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初動
占星臺上綻放出一道光柱直插雲霄, 樓主的聲音再次出現在李無憂腦海中:
“魔星入世,魔尊歸位。”
短短八個字,卻在大腦內重複響起多次, 直到光柱漸漸消失在天際才停下。短短時間內經受兩次預言入腦, 李無憂只覺得原本就暈乎乎的大腦現在更加神志不清,裏面塞滿了莫名其妙的東西幾乎快要炸掉。
“師尊。”看到楚蘅芷正盯着自己,李無憂才知道自己剛才喃喃?着什麽。在這樣的時刻, 他下意識叫喊出的卻是師尊。
“如何?”
“嗯我頭疼。”李無憂捂着腦袋,可憐兮兮地望着師尊道。
“如此,那就別想好了。”楚蘅芷輕輕叫李無憂按壓大腦的雙手捧在手心,滿不在乎地說道:“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
被師尊輕柔地牽着禦劍飛回住處, 李無憂捧茶坐在太師椅上,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能和魔界牽扯上的事,也能算做小事嗎?
被楚蘅芷早早拉回房間休息的他,并不知道在同一時刻, 除了位于瓊星樓的修士, 大陸仙道各個門派的重要人物都收到了樓主預言。一下子, 整個修真界都炸開了鍋。
靠着楚蘅芷斬殺魔将逼得魔尊堕入輪回, 數百年前修真界才得以免受災難得到如今繁榮昌盛的景象。
可眼下還不到千年, 樓主竟然就告訴衆人, 魔尊就要卷土重來?數百年時間對于這些修士可不算長,他們中不少人還記得那時候劍拔弩張的氣氛。對于他們來講不過是稍稍休憩兩下, 竟然又要再次重演?
一時間,各個有能力的掌門都悄悄指派門下弟子秘密前往魔修聚集地查看情況, 原本荒涼的邊界, 一下子竟變得熱鬧非凡人聲鼎沸起來。
然後不久以後,各個掌門都從門下弟子處得到消息——魔界新七将已誕生, 不日前曾有一批精銳魔修秘密離開駐地,向着大陸四處分散湧去。
一時之間,整個修真界嘩然。
且不提那些掌門,收到消息,論數還是在瓊星樓參加宴會的衆修士最為惶恐。他們可是才遭受蘼蕪君襲擊,還有數百修士直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瓊星樓彌漫其一股焦躁憤怒的氣氛,控制不住內心壓力,甚至還有一小撮修士見瓊星樓女修柔弱,肆意辱罵指責她們,順帶還見珈藍寺僧人面目慈悲,連帶着一起責備。
楚蘅芷感到時,整個會場都變得亂哄哄的,跟個火藥桶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點燃。明明還有無數傷患等着檢查身子,這些人卻忙着互相指責同修,倒是半點沒有修真人的氣度來。
“安靜!”龐大的靈壓一下子壓在衆人頭頂之上,衆修士只覺得背上好似背上三座巨山,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他們彎腰看着站在門口的天衢君,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明明都是修士,可在這靈壓之下,衆人只覺得自己好似天地間的一顆小小蜉蝣,随時随地一不注意都會被對方所吞噬。
“魔尊還沒來,你們倒是先內讧起來了。”望着衆人,天衢君不冷不熱地說道。聽到此言,原本會場中脾氣最火爆最粗魯的幾個修士,瞬間冒出一身冷汗,特別是那個準備動手打女修的肌肉大漢,幹脆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好在,現在衆修士也沒人注意他,卻都被天衢君那磅礴的靈壓壓不過氣來,倒是沒人有閑心去恥笑他。
現在各個領隊的人全在會議廳商議大事,這些小輩大多都是在楚蘅芷斬殺完魔将之後出身的。他們中不少人原本都只是将他的故事當做世人誇大,如今直面天衢君,才知道長輩們所言非虛。
“好好照顧傷患,互相指責讨論魔修?”天衢君冷冷道:“等你們結成金丹再說吧。”
擱下這句話,天衢君取出飛劍收回靈壓,幹脆利落的離開會場。他走後,衆人大口喘氣,心道總算逃過一命。
雖然奪回身體控制權,可這是,卻是沒有一個人再敢鬧事,全都老老實實地埋頭幹活,就是脾氣最為火爆的大漢,這回也抿着嘴不敢說話了。
等過了幾日,那些個失去靈力陷入昏迷的弟子都漸漸蘇醒,雖然靈力一時半會還未完全恢複,但到底也是行動無礙。樓主自從發表完預言後便閉關陷入沉睡,衆人就是想要再去向她詢問細節,也無從下手。
最後幹脆領着衆弟子返回宗門準備和門派中的掌門長老商量讨論,順便還敲定好下次清談會的時間地點。
若說來的時候,衆弟子全都是神采奕奕眉飛色舞興奮不已,等到現在返回門派,卻是一個個垂頭喪氣與之前判若兩人。
好好出門游歷的機會,竟然被一個魔修攪合了,不少人還倒黴的丢了靈力,就算無憂前輩奪得比賽魁首為門派挽回臉面,但到底還是高興不起來啊。
經過這次游歷,不少弟子都認識到外面的世界有多麽複雜,原本浮躁的心都漸漸平靜下來,轉而一心想要刻苦修行,發誓不再重蹈覆轍。
努力的後果,便是今年的宗門大典,外門弟子比武大會變得格外激烈,連連把慕輕煙激動得大喊幾聲宗門有望,連着好幾天都不願處理公務。
“無憂。”盤腿坐在蒲團上打坐,楚蘅芷低喚着,然而四周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楚蘅芷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門縫裏鑽出來,望着師尊露出兩只眼睛,嗫嚅道:
“師尊,茶和糕點我帶來了。”
說罷,李無憂卻不進來,反而操縱一個和自己外貌別無二致的符紙人走進來,為師尊端茶送水。看着面無表情的符紙人,身子僵硬地為自己端茶送水,楚蘅芷抿着唇角冷冷道:
“無憂!”
“師尊這是這幾日衆弟子整理的報告,請您過目。”這一次,連帶着門口毛茸茸的腦袋都消失得不見蹤影,只有一個表情僵硬的符紙人抱着厚厚一疊文書走了進來。
兩個一模一樣的符紙人并排站在角落一言不發,楚蘅芷面無表情地拿起茶杯,這一次幹脆對着整艘船的修士密室入音道:
“無憂,過來!”
各站崗位各司其職的衆修士聞言,全都一臉迷茫的望着身邊同伴,不明白無憂前輩究竟又是哪裏惹天衢君不快,讓其不惜密室入音也要喚過去。
興許是知道天衢君這次是真的動怒了,這一回李無憂來的很快,聽着漸漸靠近的腳步聲,楚蘅芷理了理衣裳心頭一松,大腦內已有千言萬語準備訴說,結果一擡頭卻見一模樣陌生的弟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板上。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想到無憂的叮囑,還是鼓起勇氣誠惶誠恐道:“無憂前輩已進房閉關修煉,恐怕此刻無法趕來。”
聞言,楚蘅芷表情一下僵硬在臉上,雖然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可今天臉上的薄冰卻格外銳利。望着那弟子,縱使有千言萬語,到最後都幻化成一句話:“你,走吧。”
弟子聞言,心頭松了口氣,連忙擡腳離開此地,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絲雲彩。楚蘅芷長袖一揮,原本站在一旁默默不語的符紙人一下化為兩道暗黃色的符紙,飛入他的掌心。
他細細撫摸符紙上用朱砂書寫的符咒,眉頭皺成川字——一周了,自從那日占星臺一聚,李無憂像這樣躲着自己已經有一周了。
最開始他以為是秘境和蔔詞所以讓他無暇顧及外物,可之後才慢慢回味過來,自家小徒弟是在躲避自己。可是,為什麽?明明無憂是最喜在他身邊晃悠的,為何短短這麽一小會時間,整個人卻猶如變性一般?
在房間的床鋪上躺成一個大字,李無憂望着頭頂紗幔在那唉聲嘆氣。閉關修行當然是托詞,他現在心煩意亂,又那能靜下心來安心修煉?事實上若是可以,他也不想這樣躲避自己最敬愛的師尊,足足有一周之久。
可是不知是秘境的原因還是自己閑得發慌,每次看到師尊,他都會回想起秘境裏還是女子樣貌的師尊同自己那輕柔一吻,那柔軟的觸感。
每次一想到這,他的大腦便暈乎乎的,整張臉燙得厲害,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雙頰肯定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面對這樣不成器的自己,李無憂心裏又羞又氣,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這樣的他,現在根本不敢出現在師尊面前,生怕被師尊撞破心中所想,讓師尊知道,自己的徒弟是個如此不成器的家夥。
為什麽?不過是小小一吻,師尊不過是為自己除魔氣,你在這裏緊張什麽害羞什麽!李無憂在床上把自己裹成一個蠶繭,內心煩躁得厲害。胡思亂想之際,他突然覺得自己這樣子,道和以前那些春心松動的師姐們差不了多少。
!!!
不,不對,肯定還是差很多的。李無憂吓得猛地支棱起上半身撞到床柱上,捂着紅腫的額頭,李無憂一邊在心頭安慰自己,一邊惶恐不安,決心等下一次賞花會,去找各位師姐好好詢問一番。