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女
初夏的時候，蘭玥旋的傷算是徹底好了。
然而看見朗依依的時候，蘭玥旋是恨的！
不僅僅因為朗依依體內的那顆珠子，更是因為朗依依身邊的那個人……那些，本都是屬于她的！
褪去了溫柔的蘭玥旋，整個人都冰冷起來，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因着失了術法，縱有千般高傲，終不過一屆凡人。
無疑，比起朗依依，蘭玥旋更加耀眼。
但那又如何，蘭玥旋的耀眼，卻失了溫馨，只剩下嫉妒。
漸漸與蘭玥旋離的遠了，朗依依不知道蘭玥旋在做些什麽，她也不想知道。
每當午夜時分，朗依依總會夢到朗家那場火，烈火灼燒着她的身體，鼻息間鮮血的味道讓人作嘔，眼眸間只剩下熊熊燃燒的烈火，絕望的氣息夾雜着鮮血的顏色幾乎把她淹沒。
睜眼的時候，朗依依是平靜的。
不論過了多久，她終究不想清醒過來。
呼吸間似乎還能聞到夢境鮮血的味道，胸口還殘存着窒息的絕望。
随意披了外衣走出去，朗依依有些睡不着。
院子裏站着一道白色的身影，絕色的容貌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清冷，卻讓朗依依有一瞬間的愣神。
自從蘭玥旋傷好以後，她們有多久沒見了？
風過，雲層遮了皎月，微亮的燭火從窗戶透出，白色的衣訣随風微揚。
走近了些朗依依才發現，蘭玥旋身邊的石桌上布了酒菜，似乎想要邀她同飲，只是蘭玥旋未開口，朗依依有些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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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聊聊吧，表姐。”
表姐這個稱呼，從朗家出事以後，朗依依就再沒有聽過了，兀然聽到，倒有些陌生。
順着蘭玥旋的示意坐下，朗依依倒了杯酒一幹而盡，随後放下杯子看着蘭玥旋。
“表姐不怕我下毒？”
從那日責備朗依依之後，蘭玥旋知道，她與朗依依只見再無往昔那般親近，只是朗依依毫不懷疑的态度，若她真下了什麽，倒顯得她小人了。
“表姐，喝了這酒，可否允諾表妹我一個心願？”
酒過三巡，蘭玥旋絕色的面容染了緋紅，眼中卻多了昔日不曾有過的期盼。
眼中浮現幾分困惑，但終是沒有開口。
朗依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似乎在等待着蘭玥旋話中的後續。
“表姐，你走吧，算我求你了，離開焰煜，離開離山鎮，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看着朗依依，蘭玥旋眼中的期盼終究是染了恨意。她恨朗依依！明明，只不過是一介人類罷了。
“理由。”
心底的不安終究得到了證實，朗依依一直都不知道，自己不在離山鎮的消息是誰透露出去的，她不想相信是蘭玥旋，但看到她眼中的恨意，這份妄想卻在一點點碎裂。
一直以來，朗依依不是看不到蘭月旋眼中的恨，她從未隐瞞啊，可朗依依只是不願信罷了。
“理由？呵。因為你啊！”
似乎被酒迷了神，蘭玥旋眼中的恨意也透了些許溫柔。
“天珠本是我的，沂水劍也是我的，還有焰煜，這些本該是我的，卻為何被你區區人類奪了去！我好恨啊！恨你為何存于世間！……”
神色愈發冰冷起來，眼眸中若是沒了那妒意，蘭玥旋才是真正的冷情吧。
“你是玄雨提過的雪女。”
提及沂水劍，朗依依算是想起來了。
“呵，雪女？”
冷漠逐漸添了些嘲諷，蘭玥旋擡眸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眼底終究染上幾分瘋狂。
“就因你體內本屬于我的內丹，他們便都把你認作我，明明該是我的東西，卻為何選擇了你！玄玉如此，沂水劍如此，便是焰煜也這般……你若是不存于世，那該多好！”
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過是顯得蘭玥旋更加狼狽。
“可這些，與我何幹？”
是啊，這些往事，與她朗依依有何幹系，她朗依依不過一介孤女，得朗家庇護，卻帶了禍端。
呵。
心口逐漸浮現出幾分痛楚，朗依依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
“朗依依，你不知道嗎？”
仿佛被朗依依的天真吓到了，蘭玥旋略帶驚訝的轉頭看向朗依依，只是那份驚訝，卻未及眼底。
“天珠之所以選擇你，無非是為了你體內的神血罷了，你啊，不過是神與魔創造出來的罷了，你的存在于三界而言，都只是個笑話，沒有人願意你活着的。”
眼看着朗依依原本的平靜被自己一點點的打破，眼中的淡漠逐漸轉變為痛楚，蘭玥旋很是愉悅。
“朗依依，你怎麽不去死呢！你這般護着朗家，可若是朗家人知曉你孽種的身份，又怎會留着你？要知道，魔族，生來就是被唾棄的！”
蘭玥旋的話，如同一把把尖刀，深深刺入朗依依心底。
她本以為自己擁有一切，可這一切都只是奢求，都不屬于她！
到頭來，她朗依依始終只有一個人！
“你以為焰煜是愛你嗎？”
提及焰煜，朗依依眼中有了一絲光亮，仿佛是黑暗中唯一的星光，但卻在下一秒被蘭玥旋碾碎。
她說：“焰煜只是失憶了，等他想起了一切，你朗依依也不過是他永恒壽命中的一個過客，他從未說過心悅你，你就別癡心妄想了，以前的焰煜是屬于我的，而以後，他還是我的！”
是啊！
焰煜從未說過心悅她，從始至終都是她纏着他！
最開始焰煜眼中的厭惡她不是沒有看到，只是不想看，便忽略了，久而久之，連朗依依自己都分不清，自己透過焰煜看的，到底是什麽。
眼底的光終究是熄了下去，原本黝黑的眼眸逐漸染上鮮紅，卻變得空洞起來。
“朗依依，你入魔了。呵呵。”
縱然沒有修為，蘭玥旋還是知道入魔的征兆，她清楚自己對付不了朗依依，可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對付她啊。
身後仿佛多了一股氣息，縱然沒了修為，蘭玥旋還是知道。
恢複往昔的冰冷，蘭玥旋不再跟朗依依計較，當然，她區區凡人之軀，也無法同魔物計較，更何況，朗依依體內還有她的天珠，那是她全部的修為。
“朗依依！”
身後那人沖了出來，卻沒有理會自己。
看着被焰煜擁入懷中的朗依依，蘭玥旋緩緩閉上了雙目。
她不想計較的，她不想傷害任何人的，可朗依依想要焰煜，除了焰煜，即便是天珠她蘭玥旋都可以不要的！
然而看到那兩人相擁的場景，縱然知道焰煜沒有過往的記憶，蘭玥旋還是心痛。
焰煜，你這樣護着她，可知我有多眼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