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6名玩家莫名其妙的掌聲中,馬族長命令小李解開褡裢。
動物尾巴尖端的淡黃色絨毛微微擺動着,亂了雲默的心。她迫切想知道褡裢裏到底是什麽,卻又有些不敢看。如果裏面裝的是那再熟悉不過的沒心沒肺少女……她不願再想下去。
小李卻笨手笨腳地将褡裢收口弄成了一個死結,半天都打不開。
雲默深呼吸三次後,不聲不響地走上前去,三下五除二解開了死結。既然結果已注定,早知道晚知道都沒什麽區別。
褡裢從收口處緩緩打開。
一套完整的橙黃色雄獅門服裝展現在衆人面前。
雲默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有服裝而已。轉念一想,不對!若只裝了一套衣服,褡裢的體積斷然不可能這樣大。
小李抓起最上面那套橙黃衣服,粗暴地扔在地上,嘴裏喃喃說着:“穿這種東西,不雅,不雅。哪會有人主動要求當畜生的!”話畢将褡裢翻了個個兒,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雲默終于放下心來,慶幸是自己想多了。
裏面并沒有什麽屍體,只有幾件衣服。算上剛才扔在地上的那件,剛好三件橙黃色,三件大紅色。其中幾件上沾着斑斑點點的血跡。
馬族長不自然地笑了幾聲,清了清嗓子:“啊……這些衣服……是我特意拿來給你們的。第三項考試的內容,就是……哎呀!我有些忘記了。小李,你來說!”說完又擡頭看天看雲看清風。
小李接了聖旨一般,故作鄭重地說:“選拔第三項,潛伏!”
“或許我們可以扮一對夫妻,向經典電視劇致敬。”聽過小李的話,莫知用肩膀撞了撞雲默,小聲說。
雲默做出一副“你怎能這麽油膩”的驚恐表情,向遠離他的方向挪動了幾步。
“你等6人,每3人一組,分別到暴羊幫和雄獅門的領地去探聽消息,了解其弟子實力,為我族取得火焰盛會第一名奠定堅實基礎!”小李用播音腔宣布。
“其實我也不在乎烈馬族能否在圖騰的最上面,哈哈,哈哈哈……主要是為了你們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馬族長神游回來,接過話茬。
6名玩家頻頻點頭,表示聽懂了。族長是在說,烈馬族的徽記必須放在正三角形的頂端。
“明日下午6時準時回到此處集合。族長将根據你們能不能回來,帶回的信息質量選出TOP3,傳授本族秘法!”小李神神秘秘地說,“得到了這秘法的人,可能會非常寂寞,因為……無敵啊!好了,你們自行挑選服裝,決定潛伏到哪個陣營吧!”
雲默躊躇起來。去暴羊幫就能再次看到廖星,但顯得自己太主動;去雄獅門,似乎又有那麽一點不甘心。
高中教師和廣告公司職員率先選擇了雄獅門服裝,美妝博主則拿起了大紅色行服。
莫知緊接着拿起剩下兩件大紅色行服,遞給雲默一件:“想跟我一隊,你只能選擇紅色了!”
“誰想跟你一隊!”雲默又好氣又好笑,感應到骰子在袖中再次微微發熱。
她知道骰子會給她理性的指引,但她并不想問骰子。她怕骰子給出的答案,并不是心裏所想的那一個。
“拿着吧!”莫知微笑,小聲補充,“我早就看到了,你一直很在意暴羊幫弟子中那個高瘦竹竿。”
很明顯嗎?雲默皺起眉,邊想着要再淡定一些,邊伸手去接那紅得刺眼的行服。
另一只手也在同一時刻緊緊抓住了衣服,正是周逐鳳。
周逐鳳的兩眼吊起得更高,扯住衣袖一端拼命向自己懷中拉,尖着嗓子說:“你看了半天都沒決定要,現在看我想要,就來搶了?”
雲默一用力,将周逐鳳拉了個趔趄:“沒錯,你要什麽我就要什麽!”
“你……”周逐鳳見硬搶搶不過,氣沖沖地說,“你肯定是看這個人實力最強,想沾他的光!”話畢走到小李面前扯住他的衣袖,換了一副柔弱的嗓音:“李領導,你說過畜生才穿那帶動物尾巴的衣服,所以我選擇紅色的衣服呀,你來評評理嘛!”
不等小李回答,雲默冷笑一聲:“我們公平競争。”
“怎麽競争?”周逐鳳瞪大了眼睛。
“比射箭。”雲默小臉一板,“以對方為靶,一人一箭,誰命中要害就算誰贏。”
“憑什麽聽你的?”周逐鳳顯然更在意自己的性命,悻悻地撿起了地上最後一件雄獅門服裝。
“猛啊,美女!”莫知誇張地驚呼,吧唧吧唧拍起了手。
雲默微微一笑,若不是之前看見周逐鳳試圖射殺其他玩家時拿弓箭的姿勢都不對,她也不會冒這個險。自己可是射箭俱樂部的高級會員。
走出竹林小徑的那一刻,眼前又出現了剛進入副本時那片茫茫土地。此時,終端突然被激活了。
【副本任務二:請活下來!】
【說明:1.您已進入曠野地帶,小心來自其他玩家的攻擊。
2.曠野地帶中導致其他玩家死亡,可獲取該玩家的所有物品與系統權限。】
6個身着其他部族服裝的弓箭手看過信息後,神情複雜地望了望彼此,再次心照不宣地便分頭向各個方向走去。
雲默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左邊走去。這變态的設定造就了真正的修羅場。性命、財富、能力都在場中不停散發着誘人而明亮的光,相比之下,人性定然無比幽微。
快速掃視一遍四周的地形,雲默盡量避開有高大石塊、洞穴、樹木等便于藏人的路徑。她不願殺人越貨,更不想被洗劫一空,只求快速到達暴羊幫領地,潛伏進去,再和某人接上頭。
事實卻遠沒有想象中簡單。袖口中的骰子接連發燙,似乎在提醒她四周潛藏着危險。走大路,敵在暗,我在明,容易遭偷襲;走小路,很可能遇上玩家,彼此殺得天昏地暗。
行至一片無法繞過的楊樹林時,骰子突然劇烈地跳動起來,似乎要沖破衣袖。
雲默不及行動,便被一個人重重撲倒在地,吃了一嘴土。
一柄旋轉飛快的戰錘緊擦着頭頂而過,掀起股股冷風,泛着陣陣寒光。
雲默微微擡頭,見那戰錘砸到一棵大樹後落地。大樹被戰錘腰斬,幾秒鐘之後轟然倒地。再看那戰錘,泛着微微紅光,渾身布滿尖刺。
撲倒自己的人邊吐嘴裏的沙子,邊含混不清地開了口:“這戰錘用白羊座能量強化過,被它砸中估計下半輩子都得爬着走路!這下你可得好好感謝我!”
“你跟蹤我?”雲默并沒有對剛剛救自己一命的人表示感謝,而是有些懊惱地看着他。
那人爬起來,大紅色行服在他身上顯得太短,長袖硬生生穿成了8分袖。臉上則是一副公子哥兒的神情:“我說大小姐,我救了你,還得接受你的懷疑和質問?”
雲默摸摸骰子,一個半人高的土盾牌從空氣裏現了形,盾牌下方還吊着一個土籃子。快步跑到戰錘旁,見戰錘周身的紅光已經散去,尖刺全部脫落,嘆息道:“可惜了,明明想用隐形土盾攔下它,讓它被擋之後直接掉入進籃子,來一場不殺人的越貨。我可真是謝謝你啊!”
莫知愣在原地:“那還真是對不住了!能弄出個盾來,猛啊!”随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有什麽好笑的?為什麽總是跟着我?”雲默皺起眉頭。
“加了好友,我再告訴你。這是第二個秘密。”莫知笑着說。
“我對別人的隐私從來都不感興趣。況且你的名字已經告訴別人,莫知莫知,不知道最好!”雲默突然發現自己說了謊,她明明正對某個人的隐私懷着極大好奇。
不擅長說謊的雲默不自覺低下了頭,卻瞥見剛才摔倒之處躺着一張紙片。
看了一眼自己已經松掉的窄袖口,判斷應該是剛才摔倒時落出去的,屬于這件衣服原主人的東西。
撿起那張紙片,卻是一片空白。翻過來看時,原來是一張染了血的照片。
照片中是一名年輕元氣的女子,抱着一個不到一歲的嬰兒。兩人在血光之中笑得十分開心。
看了半晌,雲默将照片重新放入袖口紮好。從身上這件大紅色行服的尺寸大小來看,這衣服的原主多半是個男人,很可能是這位女子的丈夫,這個可愛嬰兒的爸爸。
“怎麽,同情心泛濫了?”莫知也看到了那張照片。
“殺人只為搶一件衣服,搶衣服只為讓我們喬裝潛入敵營,潛入敵營只為了贏得勝利讓部族徽記的位置靠上一些,你不覺得整個邏輯很荒謬嗎?”
“你說過,這是一場雙向選擇。”莫知露出牙齒笑了,“這并不是副本的無差別殺人。某種程度上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你有沒有想過,照片上的女子可能是逼死正宮的小三,那個孩子則是私生子?或者,這女子是逼良為娼的皮條客,孩子是不知道哪裏撿來的?”
“你還真是夠客觀。”雲默心理默默認同,沒有再次拒絕他與自己同行的要求。
一路上,兩人見到不少身着不同服裝的玩家。有的頭部稀爛,早已辨認不出面容;有的一絲不/挂,從頭到腳被扒了個精光;有的姿勢怪異,不知是被哪種武器擊殺的。
兩人選擇盡量避開戰場,遠遠能看見暴羊幫的石頭營地時,突然腳下一空,“撲通”“撲通”雙雙落入一個隐形陷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