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們不合适”
作者有話說:
湯知夏進門後立馬按下保險鎖,然後趴在門上眯着一只眼通過貓眼往對面看,變态還真的住他對面,用密碼開的門,他進屋關門時還對湯知夏的房門笑了笑。
一陣風不知道是從陽臺還是從廚房吹過來,湯知夏打了個噴嚏,思緒被打斷,摸了下肚子,不餓,也不管那人做了什麽飯,甚至懶得挪下位置,就着沙發又躺了回去。
剛躺下又想吃藥沒吃,今天不想吃藥,湯知夏拉過靠枕蒙在頭上,在把自己蒙窒息前睡了過去。
再睜眼天已經亮了,湯知夏渾身使不上力,從天黑睡到天亮,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這麽睡過覺了,坐起身發了會呆。
奇怪,睡前明明是在沙發上,這會兒醒來卻是在卧室的床上,床頭櫃上放着一個空玻璃杯,杯底白色的牛奶漬還在,旁邊似乎還散落着些許粉末狀,湯知夏用指頭沾起來點聞了聞,一股奶味,大概是奶粉吧。
房子裏很安靜,湯知夏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六點,他走到客廳打開電視開始看《武林外傳》。
看到“癡秀才思念郭芙蓉,醋湘玉刁難祝無雙”那集時,湯知夏又睡了過去。
這次醒來肚子叫了,真的餓了,湯知夏穿着大了一碼的皮鞋去小區門口的快餐店打包。
大一碼的皮鞋穿了也硌腳,踏步的聲音還大,湯知夏想,等回家就扔掉它。
好巧不巧,他剛等來電梯對門的鐘星惟也開門出來,他沖湯知夏笑笑:“中午好!”
“好什麽好,出門就碰到你,真倒黴!”
鐘星惟還是笑着看着他,眼神很深,深不見底,湯知夏打了個寒戰不敢跟他對視,只是往電梯角落挪了挪。
點菜時湯知夏點了鹹魚茄子,剛付完錢聽到鐘星惟說:“一份鹹魚茄子打包,謝謝。”
湯知夏回頭,惡狠狠地瞪了鐘星惟一眼,為什麽總喜歡照樣學樣,暗戀他也不用連吃的都跟他一樣吧?弄得湯知夏心裏發毛。
鐘星惟沖他揚了揚眉毛,跟他坐在同一張桌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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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份是一起拿出來的,湯知夏更不爽了,廚師肯定是兩份一起做的,一想到他跟自己的飯菜是同一鍋出鍋的,湯知夏更氣。
同乘一部電梯上樓,依舊各據一角,電梯裏隐約飄着食物的濃油味,湯知夏有點反胃,他不知道是不是車禍後遺症暈電梯。
到了九樓湯知夏搶先一點跨出電梯打開門沖回家,氣呼呼的坐到茶幾前吃飯,他喜歡盤腿坐在地上吃東西,有沙發不坐,凳子也不坐,不管冬天夏天都喜歡坐地上吃東西。
才吃了兩口放下筷子盯着茄子發呆,出了場車禍味覺也變了嗎?為什麽茄子飯這麽難吃,為什麽茄子裏要放鹹魚粒?
坐到屁股發冷,敲門聲響起,湯知夏慢半拍的挪過去開門。
鐘星惟探頭看向茶幾:“飯不合胃口?家裏有食材吧,我來做飯。”
“你自己想吃吧,你跟我買的同一家,是不是很難吃?我就說我味覺沒問題。”
鐘星惟門沒關,指了指他家客廳:“很好吃,一直是以前的味道,我吃完了,不信你去看,真的只是怕你沒吃好,你忘了你在醫院這些天每次點的茄子都沒吃完?”
好像是,那得記着以後一定不要再點茄子。
肚子不合适宜的發出饑餓的抗議聲,助長了鐘星惟登堂入室的底氣,他從湯知夏身側擠進門:“去幫我把門帶上,我看看冰箱有什麽,将就給你做點,再不吃你又該餓吐了。”
湯知夏愣愣的站在原地,很想抗議,我不是餓吐的,我真的不餓,一點都沒感覺到餓,肚子要叫讓它叫好了,吐是因為想到要吃東西害怕的吐了。
但湯知夏沒說,醫生和護士,還有護工大叔都說人不吃飯養不好病,不管餓不餓都要按時吃三餐。
冰箱裏只有番茄和雞蛋,湯知夏倚在廚房門邊看着鐘星惟拿出三個雞蛋一個番茄,啪啪幾聲雞蛋被磕進碗裏,湯知夏有點難受,又去拿了一個雞蛋敲破打進剛剛的三個雞蛋碗裏,很不開心地說:“為什麽不打2個或4個,6個也行啊,為什麽是3個。”
不是疑問句也不是陳述句的語氣,鐘星惟看了一會他,難得的沒嗆聲:“對不起,剛拿少了一個。”
說完他在湯知夏的注視下又打開冰箱拿出一個番茄,說:“番茄就兩個吧,夠嗎?”
看到是雙數湯知夏心情勉強好了一點,點頭:“不知道,都可以,随便吧。”
過了十幾秒,鐘星惟開始切番茄了,他突然又很肯定地說:“夠的,我一個人吃不完。”
鐘星惟做飯很快,茄子被他端走了,茶幾上只有米飯和一盤番茄炒雞蛋,他叫湯知夏:“小夏過來吃飯。”
湯知夏從沙發坐起來,眉頭一皺:“小夏聽起來挺奇怪的。”
“濃湯寶,小知了,小夏,三個都是我以前叫過的,你現在喜歡哪個?”
“……”
我喜歡你沒有嘴。
過了幾秒,湯知夏帶着別扭的情緒問道:“那個,我們真的是同學嗎?我們是什麽時候認識的?”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鐘星惟微嘆了口氣,“我們認識的時候你十五歲,我十六,今年你二十七,我二十八,我們認識了十二年,高中一起念的。”
“那是挺久的,但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沒關系,不記得也沒關系,先吃飯吧。”
番茄炒雞蛋賣相不錯,紅黃分明蛋是蛋番茄是番茄的,不像上次在醫院點的外賣,只有番茄,上面沾着星星點點的雞蛋碎沫,湯知夏喜歡用湯汁拌着飯吃。
舀了兩勺番茄雞蛋拌進米飯裏,還好,比鹹魚茄子飯味道好多了,至少能嘗出鹹味,還略帶一點酸味,勉強吃了兩口,那種喉嚨被扼住、胃酸使勁往上湧的感覺又來了,湯知夏放下碗,喝了兩口水壓下那股強烈的嘔吐感,揉着胃說:“我吃飽了。”
“才吃兩口,再吃點吧,吃不下飯我給你煮點粥。”
湯知夏搖頭:“可能是淤血還沒散,影響食欲,我一點都不想吃東西,別給我做了。”
“米飯保溫着,你什麽時候餓了什麽時候吃,好嗎?”
湯知夏被他溫柔到骨子裏的聲音刺激的打了個寒顫,這語氣,這聲音,好像在對一個行将就木即将去到另外一個世界的人說的話:“別別別,不用了,也不要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想吃什麽趁早吃,想幹什麽趁現在去幹?”
鐘星惟很用力的揉了下他腦袋,“瞎說什麽,只是看你最近瘦了。”
湯知夏往後退了一點,還是坐在地上,拉下一個抱枕抱在懷裏,警惕地盯着鐘星惟:“你說你暗戀了我十一年。”
鐘星惟也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兩人就這麽對峙着,最終還是鐘星惟先妥協:“沒錯,然後呢,你的下半句是什麽?”
“暗戀不應該都是小心翼翼的嗎?你這登堂入室的架勢倒像是強取豪奪更多一點,暗戀說出來就是明戀了,你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想要什麽?”
“暗戀久了,爆發了,看到你要訂婚吃醋了,黑化了,憋不住了,也不想憋着了,這個解釋你滿意嗎?”
好像也說過得去,看到暗戀的人訂婚任誰都受不了這打擊。
“勉強相信你吧,但是我必須告訴,我們之間是沒有可能的,我是個直男,比電線杆子還直,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何必為了我這一根電線杆放棄一整片森林呢,你很好,我們不合适,你越是這樣我越讨厭你。”
鐘星惟抽了張紙巾擦着茶幾上剛剛盤底印出的印兒,點頭道:“嗯,沒關系,等你好了我就走。”
湯知夏心裏有點堵,堵得更想吐了,這人怎麽這麽拗。
“我有點困,你回去吧,我要睡覺了。”
鐘星惟幫他關好窗鎖好天然氣閥門,又進廚房拿走水果刀和菜刀,這才回去,到門口比劃了下手裏的刀,做了個切菜的動作,說:“刀借我用用,我家還沒買廚具,我回去切點明天的菜備用。”
“砧板你不借啊?”
“不用,你餓了記得吃,叫我也行,我再來給你做。”
門被他帶上,終于又安靜了下來,湯知夏放下抱枕回卧室睡覺。
卧室的床很硬,硬到硌肩胛骨,枕頭又很軟,軟到一躺上去像是頭部掉進棉花堆裏,怎麽睡都不舒服,身體下硌的骨頭疼,頭又感覺是倒立的,睡得湯知夏腦子一陣一陣抽。
迷糊之際似乎聽見卧室門鎖轉動的聲音,強烈的壓迫感逼近,最後停留在床邊,一聲嘆息久久纏繞在耳畔。
是誰?
是鐘星惟嗎?
過了好久,壓迫感逐漸消失,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一聲清脆的關門聲後徹底被隔絕。
湯知夏努力睜眼卻始終沒能擡起眼皮,最後在混濁的意識中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