自顧自的不滿統統煙消雲散，與程雁聽以《枯井》這部電影為話題展開了讨論。
從整體劇情到劇中容易被忽略的一些小細節，從人設到演員表現，再到電影想要傳達的思想，兩個人越聊越嗨，聊得愈發暢快。
更準确來說，是冉初夏逐漸聊嗨了，程雁聽扮演的角色更多還是一位傾聽者，時不時給冉初夏提點幾句，助她拓寬思路，讓她對電影有更充分與全面的理解。
與程雁聽聊電影，她果真受益無窮，聊到最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似是一根羽毛在空中飄飄蕩蕩落不下來。
她很難用言語來形容這種感覺，但就是非常的舒爽，好像全身經絡都被打通。
結束聊天之前，冉初夏向程雁聽誠摯道了謝，并問他以後還能否有機會再與他讨論電影。
程雁聽的回答當然是可以，只要當時他不在忙，他們随時都可以聊。
這樣約定好之後，冉初夏懷着十二萬分愉悅的心情退出微信。她簡直興奮雀躍得仿佛要飛起來，其實哪一刻她都愛極了電影行業，可是這一刻的她更因喜歡着這門行業而感到幸福。
也正因如此，入睡時她受到了一些阻礙。
将近十一點這個時間，她本該睡下，可她的思維卻仍是活躍着的，像只兔子在她腦海中蹦來跳去，而且這還是只機械兔子，仿佛永遠精力旺盛，永遠無法停歇。
從藝考前的那段準備時光，到以全國專業第三的成績考入電影學院，再到從電影學院結束四年學習，這幾年的時光如同開了八倍速的電影般在她腦海中不斷放映。
她始終覺得，能從事自己喜歡的行業是件不容易卻又極其美好的事情，而現在這想法再次在她心裏深而穩地紮了根。
前期雖然沒什麽睡意，所幸她在自己不知多晚時也終于得以入睡，帶着對明日與未來的熱切期望。
元旦假期過後，《暖冬》劇組的拍攝繼續如火如荼地進行，大家都忙碌起來，将所有精力都投入至工作中。
三周過去，他們的拍攝進展也已過三分之二處，眼看着距離拍攝結束越來越近。因此，不僅是冉初夏，其實劇組很多人今年都無法回家過年。
雁城的氣溫很低，大家每天都強忍着寒意早早開工，拍着拍着也就逐漸暖和起來。只不過，這雪一直都下不下來，冉初夏盼着今年能看到一場久違的雪景，卻始終未能如願。
本片的男主演黎陽為劇組人員貼心準備了很多取暖用的工具，阮倩笑稱黎陽人如其名，就是他們劇組的溫暖小太陽。
每天閑暇時分大夥兒都聚在一起聊天嗑瓜子，休息室裏總是一派其樂融融的畫面。這個時候冉初夏總是話少，只在旁邊安靜聽他們講，偶爾才會說上一句。
其他時候，她不是在與宋昕榆聊閑天，就是在跟程雁聽聊電影。日子就這樣于拍戲、聊天、觀影以及睡覺中飛快流逝，新一年的第一個月轉眼又要過去了。
因為天氣太冷，組裏晚上收工得早，通常六七點多就能收工，這無疑給夜晚大家的自由活動增加了時長。
劇組有人約着去吃火鍋吃燒烤，有人約着去夜跑健身，也有人早早洗過澡窩在酒店房間溫暖的被窩裏玩手機刷小視頻，還有人繼續不眠不休地工作着，為明天的拍攝做準備。
盡管劇組裏每個人的安排都不一樣，卻也都在盡可能滿足自己。
冉初夏的下班時間，除了用來看劇本外，她還能有時間每晚看一部電影。看完了就去與程雁聽聊感受聊想法，這比一個人默默拉片更有意思。
只要一聊到電影，無論冉初夏還是程雁聽，他們的話都會立刻多起來。尤其冉初夏，她總是滔滔不絕。
也因為聊的內容多了，字打起來比較麻煩，兩個人就各自都用了語音。每每點開語音條聽着程雁聽稍顯低沉的溫柔嗓音，冉初夏都能感覺到溫暖與心安。
相比從前晚上自己一個人在酒店看劇本做筆記，今年一開年她就迎來她自己所認為的好運，夜晚的生活過得越發有趣。
還有一件幸運的事情是，剛好程雁聽最近收工也不晚，兩個人雖不在同一地點，卻也能各自安心地待在酒店觀看同一部電影。
這三周以來，就連冉初夏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竟已與程雁聽一同讨論了有十二部電影之多。
這數字其實也能算得上驚人，但沒什麽比快樂更重要，她并不在意這個數字，只享受每一次的美好過程。
每次他們看的電影都是冉初夏提出來的，冉初夏總會說一句“程老師今晚我們看xxx吧”，程雁聽從來不會反對或者拒絕，總是立刻應下，耐心地陪着冉初夏一起看完。
這讓冉初夏越發感謝緣分，感謝西城那次她與程雁聽的相遇，感謝金薔薇頒獎典禮她與程雁聽在後臺的再次相遇。
感謝程雁聽的善良，感謝程雁聽願意放棄自己的休息時間陪着她一起看電影，一起聊電影。這件事換到她最好的朋友宋昕榆身上，她必然都會因為要打游戲而不願意，可程雁聽卻偏偏甘願。
這幾日冉初夏時常感嘆，這樣好的一個亦師亦友的人該上哪找去。即便世界再如何之大，哪還有人願意像程雁聽這樣。
他那麽好的一個人，怎會是別人口中的高冷與淡漠。
但這些話只被她自己藏在心中，不可能告訴任何人，更不可能講給程雁聽。
今日，上午的戲份已經拍完，冉初夏跟大家一起吃完劇組盒飯，就如往常那樣靠在沙發上休息。
阮倩就坐在她旁邊，冉初夏見她手機是橫過來拿着的姿勢，指尖也不經常去觸碰屏幕，便猜測她又該是在追劇了。
冉初夏正準備移開視線，阮倩卻在注意到她目光後突然看向她，笑嘻嘻地問她是否要一起過來看。
冉初夏本就有些無聊，也沒拒絕，直接湊過去往屏幕裏瞄了眼，問她在看什麽劇。
阮倩說了個冉初夏從未聽過的名字，說是去年暑假超火的一部甜寵劇，男主是霸道總裁，女主是純情甜美大學生，兩個人“卡擦”一下就碰撞出火花來。
冉初夏被阮倩這一突如其來擡高音調的拟聲詞與模仿火星燃燒的動作所驚，不由瞪大眼眸。
但就在反應過來後的下一秒，她“撲哧”一聲低低笑起來，手在阮倩胳膊上極輕地拍了一下，半點不像指責地問了句，“倩姐，你幹嘛呢，吓我一跳。”
阮倩哈哈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小冉，我是剛才被倆人的互動甜到了，所以發了一下神經。”
冉初夏笑着搖頭說沒事，視線掃到手機屏幕右上角一個小頭像，指着它好奇道：“倩姐，這是什麽？”
阮倩素來大大咧咧、敢做敢當，此時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頓了兩秒才答：“這個是我男朋友的頭像。”
“男朋友？”
與阮倩認識還算較長的這一段時間裏，冉初夏從未聽阮倩提起過她男朋友，當下聽到這個有些陌生的詞彙，難免有些驚訝。
電視劇仍在繼續播放着，背景音輕輕落在冉初夏與阮倩耳畔，後者卻并沒有要按下暫停的意思，或許是忘記了。
她朝冉初夏點點頭，轉回頭去輕垂下眼眸，似乎是在回憶着什麽，“對，其實我們也才開始戀愛啦，也就前幾天的事情。”
冉初夏還什麽都沒問，她就差不多全招了，又繼續往下說着，音量卻在有意逐漸放輕，“我跟他是網戀，到現在都沒見過面呢，所以要低調……要低調……”
網戀……這個距離冉初夏極其遙遠的詞讓她不自覺想起一張男人面龐來。
在看清那張五官與輪廓都異常精致的臉時，她有些倉皇失措，随即立刻鎮定下來，将那臉飛快地從自己視線裏擦除。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在別人提到“網戀”一詞時，竟會無端想起程雁聽來，絕對是因為最近跟對方聊天聊得實在太多了。
“恭喜你了倩姐，希望他能成為你正确的那個人。”将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自己腦中甩開，冉初夏揚起微笑，誠摯祝福阮倩。
“謝謝，等見面了再說吧。”阮倩向冉初夏點點頭，神色認真，“不管怎樣，網戀還是要謹慎，等時間再長一點我就約他出來見面，之後再接觸看看。”
“好……那倩姐，這個頭像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意思？”剛才得到一個自己意想不到的好消息，但眼下冉初夏還有另一個問題需要阮倩來為自己解答。
阮倩終于意識到電視劇還在繼續播放着，她順手按下暫停，回道：“這個是視頻軟件最新出的功能，你可以邀請一個人跟你連線一起看，對方如果在看，那他頭像就是亮着的，如果他手機不在這個界面，那頭像就是暗的。”
“所以你看——”阮倩指着那個頭像告訴冉初夏，“這個頭像是亮着的，我對象現在正在跟我一起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